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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穿成领主小儿子后[西幻] 丛云 6000 2023-12-05 18:48:58

薇尔是在伊莱四岁半那年离开的,仔细算算,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三年。

十三年里伊莱身边围绕着面对伊莱时心软得一塌糊涂的女仆长海瑟、乍一看还有点“可怜”的亲卫斯科皮、在保护伊莱的过程中付出真心的暗杀者米娜,这么多人,来来去去,关爱不比薇尔少哪怕一点。

然而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伊莱偶尔也会在没有想到教廷的前提下回忆起那张严肃刻板的脸。

薇尔是菲瑞娅从游星王都来到弗朗西斯时匆忙带着的两个仆人之一,后来菲瑞娅与迪伦成婚,为了尽可能给人生地不熟的菲瑞娅一点安全感,薇尔破格成为了领主城堡的女仆长。她是位在弗朗西斯十分罕见的魔法师,做事十分周全,虽然本人“循规蹈矩”,但从来不拿自己从在王都时就践行的规矩去约束弗朗西斯出身的仆人们,大家都对她很是信服。

伊莱刚来到这个世界上、视野都没能完全清晰的时候,最先落入的轻柔怀抱就属于年纪轻轻的薇尔,听见的第一句话就是:“唉呀,夫人,小少爷长得可真漂亮。”

菲瑞娅额间还带着汗水,闻言扬起虚弱但美丽的笑容,调侃道:“这么小的孩子就能看出来漂不漂亮呀?”

薇尔用鼻尖轻轻蹭蹭小婴儿擦干净的额头,轻柔的声音中酝酿着无穷无尽的欣喜。

“就是很好看的,”她说,“我们的小少爷不仅漂亮,将来还要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天赋者,或许还会成为改变整片大陆命运的人呢。”

这下围在旁边的女仆们也忍不住笑出来了,她们活泼地打趣:“女仆长最近从哪里的吟游诗人哪里听了故事呀。”

薇尔不说话,在善意的笑声中轻轻地将小小一团孩子交到菲瑞娅的臂弯里。

后来伊莱慢慢长大,从翻身都不会到能够慢慢地爬,再到能够扶着个什么东西走,最后到带着可爱漂亮的笑容在铺着软垫的路上跌跌撞撞地跑。他要做什么的时候总是没有人会阻止他,等到他摔倒,一双干燥温暖的手就要温柔地把他抱起来。

薇尔板着脸教育伊莱要小心,一看样子就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在自己的喉咙里写了一整篇长篇大论。已经很有经验的小伊莱就要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突然冲着薇尔柔软的脸颊吧唧一口。

“薇尔最好了。”

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孩子这样黏黏糊糊地说,听见的大人心都软了半截,哪里还说得出口教训的话,反而要花心思去做一点小东西安抚在探索“世界”的路上摔了一跤的小朋友。

伊莱小时候身体不太好,是没有圣水外部影响的那种不好。他很容易生病,症状并不是很严重,但第一次做母亲的菲瑞娅总是很担心,于是从来没有带他走出过领主城堡。不过对于伊莱来说领主城堡已经够大了,人也很多,待在这里面也很有趣。

而薇尔对于那个时候伊莱来说意味着什么呢?三分之一的母亲,三分之一姐姐,三分之一的朋友。

菲瑞娅和迪伦当然很爱伊莱,然而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于是陪伴伊莱最多的就变成了薇尔。伊莱在这个世界的前四年半里摔破了膝盖和手掌要眼泪汪汪地去找薇尔,睡不着要请薇尔讲一讲睡前故事,和厨娘丹娅还不熟的时候、回忆起上辈子的美食要都喜欢先给薇尔描述一下。

大部分时候薇尔都认真地听,偶尔发出疑问:“奶油蛋糕是什么东西呢?”

小伊莱不知道怎么描述“打发脱水后的牛奶”和当时还没有出现过的面粉,于是言简意赅地概括道:“就是一种加了果酱的甜甜软软的小饼干。”

“小少爷很爱吃吗?”

