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里。”

月光之下，裹着黑袍的光头男人轻轻抽了抽鼻子。

“我闻到了，是战场的气息。”

“……师傅你别逗好吗？”

瞥了一眼身旁的黑袍男人，扛着大刀的青年表情僵硬。

“这里可是一国之都……好吧，虽然不知道是哪一朝的就是了，但是好歹也是一国之都。这里发生战争，那就是破国的大战了……怎么可能？”

“但是我的感觉没出过错。”

足有老虎大小的狸花猫凑了过来，男人轻轻抚摸着大猫的头颅。

“从来都没出过错。”

“师傅你还有脸说？”

扛着大刀的青年叹了口气。

“说个最近的吧……就上次，师傅你说亚美利加大陆有战争，但是咱们过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找到，那两个部落的战争都已经打完几十年了。还有那一次……”

“呃……”

黑袍男人的笑容僵住了。

“但是那里确实发生了战争，这是不能否认的事情……所以你最近为什么提升速度变慢了？是因为懒吗？”

“啊……又是这个。”

扛着大刀的青年痛苦地挠了挠头。

他就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师傅一定会把修行进度拿出来说事的——事实上他这一路上已经被数落了很多次了。什么“修炼不行”又或者“水平没有提高”，他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但是青年也没什么办法。

“师傅。”

沉默了一下，青年抬起了头。

“我到底到什么水平，才算得上提高呢？”

“当然是跟我一样。”

黑袍男人诧异地看了青年一眼。

“不然我教你干什么？”

“跟您一样啊……”

青年叹了口气。

“等我到了您的水平，您就要跟我打了吧。”

“……嗯。”

黑袍男人点了点头。

“不然我教你干什么。”

“生死相搏吗？”

青年苦涩地笑了笑。

“一定要这样吗？”

“当然。”

黑袍男人叹了口气。

“不这样，怎么变强？”

“哎……”

青年说不出话了。

他能明白自己的便宜师傅说的到底是什么。变强的本质，杀戮的螺旋，武无第二，想要变强就一定要踏着更强者的尸骨。厮杀的尽头，只有一个人能抵达那个终点。

然后再死在更强者的手里。

谁也不能幸免。只要踏上这条路，就已经无处可逃。

看着那个笑着抚摸着大猫的身影，青年突然感觉有些萧瑟。

曾几何时，他是真的想要活成这个男人的样子。一人一剑，纵横天下，心无旁骛，只为了追求武道的极致。

但是现在的话……

心无旁骛？

除了变强，这个男人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为了变强而变强。

意义何在？

“行了，别瞎想了，我能感觉到我这次没判断错。”

黑袍男人挥了挥手，老虎般大小的巨猫乖巧地跑向了远方。

“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

微风吹过，黑袍飘扬而起。

也露出了四支剑柄。

“我们，也该入场了。”

“……是。”

叹了口气，青年也提起了自己的大刀。

意义何在？

他不知道。

……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阴暗的仓库中，拎着手提箱的黑衣男人看着眼前这些愤怒的身影，连连摇头。

“你们知道，为了活得长一点，我已经把整个意识全都上传到数据库了……这个躯体上下载的记忆只是很少一部分而已，所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杀了我也没用。”

“呵呵。”

人群之中，有衣装笔挺的威严老者站了出来。

“尤里，尤里……谁都知道你嘴里从来都没有过实话，被你骗了的人足够填满整个卡美洛废墟……现在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必须付出代价。”

“老亚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尤里叹了口气。

“明明我在多元宇宙里的信誉那么好，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得这么不堪了……再者说了，这次的死亡任务难道不是你们搞出来的吗？还问我？”

“我……”

老亚瑟说不出话了。

的确，如果真的深究起来，他和梅林比起尤里更会被群起而攻之——虽然身边这些队友搞不定这次的问题，但他们把制造问题的人搞定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我早就说了，有的任务不能接，你们非得贪小便宜……现在还能怪我咯？”

尤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所以说人类啊……哎。”

“不要逃避话题，尤里。”

老亚瑟的身侧，披着长袍的梅林站了出来。

“你刚才送出去的是什么，解释一下。不然你今天别想离开。”

“刚才？刚才我送什么出去了？”

尤里挠了挠头，一脸不知所谓的样子。

“我刚才什么都没干啊，就是和前任老板喝了点酒而已……是的，那是我前任老板，所以他肯定不会杀我的。你们懂了吗？”

“你交给那个人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梅林恶狠狠地瞪了尤里一眼。

“快说！不说你哪里都别想去！”

“就是很普通的结账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尤里两手一摊。

“你吃饭喝酒都不给钱的啊。”

“我……”

梅林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要么说，要么死。”

就在梅林气结的时候，有穿着华丽道袍的男人站了出来。

“自己挑一个吧。”

“啊，看来你们是要来真的了……”

叹了口气，尤里拿起了自己的手提箱。

他原本以为这些人里好歹能有几个聪明的，但是现在看来……也就那样。

既然自己选择了死路，那就没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了。

“我不喜欢打架，我真的不喜欢打架……我是商人，是卖东西的，不是杀手，那样太低级了。”

说着话，尤里打开了漆黑的手提箱。

“但是你们一再逼我，我就没有办法了……”

轰！

剧烈的轰鸣声响彻了整个仓库。

“那是什……”

感受着剧烈的风压，在场的人们纷纷变色。

这种级别的压制力……

“嗯？”

愤怒的人们愣住了。

在他们的视线中，哪里还有什么尤里的身影。

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手提箱留在原地。

似乎是在嘲笑着他们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