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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102.两年后

军户子科举逆袭为内阁首辅 小稻饼 3096 2024-08-27 08:17:02

在点评秦朝宁的文章前, 韦之贯把一篇关于《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的八股文递给了他,示意他先看看。

秦朝宁接过纸张, 正准备阅读时,韦之贯开口道, “不急,先把茶水喝两口, 润润嗓子。”

闻言,秦朝宁把文章放置案桌上, 接过书童送上来的茶碗。

细抿一口后,秦朝宁:“……”

……又是苦丁茶。

他好像知道了张山长的茶叶从何而来了。

秦朝宁木着脸,缓缓喝了半杯,才放下茶碗, 拿起文章来细看。

书案后的韦之贯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

觉得此子的行为颇为淳朴。

而秦朝宁把文章看得很是认真, 心里想好好应答韦大人稍后的提问。

韦之贯让他看的这篇八股文,是王鏊写的文章,堪称名篇。

[1]民既富于下, 君自富于上。(破题)

盖君之富,藏于民者也;民既富矣, , 君岂有独贫之理哉?有若深言君民一体之意以告哀公。(承题)

……

这篇文章的考题,和他在县试应试中的某题都是出自同篇文章《论语·颜渊》。但是对方的整篇文章,无论是结构、点题、论证都环环相扣, 字字珠玑,比他所写的一个天一个地。

待他看完后, 秦朝宁简单地表达了自己对于这篇文章的欣赏,以及反思了几点自己的不足。

然后, 他就坐好,一副静待韦之贯开口的小模样。

韦之贯把手里的游记放下,他示意秦朝宁把自己写的一沓八股文从案桌上拿回去,然后先把他用朱笔在上面写的批文看完。

见状,秦朝宁乖乖照做。他跳下椅子,就上前去,稍微踮起了脚把自己的文章拿到手里。

等他把自己的十篇课业都看完,他基本上从朱红的批字里面看到了自己的问题点所在。

韦大人满腹经纶,常年离不开笔杆子的人,留给他课业上的字句,一针见血,让他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这会儿,秦朝宁站直了身子,开口诚心讨教。

听罢,韦之贯便让他上前,站到他书案侧,随即摆上他的文章,指着文章中的某些段落告诉秦朝宁,他的破题执着于从四书五经中寻找类似原句,因而言辞中缺乏一击即中释题的力量。

破题,两句,需要对题目有正确且深刻的释义。纯粹引用原句,只能说明他的小脑袋记住了很多书籍,但是没有形成自己的体系。

承题,三句,是作为对破题的补充。在这里,他的八股文文风里,缺少气势,过于中庸,亦是无亮点的一种。

起股、中股、后股、束股,逻辑严密性,他具备,但是,文采与底蕴明显欠缺。

关于文采欠缺这里,韦之贯又提及秦朝宁的诗赋,他从他的院试答卷中,能够看得出来,他对于诗词歌赋的逃避。

不擅长,所以不欲作诗。

诗赋与他的八股文、策论,比较下,反倒是策论最优。

这里面和他的一些字句行间迸发出来那些充满鲜活气的,饱含热血的想法有关。

他的一些理念会比较其余学子更大胆。

而这其实又会引出一个问题,若是下一个考官是保守派,不喜推陈出新的理念,不喜锋利的文字,不喜变革呢。

秦朝宁的长处会瞬间变成他的短处。

韦之贯稍作停顿,喝了口茶后,再继续给他讲,科举举试中的名次差异,会造成的结果有何不同。

他拿来举例的是进士,一甲进士及第,二甲进士出身,三甲同进士出身。

[2]位列一甲的三人在殿试后,是直接分配进翰林院,一甲第一授从六品翰林院修撰,一甲第二和一甲第三授正七品翰林院编修。

[3]二甲和三甲的所有进士,则会根据他们的会试排名与殿试排名,结合朝考,前二十的会被分入翰林院,作为庶吉士。剩下的那些,要么是六部有看中的要走了,要么都是外派到各地上任知县。

说到这里,他看着秦朝宁,神情严肃地告诉他,如果他是以单纯考过会试为目标的话,日后不必再到府上来。

秦朝宁的文章及性情里,在他看来,有很大程度上的随遇而安的品质,是那种非极端情况,不愿一争的类型。

此种性情,倘若身处盛世,当一方文豪大家未尝不可。

闻言,秦朝宁讶然地愣了一瞬。

他抬眸与这位大人对视,看得出来他的话语里并无儿戏的成分。

他说的是真的。

“二甲?”秦朝宁讷讷应道。

他其实觉得力争二甲都难度很高。

据他之前在东皋书院藏书馆看过的历年进士实记,宣朝的科举取录,那可是万分之一。每年会试,只取录两百人。

闻言,韦之贯直言道,“一甲第一或是一甲第三。”

“不难的。”曾经二甲第一,传闻本该是一甲的猛人韦之贯一锤子定音。

秦朝宁:“……”

呜呜,这个梦他就没做过!