虽然并不是很爱吃甜食,但是被这个世界的食物荼毒已久的伊莱眼含热泪,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

现在的伊莱低头看着那一叠整整齐齐的甜甜软软果酱小饼干,纤长的眼睫顺着眼皮的位置遮挡住了眼睛,谁也看不清那双宝石一般的紫眼睛中暗藏着怎样的情绪。

邀请伊莱进入房间的大婶感受着超出预想的氛围、紧张地握了握手,外来者妇人若有所思,脊背挺直的薇尔沐浴在屋内所有人或诧异或警惕的视线之中,眼睛从始至终没有从伊莱的身上挪开过。

无论曾经有过怎样的时光,那场突如其来的绑架已经将看似平稳的未来与现实分割开,这又是在做什么呢?

伊莱抬起头、面对着那名外来者妇人,眉眼弯弯地说:“可以给我一双筷子吗?”

筷子在弗朗西斯之外也是没有的,也算是弗朗西斯的特产之一,在特产商店中的销量还算高。

外来者妇人的目光在伊莱能右手侧精致的雕花筷子上顿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去拿了一双洗得干干净净的木头筷子、轻轻地放在那碗白瓷碗上,她笑着回答:“当然可以。”

“谢谢。”

伊莱礼貌道谢,他拿过白瓷碗,埋着头一点点吃起来。这份麻辣烫大约是领民在领主城堡食谱的基础上进行过再创造的结果,辣得要命。伊莱一边吃、额头一边冒汗、眼眶也润湿了,大婶连忙端了杯糖水来,伊莱抬起头道谢,余光不经意似地往四周看,却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薇尔不见了。

弗朗西斯+外来者再创造版麻辣烫实在是又麻又辣又烫,伊莱本就不快的进食速度雪上加霜,等到他彻底吃完的时候这座小房子里的人都已经忙碌起来了——到修建学院的外来者和领民的用餐时间了。他也不去打扰他们,自己顶着红红的嘴唇把碗筷洗干净、在台子的边缘放下好不容易找出来的一枚银币,又找了个大家都不注意的间隙从人群中溜出去。

他刚走到僻静处,后面就传来一道有些陌生的女声。

“小少爷,您要去哪里?”

伊莱回过头,是那名外来者妇人。他下意识地露出笑容,刚要随便找个理由就听见对方说:“您要去找那个拎食盒的女人吗?”

伊莱有些恍然,他想:也是,这些外来者都曾经是战斗经验丰富的天赋者,就算被夺取了天赋,直觉和敏锐的观察能力依旧存在。

见他这副模样,确认了心中猜测的外来者妇人轻轻叹了口气,她往前走了一步,不那么好看的围裙和袖套并没有能够遮挡他此刻满身的精干气质。伊莱也情不自禁地全身转过来,以足够尊重的姿态面对这位曾经强大又被削弱、带着满身苦痛来到弗朗西斯的天赋者。

她要说什么呢?伊莱不禁有些好奇。

“小少爷,我曾经属于一个小有名气的冒险者小队,那支队伍中的人都有一个共识——”外来者妇人一字一句地说道,“绝对不能独自一人前去面临未知的情况、也绝对要在面临未知情况之前为其他人留下足够的信息。”

伊莱一愣,这是意料之外的告诫。

在外来者妇人沉静的目光中,他思考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说:“唔……那就请您去找一找我的兄长吧。”

……

吃得太辣,胃有点不太舒服,伊莱慢慢地走到了学院修建现场之外,他刚刚穿过一丛灌木,耳畔就传来了系统的机械音。

[宿主附近存在多个敌方单位,请宿主注意警惕。]

伊莱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的场景。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树林之中一小块空旷的平地而已,还没有伊莱的房间大。

“系统,”伊莱单手背在身后,脸上一丝慌乱也没有,他声音轻轻、目光却灼烈得像天上的太阳,“如果我在这群敌方单位的围攻中死去了,你会再次开启时间回溯、回到现在救我一命吗?”

