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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故人金钗

谁料皇榜中状元 龙皮皮 2630 2024-08-22 12:55:31

林岱安没带属下,独自一人赶到城门,只是宋徽却迟迟不到。

此刻,宋府中,宋徽正脱不开身。

唐歌扯住他的衣袖不肯放手,又慌又急:“君卉,你带我一同去吧?”

宋徽耐心哄他道:“眼下两国正在交战,此去议和乃军国大事,非同小可,不是儿戏,且这一路十分凶险,怎能带你去。你安生留在家里,等我回来。”

“我……我害怕……”唐歌说着,流下泪来。

唐歌怕礼部尚书宋澜,怕尚书夫人,怕皇后娘娘宋兰雅,就连府里的下人他都怕。

宋家府上的人,除了宋徽,他几乎不喜欢与任何一个人说话。

他总觉得他们在背后嘲笑他,对他指指点点。

一个国公公子,沦落为奴也就算了,他一个男人,还要雌伏于另一个男人之下。

好在宋徽对他还算体贴周到,但也叫他更加离不开宋徽。

唐歌觉得,他若是离了宋徽,定是活不下去的。

一听说宋徽要去罗刹国那么远的地方,立刻慌了神,说什么也不愿放他走。

宋徽见说什么都没用,不由得心烦意乱,说出口的话不由自主地变得严厉冰冷,“唐歌!你现在不是唐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公子!这种事哪轮得到你任性!你什么都不会,跟着去只会添乱,快松开我,不然我叫下人来扯你,就更加难看了!”

唐歌第一次被他斥责,不由得松开手,怔怔地瞧着他,连哭也忘了。

宋徽见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摸样,心生怜惜,也觉得自己说话重了,连忙安慰道:“我……我不是……唉,我说什么好呢,颂之,你别怕,我已求过皇后娘娘,她会对你照应一二。我爹娘虽严厉,但好歹会看在我与皇后娘娘的份上,不会刻意为难你。”

唐歌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犹自发愣,他脑海里一直回旋着宋徽那句“什么都不会”、“只会添乱”,更加手足无措。

只恨自己从没认真学习过什么,如今派不上用场,连宋徽都嫌弃他。

他抹了一把眼泪,“你走吧,我知道了。我乖乖在家等你就是。”

说完,呆呆地回到床边坐着,也不看宋徽。

宋徽叹息一声,但事态紧急,他不能再拖延,只得狠心而去。

待他走后,唐歌才回过神来,眼泪簌簌而下

至于王琳那边,更是忙得天翻地覆,一出宫就先召集一批精锐,等不及各地军兵汇集,就先行出城,留王太尉主持大局,吩咐王琪留下,集齐大军后与他汇合。

谢玉楼听说了消息后,撇撇嘴,骂了一句:“哼!祸害遗千年!阎王抓鬼也轮不到他这个混球!”

骂完又怅然若失,彷佛心里头缺了一块。

————

初到酒泉城时,林岱安不由得心中感慨,在西北这么荒凉的地方,竟然也有这么一块宝地。

三教九流、无所不有。

大街小巷、热闹非凡。

在一处熙熙攘攘的胡同里,有一间茶肆。

林岱安与宋徽,并几个宋家侍卫,一同入内饮茶歇息。

这茶肆虽外观简陋,里面布置却颇有些异域风情,也售卖些简单的肉食与干囊。

林岱安端起粗陶茶杯,那茶是林岱安不曾饮过的乳花茶,嗅着有淡淡腥味。

林岱安蹙眉,又将手中茶杯放下。

宋徽倒是神色不变地饮用,他自小用过不少各地贡品,能接受的口味自然也广泛得多。

“岱安,你可有灵均的消息?如今西北乱得很,也不知他如今怎样了?”

听到宋徽的询问,林岱安微微摇头,心中闷闷的。

他近来又做了不少噩梦,总是梦到薛灵均挨冻受饿的模样,每每醒来,既庆幸那只是梦,又担忧薛灵均如今情形会不会比梦里还更加落魄无助。

“这几日加紧行程,下面人都累坏了,不如咱们在此地找客栈休息一晚?”宋徽打量着侍从疲惫的神情,担忧道。

其实连宋徽自己,也有些吃不消。

林岱安却神色严肃地摇头,“此地不宜久留,稍作休息后,立刻启程。”

说着,他余光撇到一辆马车驶过,帘子刚巧挑开,一位衣着华丽、头戴金钗的少妇朝外懒懒瞧了两眼,便又将帘子放下。

林岱安却神色大变,霍然起身,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宋徽见状,嘱咐手下人在茶肆里等候,连忙也追了出去。

林岱安已拦下马车,神情极为冰冷地问那车中少妇,“夫人头上金钗,是从何处来?”

那少妇被他神色吓得慌张,连忙道:“买,买来的。”

“哪里买的?”

