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让娜所计划的那样，她已经得到了她需要的所有。
一支听命于她的军队，一个参加战争的名分，一个对英军复仇的机会……仅仅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已经完成了大多数人都穷尽一生都没有办法完成的壮举。
而在之后，她更是要完成更多。
奥尔良城郊，法军军营。
全副武装的让娜正挥舞着手中的大旗，训练着手下的士兵们。
没办法，有拉瓦尔男爵从中作梗，让娜最后所获得的东西终究还是出了问题——艾伦公爵和拉海尔将军的确给出了他们承诺的东西，可士兵是老弱病残，战马也是一批次等货，就连武器装备都是淘汰下来的残次品，至于军粮……不说也罢。
至少让娜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吃过饱饭了。
但让娜对这种情况还是有些准备的——毕竟她的行径其实算是从军方的手里赊一批部队出来，军方肯给就已经不错了，奢求太多并没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这支部队也不是完全不能打。
“你，你，还有你……那边那几个也都过来。”
让娜随手招呼了几个尚且年轻的士兵过来。
打量着眼前这些连链甲都穿不好的少年们，让娜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十几岁的孩子都要上战场……王国已经被逼到这种地步了吗？
不过还好，正是因为年轻，才有着培养的价值。
毕竟她所学到的那套战法严格来说是一种很精密的东西。
“你们几个就是我的亲卫了。等到了战场上，我往哪里冲，你们跟着我冲就是了。”
“亲卫？”
被让娜招呼过来的少年们一脸兴奋，他们至少还知道亲卫是什么意思。
“多谢大人！”
“好，记住，我往哪里冲，你们就跟着我上。”
让娜沉吟了一下。
“至于别的的话，上了战场之后我再教……嗯？”
让娜诧异地抬起了头。
怎么会有马蹄声？
而且还这么……多？
“怎么回事！”
让娜提起大旗就向军营外冲去。
“艾伦公爵在干什么！他为什么选择现在出击！不是说……”
“大人，忙了这么久，您累了吧？”
两个把守在军营门口的老兵直接拦在了让娜身前。
“这是艾伦公爵的战斗，不是咱们的战斗。大人您还是去休息一下比较好……兴许等您一觉醒来，艾伦公爵就打赢了呢？”
“打赢？他们拿什么打赢？”
让娜狠狠地瞪了两个老兵一眼。
“整支援军也只有七千人，但是这里遍地都是英国人。昨天才到奥尔良，今天就全军出击，他们拿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扫视着周围聚拢上来的士兵们，让娜拧起了眉头。
“你们……都要拦我？”
“大人，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有老兵叹了口气。
“您看看军营里的这些人也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没错，伤残的，岁数大的，半大孩子，所有不适合上战场的人现在都在这里了。上面的意思压根就不是让您上阵，咱们的任务就只是把营地守住而已。”
“大人，您别看不起守营地的活，这也是很重要的。”
有老兵凑上来劝说着。
“毕竟这里可是大军的后路，大军的后勤也都在这里……大人，说句难听的，咱们要是扔下营地上阵了，一个违背军令的罪名肯定是跑不了的。所以……”
“呼……”
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让娜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拉瓦尔男爵……”
眼下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
虽然艾伦公爵和拉海尔将军确实给了她士兵没错，可接收了这些士兵的她反而被彻底排除出了这场战争。
而这一切无疑又是那个拉瓦尔男爵的手笔。
“大人，其实这是好事。”
又有老兵凑上来劝说着。
“不用受伤，不用流血，也不用担惊受怕，只需要在营地里待着就好了。打输了没咱们的罪过，打赢了咱们也跟着沾光，上面这是在照顾咱们啊……”
“你觉得……这是好事？”
让娜愣住了。
“你居然觉得这是好事？”
“当然是好事啊。”
另一个老兵凑上来帮着腔。
“说起来还多亏了大人您是圣女来着，上面那些老爷们怎么可能让女人上战……噗！”
沉重的旗杆呼啸而过，直接将老兵拍到在地。
“废物……”
让娜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一群废物。
“算了。”
大旗横扫，将凑过来劝说的几个老兵带倒在地，让娜擎着大旗，径直向营门走去。
“你们不去那就随便好了，我自己……”
“大人！您不能这样！”
没等让娜说完，更多的老兵却已经围了上来。
“大人！您不能这样！主官擅离职守，按军法我们都有罪！您不能这……”
“那就跟我走！”
让娜愤怒地大喊着。
“跟我走啊！打出去！打穿英国人的防线！打到奥尔良！只要打退英国人，什么都不是问题！你们到底在想什么！”
面对让娜的质问，这些老弱病残的士兵们终究还是说不出话了。
沉默在蔓延。
“你看，你们又不走。”
让娜轻轻摇了摇头。
“所以，别拦着……”
“……大人。”
有老兵抬起了头。
“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可是……大人。”
老兵直视着让娜的双眼。
“您，到底在想什么呢？”
“为什么放着清闲的活不做，硬要把我们带上战场？”
“为什么明知道我们这个样子，还硬要让我们去送死？”
“为什么，一定要打出去？”
“为……”
让娜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很清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这理由却是不能说出口的。
如果真的说了实话，她就不会再是什么洛林而来的圣女，也不会是法兰西王国的将领，好不容易聚拢而来的士兵们会弃她而去，她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人们会听命于一个大公无私的将领，但绝对不会为一个满腔私欲的复仇者战死沙场。
让娜终于理解为什么“刚铎先生”让她一定要喊出一个足够高大的口号了。
只因为个人的恩仇真的算不了什么。
所以……
“我是为了拯救法兰西。”
清澈的声音如泉水般流淌。
战旗飘扬。
“不怕死的，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