系统面对着在某个瞬间多出来的一长串复杂代码,它甚至不需要去解析就知道这串代码来自另一条时间线——一条原本存在、却被系统强行扯回、并且准备更改的时间线。

[会。]

伊莱是经由补偿通道来到的这个世界,本身就属于特殊权限宿主,在抽卡系统的源代码中特殊权限宿主的生命危机处于极高地位,更何况现在伊莱的档案层层加密、最终甚至成为了前所未有的[红名]。主神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应过系统的召唤,整个主神空间全然依靠监察系统配合各个系统进行运转,在查清伊莱的档案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这种转变又是否与主神的消失有关之前,他的生命高于一切。

[但依据理论,时间回溯会对世界造成负担,世界承受能力有限,时间回溯并非无限的。]

伊莱手指一转,[珍贵物品卡·监察者之杖·凛冬]使用成功,一根银白色的法杖落进他的手里。

“无所谓,我又不会死了又死。”

不为人知的黑暗的空间之内,某个存在扭过头,指尖隔着空气摸了摸离自己最近的画面内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银白头发失去某种光泽,纤长睫毛再不如同蝴蝶般颤动。他慢慢向后退、一直退到背靠这个空间的边缘,紫色瞳孔映出一面铺天盖地、不断流动、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的数据墙。

那些画面不停闪烁,画面中的人从幼年到童年,从童年到少年,难得窥见一角的环境不断转换,苍白脸颊偶尔沾染上血迹,紧闭的双眼从不睁开。

“那可不见得啊……”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伊莱似有所觉地回过头,除了微微摇晃的灌木枝叶之外什么也没有看见。

是错觉吗?伊莱这样想着,回过头来,原本空旷的林地中央突然悄无声息地多出来一个人影。

伊莱喉头一紧、差点就要后退一步,他小幅度而急促地喘息着、试图安抚自己受惊的心脏,等到平静下来之后才微微拧起眉头,张口吐出对方的名字:“薇尔。”

“小少爷。”薇尔站在原地,严肃又关切地说,“您被我吓到了吗?”

除了迟了一些之外那副模样和十三年前没有任何区别,伊莱垂着眼皮,轻快地眨了一下,突然就没了什么叙旧的兴趣。

“你想再次绑架我?”伊莱开门见山地说,“还是想干脆杀死我?”

薇尔脸上的关切消失了,她望着不远处身形修长、已经全然是个少年了的伊莱,又欣慰又遗憾地说:“您长大了。”

“这是正常的,十三年,谁都不会停在原地。”

伊莱冷静地应答着,注意力却不再停留在薇尔身上了,他在尝试构建一个非常复杂的魔法——就像很多年前在黑暗森林中对那群毒蜘蛛做的一样,他要让本该出现在施术者脚下的魔法阵出现在其它地方,比如敌方魔法师的脚下、脚步错杂的某片区域,或者茂盛的草丛之下。

此刻,一个青绿色的法阵紧贴土壤,以伊莱和薇尔连线的中点为圆心、一寸一寸地扩大,低调的光华在法阵之上流转,再敏锐的人看了都要觉得只是草叶反射了太阳的光。

风吹过高高的树冠,伊莱和薇尔都陷入了某种沉默,没有人知道枝叶摩擦的沙沙声中暗藏着两股杀机。伊莱垂着眼睛,在空地边缘的灌木丛中看见了一行一闪而逝的代码——这意味着这个法阵已经把整个空地囊括其中。

是时候了,他想。

下一秒,一股因为时间过于久远而变得陌生的眩晕感袭向大脑。

显然,也有人觉得是时候了。

伊莱单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里的法杖举起,他的视野有些影影绰绰,只能看见几条从灌木丛中飞快拔起、朝自己冲来的黑色身影。

熟悉代码如同锁链般穿过大脑,脚底冰蓝法阵一闪而过,同时亲和两种元素对伊莱造成了极大的负担,撒比亚曾经评价他的魔力庞大得像一头巨龙、仿佛永远都取之不尽,就在此刻,伊莱时隔十三年再一次感受到了魔力透支的痛苦。

