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确实不适合去报仇。”
打量了一下手中的老旧长剑,杜康无奈地摇了摇头。
“连剑都拿不稳,好好一把剑也被你砍成这样……你去报仇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还给我!”
吓了一跳的让娜反手就是一拳。
“嘭!”
迎接让娜的是漆黑的腿甲。
“别傻了。”
一记鞭腿将让娜放倒在地,杜康暗自叹了口气。
没办法,刚才让娜突然打过来的一拳也吓了他一跳,抬腿踹出去几乎是本能反应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如果不先让这女人暂时失去战斗能力,对方根本不会好好听他说话。
毕竟用拳头表达自己的想法终究比用话语方便太多了,尤其是对于让娜来说更是如此。
“我说,你听,懂吗?”
随手将老旧长剑钉在地上,杜康从怀中摸出一根烟卷叼在嘴边。
“你母亲已经做了决定了,这两天就会带你搬去你杜兰德舅舅那里住。所以你不要再想什么报仇的事了,以后跟你母亲好好生活。听懂了吗?”
“不……报仇?”
让娜愣住了。
“她怎么能……”
果然……
看着让娜呆愣的样子,杜康一阵头痛。
很明显,让娜的母亲也知道自己劝不动让娜,所以干脆连提都没提,而是直接选择了拜托他来干这件事。
但是这种大事,身为母亲的一句话不说,反而找他这个外人来说,算怎么回事?
“你母亲也是为了你好……”杜康努力组织着语言,“毕竟她也不想你死在敌人的手里。你父亲已经去世了,她现在只剩下你了,你也该为了她考虑考……”
“我不考虑!”
泪水顺着脸庞淌下,让娜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她怎么能不报仇!怎么能不让我报仇!她……”
“嗯,然后呢?”
看着让娜无理取闹的样子,杜康也有了些火气。
“她是你亲妈,她不想让你去死,有问题?嚎?可以,继续嚎啊,我等着。”
指间擦出一团火苗,杜康干脆倚着身旁的大树抽起烟来。
……
一根烟抽完,让娜依旧在愤怒的喊叫着。
第二根烟抽到一半的时候,让娜的喊叫声明显减弱了许多。
第二根烟抽完,让娜已经彻底停止了喊叫,只剩下低微的啜泣声。
“不嚎了?”
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让娜,杜康捻灭了手中的烟头。
“早这么来不就结了……走,你妈还等着你回去吃……”
“你娶了我吧。”
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杜康耳边响起。
“嗯?”
杜康诧异地看了让娜一眼。
“你又抽什么风?”
“你娶了我吧。”
抹了一把眼泪,让娜抬起头,直视着杜康的双眼。
“你娶了我,我就不会去报仇了。”
“啊,然后我就该替你报仇了?”
只是瞟了一眼,杜康便明白了让娜在打些什么主意。
真是……哎。
叹了口气,杜康又摸出一根烟卷点上。
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让娜确实是一个十四岁孩子的模样了——至少成年人是绝对说不出这种蠢话的。甚至来说,初中二年级的孩子都不会说出这种没脑子的话。
“嗯。”
被猜中了心思的让娜丝毫没有什么遮掩的意思,反而直接点头承认。
“我可以是你的,达尔克家的一切都可以是你的,只要你能为我父亲报仇,杀光那些英……”
“我说,你先等一会。”
杜康彻底听不下去了。
这种中二病一样的发言居然是认真的?
“朋友,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杜康狠狠地嘬了一口烟卷,浓郁的烟雾从盔甲的缝隙中渗出。
“我不欠你的,也没有为你杀人的义务,我会管你也只是因为你父亲临死前跟我进行了交易,我只需要给他一个交待,不需要给你任何交待。别跟我来这一套,我对小孩没兴趣。”
面对着连番的质问,让娜终于说不出话了。
沉默地气氛蔓延着。
让娜依旧趴在地上,杜康则倚着大树抽着闷烟。
老旧的长剑插在二人中间,剑柄缠着的残破布条随风飘荡着,猎猎作响。
像是在述说些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说。
……
“好了。”
杜康捻灭了手中的烟头。
“不闹了就自己起来,你妈还等着你回去吃饭呢。”
“我……”
让娜挣扎了一下,却没能站起来。
“好像起不来了……”
“嗯?”
杜康的一颗心提了起来。
刚才那一脚是凭本能踹出去的,到底有多重他自己心里也没底。现在看来……
不会是一脚下去给踹成半身不遂了吧?
合着他前脚夸下海口要让这孩子安全成年,后脚就直接把这孩子踹成偏瘫?
这找谁说理去?
“那个……没事吧?”
吓了一跳的杜康连忙凑了过去。
“你这个……你干什么!”
嘭!
仅仅是分心的一刹那,杜康便被猛地摔在了地上。
仰面朝天的杜康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让娜,再加上双腕处如同铁钳一般的禁锢,他哪里还不明白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骗我?”
“不,我只想给我们一个机会而已。”
左手压住那对漆黑的手甲,让娜的脸上露出一丝病态的疯狂,右手更是撕扯起自己的衣衫。
“你是要给我父亲一个交待,但是只要我们在一起之后,你也应该给我一个交……”
啪!
话音未落,一条漆黑的臂甲已经抽在了让娜的头上,并顺势将让娜狠狠掼在地上。
“偷袭我也会……”
从让娜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甲安了回去,站起身来的杜康活动了一下手腕。
“我说了,我对小孩没兴趣。”
“但是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衣衫残破的让娜癫狂地大喊着。
“报仇!只要能报仇!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
看着让娜眼中的疯狂,杜康陷入了沉默。
那双眼里不再有初见时的光芒了,剩下的也就只有仇恨而已。
仇恨已经是让娜的一切了。
这不是劝说能够改变的东西。
或许在那一夜的大火中,让娜就已经死了。在那场葬礼中,让娜已经和她的父亲一同被埋在了土里。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个由仇恨所凝聚的厉鬼而已。
所以……
“这样吧。”
杜康叹了口气。
“你想要报仇对吧?”
雅克曾经使用过的老旧长剑被从地上拾起,递到了让娜手边。
“我教你。”
教你怎么从一个鬼,活成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