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宽敞的山洞中,一具残破的盔甲正小心翼翼的翻动着一摞厚厚的书卷。
距离杜康这次睡醒已经有些年头了。这一次醒来之后,杜康并没有选择再次钻出地表,而是只将这个被修复的差不多的盔甲化身送了上来——毕竟这个玩意被奈亚拉托提普改过,吓不死人。
对于那些酷似家乡父老的人类们,杜康还是有些兴趣的。他很想知道自己沉睡的这些年里那些人类都经历了些什么,而在自己的授意之下被奈亚拉托提普硬是延寿十年的祖龙又能搞出什么样的功绩。
月球要塞上确实有记录构架,但是那个东西跟监控录像差不多,杜康并没有看上几百年录像的想法,他只需要知道个大概就够了。
于是杜康便买来了这些史书。
书籍用的是杜康能够轻易辨识的隶书,而不是那些看起来很费劲的篆字,这一点让杜康很欣慰。虽然比起曾经让尤里收集到的那些鬼画符一般的书籍来说,篆字已经好认很多了,但是杜康还是觉得这种熟悉的方块字才是好的。
史书的内容并不复杂,却让杜康有些牙疼。失去了塞北外敌,又多了十年寿命的祖龙确实稳定住了局面,但好不容易得来的四海升平的盛世却在祖龙去世之后仅仅一年不到便土崩瓦解,再次进入群雄逐鹿的局面——祖龙的继任者还是胡亥。
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还是被人喊了出来,不过不是陈胜,而是另一个叫做陈到的人。老流氓刘邦这个出来混的即使被祖龙多压制了十年依旧夺了天下,建立了大汉。历史的车轮滚滚而过。除了祖龙多活了十年,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或许也是有些不同的,但是那些大多都是不会被记入史书的东西——比如人类与半鱼人的那一支偏师的战斗就不会被记录为文字,但是直到现在杜康都还不知道半鱼人居然曾经和这些人类做过一场。
不过即使知道了,杜康也不会做些什么。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死伤不过是家常便饭。如果这些人类继续发展下去,迟早要和那些半鱼人打个照面,提前见识一下世面并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这些人类只是战败,又没有死绝。
杜康在东海之滨的那一场战斗同样没有被记录,仿佛从未发生过,但是杜康并不在乎这些。他那一天选择站在那里只是想给这些酷似家乡父老的人类一条活路,而不是想要收获什么膜拜。
更何况曾经当过人类的他很清楚这些人类的想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已经算是轻的了,杜康没兴趣把自己送去给这些人类切片——再说以杜康现在的体量,或许只是现身就会让这些人类死光。
这些人类能够活下去已经足够了,杜康并没有在这些人类那里找什么存在感的意思。
不过还是有一些人类自发的兴起了对于杜康的崇拜——那是一些在地龙翻身的时候幸存的游牧部落。在杜康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但是在仔细检查之后,杜康又有些哭笑不得。
反正杜康绝对不会承认那些图腾上歪歪扭扭画的蜈蚣一样的地龙是自己。
破碎的面具上红光一闪,残破的盔甲放下史书。
走出洞穴,杜康对着明媚的阳光伸了个懒腰。
这个世界,正在变的越来越有意思啊……
……
大汉,涿郡。
高大的黑肤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行走在街道上。
四周的行人仿佛看不到他一样,彻底忽视了这个奇装异服的异族人。但在接近这个黑肤男人的时候,又会自发的为这个黑肤男人让路。
奈亚拉托提普知道,那个甲壳怪已经醒了有一段时间了。在这期间他也曾见过那个甲壳怪几面。这一次睡醒之后,那个甲壳怪仿佛有些改变,又仿佛未曾变化——奈亚拉托提普并没有使用读心,对于强大的存在还是要保持一些基本的尊重的。
不过这一次过来并不是单纯的叙旧,他有一些事情需要那个甲壳怪帮忙。
转过两条街,奈亚拉托提普远远看到了那一具高大而残破的盔甲。
高大的盔甲正站在一堵围墙外面,向墙里探着头。
这……
奈亚拉托提普无奈的扶住了额头。
这个甲壳怪已经闲到跑来这里扒墙头了吗?
“甲壳怪,你这……”
“嘘……”残破的盔甲打断了奈亚拉托提普的话,“等会再说,我在这里蹲了五年了,就是为了现在。”
“嗯?”
奈亚拉托提普有些好奇,值得这个甲壳怪等五年的东西……会是什么?
迈着步子,奈亚拉托提普踩在空中,向着墙内看去。
墙内是一片桃园,一个简单的祭坛正架设在那里。一个红脸大胡子,一个中年男人,还有一个黑脸大胡子正在祭坛之前站成一排。
“刘备!”
“关羽!”
“张飞!”
“虽为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恩忘义,天人共戮!”
这……
奈亚拉托提普看了一眼那个甲壳怪,却发现残破的盔甲正出神地盯着那结义的三人。
这样啊……
奈亚拉托提普叹了口气。
这就是你憧憬着的东西……等一下。
在奈亚拉托提普的视线中,这个残破的盔甲居然不知从那里也摸出三炷香来,对着那三个人类遥遥一拜。
“你这……”奈亚拉托提普有些不解,“你在干什么?”
“拜关二哥。”
残破的盔甲中传来沉闷的声音。
“关二……”奈亚拉托提普瞟了一眼院内的三个人类,“人类?你拜他干什么?”
“因为……”残破的盔甲沉吟了一下,“那丫忠义。”
“这……算了。”奈亚拉托提普已经习惯了甲壳怪这种跳脱的说话方式,“今年的海岛聚会,你还是不来?”
“还是算了吧。”残破的盔甲摇了摇头,“上次打的那一场是我的错,我没脸去见章鱼头。”
奈亚拉托提普无话可说。
他很清楚,那一场争斗并不能全怪这个甲壳怪。黄之王的出手太是时候了,直接帮克苏鲁站了队。而面对有着克苏鲁帮手的黄之王,这个甲壳怪或许真的会死在那里。甲壳怪当时没有犹豫也没什么可说的,如果犹豫了的话,就是在拿命来试探克苏鲁。
而食欲和交情对于克苏鲁来说哪个更重要,不言而喻。
“算了,不提那些了。”
奈亚拉托提普从阴影中取出一叠纸张。
“这次是有事要找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