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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夫郎养我众将士[种田] 稼禾 6233 2023-12-20 10:34:02

年后, 最忙的就是春播。

去年粮食收成减产,今年大家都铆足了劲儿,似要将那损失的补回来。

西边的蔬菜地已经不用戚昔操心。

除此之外, 去年留下的菜种用不完的, 他们放到询事堂去, 也有想要种子的人家过来买。

姜潮家户户菜篮子丰盛了, 就是单卖菜也能赚几个钱。

庄稼的事儿自有人看着,目前手中要紧的, 就是把那葫芦工坊筹建起来。

地方是有了, 工坊也建好了。接着就是招人。

胡今芹早在一开春时就上门来找过戚昔,如今这会儿都已经开始上工。

至于其他的处理葫芦的人员, 则需要招。

早春晴好, 燕雀归来。

往东城的巷子里, 那冒着新绿的树梢上鸟儿的身影跳动,阳光透过细缝洒落一地金黄。

燕小宝攥着戚昔衣角,跟在他身边。一路上嘴巴不停, 连看到人家院子里的大黄狗都要停下来打个招呼交流几句。

戚昔被阳光晒得微微眯眼, 他捏着燕小宝头顶的发髻。“在家还没说够呢?”

“没有没有。”

“哎!阿楮都不喜欢听我说了。”小孩老气横秋,手往后一背,沉重地踏着步子继续走。

戚昔揉了揉他肉嘟嘟的脸。“阿楮学习的时候不能打扰他。”

“所以我跟爹爹出来了嘛。”

铁树家。

三座紧挨着的房子围成了一个大院子, 还没到院门口,燕小宝就已经隔着围栏对着里面喊:“树爷爷!小宝来了哦!”

“院门没关, 直接进来吧。”

戚昔推开门,小奶娃直接窜了进去。像一只小肥鸭子, 跑过去抱住了门中出来的铁树爷爷。

他小心翼翼, 看得出来将戚昔以前说的话记在了心上。

“早听说你要过来,左等右等不见人, 我都差点叫铁树问问你了。”

戚昔笑道:“瞧着今天天好,这才想着该动动懒骨头了。”

铁树爷爷也笑,他放了手中凳子:“就坐院子里,暖和。”

“我去拿本子,铁树写了不少想来工坊上工的人。”

戚昔:“正好老爷子给参谋参谋。”

不一会儿,老爷子将写得密密麻麻们的纸拿出来。

戚昔草草一翻,不下于五十人。

“工坊现在规模不大,用不了这么多。”

铁树爷爷进门去又专门端了糖水出来,放在小娃娃跟前。他慈爱地看着燕小宝,示意他慢慢喝。

然后做到凳子上,点头道:“是这样的。工坊暂时能用多少人?”

“按照去年接下的葫芦单子来说,最多二十个。”

“一家最多录一个,您给看看,哪些人踏实能干,或者家中日子不好过但人品不错的,挑一挑。”

于是乎,老爷子又拿了铁树的纸张跟笔出来交给戚昔。

他念一个人的名字,铁树爷爷就说说这人的情况,连带着介绍这人家里的情况。能留下的,戚昔就将名字誊抄到另一张干净的纸上。

他们俩核对着人,燕小宝抱着那大海碗喝糖水。

海碗几乎能将他的脑袋全挡住,甜甜的水喝一口,他都会看他爹爹一眼。

戚昔不阻止,他圆圆的眼睛就变成弯月牙。脸上的酒窝时隐时现,凳子上悬空的小腿儿也跟着晃悠。

阳光将这方小小的的院子照得明亮。

春意烂漫,院中另外两户人家早早出去在城外的田地干活儿。直到头顶着太阳了,扛着锄头回到院子。

锄头往屋檐下一靠,纷纷小看着戚昔。

“戚老板。”

