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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夫郎养我众将士[种田] 稼禾 5318 2023-12-20 10:34:02

夏日总是会热闹些。

晚上有蛙叫声, 白日有蝉鸣。叽叽喳喳,吵得人心烦气躁。

杏林院里,阿兴应了周子通的话, 拿着长木杆驱赶着树上的蝉。

戚昔从院门进来, 他眉目淡然, 一袭白衣如白鹤般清隽。步子不疾不徐, 半点看不出待会要在身上动刀子的紧张。

阿楮跟在他后头,小小一个, 作大人模样领着戚昔往屋里走。

见戚昔在门口停下, 阿楮仰着头道:“郎君,师父都准备好了。”

阿兴放下木杆, 有些担忧地望过来。

戚昔侧头看了一眼树梢。阳光正好, 穿透树叶的缝隙落在他的脸上。

他恍惚地慢慢眨眼, 手放在肚子上。

见一大一小都紧张地看着他,戚昔牵起嘴角,轻声道:“走吧。”

*

门打开又关上, 阿楮留在了外面。

屋子里灯火通明, 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草药味道。

周子通全身捂得严实,但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却透着令人安定的力量。他温和道:“去把屏风后面那放着的衣服换上。”

戚昔看了他一眼,头微点, 转身入了屏风后。

他全程很镇定,按照周子通的指挥一步步做。

直到喝了那一碗黑乎乎的药, 躺在如砧板似的床上。四周明晃晃的光亮一照,将他心中的情绪放大。

他喉结不安地滚动, 悄悄抓住自己的衣服。

周子通坐在旁边没动, 只像寻常跟他聊天那般安抚他的情绪。“燕戡应该快要回来了。”

戚昔闭上被光照得有些受不住的眼睛,“嗯”了一声。

周子通:“兴许睡一觉起来就能看见他。”

戚昔变得有些迟钝:“可能吧。”

周子通:“听说他们已经打完了, 没准现在就在赶回来的路上。”

“……嗯。”

“想好孩子叫什么名字了吗?”

戚昔没有回他。

药起作用了。

*

等待无疑是焦急的。

阿楮抱着膝盖,绷着小包子脸坐在门前。

阿兴举着跟长杆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原地绕来绕去,不知道踩死了多少只蚂蚁。

最后还是阿楮揉着眼睛,压低声音道:“阿兴哥哥,你别转了,我头晕。”

阿兴将杆子塞到小孩的手上。

“我也晕。”

“你守着,我去看看主子回来了没有。”

阿楮:“哦。”

阿兴闷头往院外冲。院子里他待不下去,不做点什么,人都要快急疯了。

他一口气冲走到门口,刚拉开门就听到马蹄声。

“主子!”阿兴一脸惊喜。

“郎君呢?”燕戡翻身下马,脚下不带停的,大步往屋里走。

阿兴着急地跟上去,快速道:“已经开始了。”

被落下的玄风看了门房一样,甩了下没那么柔顺的马尾,依旧优雅地踏着步子进了大门。

将军府门又重新关上,隔绝了门外的热闹。

燕戡本该早回,但因为一个古怪的军师耽搁了。不得以,他这会儿才到了将军府。

冲到杏林院时,门是紧闭。

门外只坐着发呆的阿楮,院子里安静得让人心慌。

“才开始不久。”阿楮见了燕戡,包子脸鼓了鼓,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嗯。”燕戡随意在门外坐下,手搭在膝盖,脑袋微垂着。

他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一路回来身上也沾了尘沙。灰头土脸的,稍显落魄,但藏不住那周身的气势。

