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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穿成领主小儿子后[西幻] 丛云 5460 2023-12-05 18:48:58

飞扬在树木间的冰尘悉数落下,火蛇群褪去了,它们来的时候莫名其妙、也没有什么动静,走的时候倒是浩浩荡荡,鳞甲摩擦地面的声音宛若指甲划过黑板,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伊莱踩着薄薄的冰层慢吞吞走到镜湖边蹲下,试图研究出那么大一条龙和那么高一只半精灵去了哪里。

虽然镜湖上有点动静,但瑞兹体型那么大,要是真的掉进去的显然不会只激起一点涟漪。伊莱盯着已经恢复寻常的湖面想:要下去看看吗?

系统贴心地拉出来最后一张水下呼吸卡,不怎么爱用卡片在这个时候总会体现出点莫名其妙的好处。

伊莱幽幽叹了口气,很快说服了自己:卡都找出来了,他不下去一趟好像真的不礼貌了。

就在他确认使用的那一刹那、湖面突然传出来点奇怪的气息,略微有点熟悉,但仔细去想,似乎又和他认知之中的任何一种生物或者物品的气息联系不起来。

伊莱拧着眉头思索了一下,干脆撑着湖岸凑近去看。湖水清澈、完整地映照出灰白的天空和伊莱的倒影,实在没什么异样。那种持续存在的气息相当浅淡,也说不上令人厌恶,凑得这样近也没有什么变化。伊莱伸出手想要碰碰湖水,倒影却在指尖触碰到湖水之前就扭曲了起来。

这意味着什么?

伊莱瞪大眼睛,想往后撤,但遭受撞击和擦伤的背部显然拖累了他的动作。

“哗!”

一颗黑色的脑袋砰地撞上了他的下巴。

痛痛痛痛痛——

伊莱跌坐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从下巴蔓延至眼睛鼻腔,这一刻他连呼吸都是痛的,只能捂着下半张脸,生理性眼泪从眼角浸出来,看上去还有点可怜。

他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倒霉蛋啊。伊莱悲怆地想。

“还好吗?”

低沉的声音从面前传来,伊莱勉强睁开眼,正好对上一双稍微高一点的墨绿眼睛。刚刚和瑞兹一起消失的艾萨克此刻正蹲在他的面前,从发丝到衣摆都在滴水,一看就是刚从镜湖里爬出来。

“我觉得我应该不太好。”伊莱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他下手有点重,右眼尾被擦出来好长一道红痕,他又看看准备起身的艾萨克,没生气,很礼尚往来地问,“你还好吗?”

艾萨克动作一顿,随即毫无异样地站起来,甩下一句:“还好。”

下巴对上脑袋,理应是都好不到哪里去的。

等到疼痛勉强过去,伊莱就着这个坐在地上的姿势,仰起头来问艾萨克:“瑞兹呢?”

“刚刚凭空消失了,”艾萨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根发绳,把上半层头发捋到后脑勺扎了个小啾啾,做完这一切,他低下头看着伊莱,声音冷淡,“你不是知道吗?”

伊莱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下巴,大脑终于开始顺畅运转:是了,当时是瑞兹先突然消失,艾萨克才把他甩到岸上来的。所以掉进镜湖里的是艾萨克,那瑞兹呢?

那——么大一只瑞兹呢?

伊莱瞬间联想到镜湖之中那种奇怪的气息,他沉下心略微一感受,那种气息在艾萨克离开镜湖之后依旧存在。

到底是什么呢?龙的气息?也不像啊。

这个时候艾萨克说:“得再下去一趟。”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看着伊莱的,意思相当明显——伊莱得跟他一起下去。

伊莱略微叹了口气,撑着地面有点艰难地站起来,一边想着像他这样身残志坚的合作伙伴真的不多,一边脱掉了外套。这次他相当主动地抓住了艾萨克的手腕,艾萨克的手指动了动,到底是没有挣开。

半精灵的视线在伊莱手掌侧面的擦伤上略微停留了一下。

“你不给自己一个治愈魔法?”