戚昔笑着点头,也适时拉上燕小宝离开。

老爷子将手里的纸张拿上,最重要的那张折叠好贴身放着。接着就开始按照戚昔刚刚选出来的那些人家挨家挨户地去。

工坊一天开五十文,不管饭。上工时间固定从巳时到申时。一天四个时辰。

活儿轻省,给的铜板也多,被录上的人家欣喜不已。他们吃了午饭,当即就往工坊里跑。

而工坊中早有胡今芹带着手艺人在忙活。

来的人这般积极,她想着帮戚昔做事儿,干脆直接当场让他们花了下午这半天时间熟悉工坊,并将人分配了活儿。

到明儿准时过来就可以直接上工。

*

戚昔牵着燕小宝出了巷子,刚到酒馆就迎面遇到自家小黑。

大狗子不知道是不是又去山里逛了一遭,浑身沾了东西。

燕小宝嘻嘻哈哈地抓住狗耳朵,小黑真就乖乖走在他身侧。

他一路进去,边给食客打招呼,惹得众人欢笑不已。

铺子里用过午饭,正打算回去睡个午觉,常河说铺子里来了人找。

戚昔隔着帘子听着燕小宝叫了一声“啾啾”,他掀帘子的动作一顿。

齐言峥端坐在桌边,看着面前这个非常自来熟的幼崽。他脏兮兮的手撑着自己膝盖,手背露出几个小肉窝窝,齐言峥垂眸盯着他。

“你叫谁舅舅?”

“你啾啾。”

齐言峥拿下燕小宝的小脏手。他只在燕小宝一岁的时候见过他,但这称呼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他也记得。

燕戡的种,也没那么差。

可一抬眼看见戚昔,他目光沉寂下来。

两人对视,戚昔不想多言。

哪知道齐言峥却先打破平静,问:“跟他过了这些年,可后悔?”

戚昔不想理他,道:“小宝,过来。”

燕小宝看看自己爹爹,小手抬起往戚昔那边跑。

齐言峥看着自己腿上的灰色手印,道:“朝廷鼓励商户到北边行商,我会常过来看看。”

“这里有母亲的家书。”

戚昔看他拿出来的信封,想了想,没动。

齐言峥:“我之前不知道你去看过她,这些年她一个人过,虽锦衣玉食,但没什么说话的人,性子兴许是有些偏激了。”

多的,齐言峥没说。

看戚昔不接,他道:“我来时去找了你的父亲,这里边儿也有他给你写的信。”

老熟客看着齐言峥那周身的气度,还有他与戚昔之间的古怪氛围,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原来戚老板来头这么大。

海棠商行的东家,京都的齐家……

老客人还记得当初戚昔小小年纪跑到斜沙城,多半就是跟家里闹掰了。

如今戚昔日子好过了,这人看着是来求和的。

不过小少爷真有气性儿,这么多年就见他离开斜沙城两次。

众人如何想,戚昔不知道。

不过听到有戚文廉的来信,戚昔心上免不了颤了一下。

他摸摸燕小宝的脑袋,小孩立马懂了。

燕小宝走到齐言峥身边,先叫了人,然后才拿走桌上的东西。

没多时,齐言峥点的菜上了,戚昔看在信的份儿上冲他点了点头,随后带着燕小宝离开。

府上,燕戡坐在戚昔以往晒太阳的躺椅上,闭着眼睛休息。

听见动静他抬头,就见戚昔牵着燕小宝进来。

“夫郎。”

“回来了?”

燕戡给戚昔让了一点位置,道:“嗯,那边没我的活儿了。”

“羊呢?”

“张潮牵到草原上养去了。”

戚昔点头,将信放在燕戡手中。

“齐言峥给的?”

“嗯。”

“师兄那边让他给其他商户带个头,没想到他自己亲自来了一趟。”燕戡早有消息,只是想到在京都时的不愉快经历,所以没有提前跟戚昔说。

将信拆开,燕小宝爬上两个爹的膝头,乖巧坐上去一起看。

“爷爷!”