然而十三年前他毫无所依,十三年后从法杖到兽皮袋子乃至发饰上都被他人想尽办法地弄上了精纯的元素宝石。

澎湃的魔力涌入身体的那一刹那,绿色藤蔓拔地而起,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铺天盖地的冰刺接踵而至。

上天无路、遁地无门,想要直取目标,短短距离却足够令人绝望。

伊莱的视野重归清晰,然而下一秒他眼神一凛,下意识地挥起手中的法杖,金属与金属相接间撞击出巨大声响,对方想显然也没有想到此刻的伊莱还有物理攻击的余力,匕首被弹飞,对方又想拔出其它武器,脚下的土壤之中却突然冲出带着尖刺的藤蔓。

手脚被缠住,尖刺扎进肉里,薇尔终于倒在了地上。

伊莱眨眨眼睛,没去管脸上溅到的血,只是举目四望,原本只有他和薇尔的林地上此刻横七竖八地躺倒了很多人,每个身上都缠绕着带着尖刺的藤蔓,尖锐的冰刺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有倒霉的刺客人挨了七八根冰刺,看上去简直就像刺猬。

薇尔费力地仰起头。

“昏睡魔法对您不起作用?”

哪里是昏睡魔法不起作用,明明是伊莱有了中招的前车之鉴,系统空间的卡片中又没有能够免疫魔法的,他干脆在抵达这里之前就给自己套上了一张敏锐感知卡——他当初中招的时候也有过短暂的挣扎期,如果那个时候他还能感知到外界、未必不能抓住转瞬而逝的机会清醒过来。

伊莱是在赌。

他赌对了,如果上辈子他当个赌|徒,也许会幸运地比那些倾家荡产失去性命的要好一点——唔,应该是只有倾家荡产吧。

“我不是当时什么都不会的小孩子了,薇尔。”

伊莱用手背随手抹掉脸颊溅上的血液,红色痕迹从脸颊一端摸到嘴角,从浓稠到薄纱一样的过渡在白皙肌肤的映衬下宛如某种色泽鲜艳的颜料,反而失去了作为血液的真实感。他垂着眼睛看被带着尖刺的藤蔓缠住手脚的薇尔,歪了歪头。

“这一次教廷会以什么条件把你交换走呢?”

“或者说,这一次教廷会选择用某种条件交换你还是瑞文特呢?”

薇尔仰视着他,古板严肃的脸上难得显露出了点笑容。

“您认为瑞文特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呢?那个奥斯都人说他身份特殊?不是这样的,小少爷。低劣愚昧的人只能看见自己头顶上的一片天空,那片天空中瑞文特短暂地露过一面,于是他就以为瑞文特很特殊了。”

伊莱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此刻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薇尔脸上,而是被一张半透明卡牌占据了大半视野。这张卡一闪一闪,底端的数字随着时间流逝一点一点跳动,这时远处传来了驳杂的脚步声,仿佛一群力量强大的猛兽正在奔驰,伊莱背着手,顶着脸上的血迹平静地问:“那么瑞文特意味着什么呢?”

“普通平民。”

伊莱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睁大眼睛的时候眼睛显得很圆,和小时候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薇尔带着长辈的溺爱轻轻一笑,补充道:“也有可能是身份特别一点的普通平民。”

“伊莱!”

远处传来带着惊怒的吼声。

“啊……看来是大少爷来了。”

薇尔有些遗憾,她躺在地上,仰望着弗朗西斯的天空。天蓝得不可思议,洁白云层蓬松,偶尔有飞鸟从上空掠过,某只高高的鸟雀看上去就像龙的剪影。

“小少爷,”她呢喃一般说,“真遗憾。”

真遗憾今天没有把您带走、把您带到您真正的归宿中去。

伊莱背着手站在她的身边,风从背后吹过来,只编了几下的辫子尾巴摇摇晃晃,落在薇尔的视野里就像某种动物的小尾巴。坐骑们奔跑的声音越来越近,薇尔突然说:“您现在和大少爷的关系还像以前那样吗?”

