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你这是在干什么？”
密林深处，身上长着岩石的巨龙正疑惑地打量着身旁正忙活着的六足巨兽。
“咱们不是要去打猎吗？为什么要砍树？”
“当然是做工具。”
正用节肢削着树干的杜康头也不抬。
“打猎这种事肯定是需要工具的，空手打猎像什么话……岩山我跟你讲，能制造并且使用工具的才是文明人，野兽才会空手狩猎。”
“制造……工具？文明人？野兽？”
一连串听不懂的词汇搞得岩山有些发懵，不过他已经有些习惯这种场面了。
毕竟这个六条腿的朋友经常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所以，这就是工具？”
“嗯，这就是工具。”
回头瞥了一眼满脸疑惑的岩山，杜康无奈地点点头。
他现在算是有些理解奈亚拉托提普在面对他的时候大概是个什么心态了。
说什么什么不懂，教什么什么不会——这就是岩山现在的状态，一无所知，提什么也不知道。如果不是岩山还会说话，还能进行最基本的交流，杜康甚至会怀疑岩山是不是哪里冒出来的野兽了。
不过仔细想一想，奈亚拉托提普和他还有克苏鲁交流的时候基本也是这么个状况——走南闯北的奈亚拉托提普见识广博，比不经常出门的杜康和克苏鲁还是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杜康这里还好，因为虾人们的原因，偶尔还会出趟门，但克苏鲁是真的窝在海底打死不出门。
见识的差距带来的是眼界上的差距，很多时候大家一起聚餐，都是奈亚拉托提普在那里说一堆听不懂的东西，杜康和克苏鲁就只能在一边傻傻的听——对于奈亚拉托提普所述说的那些星海中的趣味又或者其他世界发生的轶事，他们两个一句也听不懂。
就和现在的岩山一模一样。
“还真是辛苦那小子了啊……”
杜康忍不住叹了口气。
确实。就算他这次来猎场心情不错，在和岩山交流的时候也总是有种把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蠢货爆捶一顿的冲动——而奈亚拉托提普却和他和克苏鲁他们当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却连一次不满都没有表现出来过。
某种意义上来说，奈亚拉托提普确实是意外的脾气好。
但这不代表杜康就能心安理得地给这个好脾气的朋友找罪受。
“做顿大餐赔罪吧……给，岩山，你试试这个。”
说着话，杜康将一个巨大的石球向着岩山递了过去。
“这就是工具？”
岩山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石球，并好奇地用爪子拨弄着。
“这东西能打猎吗？”
“这是你用的工具。”
杜康也拾起一个石球，托在左爪中。
“朋友，我们的躯体有些不一样……你应该能看出来吧？我用的那种投枪你的爪子根本拿不起来，所以干脆给你做个合适的。看好了。”
略微向前瞄准了一下，杜康抬起右臂，猛地将石球向前一推。
“轰！”
沉重的石球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砸出一个硕大的凹坑，甚至还弹跳了几下，压断了几棵小树。
“大概就是这种效果。”
杜康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将视线转到了岩山的身上。
“就跟上次推木头差不多，很简单的……你上次推木头不就砸死了两个鱼头鸽吗？放心来就好。”
“唔。”
岩山点了点头，回忆着上次的动作，调整着自己的姿势。
“左爪只是辅助……”
轰！
巨大的石球呼啸而过，直接砸断了数棵树木。
“好！已经很准了！”
杜康拍了拍岩山的肩膀，以示鼓励。
“丢石头是最简单的狩猎方式……你以后也可以自己做这种石球，反正不麻烦。”
“嗯……”
看着自己投出的石球砸出的一片狼藉，岩山却没有什么高兴的样子。
“这种攻击的话，砸那些鱼头鸽肯定没问题。但是砸别的生物的话……能有用吗？这攻击是不是太弱了点？”
“弱也总比自己莽上去硬打好。”
杜康摇了摇头。
他能看出岩山身上的野性，这种直接莽上去开咬的思维方式倒是和克苏鲁很像——但和已经养成习惯的克苏鲁不同，岩山现在好歹还是有点可塑性的。
杜康决定教这小子一点文明人的打猎方法。
“不要以为身上长了石头和鳞片就能随便冲上去打，这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你仔细想想，要是你的猎物能咬穿你身上的鳞片，能撕掉你身上的石头，你该怎么打？”
“我……”
岩山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能怎么打？就这么打啊。当初他还是幼崽的时候，他的父母教给他的就是这个，而在之后，不管是抢夺食物，又或者争夺地盘，甚至于争夺交配权，都是冲上去用爪子和牙齿来打啊。
“明白了吧，你这种打法有问题。”
杜康一脸肃容。
“有……问题？”
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经历，岩山确实觉出了一些不对劲。
抢夺食物，他抢不过那些身强体壮的同族。争夺地盘，他也打不过那些比他强大的多的生物。至于争夺交配权……这种血泪史他完全不想回忆。
也就是说，他一直以来所使用的打法，全都是错的？
“距离，距离才是你最好的防御。”
杜康拍着岩山的肩膀。
“我们是猎人，怎么可能上去和猎物硬碰硬……岩山，你看到那些鱼头鸽没有？那些小玩意你一爪子就能拍死，但是你够不着他们，有再大的力气也没用。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了。”
岩山感觉自己又懂了什么。
“所以，先打中，然后安全？”
“先考虑安全，然后再考虑打中。”
杜康纠正着岩山话语中的错误。
“就算那些鱼头鸽很弱小，在这方面也是很值得学习的……知识这种东西就是这样，整个自然就是你最好的老师。好好学，你会成为一个好猎人的。”
“好……猎人吗？”
岩山缓缓地点了点头。
虽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他能感觉到对方说的大致上是没错的。
更何况，作为一个猎人，确实比以前浑浑噩噩地生活要更快乐。
“我会成为一个好猎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