他啪叽一下,指着其中一封信道。

戚昔握住他的手捏捏:“没白让你阿楮哥哥教,能认识几个字儿了。”

一共快十封信,一封是原主母亲写的,剩下的是戚文廉跟戚成写的。

戚昔一一翻开,看着看着,渐渐沉默下来。

家书家书,书信里字字句句都在问戚昔过得好不好,小孙子长高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又说有事儿也不用着急,给他们多写信……

里面充斥着长辈的关怀,家的味道。

戚昔心里沉甸甸的。

燕戡握住戚昔的手:“反正这边也没事儿,要是想回去……”

戚昔反抓住燕戡手指:“我把斜沙城当成家。”

戚昔抬头,定定地看着燕戡:“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面对一个时时刻刻期盼着孩子的父亲。”

“要不……把他们接过来?”

“他身体不好,这边条件不好,又要赶路……”说着说着,戚昔看见燕戡满脸的笑。

燕戡:“夫郎是不是将他当做自己的父亲了?”

戚昔一怔。

燕戡眼里的笑意更为温柔:“夫郎处处为他的考虑,真像儿子对待父亲的模样。不过这样也好……”

“除了我,夫郎又多了一个依靠。”

情感上的依靠。

燕戡摩挲着戚昔的手,道:“正好,岳父跟成叔想必一辈子没有出过京都,如今天下太平,人一辈子总待在那么个地方也难受。”

“不如让他们出来走走,耍耍,走到一处欢喜的地儿就停一停。就是路上走半年才到斜沙城,那也正好避暑。”

“夫郎说如何?”

戚昔意动,但想到戚文廉的那个情况。

燕戡似知他所想,轻声道:“派人跟着,他们只管玩儿,衣食住行自有人解决。”

戚昔:“也要看他们乐不乐意。”

“自然是乐意的。”

戚昔一愣:“嗯?”

燕戡收了信,一下子搂住戚昔。“或许他们现在已经出发了。”

戚昔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下意识攀住燕戡的手臂,问:“你什么时候安排的?”

“过年那阵儿。”

戚昔抿进唇。

“不高兴?”

燕小宝抱住戚昔脖子,小脸蛋儿挤着人。“爹爹!”

“笑笑嘛~”

戚昔额头抵着燕小宝的肩膀,轻轻道:“谢谢。”

燕戡手臂一揽,大的小的一起抱。“谢什么,一家人。”

*

春播过后,葫芦工坊也建起来了。

今年春日旱了一段时间,不过好在建了水渠,能及时补救。

到夏日,城外连片的庄稼生得繁茂。

那穗子节节拔高,瞧那压得枝头都弯了的样子,今年后面只要老天不出幺蛾子,定能有丰收。

转眼就是八月。

蝉鸣吵得厉害,东面儿的书院里,却是一片安静。

今年又是三年一次的乡试,头一次没去考试的书院学生都被魏朝抓出来,安静

背着行李在那枝繁叶茂中的大银杏树下集合。

宋俭最开始被魏朝逼着放假时念书,后头甘愿从县学转到他手下。

这会儿正背着东西与孙文卿并排听训。

“夫子可真凶,咱们都要考试了,不该温和一点儿让我们保持好心情吗?”

孙文卿:“别说了,小心被抓住。”

话落,那愈发凶巴巴的声音吼道:“宋俭!又是你,话怎么就这么多!是不是上考场了也比不上你那张嘴!”

见魏朝沉着眸子看来,宋俭脖子一缩,垂头不言。

讲完了,魏朝催促着众人下山。

山脚下,要考试的学子的家长们也在下边等着。除此之外,还有几辆马车。

没办法,去府城考试的秀才就那么四五个独苗苗。

魏朝虽然态度严,但为了他们一路上不出事儿,都给安排了大马车。除此之外,燕戡那边还给他们配备了护卫队。

书生上了车,魏朝留下。

剩下的这一批要准备明年考进士的人更为重要。还有半年的时间,魏朝恨不能抓紧每分每秒。

马车出城,与城外的汇合。

接着踏上平整的官道,一直往府城的方向走。

戚昔带着燕小宝坐在前头的马车里,边上燕戡跟郭桉骑着马儿闲聊。

“爹爹,爷到了?”

