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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番外.次年冬至

无绝 岳千月 2949 2024-09-08 12:50:15

又是一夜碎雪飘落。

又是一年冬至。

养心殿外的庭院中, 去年新栽的朱砂梅又开了。胭脂似的红瓣,细嫩清甜的蕊,覆着一层晶莹冰雪挂在枝头,暗香催人醉。

云长流独自站在树下看梅。

他已经立了颇久, 发丝间沾了不少雪片。

而身后是养心殿的灯火,在冬夜里柔软地摇曳着,拢着他的背, 在他身前投出颀长的影子。

踩雪声自身后响起,越来越近。熟悉的气息停在他身后,软物被人温柔地从后面推过来。

云长流回神,肩上已经多了件衣物。

关无绝已经站在在他后面, 双手环过教主的脖颈, 仔细地将厚裘给他系好,语气七分温柔,三分嗔怪:“这几夜冷气重, 您出来也不当心着些——教主刚刚在想什么呢?”

云长流目光含着一丝软和的笑意, 耐心等他系好了,才伸手捞起关无绝的腕子,唇瓣摩挲着那只手背的皮肤。

“本座在想……一年了。”

关无绝闻言下意识地仰头, 他看着那含雪的朱砂梅良久,继而惆怅:“是啊, 一年了。”

好快, 时光走得好快。

自那一场爱恨谢幕, 生死落定, 竟然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了。

这一年,他们互相抚慰着对方的疤痕。身上的,心上的。

该养病的养病,该治伤的治伤,该翻旧账的翻旧账,该生气闭关的闭关,该道歉的道歉——

该爱的爱,该宠的宠,该怜惜的怜惜——

该好好儿过日子的,就好好儿过日子。

似乎是上天总算开了恩,又或许是他们把这一辈子的苦难都已经提早吞进了……总之,这一年虽然外头动荡颇多,可神烈山息风城中却是难得清闲。

曾经教主为自己死后诸事所安排的调动,最后又变回了原样。

险些被“禅位”的萧东河乐呵呵地继续做他的刑堂主,私下曾劫后余生地拉着花挽回忆,说他代了那几天教主之位差点没累去半条命。

新来的药人们在药门中安顿下来了,叶汝功不可没。云教主暗地里考量了几回,在年末正式封了他个药人总管的职位。

等云长流已经能把心态调整至走上卧龙台也不会想往下跳的时候,他开始闭关。

那架势把教内众人吓得不轻,连云孤雁都和温环回来了一趟,也没能得到他家流儿的好脸色,只得又灰溜溜地走了。

其实云长流只是需要安静地想想清楚。

想他这充满了欺瞒却也充满了爱护的二十五年,想那些骗过他也爱着他的人们。

两个月后,他长眸半合,缓缓吐出一口气。

似乎放下了什么很沉重的重荷。

心境如柳暗花明,豁然开朗。

明明是散功之身,他的内功境界却再次突破。

到了秋高气爽的季节,荒废已久的骄阳殿与水月殿被重新收拾了出来,云丹景和云婵娟回了烛阴教。

丹景少爷和婵娟小姐都变了许多,兄妹三个之间,到底也不复幼时最初的模样。

可是至少人还在。

那些以为生离死别的,以为永世不相见的,兜兜转转,历经几番过错和几度错过,到底还是都回到了这座雪山上的高城。

只要人还在,就是来日方长。

也就是在丹景与婵娟回来后的约半个月。虽然关无绝一直说着不必,可教主还是坚决又新办了一次大婚。

没有大宴江湖,只是挑了个良辰吉日,最好的红绸子从神烈山下一直铺到息风城,就像当年云孤雁为蓝宁彩所做的。

那是个很好的日子,万里无云,天穹像是被洗过一样青蓝。

他们身穿红衣喜服,一拜,拜了天地。

也不知是从哪里得了消息,一头白发的云孤雁竟然带着蓝宁彩和冷珮的牌位,再次悄没声的和温环回来了——还好巧不巧地和从万慈山庄赶来的端木父子及关木衍在山脚下撞上。

看在是好日子的份儿上,关护法难得地没在认不认爹、认哪个爹的事儿上犯拧。几个老头子们不尴不尬地排排站,他们二拜,拜了高堂。

最后,他们执手转身,相视而笑。

三拜,新人对拜。

起身的时候云长流故意慢了一拍,盯着护法笑着说了句:“总算也叫本座跪了你一回。”

随后教内众人便上来敬酒祝贺,气氛更加热闹起来。唯有温枫拉着他爹的袖子直抹泪,被关护法和萧左使联合起来狠狠嘲笑了一把。

没人舍得逼他们冰清玉洁的云教主饮酒,关无绝倒是被多灌了几杯。不过这位也是个身子有隐患的,大家并不敢闹过火,吵吵嚷嚷地意思几下,就让两位新人入了洞房。

那一晚,龙凤烛静燃,红灯笼高挂。

红纱帐垂下,刚喝过交杯酒的烛阴教主和四方护法坐在铺成大红的新床之上,交叠着手,低声说着话。

经历过那么多之后,他们之间自然不至于如寻常小夫妻新婚时那般羞怯、不安和兴奋。两人只是互相依偎着柔声低语,大多是关无绝在说,云长流时不时回一两句。

慢慢夜深了,他们便褪下喜服,钻进被子里相拥着继续说话。聊到开心处,关无绝便笑着直往教主怀里蹭。

云长流一下下吻他,问他大婚之夜是不是一定要做欢爱之事才算圆了洞房,护法立时露出一种自家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欣慰眼神。