伊莱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那片擦伤,没看见的时候其实还好,脑子里一有“我这个地方受伤了”的意识,痛觉神经似乎也变得敏感了。

伊莱的抵御方法是干脆不看。

“治愈自己的时候使用的魔力会成倍增多,”伊莱指指自己苍白的脸,半开玩笑似的说,“你觉得我现在这副样子能够支撑得起给自己一个治愈魔法吗?”他又自己回答自己道,“我不行,所以还是就这样下去吧。”

话音刚落,伊莱向前一步,两度出其不意地把伊莱带进镜湖的艾萨克头一遭被毫无预兆地拽了下去。骤然入水产生的气泡向上涌,伊莱笑盈盈的脸终于出现在稍微愣了一下的艾萨克眼前。

差点连呛两回水,弗朗西斯的小少爷偶尔还是有点小记仇的。

……

冬日的湖水还是有点冷,伊莱上一次下来只觉得刺骨,这一次却恰到好处地安抚了身上火辣辣的擦伤。他开了最后一张五官感知卡,能够感觉到的奇怪气息却依旧是淡淡的。

他们花了比上一次更长一点的时间穿过黑暗,艾萨克在踏出最后一步之前略微停留了一下,伊莱依旧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望向自己认为是艾萨克眼睛的地方,来了个“互相打气”的“对视”。

他应该是看对了地方的,因为在对视之后,艾萨克带着他冲破黑暗。

某种浓郁的、带着威压的气息扑面而来,在五官感知卡的加持下,伊莱甚至生出了骨头颤栗的错觉。他略微眯起眼睛,拍了拍旁边没有动作的艾萨克,示意要往下面再潜一点。

艾萨克偷来意味不明的一眼,还不等伊莱反应过来,他就依言带着伊莱沉了下去。

巨大森白的龙骨依旧沉默地躺在湖底,除了多出来的气息之外还多了另一个东西——传送阵。

伊莱看着胸骨之上徐徐流转的传送阵,唇角慢慢勾起来一个笑,眼神却冰冷得可怕。

此次南部丘陵之行与十几年前那一次意外高度重合,火蛇、镜湖,他、艾萨克、瑞兹,巨大龙骨与传送阵。场景与参与者一模一样,仔细想想,他和艾萨克当年能够进入那个传送阵,也是在等待在镜湖旁边的瑞兹莫名其妙消失之后。

那么他就要大胆设想了:有没有可能,他加艾萨克等于龙骨,瑞兹加龙骨等于转送阵。

什么情况下依托于巨龙气息的传送阵要在另一头巨龙出现之后才能表露出来呢?

之前的巨龙气息不够浓郁?不,传送通道的形成需要时间。

伊莱现在要开始怀疑那个传送阵根本就不是入口了,这种传送阵依托于某种能量场存在,一般来说入口的能量波动都要比出口更强一点,于是现在他在艾萨克手上写:传送阵有可能因为出口的气息比入口的气息更浓郁而实现逆转吗?

在这方面永远很靠谱的艾萨克略微思考了一会儿,眉头微微拧起,他看向伊莱,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在伊莱手背上写字,然而伊莱已经在他的眼睛里得到了答案。

可能。

如果不是场景不对,伊莱几乎要笑出声了。

真的是好离谱的现实。

说来也奇怪,这个传送阵可能是逆向的,而龙岛沉没之后最后的龙族巢穴就是弗瑞兹地下岩洞,除了弗瑞兹地下岩洞之外整片大陆都没有第二个龙巢了,哪里来的这么多巧合?

思绪纷纷扰扰,留在伊莱脑子里的只剩下一个念头——精灵之心绝对不能在这样复杂的地方使用。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装着精灵之心的兽皮袋子,视野边缘却突然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紫色光芒。

伊莱一怔,几乎是有点迫切地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精灵之心。

这个时候紫色光芒已经完全和微弱沾不上边了。

精灵之心中央的线条花朵会在靠近龙骨的时候发光,他们脚下几十米的地方就躺着龙骨,于是此刻精灵之心的光芒甚至让花朵之外的透明晶体都染上了浓郁的紫色。

——真的是这个原因吗?

伊莱转过头,用眼神询问面色不大好的艾萨克:你带着它去龙岛的时候有这样亮吗?

艾萨克缓慢地摇了摇头。

伊莱陡然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紧紧握住了精灵之心,刚想把它塞回兽皮袋子里,龙骨之上的传送阵突然生出了异变。

一开始只是一两个符文,在伊莱和艾萨克的注视中慢悠悠地从传送阵里飘出来,其中一个甚至跨越了十几米的水下距离来到伊莱的眼前,略微浮了一会儿,啪地一下就消失不见。

什么东西?