戚昔搂着燕小宝:“嗯,阿爷已经到了府城,我们过去接他。

官道后来修整过,路平。

去府城能比以前少一半的时间。

不过两日就到了。

为了方便那些书生专心复习,魏朝特地让自己小厮给他们订了民宅。

这期间,书生们也知道魏朝的用心,鲜少出去。

而戚昔一家到了府城直奔的戚文廉住的客栈。

许久不见,戚昔有些犹豫地敲开了老爷子住着的屋子。

“谁啊?”戚成声音传出。

门被拉开,戚昔看着门内的老人瞬间红了的眼眶,有些说不出话。

好在戚成的精神头还行,比自己当初见人的时候好多了。

细瞧,还胖了点。

“成叔。”戚昔轻声叫人。

“阿昔!”后头,戚文廉直接从床上坐起,鞋都没穿就往门口走来。

戚成连忙过去扶着人。

一家三口也进了门。

戚文廉穿上了鞋,一脸高兴地冲着戚昔招手。

燕小宝一下跑到人身边,乖巧窝进他怀里。“爷~”

“小宝。”

“阿昔。”

男人气色好了许多,双眼神采奕奕。

戚昔的手忽然被拉住,他低头,看着那双已见沧桑的手。

“阿昔,我想你了。”或许是生了病,心智小了,戚文廉从来都不吝啬表达他的情绪。

戚昔鼻尖微酸,回握住。迟缓地叫了一声:“爹。”

“诶!爹爹在!”

他瞬间笑得灿烂极了。

戚昔也抿出一抹笑。

就见戚文廉像说悄悄话一样对戚成道:“阿昔又叫我爹了。”

戚昔抹了抹眼角。“是,老爷可高兴?”

“高兴,高兴!”戚文廉那双与戚昔同色的眼里闪着最满足的笑意。

戚昔来府城最主要的事儿就是接走戚文廉,不过顺带还要帮铺子里谈些生意。

见一见葫芦工坊的老大主顾等等。

这一通下来,杳寂书院的几个书生也考完了。

打算回去那天,戚昔跟燕戡商量了下,最后还是想着去问问那群考生要不要一起回。

没想到过去时,就在他们住着的院门前听到了吵闹声。

“孙文卿惹了咱们东山书院你居然敢回来!”

“你这样的,但凡懂事一点,就该夹着尾巴在那个小地方过一辈子!”

“耗子窝里出来的人还想爬到老虎头上,怕是觉得上次的惩罚轻了。”

戚昔皱眉。

燕戡捏捏他的手。“看看去?”

“嗯。”

走到门前,门里门外两方书生对峙。戚昔看了看外面那几个穿着统一书生服的人,一个不认识。

燕戡听他们说了许久,觉得烦了,插了一句:“吵吵嚷嚷,东山书院尽教出一群只会骂人的饭桶了?”

“你谁!”

里面孙文卿松开拉住宋俭的手,几个书生一起对着燕戡拱了拱手。

燕戡不耐烦道:“派给你们的护卫呢?就由着他们在这里狗叫?”

“你谁啊!”

“这不是考完了,让他们去休息……”宋俭说话的声音一顿,看着那个胆大包天居然推搡了燕戡的人。

戚昔拧眉。

“哟~还带着个小白……啊!”

燕戡眸色一沉,一脚将人踢了出去。

重重的一声,那人倒在地上说不出一句话。怕是肋骨都骨折了。

其他几个书生惊恐地看着燕戡。

见他逼近,瑟瑟发抖还不忘报上名来:“我告诉你,我爹是东山书院的山长!你要是敢伤了我,我爹不会放过你!”