“城西的一间首饰铺,叫金镶玉,若不信,可去问店里老板。”

林岱安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这金钗是我至亲之人所有物,劳烦妇人割爱,物归原主。”

那银票数额巨大,那少妇慌张地摆手:“不……不用这么多。”

林岱安不言语,待金钗递过来时,牢牢将它攥入手中,将银票交予妇人,利落转身飞跃上马,朝城西奔过去。

“岱安,你去哪里呀?”

宋徽急忙忙地去解缰绳,骑上马去追。

林岱安很快便找到了那间名为“金镶玉”的铺子,拿着金钗去问,老板对着那金钗瞧了片刻,“这支金钗哦,是从城东的当铺里收的货。”

林岱安又风一般奔往城东。

这支金钗意义非凡,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的境地,否则薛灵均绝不会当掉它。

毕竟当年,林岱安无论如何落魄,都从未打过这支金钗的主意。

“这支钗,老夫记得,”那当铺老板眯着眼睛瞧了一眼,回忆道,“一个多月之前,城南的二癞子来当的,是死当。他那人是个混不吝,偷鸡摸狗啥都干。不过,嘿嘿,咱当铺向来不问来历。”

林岱安又策马去城南,几番打听,终于在一个巷子里找到了二癞子。

那二癞子一身油污脏衣,面黄肌瘦,看着不比乞丐强到哪里去。

林岱安一问他金钗的来历,他便神色一惊,转身要跑,被林岱安一脚踹倒在地。

他神情冷峻,一剑搁在那人咽喉处,“我是阎王殿里爬出来的恶鬼,你敢少说、漏说、谎说一句,便叫你人头落地。”

“别,别,别!大爷行行好!小的,小的这是捡来的……”

二癞子话未说完,林岱安剑刃一横,二癞子的脖颈就破了皮,见了血。

“我说!我说!”二癞子受了惊吓,慌张道:“我是……我是在城北的死人堆里扒出来的……”

林岱安登时脸色煞白,“你胡说!”

见林岱安又要动作,他惊惧地嚎叫一嗓子,“真的!是真的!那人是个乞丐,在一群乞丐堆里,冻死了被人扔到城北乱葬岗,我常常去那里扒死人衣物,无意中翻到的!”

林岱安手上微微颤抖,作势要杀人。

二癞子吓得翻了个白眼,昏了过去。

林岱安茫然呆立片刻,又策马往城北去。

出了城门,果见偏僻荒凉处,有一乱葬岗。

横七竖八的尸体,有的裹着草席,有的衣衫褴褛,有的甚至赤身裸体。

有死得早的,已经臭不可闻,五官难辨。也有死得近的,似乎还能看到脸上不甘的神情。

林岱安疯了一般,将那些尸体一个翻开查看。

宋徽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时,天色都已经晚了,林岱安还在一遍遍地来回翻查。

“岱安!你疯了!”宋徽上前拽住他,“这些尸体有尸气,你会中毒生病的!”

林岱安深如潭的眼眸里,藏着压抑许久的疯狂,说出话的语气却又茫然又无措,“灵均,灵均他出事了。”

宋徽眼中,林岱安一直是沉稳的、冷静克制的,从未见过他如此神色,连忙安慰道:“岱安,你别急……不一定就是灵均……”

“不,不……我前些日子,总是梦到灵均,他就是乞丐打扮,饿的人都瘦了脱形,天这么冷,他却穿得很少。他还追上我,与我打招呼,我却为了公务,装作不认识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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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徽吃惊于林岱安有些癫狂的神色,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大声吼道:“那是梦,不是真的!梦都是反的!”

林岱安被宋徽喊得震耳欲聋,神色一怔,渐渐冷静下来,目光恢复清明。

他紧紧攥住手中金钗,至少,灵均来过酒泉城。

宋徽安慰道:“没有人比你更熟悉灵均,若是他在,你定能一眼认出来。既然他不在,就说明他还活着。咱们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林岱安点点头,一个多月,那金钗是一个多月之前当的。

西北此时正是冬天,又干又冷,若是……若是灵均那时出的事,该不会这么快就溃烂得不可辨认。

更何况,就算灵均如梦里那般瘦得脱形,他也不会认不出来。

二人回到茶肆,宋徽见他神色镇定下来,长舒一口气,坐下喝茶压压惊。

林岱安在他一旁坐下,刚要伸手去取茶杯,忽觉一阵冷意从背后而来。

他反应极快,侧身一避,转过身来,顺手一把将宋徽推在身后。

“叮”的一声,一根冷箭穿透茶肆门口挂着的布帘子,射到林岱安座位前方的陶土茶壶上,那茶壶应声而裂,茶水淌了一桌子。

宋徽神色大变,身边几个侍卫立刻拔刀将二人护在中间。

“是谁?”宋徽惊魂未定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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