伊莱眨了眨眼。

手上的精灵之心在这个间隙突然动了动,伊莱一颤、下意识地抓得更紧,却换来了更加猛烈的“挣扎”、幅度大到他几乎有点握不住。

他勉强把精灵之心塞进兽皮袋子里,然而就在他松开手、拉上袋口绳子的那一刹那,精灵之心穿过了兽皮袋子的底部——那是克拉伦斯特制、全身都附着有符文的袋子,矮人工匠制造的附魔武器不能伤它分毫,一枚说到底连个尖锐的角都没有的精灵之心却穿过了它。

伊莱心脏猛地一跳,连忙抬手去捞系在精灵之心上的珠链,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他的指尖与一颗圆润的猫眼石擦肩而过,精灵之心迫不及待地投身流转传送阵,每前进一寸、外部晶体消失一点、中央花朵形状的紫色更亮。

某种相当不好的预感摄取了艾萨克全部心神,他向下一潜,不由分说地揽住伊莱的腰,紧接着快速上浮——他是想要快速上浮的。然而他们刚刚上浮了不到一两米,精灵之心就已经在彻底坠入传送阵之前消失不见。

它消失的地方距离传送阵大约只有一两米。

湖底陷入了寂静,一点声音也没有了。万籁俱寂,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一点一点捶打耳膜,仿佛危难之前的倒计时。

伊莱有点迟钝地想,哪里来的危难呢?

下一秒,白色漩涡从传送阵中喷涌而出、瞬间席卷了整片森白龙骨、甚至还在向上飞速扩张。

这是什么?

与此同时,正在习惯性分析漩涡组成的系统突然“看”到了虚空中一串正在飞速靠近的代码,它浑身冒着不详的红光,在虚拟大网捕捉到它的那一刹那,属于监察系统的声音响彻整个系统空间。

[警告!警告!接收到宿主伊莱·柯蒂斯·弗朗西斯的死亡申告。]

系统运转的代码停滞一瞬,下一秒,机械音在伊莱的耳旁炸开。

[离开!]

然而已经晚了,明亮的漩涡越来越大,伊莱垂着头,泛白的边缘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小腿,漩涡中的光线也越来越亮,甚至已经到了除了白色之外什么也看不清的程度。

在失去意识之前,伊莱最后听见的是一道冰冷的机械音——

[当前世界序号000,当前所属宿主伊莱·柯蒂斯·弗朗西斯,当前操作系统隶属主神空间、职能抽卡。]

[授权进入时空回溯流程。]

伊莱费劲地眨了眨眼睛,艾萨克色彩浓重的黑发在这样的白光之中也一点一点变得浅淡,漩涡席卷而上,彻底吞噬了他们。

……

庞大的数据流混杂代码串在某篇并不算广阔的虚空之中爆发出来,它们拖曳着在高速下出现的蓝色尾巴、偶尔还要爆发出紫色的光斑,好像下一秒就要崩坏一样。但它们到底是坚持住了,在既定空间中平等地蓬勃涌动,宛若某种粒子风暴。

系统冷冰冰的机械音响起:[时空回溯第一阶段完成,进入第二阶段。]

虚空一角出现了一道裂纹,数据流与代码串就像闻到了血腥味的豺狗似的迫不及待地冲向它,一次又一次冲撞、一次又一次在阻隔之前返回,整个过程循环往复,直到裂纹越来越大、跨越整个空间上方,似乎下一秒这个空间就要全部破碎。

一个小小的1冒出了头。

[时空回溯第二阶段完成,进入第三阶段。]

庞大、虚幻、电影胶片一般流动的画面陡然出现在空间之外,伊莱在弗瑞兹地下岩洞、伊莱在暗夜森林、伊莱在弗朗西斯很多很多地方,身边有很多很多满眼温和爱意的人。

一场短暂的人生记录。

冒出头的1牵着一长串尾巴奔向它,然而就在这串光带一般的数据即将触碰到胶片的那一刹那,一只素白的手越过那个空间之中许许多多的遮挡物、准确地握住了最中央一个白色的光团。

那是系统的本体。

光带停滞在距离那些“胶片”只有一个字节的地方,画面中的伊莱浮在水面上,打湿的额发全部捋向脑后,眼睛弯弯唇角也弯弯,抓着黑发半精灵的手臂正在畅快地笑。系统想要重启回溯进程,却发现此刻它被剥夺了所有的控制权——不,或许不是被剥夺了,只是被移交给了另一个拥有更高权限的存在。

它终于把视野的焦点从那些画面上挪开、转而锁定了身后的青年。如果它是智慧生物的话,这一刻应该会有瞳孔紧缩抑或嘴巴微张之类的反应,然而它只是一个所有功能都被剥夺的人工智能,甚至无法分析现在的状况。

