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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夫郎养我众将士[种田] 稼禾 5638 2023-12-20 10:34:02

南北大道, 离北城门口不到百米的位置立着一块木牌。上书:收陈年羊粪蛋子,一车三十文。

木牌边上搁着一块板车,车两边站着两汉子, 一魁梧, 一精瘦。都虎着个脸, 怎么看怎么像跟人下套的。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但都隔得老远。

众人议论纷纷:

“骗人的吧?”

“上面写啥了?”

一婶子识得几个字,眯眼看了看牌子, 猛地一拍大腿, 笑道:“我的老天爷嘞,哪家冤大头花钱收羊粪蛋子!笑死个人了。”

转眼看见木牌边上两人, 又偷摸笑:“咦~这是谁家小伙子, 看着凶得跟熊瞎子似的。”

熊瞎子郑大头抽抽眼皮, 心里委屈:俺才不是什么熊瞎子。

边上另一个婶子接话:“右边的才唬人,脑袋上还有大虫的纹呢。”

元麻面无表情:头儿安排的啥活儿,净当猴来了。

他们的头儿见围拢来的人越来越多, 终于像那“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琵琶女, 臊着脸从木牌后走出来。

常海抹了一把脸,清了清嗓子,道:

“……那、那什么乡亲们啊。咱这儿收一年、两年份儿的羊粪蛋子, 一车三十文。”

“骗人的吧。”大家小声道。

大家伙跟小鸡仔似的紧挨在一起。心里面又想看热闹,又怕被抓起来。

武人耳力强, 将他们的议论听得清清楚楚。

常海笑得牵强:“不骗人,真不骗人!”

“我不信。”

“我也不信。”

“诶!谁家有去年堆的羊粪, 试试不就知道了。”

常海心里操蛋, 谁家武将他娘的收过羊粪蛋子。他抹了把脸,作出一副自以为和善的笑。

但北城门这块儿大家本来就少过来, 一看这三人都是兵将,大伙儿心里更是发怂。

见常海上前,他们吓得立马后退,跟木牌前三人间隔着五米的距。泾渭分明。

常海见没一个人动,心里哀嚎。

“乡亲们,真收羊粪。你们也知道,我们那么多的旱地要种。”

“可别,你们不会种。”一个大爷嫌弃摇头。

又有人小心翼翼问:“你们有那么多银子吗?”

斜沙城里的居民都知道,燕家军很穷的。他们常常要大将军向京都那边讨口粮吃。

要是讨粮不够,大将军还会贴银子买。

有时候大家伙看不下去,也会送点粮食去。但每次那边都会精准找到送粮食的人,转而给添点东西送回去。

有汉子道:“要羊粪蛋子哪里用得找花钱,你们哪有钱?难不成又要将军掏私房钱?”

圆脸大婶摆摆手:“那不行,将军不是去年回京娶媳妇了?都要养家了,银钱可不能霍霍了。”

这些个上了年纪的叔叔婶婶自个儿说了半天,还反过来建议:“你们那边的田地差得很,累死累活种不出什么。不如再向那边要呢。”

那一车车从南边运上来的粮食他们可是见过,好着呢。还有他们这里没有大米呢!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要了。

而且战士们保家卫国,这是京都那边该给的。

常海都傻了。

费尽口舌,结果倒反过来,人家还建议不让你种地了。

整一个上午,大道上的人来了又走,就是没一车羊粪送过来。他急得汗都出来了。

郑大头用苍蝇蚊子似的嗓音道:“头儿,咱回去会不会挨板子?”

元麻目视前方,站姿笔挺,默默道:“要挨也是头儿挨。”

常海两个巴掌给人糊在脑门,没好气道:“给老子想想,怎么搞到羊粪!”