“他和我关系怎么样,想必用不着一个罪犯来论断。”

冰冷的声音传进薇尔的耳朵,奥林翻身下坐骑,士兵们井然有序地确认横七竖八的刺客死活,连面罩都没来得及戴上的奥林快步走到伊莱面前,再没有向薇尔投去目光,而是第一时间扯着伊莱转了一圈,又褪下手甲想要粗鲁地把伊莱脸上的血痕擦拭干净。

伊莱被擦得脸疼,连忙声明:“干了!擦不掉!擦不掉!”

强调两遍擦不掉想必是真的觉得有点疼,奥林终于放过了伊莱的脸颊,后者还蛮自觉地召唤出了个水球把自己的斗篷角打湿、捞着斗篷角像某种小动物一样擦自己的脸颊。

等到伊莱再抬起头来,血迹不见了,反倒是被粗暴擦出来的红痕晃眼得很。伊莱幽怨地看了一眼罪魁祸首,奥林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逃避似地拿了特殊的锁链绑缚被带刺藤蔓缠住手脚的薇尔,他原本是想要绕过那些尖刺,然而他刚刚蹲下,那些危险的藤蔓就乖巧地回退缩小、最终完全埋进土地里,除了松动的土壤之外看不出任何它们存在过的痕迹。

奥林一怔,抬起头来,看见了许多同样抬起头来看的士兵。

伊莱站在他们视野中央,捂着半边被擦痛的脸,看上去还有点可怜巴巴,实在是很难让人把他和放倒这群人的强大天赋者联系在一起。然而除了他还有谁呢?插在刺客喉管上的冰刺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始融化,一片不远处的草地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在太阳的照耀下还闪亮亮的。

弗朗西斯就那么几个叫得上名号的魔法师,其中拥有水元素亲和的只有某对身份尊贵的母子,总不能是领主夫人到这里来施展了一下魔法又回到领主城堡去了吧?

士兵们又低下头,彼此没有任何交流,但都下定决心:啊?什么藤蔓?他们没见过藤蔓。这些此刻身上的小孔要么是这些刺客自己不小心摔的、要么是这些刺客自己往冰刺上撞时戳的,总之怎么也和他们弗朗西斯的小少爷联系不起来。

薇尔在此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她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伊莱,早就很不爽的奥林干脆把她眼睛蒙起来、顺便又把嘴巴堵上。伊莱站在原地看薇尔和刺客们一起被士兵“抬”走,等到彻底看不见了,拽着奥林从坐骑上伸出来的手,顺顺当当地坐在了奥林背后。

“我先送你回去。”奥林交代道。

大约是因为知道薇尔在伊莱心中地位特殊,奥林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指责伊莱不听话地跑到了学院划定范围之外。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体贴,伊莱倒是难过起来了。

“奥林,”伊莱的声音低下去,他用额头抵着奥林后背冰凉的盔甲说,“我有点难过。”

伊莱上一个夏天在弗瑞兹临时监狱告诉艾萨克他不恨教廷,现在他要改变态度了,他恨教廷,他恨死教廷了,他恨不得教廷现在就全部覆灭,他恨不得教廷一朝冲高高在上的云端坠落、落入符合它内里的腥臭淤泥之中。

他说这话的时候平静得要命,眼睛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然而背对着他的奥林轻轻叹了口气,反手精准地抓住了伊莱的帽檐、重重地往下一拉,要不是伊莱反应及时地把手垫在额头和盔甲之间,想必是要在额头上留下难以褪去的痕迹。

伊莱有点生气地说:“你做什么?”

奥林的声音随着风飘进伊莱的耳朵里。

“难过就哭吧。”

伊莱一怔。

“我在你面前哭一次,你在我背后哭一次,你年纪还比我小那么多,再怎么样也是你赚了。”

过了很久很久,坐骑一路飞驰到费斯城、穿过费斯城,奥林才察觉到一双轻轻环住他的腰的手臂。

伊莱贴着冷冰冰的盔甲,眼角的亮亮水迹倒是滚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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