于是春宵一度,巫山云雨。

其间旖旎快活之妙处,自是不必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次日,端木家父子回去了,关无绝却坚持留关木衍和云孤雁留下过年。

关木衍自是喜不自胜,而云孤雁云老教主则板着一张冷脸,在温环的几经劝说下才别别扭扭地梗着脖子哼了两声,算是“纡尊降贵”同意了留下。

云长流始终不说什么话,神情冷冷淡淡的,礼节上仍是恭敬,偶尔嗓音低低地唤声“父亲”,却连多看云孤雁一眼都不肯。

关护法不敢多劝,想自己偷偷派人去把烟云宫收拾出来。

没想到得了回禀,说烟云宫已经被教主拾掇好了,一切都是原先的布置,细致到无可挑剔。

最后还是温环和关无绝久违地坐着聊天儿,异口同声道:

“主人他就那个脾气,其实他见着流儿心底不知怎么高兴呢,你可千万叫教主莫见怪……”

“教主他就那个性子,其实他见着老教主心底不知怎么开心呢,您可千万叫老教主莫误会……”

好家伙,居然连语气中无奈的腔调也是如出一辙的。

那天傍晚,云长流忽然毫无征兆地拉住护法,问他,为何父亲竟能如此好运,在命将不久之时偶得奇遇,补回阳寿。

其实关无绝看教主那神色就心里狂跳,知道十有八九是要糟了。

可他一时乱了方寸,竟强撑着笑道:“许是那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您说是吧——”

云长流也没说是不是,默默转身回去了。

关无绝惊魂甫定,不知教主究竟是不是查到他分药的事情了。可之后,云长流再也没有提过,所以护法至今也没能摸清。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那之后,关无绝总觉得教主在呵护他身体上比往日更加仔细了些。

……现在想一想,关无绝私下猜着,认为教主大约是知道了的。

在这件事上,他到底还是又骗了他一次。

关无绝心头微疼,想着是不是该主动坦白认错。可当他一转眼,就看到云长流也在用一种歉疚疼惜的,欲言又止的神情看着他。

红梅在白袍教主的身后绽放,雪花闪着晶莹的光,自他们中间缓缓而落。

而他们的目光在雪中交汇,继而缠绕如春藤,一切尽在不言中。

关无绝唇瓣动了动,不知怎么就不想再说那些说了几百遍的道歉话,也不想再听教主说。于是他侧头微笑了笑,由着真心轻轻道:“教主,您真好看。”

云长流果然愣了愣,关无绝趁机往前钻进他教主的怀里,而手却闪电般向上一捞,已经折了一朵朱砂梅在指间。

他有些蔫儿坏地笑着,笑得眼角微微上挑,伸手缓缓将那红似朱砂的花儿轻轻插在了云长流乌黑如墨的发间。

然后又感叹一句:“啊,您怎么能这么好看……”

云长流抖了一下纤长的眼睫。

他同样是轻声地道:“嗯,你也好看。”

关无绝眸光变得灼热。他试探性地伸出手,指腹轻轻地,近乎虔诚地贴上了云长流的面颊,缓慢地沿着侧脸的轮廓抚下来。

一种渎神的悸动与快感烧得他浑身躁动,关无绝忍耐不住,更加凑上一步,将自己的唇压上了云长流的。

下一刻,他就感觉教主伸手强硬地将他的后脑按下来,加深了这个亲吻。

他们在朱砂梅下深吻,拥抱,不知是谁先乱了呼吸,又是谁把谁抵在了树上。

轻雪簌簌。

天地一净,万籁俱寂。

……

片刻之后,他们坐在了檐下的凉阶上,各自平复着微乱的心跳。关无绝笑道:“一年前,就是这里。您就坐在这里,亲我。”

云长流面色染了薄红,抿唇岔开话头:“快过年了。今年……的年夜宴,我……”

关无绝惊喜道:“您想去了?”

云长流点了点头。

现在回想起来,小时候他曾是多么厌恶这等人杂吵闹的场合,乃至继任了教主之后就废除了夜宴。

但是,如果是跟如今烛阴教里的这群人……他竟觉着,似乎也没什么好烦的。

不过……

云长流一本正经道:“不过,护法要亲手给本座包饺子。”

好处还是要趁机讨的!

“好好好!当然好!”关无绝忙不迭地应下,又笑道,“您想吃,明儿无绝就能给您包啊。”

“那你教教我,我陪你一起。”

“好,好,教主说什么都好。”

“那临儿,你唤本座名字听听……”

“——咳咳咳教主!教主时辰不早了您该歇息了教主!”

“……”

……

红梅暗香依稀浮动,有风吹落枝头细雪。

这一年的冬至,总归是比去年,暖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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