“山长?”

“你不说我还忘了,正巧……”燕戡一脚踹在人膝盖,“我这里有一桩陈年旧事要找他。”

他冲着书生后头缩着不敢出声的几个跟班扬了扬下巴:“出去一个,给我把人找来。”

“就说我在海棠酒楼请客,不来的话……他这儿子也甭要了。”

“还有这几个的爹以及你爹,都来。”

说罢,率先一人跑了出去。其余人试图跟着,燕戡随手扔了几颗石子儿,跑出去的人一一倒地。

那最开头的一个转身回看,见燕戡沉着眸子如狼一般还盯着他。一个哆嗦,不敢再有别的心思。

见燕戡处理了这事儿,戚昔问孙文卿:“你们山长呢?”

“屋里呢。”

戚昔:“骂成这样了他还待得下去。”

门忽然被劈开,郭桉红着眼睛举着一把刀出来。

刀是好刀,不过柔弱书生郭桉勉强举起,走路一跑拐三个弯儿!

“呀呀呀呀!!!”

“山长!”几个学生一个我握刀,两个抱着郭桉的腰。

戚昔看他气得全身发抖,脸上绯红,问:“东山书院的人怎么找来的?”

孙文卿:“山长之前一直在陪着我们复习。”

饭菜都是他做的。

“昨天考完了,他就想着今日出去逛逛,再采买一批给学生的奖品。出去就遇上了。”

“我们今日在补觉,等醒来,就听到山长从外面跑回来。”

“出去一瞧,东山书院的那群疯狗就找来了。”

宋俭点头补充:“我们怕起冲突,就一直挡着不让他们进。”

“想必是他们之前知道那几个在咱们斜沙城被揍了的纨绔的事儿,不敢惹孙大哥,所以就一直在外面骂。”

他瞧着那破开的门,很是心疼道:“我们都把山长关起来了,他还是跑了出来。”

现在好了,那门坏了,他们还得赔钱。

燕戡:“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海棠酒楼。”

“东山书院……”

好好的一个书院到底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若无用,书院干脆关门了。

说罢,燕戡又让阿兴去请了新学政跟知府过来。

这事儿最好一次性解决完,下一次,他不打算再浪费他的兵将过来陪着他们考试了。

东山书院。

位于府城东边的群山环绕之中,风景秀丽。书院修建得那是一步一景,跟庭院一般全是花了心思的。

一狼狈书生一口气爬上山,神色仓皇,众人看了无不停下脚步问:“兄台,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那书生不敢言,只能咬紧牙跑到山长房里。

“山长,不好了!不、不好了!”

东山书院的山长一见学生如此不知规矩,顿时黑下来脸。“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师兄被人打了。”

“什么!”山长只有这么一个老来得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平日重话都不敢说一句,谁敢打!

他老脸拉下,驴一般变得又长又皱。

“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儿!”

……

戚昔跟燕戡早已经在酒楼坐等着。

跟前几个鼻青脸肿的书生跪在地上忍着身上的抽疼,以及自己亲爹恨不能吃了的眼神。

门被一脚踹开,学政、知府、大商人……全部转头。

知府之前还纳闷燕戡为什么会给他请客,没想到是想要他干活儿。

他沉着脸,看东山书院山长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脚,怒道:“山长好大的威风啊。”

“爹!爹……咳咳咳咳,爹救我!”

郭桉看到东山书院山长的那一刻,所有压抑的恨意翻涌。

老匹夫!

他直直地冲上去,攒足了全身的劲儿,一拳给人打掉了牙齿。

“山长!”孙文卿几个将人拉住。

“老匹夫!”郭桉恨恨骂。

“郭桉,行了。”燕戡道。

几个坐在燕戡对面的,无论是书生还是官儿,立刻噤声。

“这事儿知府大人在,学政大人也在。好好说,他们会给你做主的。”

郭桉扑通跪下。

他颤抖着将怀里已经写的不知道第几次,揣了不知多少年又换了多少次的状纸拿出来。

他双手高举,声音铿锵有力。

“小人杳寂书院山长郭桉,状告东山书院山长隐瞒自身罪责诬于我父,以权谋私,打压书院,纵容亲子强逼民女,害人致死!”