然而,韦之贯就这样把秦朝宁的科举目标定好了。

秦朝宁一脸傻乎乎地,直觉却让他半点不敢反驳。

然后,韦之贯把接下来一个月里需要秦朝宁看的书给他列出来,并且把他府里的部分朝廷邸报给了秦朝宁,告诉他,等到下次书院休假,他们再来讨论策论的问题。

他让秦朝宁把策论上的批字,回去好好思考一番。

策论这里,需要沉淀积累,非善用架构与四书五经就能写好。它对读书人自身的学识深度厚度有要求。

至于下一次的课业,秦朝宁倘若精力充沛的话,就如此次这般,依旧是十篇八股文,十篇策论。

韦之贯把话说完,秦朝宁的脑子都是晕乎乎的。

这之后,秦朝宁抱着这堆物什,还有要做的课业,就被书童带出了韦之贯的书房。

待他离开学政大人的府邸后,才发现,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已经晌午了。

等他好不容易回到东皋书院,他一放下这沉重的箱笼,就被山长遣派的小仆喊了过去清风院。

秦朝宁是按照小仆带的话,自己带上了文章过去的清风院。

在张瑾瑜看过他带回来的,经过韦之贯批过的文章后,他感慨道,“砚之果然大才。”

尔后,他叮嘱秦朝宁,“韦大人学富五居,又有多年的朝堂经验,你且虚心恭敬地呆在他那边,多学些知识。”

“不懂就问,切莫浪费良机。”

这位可是文官中凭自己爬上正三品的狠人呐。他的眼界和思想,经过这些年的锤炼,比他这种安于一隅的人而言,会更高瞻远瞩,亦更适用于科举和为官之道。

闻言,秦朝宁实诚地应下。

然后,张瑾瑜顺便考较了一番秦朝宁,才放他离去。

于是,秦朝宁就这样开始了接下来两年的忙碌求学生活。钱勤学在他的影响下,整个人也心无旁骛地沉浸在书海里,学问愈发扎实。

待到了正历六年末,距离乡试还有九个月。

此次秋闱会在正历七年的八月举行,时日虽然还有一段距离,可是南州城城内的学子已经开始逐渐多了起来。

这天,秦朝宁如常在书院休假后,就先赶完府衙官邸所在的片区。

韦府的书童给他开门后,一路上,对方脸上的表情都些许伤怀表露。

见此,秦朝宁不解地问他发生了何事。

他们经过这两年的相处,双方都很算很熟了的。

“先生他,三旬后就得交还官印,随后返京述职。”书童忐忑地说道。

他是先生来了南州城才买下来的。他此时害怕韦大人返京的时候不带上他们这些从仆。

而秦朝宁听完这个消息后,整个人就惊讶到沉默了一瞬。

他知道先生迟早会离开南州城的,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般突然。

这两年多的时日里,先生对他的教导可谓十分用心,在学问上毫无保留。

他已经习惯了每月来府上聆听先生的教诲,接下课业,再到下个月又来造访。

书童见他都这般震惊,不禁觉得更是落寞。

等到走到了韦之贯的书房,秦朝宁的脚步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情绪,才推开的木门。

书童就安静离去。

韦之贯见他来了,对他说道,“今日小五给你沏的茶,可是费了心思的,你好好尝尝。”

小五就是那位书童,过去两年里每次都给他上苦丁茶,给他开门领路的那位。

听罢,秦朝宁“嗯”了一声。

他上前先把自己的课业放到老檀木的书案上,然后才过去一旁坐下。

待他把茶水喝了一口,他的眼眶霎时间就微热了。

是春茶,不是苦丁茶。

盐边县的百姓自己种的茶树是春茶,也称风云茶,味淡,超过一年年份的茶叶的茶汤,入口后会有回甘。

秦朝宁放下茶碗,朝韦之贯尊敬地喊了句,“先生……”

“茶叶是小五从集市买回来”,韦之贯浅笑道,“你觉得喜欢,他就很开心了。”

韦之贯脸色如常,没半点离愁。他等秦朝宁歇了片刻,就把他带过来的文章看完了。

他点评道,“用词倒是一日比一日沉稳,文章的水平进步了不少。”

“都是先生教导得好。”秦朝宁心情复杂,实话实说应道。

闻言,韦之贯脸上泛起了浅笑。

他针对秦朝宁带过来的这些文章,开始了今日的授课。

一个多时辰过去后,韦之贯讲完了今日的课。

他放下了笔墨,告诉秦朝宁,“无需因为离别而感到忧伤。”

“你先生我在京中,等你的好消息。”

“科举,只是你人生的起点。”韦之贯抬手摸了摸秦朝宁,“日后谨记你的初心,勿失勿忘。”

秦朝宁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接着,韦之贯叮嘱秦朝宁,他朝入京,不必去他府上拜见。他自默默努力,先生会在一旁看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闻言,秦朝宁不解地仰起脑袋,看着韦之贯,问道,“可是朝宁会影响到先生?”

韦之贯的动作一顿,目光与其对视,叹气道,“……不是。”

他此番回京,要走的路比之从前,怕是名声有碍。

他是怕自己影响到了秦朝宁的举试与官途,怕自己成为他的污点与阻碍力。

这些话,他不想在眼下透露太多给这个学生。

“朝宁会好好考的,定会让先生看到好成绩。”秦朝宁忽然感受到韦之贯身上透出来的悲凉气息,着急说道。

虽然他不知道先生为何这般嘱咐,眼下他还是希望先生能够开怀的。

“好”,韦之贯看着他,接下他的承诺。

今日的授课结束后,秦朝宁离开韦府时,心里面有一丝莫名的不安。

他回头看了两眼朴素的大门,上面的黄铜铺首锈迹斑斑驳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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