*

梢山沟是斜沙城外东十里地的村子,村子左右跟后头都靠山。前面有数条细长小河经过,河水经常改道,将完整的地块切得高低不同。

这里的田地都在山上,上下不便还多碎石。

但因春夏时节河道周围水草丰茂,所以村子里大多都养着牛羊为家里增收。

比方说斜沙城外各个村儿里的耕牛多是从这里来的。

所以村里的人倒也能活。

正当午时,村里的养殖大户高栋梁坐在坐在自家门槛上。

他有着北地人黝黑的肤色,身材高大,肩宽背阔。一身麻布短衫,没什么补丁。脚下的千层底布鞋虽然沾了不少尘土,但也是今年才买的新的。

高栋梁干燥的右手捏着旱烟,啪嗒啪嗒在抽。

这会儿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山上、河边的草都没长出来。去岁卖出去的牲畜少,家里囤的草料快见底了,他正愁着去哪儿弄草料。

村子里都养着牲畜,肯定没多的。

就是有那也得拿银子,且这会儿草料的价指定高。

从现在吃到草长出来,一想到啊流水似的要花出去的银子,他都心肝疼。

石头围起来的院子里,三十几头山羊咩咩叫着,瞧着是想从院墙翻出去吃草。

忽然,院子门被打开,他家那去城里的婆娘挎着篮子回来了。

“哎哟!你个懒汉,羊怎么还没放!”

高栋梁呼出一口烟气,闷闷道:“去了这么久,日头都西了。”

他婆娘兰韭花匆匆将篮子往灶房一放,福气的圆盘脸上带笑:“当家的,你猜猜我在城里看见啥了?”

“有啥?”

高栋梁丧着脸,眉头皱得死紧。倒不如想想还要花多少银子买草料呢。

兰韭花往门槛边高栋梁递过来的凳子上一坐,丰腴的身子往男人身边靠了靠。

“我看见将军府的人收羊粪蛋子。”

“哈,一车三十文收堆了的羊粪蛋子,笑死个人!”

高栋梁抽旱烟的手一顿。

接着他猛地站起来。

“你说啥!”

兰韭花被他吓了一跳,一脸紧张道:“羊粪蛋子啊,三十文一车,我回来的时候还在城里收呢。”

“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那还有三个兵在呢。”

高栋梁旱烟也不抽了,匆匆跑去拉自家后头围栏里的几头大黄牛全拉出来,接着又忙往外去。

“当家的,你去哪儿啊你!”

“借车。”

兰韭花双手紧张地捏着身前的衣服,看自家男人这样子,稍稍意思一思索,她脸色骤变。

“我的老天爷,不会真的是真的吧!”

他家是村子里养羊大户,一天的羊粪都有好多。他们这儿地不好,路不便,所以种的人越来越少。羊粪也不怎么用。

日积月累,后山他家那石头沟里都快被倒满了。一到夏天,更是臭人。

乖乖。

乖乖!!!

兰韭花飞快搓了搓手,手腕上银镯子随着动作滑来滑去。

她目光一定,捞起屋檐角落里铲子就往自家倒羊粪的地儿走。

得把羊粪蛋子掏出来。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

天气转暖,燕子也成群北飞。

将军府的屋檐下,去岁的燕窝加起来不下五个。

戚昔站在屋檐下,一身青黛色春衫。长发半束半散开,同色云纹发带散在墨染的青丝间,好看极了。

他背对着院门,手稍稍搁在腰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屋檐下那点刚刚搭建的燕窝。

燕窝现

在只有浅浅一层。不仔细看,活像被哪家不懂事的小孩砸了一团泥巴上去。

两只燕子轮流回来,口中衔着稀泥。轻巧落在檐柱上,再一点一点用嘴将泥堆好。

戚昔亲眼看着这块泥团从的指甲盖的一丁点儿到手掌大小的凹窝状。

看了一会儿,肚子里的调皮小家伙也欢喜地动了动。戚昔已经能习以为常地将手贴在腹部,顺着安抚。

边上,阿兴将屋檐下坛子上的皮子揭开,一一检查。

与里面那一排罐子相比,外面这一排罐子里少许冒出来一两点绿芽。

“郎君你瞧,长出来了!”阿兴惊得叫唤。

也吓跑了刚刚回来的燕子。

戚昔看了一眼,道:“天暖了,都长得快。”

“那皮子还盖着吗?”

“晚上盖,白天敞开。”

“好嘞!”

