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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43.盐边县军户们的

军户子科举逆袭为内阁首辅 小稻饼 3438 2024-08-27 08:17:02

李知府等人忧心忡忡地熬过了一晚, 当翌日得知盐边县军营不费吹灰之力把睡梦中的南大营分营全员生擒,简直激动得热泪盈眶。

没有伤亡就好,没有伤亡就好!

若是两边打了个你死我活, 他们这些地方官员也落不了好,朝廷定会怪罪下来。

而盐边县军营的军户士卒们昨夜在姜子均等人的带领下, 集体薅走了南大营分营的大部分铠甲,各式兵器和不少营帐, 同时还带回来了自己军营的军资。

而南大营分营的人是临近天刚破晓的时分,才被“匆匆赶来”“营救”的临聿府城衙役等人解开绳索, 一一松绑。

这些衙役们平日里若是碰上南大营分营的兵卒们,都会被他们看鼻子不是鼻子看眼睛不是眼睛。

当下见他们大多衣衫不整,气得不是脸色煞红,就是愤恨得脸色铁青, 浑身上下狼狈不堪, 衙役们心下多少均有股莫名的畅快感。

看吧,现世报来得如此之快!

此时,同样被松绑了的蒋兵马指挥与陈参将, 在经历了盐边县军营对他们南大营分营如此大的“羞辱”,他们在自己的营帐内正破口大骂。

各种牲畜、污秽的代词语脱口而出, 均是套用在姜子均等人身上, 那话里话外皆恨不能生啖其肉,寝其皮,饮其血, 抽其筋,挫骨扬灰。

“蒋大人!这姜子均实在是欺人太甚!那厮不顾律法竟私自对同僚出手, 使得你我等受此大辱。我等何不上奏,狠狠参他们一本?”陈参将愤愤不平道。

他气得眉毛都快飞起来, 气喘不匀。

蒋兵马指挥,全名蒋经才,此时此刻眼神阴鸷地盯着营帐外,语气冷冷地吩咐陈参将,“你先找个笔杆子厉害的写上一份奏折,让底下的人各自在奏折上按个手印盖上他们的官印,然后快马加鞭地把这份奏折去送京中通政司。”

“我再写封家书给宫里的姐姐,让她给曹公公好生说道说道这姜子钧的恶行!”他就不信邪了,这新来的姓姜的能成何事?此番,他定要让这厮翻不了身!

那些倭贼凶狠至极,尚且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分其尸挂于竹竿上,做成人旗。

这姓姜的,带着这旮旯角来的破烂军营,还能比他手下的南大营分营迎击得厉害不成?他得仔细从京中打探一番此人来路,是否有依仗。

“属下领命!”陈参将行礼退下,一边快步走出营帐,一边匆忙整理自己的衣衫。

另一边,盐边县军营的军户士卒们终于把营帐扎好。除去被选派的巡逻队伍,以及派出去打探情况的几个斥候,其余士卒们皆开始短暂的歇息。

而姜子钧等人,这会在临聿府城府衙里商议着事情。

李知府等文官听从他的安排,纷纷在写奏折。一是要把临聿府城前几次剿倭的真实情况写上,二是要把驻扎在此处的南大营分营近两年的所作所为都统统记上。然后,各个文官均在其上盖下了自己的官印。

最后,这份奏折他们选择交由姜子钧卫指挥使本人代为上奏。姜子钧接过,命人快马加鞭,把此奏折尽快送至京中姜家。

在南大营分营与盐边县军营的这次冲突没几日后,沿海的倭寇再次来袭。

得知消息的临聿府城府衙的人,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慌忙且仓促地派人去请示姜子钧该如何布防,也同时派人前去请南大营分营出手。

临聿府城已经经受不住再有屠村一事,若是再来一遭,他们这些乌纱帽难保矣。李知府等人愁得额头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苍蝇了。

