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听说了吗？历史系要有活动了。”
“哦，知道了。”
金发的青年勉强睁开带着血丝的眼睛，摆了摆手，示意同学暂时别搭理他。
学院是个好地方，对于青年来说尤其是这样。外面是属于教会的世界，只有这里才是属于他们这些叛逆者的世界——但这也仅仅是从教会的角度上来看，事实上这里的学生大多都是对教会嗤之以鼻的，剩下的那些学生虽然对教会没多少恶感，但也没有什么善意——其中不乏一些来自各地修道院又或者师生大学的学生。
但不管他们再怎么敌视教会，也得乖乖地回去上神学课——毕竟翘掉学院的课还可以补回来，但是惹怒了教会可是真的要被沉进泰晤士河的。于是在没有反抗的能力之前，他们只能选择两边倒来进行学习——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大大压缩了他们的睡眠时间。
金发青年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他明明记得自己来到这所学院连一个月都不到，但他总觉得像是已经过了好几年一样，可有时候他又会觉得自己入学的时候仅仅是在昨天——关于时间观念的混乱，青年也曾找医务室的医师们看过，医师们却一致认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正经睡一觉就好了。
可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自从来到这座学院，他一直都恨不得能把自己分成两个人——这样就既能应付教会，又能在学院好好学习了。但他终究不会这一套。于是他只能偶尔抽着课程间的空闲稍微小睡一会，来缓解精神上的疲劳。
正因为体会过缺乏睡眠的难受，所以青年对休息异常看重。在他睡觉的时候，别说什么历史系，就算他所崇拜的欧几里得大师亲自出现在他面前，他也……等等？
“历史系？”
青年连忙抬起头来。
他已经没什么继续睡下去的心思了。
“是啊，历史系。”
青年身旁的一个学生点点头。
“听说是刚铎教授要正式开课了，正在招募学生。如果有意向的话……”
“什么？那你不早说？”
金发青年惊得直接拍了桌子。
“我去！”
……
“我去！”
残破的城墙下，漆黑的盔甲忍不住骂出了声。
杜康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给这些学生上什么课——要知道他可是过来听课的。虽然他每周都会带一节课，但那也他是对于自己教授身份的尊重，更是给大胡子学士一个面子，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不会影响到他的日常学习——可现在这算什么？
不但不能念评书磨洋工了，还得好好备课给那帮半大小子上课？要知道德谟克利特可是收了他一条烟的。结果礼都收了，事就办成这个狗屁模样？
算了。
看着眼前几十个兴奋的半大小子，杜康无奈地叹了口气。
先把这次的课上完吧。
“来来来！”
杜康拍拍手，示意这些选择修学历史系的学生们安静下来。
“同学们，这节课我们暂时不讲遥远东方的历史了，鉴于你们上次群殴，这门课被暂时禁了……”
“啊？”
学生们一片哗然。
他们选历史系就是为了继续听东方历史，既然不讲了那他们还来干什么？
“都安静会！”
正烦躁着的杜康忍不住嚷了一嗓子。
那些正在嘈杂地表达不满的学生们被杜康这抽冷子来的一声咆哮骇得差点没坐在地上——事实上有些胆小的学生已经坐在地上了，两腿之间更是隐隐渗出水迹。
“呃……”
看到那几个被吓尿的学生，杜康自己也楞了一下。
算了，好歹安静了。
“那个……今天我们讲一讲在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的历史。”
杜康清了清嗓子，拍着背后的残破城墙。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卡美洛城的遗迹。在大约六百到七百年前，卡美洛城曾经是……是……”
杜康噎住了。
他忘了昨天备课时记下的内容是什么了。
一边努力回忆着教案的内容，杜康也愈加烦躁起来，对德谟克利特的怨念也更大了。
那个大胡子就不知道什么叫术业有专攻吗？是不是只要教历史就一定什么历史都懂？说起东方历史来杜康好歹还能扯上几句——这还是多亏了那些评书话本的功劳，这片土地上发生的历史他是真的没有半点印象。
好吧，好歹还是有点印象的。牛津分校，也就是说这里是英国。但不学无术的杜康对英国的理解也就是盛产基佬还有女王活得很长了，历史方面更是半点都没了解过——上学时候学到的那点东西他早就忘干净了。
八国联军又或者殖民地之类的惨痛记忆倒是印象深刻，可这玩意能讲？难道要跟这些学生说你们几百年后会用坚船利炮轰开遥远东方的国门，所以我现在要代表月亮取了你们的狗命以祭后人？
“那个……”
杜康组织了一下语言。
“你们谁知道卡美洛在历史上的地位，各位同学请踊跃发言。”
学生们还沉浸在刚才他那一嗓子的震撼中，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的问题。
“呃……”
杜康无奈地叹了口气。
果然，只要正经教书他就原形毕露了。他早就知道就他这点本事根本就带不了学生。这不，一个回答问题的都没有。
还是应该换个方式。
“这样吧。”
杜康努力让自己显得和善一些。
“有哪位同学能够回答这个问题，我私人会给出一些奖励。比如……”
“我知道！”
一个金发的青年高高地举起了手。
“卡美洛是亚瑟王朝的王都！”
“嗯！答得好！”
虽然不知道对方答得对不对，但杜康还是为对方的勇于答题的行为鼓掌，以示鼓励。
“关于亚瑟王朝……”
杜康沉吟了一下。
关于亚瑟王朝……他什么也不知道。
“历史是发生在以前的事情，但那些发生在以前的事情终究还是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杜康随口胡扯着毫无营养的场面话。
他确实不知道亚瑟王朝的什么事情，但他至少知道该怎么解决眼下的事情。
“……只有你们亲自去体会这片遗迹，才能够了解到什么才是历史。所以……”
杜康大手一挥。
“自由活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