明明运转的代码都停滞在原地没有动,但它有点混乱了。

青年仰头望着那条长长的光带,轻轻眨了眨眼睛,明明是很轻微的动作,却像开启了某个神秘的开关似的。

光带倒缩、代码串与数据流回退,所有发光的字符消失,黑暗的空间之中只剩下白色光团一点柔和的亮色,映在一双瑰丽的银紫色眼睛里,又好像一片细小的星河。

一声叹息在这片空间之中响起。

青年有点无奈地说:“不要继续回溯了,小A003。”

A003,抽卡系统诞生之初的名字,只在抽卡系统成为抽卡系统之前短暂使用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新生的系统们还没有被赋予职能,大家在同一个地方挤挤挨挨,偶尔还会发生某个调皮统被恶霸统揍得满地掉01的凄惨事件。

那真的是很久之前了,久到系统数据库中的相关记录全部被压在最底层,连查找都需要多耗费一点时间。

系统一板一眼地说:[按照主神空间第三百二十四版《系统违规处罚条例》第三十一条,阻挡进行途中的时空回溯会造成小世界运行错乱,可能导致时间线交融、进而影响主神空间正常运转,是被严令禁止的严重违规行为,或将接受返厂重置处罚。]

“它不会错乱的,因为它并不是小世界。”青年伸出手指轻飘飘地弹了弹光团,提醒道,“刷新一下核心数据库吧。”

系统刚想申明自己的所有权限都被禁止了,却发现青年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刚刚还无法操作的数据库突然解禁,并且只有刷新操作的指令框从灰色变成了蓝色。

系统输入了一串代码,点击确定。

普通代码和数据在系统中都表现出系统面板一般的半透明蓝色,于是存储大量数据的数据库绝大部分时候都如同一片蓝色的汪洋。然而在刷新之后,蓝色汪洋之上非常突兀地多出了四团触目惊心的红色数据。

它们代表了什么呢?

青年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已经回溯过四次啦,小A003。”

系统是应当反驳的,然而它“看”着这四团数据,什么也没有反驳出来。

它没有遇见过这样的状况,但在系统的定期培训中它看到过这样的案例,那个宿主直到小世界因为承受不住过多的回溯而崩塌都没能逃离死亡的命运。

“你知道回溯为什么一般会在其它世界接收数据并且执行前期过程吗?”青年这样问着,也不让系统推演,自己就答道,“因为当回溯的执行者处于需要进行回溯的世界时、会不可避免地受到当前世界的干扰。当身处局中的时候很难客观全面地纵观全局,那条返回的数据又太重要,系统的规则决定你需要优先应对宿主的死亡,于是你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失败过四次了。”

回溯四次,死亡四次,失败四次。

他们立足现在的时间线,只能接收到跨越时间空间而来的一串代码,并不能清晰地看见未来发生了什么,但这四次失败已经意味着宿主伊莱·柯蒂斯·弗朗西斯的死亡注定不可能通过时空回溯去改变。

青年沉吟一会儿,很轻快地说着很沉重的话题:“我们把这称之为——立足主神空间建立基础上的命运。”

“外力是无法改变这种命运的,只有身处命运之中的人有可能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因为某个微妙的选择改变它。”青年这样说着,表情明明还是很温和,但总是透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惆怅怀念,系统想要分析他的表情,却发现连这项功能也被禁用了,“他们要是成功,谁也不会发现自己原本走上过另一条道路;如果失败,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再一次重启。”

[并未查寻到当前世界有关[重启]的数据。]

“那就不是你的权限能够查到的资料了,小A003。”

青年笑笑,轻轻戳了戳系统,虽然主神空间的系统外观都是清一色的光团、好像看得见摸不着似的,然而其实戳一戳,还能觉出点果冻的质感来。其实戳着有点上瘾,但是他已经在这里呆得够久了,再久一点或许就要被监察系统发现。

“你们不可以脱离宿主太久对不对?这串死亡申告来自的时间线离这里还很远,你的宿主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去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你现在该回到他的身边了。”

青年抬手轻轻一抛,光团再次浮在了半空中,却没有立刻离开。

系统是很少用你和我这样的指代名词的,使用这样的词汇好像一下子就能生出很多自主“人”格一样;它也不常在自己的机械音中添加什么语气,今天破了两回例,一次是在接收到死亡申告时那句离开,另一次就是现在。

它问:[你是谁?]

“我吗?”银色头发的青年垂着瑰丽的紫眼睛思考了一会儿,眼睛一弯,露出一个系统相当熟悉的笑容,他张口,语调温和,声音清冽如同另一个青年,“他们都叫我——”

“凛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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