港口与周边几个渔村那边,府衙虽已派人挨家挨户劝他们暂且离开一段时日投奔亲戚去,但他们自知难以保证没人不溜回去。

事实上如他们所料,不少人还是没离开村子。不是他们不想听官府所言去投奔亲戚,而是无处可去,无人可投奔。

他们能讨生活的只有脚下这点土地,家里那艘小木船,离开了家,连口木薯,连口米汤都吃不上喝不上。

倭寇们一旦上岸,第一时间挥刀砍的便是贫民老百姓。不是为了战而战,他们纯粹是喜欢看到宣朝的老百姓求饶痛哭的模样,喜欢看到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喜欢看到他们看见自己妻子子女被欺.辱而无能为力地痛哭流涕……

盐边县军营的烽火兵自眺望到倭寇们的海船临近海岸,便吹响了牛角号,点燃起烽火。

姜子钧等人即刻整顿好各个小旗,待爬上烽火台处确认过倭寇船只的大概上岸点后,当下立即分派各总旗长带领自己的小旗队伍,以鸳鸯阵阵法前去迎击。

对于府衙来的衙役,他只吩咐了一句,“紧闭城门,无我命令不得开城门。”

该衙役领命,火急火燎飞奔上马回去复命。

盐边县军营的所有军户士卒立时出发。其中的秦石,带领了两个小旗,合计一百六十余人,拆分为四个鸳鸯阵前进。

他们的每个阵内配铁制狼筅两柄,由两位力气过人的士卒负责抵挡倭贼的长刀;同时竹制狼筅三柄,由三位反应敏捷的士卒负责扰乱敌人,护住身边的士卒;另外则是多名长.枪士卒,长刀士卒负责进攻,短刀士卒负责补刀,还有持盾牌的士卒负责掩护。

另一边的南大营分营,此时却闭营不出。

陈参将在蒋兵马指挥耳边嘀咕,“前几次我等剿倭失败,皆因连续几次迎战的损耗都在我方。”

“此次倭寇再次来袭,我军且安心缓些时辰动身,待盐边县军营与倭贼两败俱伤”,他抬手示意,“我军再去当那只黄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定要把这军功给抢到手了,如此这般,再配合京中的奏折,搞垮姜子钧一事,定能事半功倍!

听罢,蒋兵马指挥神色微狠,对府衙派来的衙役摆手道,“你且回去告诉李知府那等文弱书生们,我军自有打算,轮不到他们来告诉我们何时该出兵。”

该衙役闻言,心中猜想到南大营分营并不会协同迎击倭贼,顿时惊慌失措地跳上快马,离去复命。

而盐边县军营的一行人前行没多久后,他们就见到了传闻中的倭寇是长如何模样。

与宣朝的汉子们相比,倭寇如同未长大的孩童一般,大多高三尺八至四尺二,身上佩刀三柄有余,长刀、木刀、短刀联合出击,速度极快,凶残至极,见血双眸兴奋,抬舌饮血。

两边人马碰上,立地刀剑相见,须臾间杀得眼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此次役之前,盐边县军营的士卒们全都未见过血,亦未经历过如此凶残的倭贼。现下,有好几个鸳鸯阵就被不怕死的倭贼冲散。

倭贼们砍下他们的人头如同切瓜,还用长刀插起人头举至半空中朝其余士卒们炫耀,口中极其嚣张喊着,“#@¥%……&!!”

同在战场里的柏虎、姜子钧见此,怒急吼道,“狗贼尔敢——!”

他们迅即冲入其中,挥刀对战。

不少士卒们同样目眦欲裂,仰天干嚎一声,不要命地向前冲。

秦石带领的两个鸳鸯阵,有的人被吓得腿软,也有的人反应不及被倭贼砍掉手臂或是砍至重伤。

目光所至,都是鲜血淋漓,这让他的愤怒直冲天灵盖,手持铁制狼筅拼了命地帮阵内弟兄们抵挡倭贼的长刀,拉开双方距离让长枪士卒能攻击。

这场战役,从天微亮就开打,直至到日落,还有部分倭贼奔船逃离,才宣告结束。

盐边县军营的士卒们,在这第一场对战中便死伤超五百余人。渔村沿海岸线这片土地四处是尸体,鲜血溶进泥土发黑……战后生还的众人,有的失魂落魄跌坐在地,有的开始放声大哭,有的仰天嗷嗷大叫,还有的毫无表情如同行尸走肉。

姜子钧等人抹了抹脸上的血迹,手持长.枪扫视战役后的剩余士卒,心中对倭贼恨极!

