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空有一颗盛世不衰的心,却不想转头成空,竟要成亡国之君么?”
林岱安走后,殷宁独自一人,立在御书房,神色凄冷,良久后,忽地哈哈大笑一声,“不!我大殷,绝不会输!”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朕便坐守京都,护我大殷百姓!”
殷宁打定主意,坐镇京都。
一连几个月过去,西北一点消息也无。
不知是不是殷宁的错觉,京城突然变得寂静,就连皇宫里,都似乎冷清起来。
这一日,他来到皇后的雅阙宫,瞧着玉雪可爱的太子,下定决心道:“兰雅,你带太子一起,暂且去宋州避一避吧。”
宋兰雅抬头,满脸惊讶,“陛下这是何意?”
殷宁默默不语,他终究是怕,怕罗刹铁骑踏入京都,太子还那么小,皇后这一生也从无错处。
殷宁执起皇后纤细的手,满怀歉疚道:“是朕无能,恐不能护住你们。”
宋兰雅神色坚定道:“陛下不当有此念!将士们还在前方杀敌,臣妾身为大殷皇后,怎能此时为苟活而弃京都!”
殷宁内心感动,哽声道:“太子年幼……”
“可他是太子!”宋兰雅斩钉截铁道,“是一国储君,是未来天子!自当与陛下一起,留京守护国门!”
殷宁:……
屡劝无果,殷宁独自一人回到明心殿歇息。
不知怎地,竟梦起旧事。
梦里,他与颜昭唯一道爬山。
一道冷箭嗖地射来,颜昭唯反应极快,一把将他推入草丛中,避开箭矢。
“在这等我!”
颜昭唯丢下这句话,就朝山林中追去。
“阿蘅!”殷宁喊他,林中却早已不见颜昭唯的身影。
殷宁等得久了,有些急躁,朝山林深处走去。
忽地瞧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殷宁立刻大步追上去,上前拍他的肩。
“阿蘅!”殷宁笑道,“原来你在这里。”
那人转过身,却带着一张面具。
殷宁神情一愣,眼前的人却突然不见。
一根冷箭嗖地一声飞来,没入他的胸膛。
殷宁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竟出了一身薄汗。
他望着殿内屋顶出神,也不知颜昭唯收到他的讯息没有,迟迟没有回来。
正独自出神,突然瞧见殿内站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谁?!”
殷宁有一个激灵,慌忙坐起身,高声喊道:“来人!”
然后宫人却似听不到一般。
一根烛火点燃,殿内突然亮起来。
只见颜昭唯手持烛火,朝他缓步走来。
“阿蘅!”殷宁惊喜道,“你回来了!”
颜昭唯走至床边,将蜡烛放在床侧矮几上。
殷宁觉得自己好似仍在梦中,连连问道:“真的是你?你何时回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你去南方……”
声音戛然而止,殷宁愣愣地瞧着颜昭唯,有些不敢置信,仿佛胸口传来的剧痛是梦中错觉。
“阿蘅”,殷宁眼中满是不解,“朕把你当亲弟弟……”
颜昭唯冷笑一声,嘴角溢出丝丝嘲讽,“你把我当亲弟弟,我便要对你感恩戴德吗?你想错了!更何况,除了我,王琅与王琳,宋徽与唐歌,哪个又不是陛下的亲弟弟?陛下的亲弟弟未免有点太多。”
说着,他猛然拔出弯刀。
“不……不……”殷宁捂住胸口,“你不一样,你和他们怎么能一样……”
“不一样又如何?”颜昭唯沾满血的脸,竟依然美得惊心动魄,“我不稀罕!”
“若你不是皇帝,我或许还能饶你一命!”颜昭唯从袖中逃出一方锦帕,仔仔细细地将弯刀擦得干干净净,“只可惜,我若想坐上这龙椅,你便只有死路一条。”
颜昭唯一把推开殷宁,坐在御案旁殷宁常坐的龙椅上。
展开宣纸,提笔沾墨,写出的却是殷宁的笔迹:
殷羲在天,皇帝殷宁诏谕:朕幼年登基,资质庸碌,十余年来无甚功绩,今有殷璃后人殷明珠,天资卓越,敏而好学,可继大任,特赐诏书。
写完之后,拿起案上玉玺,盖上大殷国印。
看着自己的杰作,颜昭唯低声咯咯笑起来,笑着笑着,他转头望着躺在地上的殷宁,突然流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