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您为什么要拦住我？”
山林之间，达贡正一脸不岔地看着奈亚拉托提普。
“是您教给我的以心换心，也是您授意我跟这些生物交流……现在这些生物受到了攻击，您就一点帮他们的意思都没有吗？”
“别把锅都往我身上推，我什么都没说过。”
面对达贡的质问，前行着的奈亚拉托提普面无表情。
“我们是可以帮助他们，但是不能影响我们自己要达到的目的……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个世界中找到甲壳怪，其他的所有事都要为这件事让路。”
“目的……等等？”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达贡直接愣在了原地。
“您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
奈亚拉托提普停下了脚步。
“……你确实很敏锐，达贡。”
叹了口气，奈亚拉托提普平视着达贡的双眼。
“或许因为身份或者实力，你一直都是最没有存在感的那个，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小看过你的智慧……甲壳怪看不出来，章鱼头或许在装不知道，但是你瞒不过我，你从来都不是只知道抡石柱的傻子。”
“所以，您到底做过多少次这种事了？”
达贡的声音有些颤抖。
“一次，两次，还是说……每次您说的‘出差’，都是？”
“知道太多不是好事，最起码对现在的你来说不是好事。”
奈亚拉托提普拍了拍达贡的肩膀。
“先走吧，我大概知道方位了，先把这个世界的甲壳怪找出来。”
“为什么……一定要是这个世界的？”
达贡似乎想到了什么，连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那一位自己的话……不行吗？”
“啊，看来你猜到了。”
奈亚拉托提普深深地看了达贡一眼。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首先找到他”
“然后杀了他。”
……
“杀了一千八百八十五个，活捉四千五百九十八个……”
广袤的山林中，有生着赤红枝叶的树木晃动着身上的枝干。
“荫，你干的不错，就是杀太多了……听说你还用了自然法术？谁批准你去神树下悟道的？”
“我就是路过的时候偶尔想到的……”
荫一脸尴尬地晃动着枝叶。
“没说不许在神树下面走吧？”
“呃……这倒没说。”
生着赤红枝叶的树木思索了一下，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还是去报备一下吧，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一遍的。”
“好吧，好吧……”
荫发出低沉的叹息。
荫不是很喜欢这种被管束的感觉，他更愿意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更何况他真的是路过神树之下时偶然领悟到的法术，这完全是意外之喜。可这种事居然还需要报备……
被约束的自然，真的还是自然吗？
荫不太懂那些东西，他只知道报备这种事相当麻烦。
不过这次回归对于荫来说也不全都是坏消息。凭借着捕奴的功劳，他已经可以从绿叶晋升到红叶了——可他完全没有什么晋升的想法，天知道这套见了鬼的等级制度到底是谁搞出来的，一点都不自然。
比起循规蹈矩，他宁可当一辈子绿叶。
“按照你的功绩，你可以领取三个奴隶……喂，荫，你怎么了？”
看着荫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长着赤红枝叶的树木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不会又留私奴了吧？”
“没有！怎么可能！”
荫连忙摇头否认。
开什么玩笑，循规蹈矩虽然很烦，但是不循规蹈矩的后果却更烦——他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被套上拘禁枷锁限制生长，庸庸碌碌过完这一生然后回归大自然。
回归大自然这种话说得好听，其实也就是死而已。
当了那么多年的外派员，荫对于这种事情还是看得太多了。
“把我的奴隶给我吧，我要回去了。”
使劲舒展了一下枝叶，荫露出一副疲惫的样子。
“尽量分几个壮实的给我吧，我好歹抓了那么多……”
“就你毛病多……自己去挑吧。”
长了红色枝叶的树木摆了摆枝干。
“小心点，杀死奴隶的后果很严重。”
“行了行了，我不会乱动城邦财产的。”
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根茎，随后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
没意思啊。
……
没有意义。
“嘶啦——”
短小而锋利的爪子挥出，却只能在眼前的藤蔓上留下一道凹痕。
没有生路。
“嘭！”
双足发力，矫健的身影高高跃起，却只能把自己撞的头眼昏花。
没有用的，不管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不管做什么，他都没办法逃出这个小小的牢笼。虽然只是几圈看似脆弱的藤蔓，但他却怎么也无法将其破坏。他只能呆呆地等在这里，等待着自己悲惨的未来。
又或者，等待死亡。
年轻的他并不知道被抓住之后会被怎么样，但他至少见过那些高大的树木处理奴隶时候的场景——一棵又一棵的巨木挥洒着枝叶，丢下一具又一具干瘪的尸体。即使往日里他看都不敢看的那些强大生灵也被随意地抛下，就像吃剩的骨头一样。
他不想被吃掉，也不想死。
他想活下去。
无论如何，他都想活……
“哗啦哗啦——”
就在他奋力和牢笼斗争的时候，有什么声音在半空中响起了。
像是微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不……”
恐怖的记忆在脑海中泛起波澜。
来了，恐怖的大树来了，摧毁了部族的恐怖来了。
死亡，来了。
“不！不！”
对于死亡的恐惧让他的冲撞愈发地卖力起来。
但是，没有意义。
那层薄薄的藤蔓并不是他那孱弱的身躯能够突破的东西。
那是绝对的差距。
“哗啦哗啦——”
伴随着树叶的沙沙作响，他的头颅突然一痛。
有什么东西将他抓了起来，连同囚禁着他的牢笼。
“哗啦哗啦——”
树叶依旧在沙沙作响着，但已经昏迷的他却什么也不知道了。
如果能够听懂那声音的意思，他只会更加绝望。
那声音的意思是……
“这只，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