“你胡说八道!”

郭桉眼中浸着杀意。

“是吗?就在今年,府城柳条巷,你儿子强抢民女,你为了帮他掩埋杀了几条人命诬造人一家五口搬家的事儿,假的吗?”

东山书院山长瞳孔一缩,反应过来立马跪地高呼:“知府大人,学政大人,我冤枉!”

再抬头,所以情绪被他敛藏了去。

郭桉嗤笑。

“冤枉,还不止这一起呢。”

燕戡知道东山书院这边有人在监视郭桉,但郭桉也聪明,他让人也监视着这边。几年如一日,他身边从没出现过的书童一直在这知府。

很聪明,只用他爹被诬陷的事儿一下摁不死这人,知道找其他突破口。

燕戡目光徐徐落在知府背上。

知府心肝一抖。

立马表态:“将军,此时若为真,是我失职。我一定好好彻查。”

燕戡瞧着那几个之前还神气,现在缩成了鹌鹑的人。

“是要好好查,再看看东山书院好好的一个官学,如何教出这么些腌臜货。”

学政也抹了下额头的汗。

警告完了,燕戡带着戚昔潇洒离开,至于郭桉的事儿就让他自己解决。

天空晴好,燕戡笑着晃晃戚昔的手。

“夫郎可要跟我一同去逛逛?”

戚昔浅笑:“也好。”

*

知府的动作很快,五日后,府衙升堂。

调查属实,东山书院的山长被剥了职务,下入大牢,秋后问斩。

伴随着乡试结果出来,东山书院也被腾出手来的学政清理一通,重新提拔上来一位山长。

不巧,正是孙文卿以前在东山书院的师父。

八月底。

府衙前,桂榜上写着一个个中举的书生。

宋俭从后往前看,在中间位置看到自己的名字时,唰的一下睁大了眼睛。他激动地晃着孙文卿的手:“中了!中了!我中了!”

“孙大哥,你呢?”

“宋俭,啊啊啊!!我也中了!”后头同伴笑道。

孙文卿看着越来越挤的人,将一同来考试的人名字全部看完,他拉着宋俭出去。

“孙大哥,我怎么没看见你的名字?”

同伴傻呵呵笑着,手攀着宋俭的肩膀。“你傻呀,没看到咱孙兄的名字在头一个吗?”

“头名?”

孙文卿镇定点头。

“头名!解元!!!”宋俭嗓子破开。

孙文卿嘴角露出半分笑意:“嗯。”

“啊啊啊啊!那我就是解元的朋友了!”

孙文卿呼出一口气,看湛蓝的天色,心中依旧淡然。他道:“在这儿呆了这么久,也该回了。”

宋俭立马道:“啊!我想魏夫子了!”

少年人迎着太阳走,衣袂飞扬,意气风发。

路的尽头,终于为父伸冤的郭桉看着他们脸上的笑意,也缓缓地,张扬地笑了起来。

仿佛这一刻,他身上的枷锁,才被卸下。

“回家吧?”

“好的,山长!”

“山长我们上榜了,我想吃戚老板家的羊蝎子!”

“我要烧鹅!”

“我要酱板鸭!”

郭桉笑:“吃吃吃,就知道吃!”

“山长~”

郭桉跟孙文卿对视一眼。齐齐摇头:“好,只此一次!”

“那若我们考上了进士呢!”

“问你们夫子请去!”

“啊!我不敢!”

“孙兄可以。”

“哈哈哈,对,孙兄不怕!”

他们笑着,闹着,一同往碎金铺地的康庄大道走去。

他们风华正茂;

他们未来可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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