忽然,又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来。

“将军!将军啊……”

戚昔一听,敛了神色,步子稍快地进了门里。

阿兴看看门,又瞅瞅空荡荡的院子。知道戚昔现在不喜欢被人看见,起身堵在门口。

“嚷嚷什么!”院墙外,燕戡的声音传来。

阿兴松了一口气,就蹲在那些罐子前面,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将军,你、你那羊粪也没人卖啊。他们都不相信,还说咱、咱不会种地。”

“他们不相信你就不会让他们相信?”

“还望将军告知。”

阿兴撇撇嘴,嫌弃:“常大海这事儿都办不了。”

接着,他就听见他家主子压低声音,似咬牙切齿道:“你就不能让我们的人假装送一车,银子当着他们的面儿给!”

“将军英明!”

“嗷!!!疼,将军手下留情!”

“滚!以后不许随便进院子。”

人走了,戚昔也缓步从屋里出来。

他衣服是宽袖,两只手的搭在前面,稍稍将已经非常明显的肚子挡住些许。

院门口,燕戡长腿一展。衣摆掀动,人已经轻松跨过门槛。

他星眸含笑,一进来目光便落在戚昔身上。

“想不想出去玩儿?”

“不想。”戚昔还记着他做的事儿,没给他好脸色。

“你们在收集羊粪?”

燕戡没打算隐瞒戚昔,他快步上前,扶助戚昔的手。

戚昔给他爪子拍掉,自己扶着门走。

燕戡一笑,低头看着他跨过门槛才道:“听夫郎的,要施肥。”

转头,他冲着屋檐下当蘑菇的人:“阿兴,把门槛拆了。”

戚昔:“不用。”

燕戡:“碍手碍脚的,不方便。”

戚昔懒得跟他再争辩,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提醒:“用肥的时候多看看,烧了根就得不偿失。”

燕戡没听他反驳自己的称呼,翘着嘴角:“晓得。”

阿兴这边拆了门槛,见自家主子跟大尾巴狼一样摇着尾巴笑。肩膀抖了抖,嫌弃得不行。

没出息!

*

南北大道。

高栋梁夫妇赶着牛拉着五车羊粪,一路从东门走到北门。可让好些人看了热闹。

“这是作甚!”

“你不知道吗?北门收羊粪啊,一车三十文。”

“这么多!”

“可不是。”

“哈哈哈,他们也信,当银子是捡来的。走走走,看看去……”

腐熟后的羊粪并不臭,细细碎碎的,像黑色的土。一连四车,着实壮观。

兰韭花想着自个儿上午才笑过这事儿,下午就跟着自家男人巴巴地送来羊粪蛋子了,脸上有些臊得慌。

要是真不收,他家可就丢了大脸了。

她用头巾捂住脸,闷声跟在自个儿男人身后。

大黄牛后跟着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兰韭花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加快速度。

终于,到地方了。

但原本放牌子的地方,那领头的人不见了,就剩一个精瘦的汉子在。

高栋梁想也不想,上前问:“可是收羊粪。”

元麻肚子都快饿扁了,眼看着头儿跟郑大头吃饭去了,他只能饿着肚子在这儿站岗,想想都替自己觉得惨。

忽然看到眼前黑黢黢的汉庄稼汉子,再一转眼瞧着后面那些羊粪,他脸色一变。

高栋梁心里一咯噔,拉着绳子的手握紧。

既然是将军府打头,总不会是骗人的。他想着这样,稍稍稳住心神,又问了一句:“可是……收羊粪?”

元麻就怕人跑了,一把帮他拉住牵牛的绳子。

“收!”

兰韭花脸皮一抖,看汉子的动作,一把拉住自家男人衣摆。就怕把人给抓了。

围观的众人震惊不已:“真收啊!”

元麻立马冲着城门上的士兵比了个手势,接着就有人带着高栋梁带来的牛车往北门去。

羊粪多,不能在城内交易。

但光天白日下,眼睁睁看着高栋梁从账房先生模样的手中接过一百二十文。

顿时,围观的众人哗声一片。

“哎哟!一百二十文啊,卖个羊粪白白赚了一百二十文!”

这婶子拍着大腿说完,往后一瞧——

呵!人都跑了。

“收羊粪,真的收羊粪!”

“狗娃,快回去告诉你爹!”

“豆子,豆子诶!快、快点跑回家喊你阿爷,晚了不收了!”

