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中,鱼都摸不到的小岛上。
“好了!终于搞定了!”
伴随着一声充满疲劳的呐喊,漆黑的盔甲直接丢掉了手中的工具。
“父神,这是什么?”
小虾人探头探脑地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杜康面前的巨大龙头。
“我能……”
“去去去!我在做正事!倒霉孩子一边玩去。”看着眼前这隐隐比自己都要高出半个头的小虾人,杜康不耐烦地挥挥手,“章鱼头过来帮把手!把这小子扔到我背上去!”
“来了来了。”
长着章鱼头的绿色巨人直接用触手把小虾人轻轻卷了起来,随后向着杜康的本体远远地丢了过去。
“飞咯~”
“好了,现在算是做完了。”不再去管一旁正在对着小虾人耍宝的克苏鲁,杜康直接招呼着不远处的达贡,“来,你先戴上试试,看看效果怎么样。”
“呃……好吧。”
庞大而丑陋的半鱼人为难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龙头头套,但还是把头套戴在了头上。
“你这……”
杜康看着戴着头套的达贡,半天说不出话来。
头套的做工没有任何问题。依靠着长年处理烧烤所练出来的刀工,杜康已经把头套内部的巨龙血肉彻底掏空了,却没有损伤到一丝一毫的外皮。整个头套就如同还活着的巨龙一样栩栩如生,散发着属于顶尖掠食者的威严气息——但还是有一个不算毛病的毛病。
或许是因为巨龙体型的限制,这个头套对于达贡来说,有点小。
更像是一顶帽子。
而被杜康猎来做头套的巨龙,正好是一头绿龙。
……
“快拿下来!快点!”
杜康连忙摆手,示意达贡赶快把帽子摘下来。
达贡可是有家室的,再者说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杜康可不想给对方家里添点什么事。
“小了点啊……”奈亚拉托提普打量着达贡手里的龙头帽子,随后转头看向杜康,“没有大一点的龙了吗?”
“这个已经算脑袋比较大的了。”杜康无奈地叹了口气,“更大的应该是还有,不过我找不着了……”
“呃……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达贡思索了一下,随后掂了掂手中的绿龙帽子。
“如果只是把头装成这种样子的话……用金属应该也行吧?就打造一个比较大的面具那种,至于材料的话……深渊之子这里倒是有很多铜,普通的铜应该就可以……”
“哎!你不早说!”
杜康尴尬地一拍脑门。
他光想着给达贡赶快弄个龙脑袋了,完全忘了这玩意还可以自己造出来。
“这个简单,用不了太长时间。三天,好吧?三天以后在这交货……”
“什么东西?”
克苏鲁好奇地把头探了过来。
“是什么好玩的吗?有我的吗?”
“呃……”杜康转头看着正一脸期待的克苏鲁,“你来凑什么热闹?”
“等一下,克苏鲁说得有道理。”
奈亚拉托提普像是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
“你确实得多做几个。毕竟那孩子也算是咱们看着长起来的,碰到这种大事,咱们还是要帮忙把把关的。所以说……”
“嗯……确实是这么回事。”杜康也点了点头,“那就做四个?”
“父神!还有我呢!”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岛上的小虾人兴奋地凑了过来。
“我的呢?我的呢?”
“去!”
杜康一把将小虾人推到一边。
“倒霉孩子一边玩去!”
……
“去去去,我肯定会去……”
扬州的一间客栈中,名为宁十里的青年看着再一次堵上门来的少女,无奈地叹了口气。
“但是你总得给我点准备的时间吧……”
“宁十里。”
白衣少女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宁十里的眉毛。
“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一定会脸红,左边的眉毛也会挑一下?”
“呃……”
被看破了心思的宁十里哑口无言。
他确实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少女的父亲——事实上他已经连跑路的心思都有了。虽然还没和少女口中的“龙君”见过面,但从最近一段时间过的日子上他也能看出少女说的确实是真的——先不提平日里一向都没什么钱财的少女为什么会突然豪奢到用珍珠付账,单是前段时间来过的那些侍卫也做不了假。
当时看到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女突然用某种听不懂的语言怒斥那一队长着鱼头的怪物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自己这二十三年简直全都是活在梦里。
好吧,已经相处了三年的龙儿并不是什么流落江湖的落魄少女,也不是什么需要自己保护的柔弱花朵,她是龙君的女儿,是来自大海的公主——这个公主的分量甚至比汴梁城里的公主还要更盛几分,毕竟那些公主的父亲虽然贵为天子,说到底也只是权势彪炳的人,而龙儿的父亲可是货真价实的龙。
但是他宁十里又是什么东西?别说真龙和皇帝了,就算一地的知县也不会瞧得上他这种跑江湖的破落户。无家无业,除了一身的武艺和手里的破剑他基本上什么都没有。金钱倒是存了一些,但那点浮财跟少女的家世比起来却是连蚂蚁都不如了,甚至还没有少女发簪上那几粒珍珠值钱。
他还怎么有脸张开这个口,对龙儿说“我要让你幸福”?
所以他退缩了。
虽然他也很想像少女一样相信真情可以胜过一切,但他很清楚高高在上的龙君不可能答应这门婚事的。与其到时候让少女因为自己和龙君产生矛盾,还不如自己干脆一点,选择退出。
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对大家都好。
至于这三年……就当做了一个比较长的梦罢。
“宁十里。”
黄莺般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宁十里回过神来。
“你想逃跑,对吗?”
“我……”
“你不想要我了,对吗?”
“我……”
看着少女眼中淌出的泪水,宁十里愣住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宁十里连忙拭去对方的泪水,“我就是想要准备一下,没说不去……”
“宁十里,你还在骗我……”
白衣少女摇了摇头,凄然一笑。
“没事,你不用走,我自己走。”
“龙……”
没等宁十里开口,白衣少女已经挣脱了他的双手,翩然离去。
他从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柔若无骨的少女居然有着这么大的力道。
“龙儿!”
宁十里连忙起身追去。
然而白衣少女早已纵身跃入河中,无影无踪。
只余下被拭去的泪滴还留在宁十里的手中。
晶莹如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