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欢聚最终还是不欢而散了。
奈亚拉托提普匆匆离开了，看起来像是要去忙些什么重要的事情。达贡也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去面对那个已经变得脾气暴躁的老婆和越来越难教育的孩子们。克苏鲁的话……这次聚会本身就是在绿皮肥仔家里开的，他哪也不用去。
至于杜康，则是再一次坐回了电脑前，抽起了闷烟。
奈亚拉托提普的话里想要表达什么意思，杜康其实是很清楚的——又或者说，一直以来他都是知道这一点的。似是而非的世界，似是而非的人们，即使杜康的记忆伴随着漫长的时光早已变得支离破碎，他也没办法完全装作看不到。
他只是不想去往细里思考而已，过度的混乱可是会让人发疯的。
难得糊涂。
然而就算杜康自己不愿意去想也不行了，奈亚拉托提普终究还是再一次提起了这件事情，顺带宣告了死亡的倒计时——杜康还是挺不想死的，至少现在不想。虽然他以前也干过轻生这种蠢事，但那种无牵无挂的状态之下他还能找回理智就已经算是运气很好了。至于现在……他有不少交情很好的朋友，还有电脑可以上网，为什么要去死。
但是奈亚拉托提普提出的问题却是不容忽视的。
记忆力在衰退，思维也明显能感觉到迟钝，杜康很清楚，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变老了——他不知道最长寿的螳螂虾到底能活多久，但他确实已经活了太久了，久到他自己也记不清了。不踏实的睡眠，涣散的精神，还有偶尔酸痛的关节，种种毛病都出现在了他的身上——这也是他为什么越来越不喜欢使用本体的原因，那种感觉太难受了点。
可就算他再怎么不想承认，他也已经开始老了。
老迈之后，大概就是奈亚拉托提普所说的死亡了。
杜康也曾经想过，如今的一切是不是大梦一场——比如死了之后就再次变回当初那个人类之类的。但很明显，这个世界里根本没有他的存在——甚至来说，这个世界虽然也有电脑，也有网络，但根本就不是他曾经熟悉的那个世界。
至少他曾经的那个世界里从来就没有什么“汉明帝国”，也没有什么叫关彻的年轻人骑着摩托车撞死一个叫努尔哈赤的人。神州犹在，却再也不是他久远的记忆里所认识的那个神州了。
不过杜康觉得这也是好事，起码自己可以省省脑子。
所以为了更省脑子，杜康干脆选择把自己面临的问题交给别人来解决。
当然，交给人类解决自然是不现实的——杜康很清楚，生命短暂的人类面对这种问题只能靠臆想来推断，根本没办法给他提供什么有效建议。或许求神拜佛能够找到一些思路，但杜康也不不太想听那些神棍们在自己面前张嘴胡吹。
“……嗯？”
杜康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甲壳怪，你干什么去？”
一旁的克苏鲁诧异地抬起了头。
“今天的安图恩不刷了？”
“有事出去一下，回来再打。”
摇了摇头，杜康直接走了出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的确认识一个神。
并且是个精通生死之道的神。
摸出一个老旧的诺基亚手机，杜康拨出一串号码。
“喂？”
……
“喂？”
远在神州的山城中，有顶着胡狼头的身影放下了手中的游戏手柄，拿起了手机。
“请问您找……”
“您好，我是汉明移动客服公司的。我们最近正在开展回馈新老用户……”
“对不起，不需要。”
摇了摇头，顶着胡狼头的身影放下了手机，重新拿起了游戏手柄。
在山城已经住了两年时间了，阿努比斯也算是对这片土地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大部分都是好的，就是这种时不时打来的骚扰电话实在是太……
“嗡——”
身旁的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阿努比斯只得再次放下游戏手柄。
“喂？”
“您好，我们是山城人寿……”
“我还有事，先挂了。”
叹了口气，阿努比斯无奈地挂掉了电话。
他只想安静地打会游戏而已，天知道那些人类是怎么拿到他的手机号码的——像这种骚扰电话他一天要接到起码五个，日子简直没法过……
“嗡——”
就在阿努比斯准备快乐游戏的时候，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
“我草……”
即使阿努比斯的修养再怎么好，面对这种夺命连环call也忍不住骂起了脏话。
“……喂？”
强压着内心的不快，阿努比斯再次拿起了手机。
“您好，是阿努比斯先生吗？”
有声音在手机中响起了。
“我……”
“你是不是哈批啊！”
正在气头上的阿努比斯直接把手柄摔到一边。
“有完没完了？这个打完那个打？一个一个轮着来？很尊重你们了好吧！还来？日子过不过了？一个个过来催命的？你们……”
“还真是你？”
混沌的咆哮在手机中响起。
“怎么气性这么大……你骂街之前好歹先听听我是谁行吗？”
“我听个锤子！”
阿努比斯直接拧起了眉头。
“你还没完……嗯？刚铎阁下？”
听着似曾相识的混沌咆哮，阿努比斯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呃……我不是故意的，最近骚扰电话太多了，我还以为您是那些打广告的……”
“……理解。”
混沌的咆哮沉默了一下。
“好了，说正事，有事要找你。”
“有事要……找我？”
阿努比斯愣了一下。
和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他不同，现在的他可是知道这一位到底是个什么水平的——可这样的存在居然会有事找到他头上？
难道说……
“嘶……”
阿努比斯莫名的想起了那个疯狂的午夜，还有从天而降的巨大掠肢。
那个叫奈亚拉托提普的存在当初留下的话语是……
“好的。”
阿努比斯点了点头。
“我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