大家奔着跑着,七嘴八舌地让腿脚快的人回去报信。

元麻张了张嘴,看着又匆匆套着牛车往回走的夫妻俩。道:“有多少收多少,不用慌。”

兰韭花:“当家的快点,快点。”

她瞧了一眼元麻,道:“谁知道会不会收到后头,钱就少了。”

元麻:……

半个时辰后。

当常海悄悄摸摸跟着自己安排好的人到北城门时——

嚯!

南北大道上排了半条路的人,一辆车跟着一辆车,羊粪装得满满当当。

他咽了咽口水。

不是,怎么人又变这么多了?

他抬头,与自己安排的人四目相对。

常海不好意思笑笑。“来都来了,你去排队呗。”

“老大,帮忙!”队伍最前头的元麻一脸沧桑,人都佝偻了。

常海看了看天色,手一拍。

忘了,人还没吃饭!

他忙抛下这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托儿,跑到队伍前面帮忙。

一时间,斜沙城出现了这样一种奇观。

修建得最宽阔的南北大道上,坑坑洼洼的泥巴大路被压出更多的蹄印跟车辙印。

一车车黑麻麻的羊粪组成斜沙城笔直的中轴线,一头牛一车粪或是一头驴子一车粪这么间隔着。

放眼望去,人潮人海。比过年还热闹。

整个斜沙城的牲畜怕是来了大半。

但人多,也就意味着活儿多。

常海几人从下午忙到月上树梢,结果却是后面一点没有少的队伍。

常海眼皮都垮了。

本以为是个啥也不是的活儿,但谁曾想是个如此艰巨的任务。都说了多少都要收,可没一个人听。

现在可好,今晚甭睡了!

*

斜沙城像高栋梁这样的养殖大户不多,一口气拉四车羊粪的只是少数。

多的,是在家里东拼西凑,为了一车羊粪三十文的价钱,就是摸着漆黑的夜也要赶过来的人。

常海担心这些人回去晚了路不好走,只能又增了两队人帮忙。

速度又加快些许,到后头,就都是些鞋沾着泥泞,一脸疲乏的百姓。

他们都住得远,来这一趟多的兴许要两个时辰。

圆月洒下清辉,又在天幕上移动些许。

夜色更亮了。

而队伍最后头,一对穿着破旧的姐弟俩搁下自家的破板车。

“阿姐,我们到了吗?”

小男孩十一二岁大小,但看着得像八九岁的小孩。瘦瘦小小的,一身皮包着骨头。

模糊间,男孩身后像背了一个大包。

定睛一瞧,是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被绑在背上。

温嫦撑着膝盖,点了点头。脑袋重重下落,仿佛只靠一层皮连着身体。

待喘了口气,她立马将自己弟弟背上的襁褓解开,打算将熟睡的小娃娃抱在手上。

但拉了一路板车的手一歇下就酸软不已。怀里奶娃娃差点落地,还是一旁的小男孩接了一把。

“唔……阿姐,阿兄。”奶娃娃口齿不清叫着,伸手抱人。

姐弟俩只能带着小孩到边上坐着,像两头被压榨狠了的小驴,吭哧吭哧喘气。

月光落在姐弟三人的面上,淡淡的投下一层阴影。

他们若辰星的眼睛落在车上,像看家底一样盯着。

温嫦熟练地拍着怀里奶娃娃的背,一个下午的时间走路赶来,让她的声音沙哑不堪。

“阿仲,把干饼子拿出来吃。”

队伍前进的速度不慢,饼子刚拿出来,前面的板车动了。

温仲立马将麸皮做的干饼子塞到温嫦手上。

后头的大叔见他几个小孩,笑道:“几个小娃娃来,可累了一路吧。”

他拎着温家的车往前拉了些。

他们后来这一批人几乎都是用手拉着车来的,家里都没牲畜,加上路远,所以慢些。

“谢谢叔。”两姐弟道。

温嫦又从包袱里拿了块饼子出来。

温仲接过,拿去递给那大叔,手高高举着:“叔,吃饼子。”

那大叔摇摇头,拍了拍胸口包袱:“我也带了。”

温仲回头看他阿姐,温嫦大方道:“叔收下吧,我们一点心意。”

大叔用大手揉了揉小孩的头,拎着他肩膀轻松将人往旁边带了带。笑道:“自个儿去坐着吃吧,都饿成什么样了。”

全是麦麸做的饼并不好吃,就是加了一点面也会拉喉咙。但到底是饿狠了,姐弟俩并排着狼吞虎咽将饼子吃完了。

而怀里小的那个,翻了翻身,在熟悉气息中安心睡着。

*

将军府。

亥时一刻,正房里的灯又亮了。

戚昔坐靠在床头,有些烦躁地皱眉。

时刻关注屋里动静的燕戡将烛台放在桌上,走到床边坐下。“睡不着?”

