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死亡骑士……
杜康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多少次被当成这种奇怪的玩意了。起先的时候他还感觉没什么，毕竟死亡骑士也算是比较出名的东西了，听起来也很威风，偶尔客串一下还是让他有点过瘾的——但是后来他也开始觉得麻烦了。死亡骑士虽然听起来威风，但终究不是什么正面形象，被人看到的话甚至还有挨揍的风险。
比如，刚才。
于是杜康足足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甚至掰开了自己的手甲，才让女猎人明白他这幅盔甲只是一副空壳子，而他本人更是和死亡骑士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已经掰开了手甲，杜康干脆开始清理起手甲里渗进去的烟灰。
“现在能说了吧？”
“对！快说！”叼着烟卷的德谟克利特一拍桌子，“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学生宿舍里？”
“学生？宿舍？”
女猎人楞了一下。
“我是被召唤师大人……”
“什么？召唤？”
这次轮到大胡子学士愣住了。
瞥了一眼地上那个披覆铁甲的无头尸体，大胡子学士皱起了眉头。
刚才那个干瘦的学生被抬走的时候，他倒是看到了对方手中的残破石板已经染了血。可他明明记得教授们说那块身为圆桌残片的石板只能召唤出圆桌骑士才对——他还以为地上那个被打爆了脑袋的骑士就是被召唤出来的圆桌骑士来着。可现在看来……这个女人才是被召唤出来的？
“你是圆桌骑士？”
德谟克利特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女猎人。
“你是……哪一位圆桌骑士？我不记得亚瑟王手下的骑士里有过女人……”
“我不是圆桌骑士，希腊人。”
女猎人干脆地摇了摇头。
“我是来自诺森伯兰的猎手，你可以称呼我为薇薇安。至于你口中的圆桌骑士……”
自称薇薇安的女人指了指地上的无头尸体。
“他才是圆桌骑士。”
“我被召唤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攻击召唤师大人了。”女猎人叹了口气，“我试着抵挡了一下，但是打不过他。还好有刚铎先生的援手……啊对了，刚才我不小心把你也当成死亡骑士了，对不起啊。”
“这……”
大胡子学士噎住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学院的教授们给出的说法某种程度上其实也没有说错。
那块圆桌残片确实召唤出了圆桌骑士。
只不过……这圆桌骑士并不是来响应召唤的，反而是来索命的。
早知道那玩意会这么危险，怎么可能交给学生？
“你等一会，先别这么着急说对不起。”
杜康暂时叫住了女猎人。
“什么叫把我‘也’当成死亡骑士了？你跟死亡骑士有……等一下。”
杜康发觉了一丝不对劲。
刚才进屋的时候他忙着应对这自称薇薇安的女人所射出的箭矢来着，也没有分心去管那个被他一砖爆头的铁甲骑士。但是现在看来……
这铁甲骑士的脑袋都已经被砸碎了，可为什么一点血都没流？
“没错。”
感受到杜康的沉默，自称薇薇安的女人点了点头。
“这些圆桌骑士，早就已经全部成为死亡骑士了。”
“全部？”
德谟克利特怔住了。
亚瑟王手下的圆桌骑士团……到底有多少人来着？
“这些死亡骑士主动放弃了生命，所有的生者都是他们的敌人。现在他们已经既然已经苏醒了，那么距离他们卷土重来的时间也已经不远了。”
说到这里，自称薇薇安的女猎人对着杜康和德谟克利特深施一礼。
“所以，为了不让曾经的亡者肆意屠杀如今的生者，能请二位施以援手吗？”
“你是说……”
德谟克利特抬起了头。
“把那些死亡骑士全都杀光，让他们再次回归冥土。”
女猎人握紧了手中的长弓。
“一个不留。”
……
“一个不留！”
夜幕之下，卡美洛城的废墟中。金发的青年发出不似人声的低沉咆哮。
他挥动着手臂，就像是在挥动着不存在的利剑。而在他的身后，明明空无一物的地方却骤然爆发出千军万马般的煞气。循着那柄不存在的利剑的指引，滔天的煞气猛地向着卡美洛城的废墟涌去。
如大军压境。
朦胧的月光之中，残破的城池废墟依旧如往常一般宁静，可金发的青年的耳畔却响起了声音。
刀剑交击的嗡鸣声，重锤砸在铠甲上的闷响，马蹄声，弓弦声，喊杀声，还有到处都是的惨叫声……不存于此世的声音在青年的耳畔此起彼伏，交织成名为战争的华丽乐章。
华丽，而残酷的乐章。
“听。”
金发的青年俯下身子，对着脚下的人影轻轻说着。
“这是我给你们带来的礼物，好听吗？”
“嗬……嗬。”
被踩在脚下的铁甲骑士喘着粗气。
铁甲骑士很想就这么直接掀翻踩在身上的青年，再在对方的胸口上补上一剑。但在那一对燃烧着的竖瞳的注视之下，他终究还是放弃了无谓的反抗。
“怎么不说话？我记得你原来很喜欢音乐的……”
金发的青年摇了摇头。
“还是说过了这么久，你已经有了别的爱好了？”
“高，文，卿？”
被踩在地上的铁甲骑士沉默以对。
“其实你们的判断很及时，只可惜挑错了人手。”
金发的青年平静地注视着脚下的铁甲骑士，就像看着多年不见的老友。
“来的如果是兰斯洛特的话，我根本不会有活下来的机会。只可惜你们最后选出来的刺客是莫德雷德。那个废物，我能杀他一次，自然可以杀他第二次……你在想什么？你觉得现在兰斯洛特还有出手的机会吗？”
金发青年叹了口气。
“我回来了，你们就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你……”
铁甲骑士发出嘶哑的咆哮。
“暴君……”
“啊？无所谓，一个称呼而已，随便你们怎么叫都好。”
金发青年挥了挥手臂，似乎在用那柄不存在的长剑拍打着铁甲骑士的脸颊。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竖瞳在燃烧。
“你要当叛臣吗？”
“我……”
铁甲骑士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在下不敢。”
“那就好。”
青年的手臂停住了。
似乎有无形的长剑搭在了铁甲骑士的肩上。
“我接受你的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