不远处的秦石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徒手四处翻找士卒们的尸块,颤抖着,企图把他们四分五裂的尸体拼凑回来。

这些人对他们而言,并不是兵卒,而是他们营地里自小一起长大的邻里,是伙伴。

来时多有雄心壮志,回去的路却无全尸。老天爷何其不公!何其不哀怜苦难人!!

他们之中大多家中还上有老下有小,就这般被切菜似的砍没了。盐边县军营的军户们终于忍不住,大多数跌坐在地嚎啕大哭,嘴里喊着那些逝去的人的名字。

当所有人都沉浸在哀痛中时,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与步履声传来。

士卒们与姜子钧等人愕然,皆抬头望去。只见几百米外,南大营分营高举南大营旗帜,几排列队兵卒趾高气扬地向着他们而来。

他们的衣衫是干净的,他们的神色是看好戏的,还扬言是来帮盐边县的军户们迎战倭贼,打扫战场。

姜子钧与柏虎对视一眼,心中皆有所答案,“来者不善!”

“所有士卒听令,列阵!——咱们所有牺牲了的队友的军功,半点不能便宜牲畜!”柏虎往地下啐了一口,急狠了,话糙地喊道。

原本已经疲惫不堪,身心在崩溃边缘了的众士卒们,当听完卫镇抚的话,听懂了远处迎面而来的南大营的兵卒竟是想抢他们这些死去了的弟兄们的军功的!他们愤恨得瞬即咬牙起身,紧握手里的兵器。

这些军功,他们无论如何都得护住!

盐边县军户营区里,多少的老老少少从今往后,就得靠这点军功发下来的抚恤金讨口饭吃了!!

若想抢这些倭贼的人头,只能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

无论是迎面面对倭寇的恐惧,或是对于实战的战后余惊,或是对队友们死去的悲愤,还是对于己身未来将会身处何处的迷茫自怜,这一刻,剩余的盐边县士卒们,均需要一个发泄口,宣泄口。

苍天不仁,万物为刍狗。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不过是想好好过个安稳的小日子!

南大营分营的所有兵卒,加上蒋兵马指挥与陈参将,估计打死都想不到自己不仅军功没捞到,还会被盐边县的军户们实打实地狠狠揍了一顿,不再留半点情面,只留他们性命。

七日后

远在盐边县那边,秦朝宁今天如常休常假,他刚走出东篱书院就看见了他大哥的脸。

秦朝宁飞奔朝着木棉树下的秦朝阳跑去,“哥!——怎么来接我了?”

“我可以和勤学哥回祥记的。”秦朝宁指了指他身后的钱勤学。

钱勤学上前与秦朝阳问过好,也同样疑惑道,“朝阳今日怎么来了?”

秦朝阳朝钱勤学行过礼,告诉他,“勤学哥,我如今不在祥记上工了,今日便来接幺儿归家。”

他说罢,就取下秦朝宁身上的背篓背自己肩上。

钱勤学不解,不过眼下没有张嘴询问。他叮嘱他们俩,“那你们早些归家去吧,路上小心。”

他觉得回家后向他爹打听也是一样的,没必要耽误他们兄弟俩归家的时间。

秦朝宁与秦朝阳二人走远了后,秦朝宁才抬头,睁圆了眼睛好奇问他哥,“哥,你为何要辞了跑堂的工呀?”

“你不是特别喜欢有福叔做的晌食吗。”

“幺儿……”,秦朝阳面露不忍,语气欲哭地叮嘱他,“晚点回到营地里后,你切莫感到害怕。”

“营地里那些屋子外的丧幡只是白布……只是白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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