他伸手,轻轻将戚昔脸上沾着的发丝弄下去。又给他拢了拢被子。

戚昔难得声音里多了丝烦闷:“你不用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燕戡一点不恼,反而以照顾他为乐。

周子通说不仅要关注自家大公子的衣食住行,还要注意他的心情。

燕戡最近为着种地的事儿都睡得晚,每晚睡之前还会过来看见人。今儿瞧着戚昔在床上翻来覆去,他干脆亮了灯。

戚昔垂眸,长睫在晕黄的灯光中像暖融融的蒲公英。

“是不是心里难受?”燕戡见他如此,也缓缓皱起眉头。

戚昔心中一口气憋着,不上不下。他知道应该是肚子里这个的影响,但是他真的很烦躁。

眉心一热。

含着茧子的指腹轻轻在上面揉动。

戚昔抬眸看着人,呼吸间有了男人身上的墨香。

“我睡不着。”

燕戡松手,眼中藏笑。“要不要出去走走?”

戚昔:“不想。”

燕戡:“去宅子外走走。”

戚昔怔怔地盯着男人。眼睛水润,像终于舍得跳下高墙的猫儿。

燕戡心里一软。

直接拿着衣服过来,伺候着给人穿上。接着又找了件厚实一点的披风,将人从头到脚包裹好。

“这样就不怕了。”

说着,他直接弯腰抱起戚昔坐在自己的胳膊上。

戚昔一惊,反应过来要下去。

但后背被轻轻拍了拍。一直拍得他僵硬的身子放松下来。

好一会儿,他微微屈身,将整个重量压在燕戡的肩上。

燕戡跟他解释:“晚上路不好走,我抱着安心些。”

戚昔抿了抿唇,道:“走吧。”

燕戡单手抱稳了人,帮他理了理披风。随后出府。

*

将军府就在南北大道的旁边,一出来,走上几步就到大道上。

本以为外面只剩肆意的夜风,但当戚昔见到大道上热火朝天的景象时,还是愣了一瞬。

穿着甲胄的士兵在队伍前排成三排。有的举着火把,有的卸车,将东西拉往北城门。

燕戡:“从下午到现在,也快完了。”

戚昔手掌隔着披风撑在他肩上,低声道:“放我下来。”

落地之后,戚昔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样子,又将披风往身前拢住。他缓慢往队伍后面走。

队伍里的讨论声传到耳朵。

戚昔脸隐在帽子下,只露出一个下巴。他侧头对扶着自己手臂的燕戡问:“什么价收的?”

“一车三十文。”

话落,常海忽然跑过来,小声喊人:“将军?”

燕戡:“你做你的。”

“是。”常海眼神飞速从戚昔身上扫过。

听他弟弟说将军夫人已经进府了,这就应该是了。

人匆匆来,又匆匆走。

大路上每隔一段都有士兵站着,他们拿着火把给人照亮。

戚昔也看清楚了这五十米长的队伍里,皆是身板偏瘦,衣着破旧的人。

燕戡:“他们应是外面村子里的百姓。”

戚昔声音微不可闻:“瞧着比小孩家还差。”

燕戡知道他说的小孩是谁。

他轻叹着将手护在戚昔的后腰,让他借力。“城里的百姓已经算好的了。”

粮食欠收,经年如此。

走着走着,到队伍后头,戚昔忽然顿步。

燕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三个小孩。

还是半大小孩的姐弟俩并排坐着,膝盖上横睡着一个奶娃娃。

本以为他们是跟着大人来的,但忽然有个男人从前面一点的位置跑过来,叫醒了姐弟俩。

他说:“到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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