他不说话,没人敢说话。

阿兴不敢发出声音,捞起棍子跟小阿楮就出了院门。

这下院子里只剩燕戡一人。

日头逐渐升高,屋檐渐渐遮不住什么阳光。

光影投射到身形僵硬的燕戡身上,亮得刺眼,但也驱不散他内心的焦灼。

他一直坐到额角滴汗,嘴角发干,恍若未觉。

时间不断流逝,燕戡听不见里面的声音而变得更加紧绷。他双手紧握成拳,青筋凸起,周身的气压愈发的低。

不安、忧虑齐齐涌上心头,心跳一声比一声剧烈。

随着一声婴儿啼哭。

燕戡宽厚的肩膀一颤,身如枯木逢春,渐渐注入了生机。他挺直了脊背,盼着。

可门还是没开。

燕戡索性站起身,面对着门一直守着。守到那阳光炫目,汗水湿透衣衫,门才被打开。

他目光直直越过周子通看向门内。

周子通被他这不修边幅的样子吓了一跳,脚下后退一步,啧了一声:“刚骑马回来?”

燕戡点头,抬步要进门。

周子通手臂一横,将人挡在门外:“洗个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去。”

“你身上脏,要是伤口感染了有你夫郎受罪的。”

燕戡退后一步,目光扫过他抱着的襁褓。立马转身。

周子通皱眉:“嘁,自己崽子都不抱抱。”

“师父!”阿楮听到动静立即跑进来。

见自家小徒弟小脸晒得红扑扑的,周子通摸了摸他的脸,又将奶娃娃抱回屋里。

他在桌边坐下,阿楮凑到他跟前来,一眨不眨地看着好抱出来的小娃娃。

周子通挑眉:“瞧瞧,好看不?”

阿楮认认真真地看着奶娃娃,好半晌才道:“好看。”

阿兴跟在后面探头,嘀咕:“一点都不好看,皱巴巴的。又白又红的。”

“明明好看!”阿楮绷着小脸不高兴了。

周子通忙了这么久也累了,他将小崽子直接往小徒弟怀里一塞。大大咧咧打了个呵欠走开。

“看好小崽子,为师我需要补个觉。”

猝不及防一团柔软在手,阿楮瞬间变得僵硬。

“让我抱抱,我抱抱。”阿兴一脸兴奋,猴儿一样地在阿楮身边上蹿下跳。

燕戡进来时,阿楮忙垫着脚将奶娃娃递给燕戡。随后拉着一脸委屈的阿兴出去。

“阿兴哥哥你力气大,不能抱。”

“怎么可能,我会小心的……”

“你有时候抱我就很疼,像拎麻袋。”

“才不是,是你娇气。”

两人拌着嘴离开。

*

燕戡没抱过没骨头似的奶娃娃。

他俊朗的眉眼皱着,看那巴掌大的一小团,试探着伸手在小奶娃脸上戳了戳。

奶娃娃瘪嘴,要哭不哭。

燕戡收回手,低声对着门外吩咐:“阿兴,去把奶娘叫过来。”

“是!”

奶娃娃没在自己亲爹怀里睡热乎,接着就被送走了。

燕戡走到腰高的床边,一眼看见闭着眼睛熟睡的人。

他拢了拢戚昔散开的发丝,又让阿兴过来,两人一起抬着床板将人抬回他们自己的院子。

小心将戚昔移到床上,燕戡让阿兴出去,自己便坐下来一直守着。

*

没多久,应是药效过了。

戚昔感觉自己的意识像在泥潭里挣扎。耳边有人叫他醒来,但睡意死死将他扯住。醒不来,又好像不想醒来。

燕戡看着他轻颤的长睫,紧紧抓着他的手,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夫郎。”

燕戡在他耳边小声喊着。

“夫郎这会儿不要睡。”

在睡梦中挣扎了一会儿,戚昔终于能睁开眼皮。

他看了燕戡一眼。

接着耳边再没了说话的声音。顷刻,他又睡了过去。

燕戡一直守着他,从正午守到了晚上。

期间周子通来过两次,确认戚昔没有问题才离开。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入夜。

圆月明朗,星辰璀璨。

苍穹之下,斜沙城各家各户熄了灯火,由着星光与月辉倾泄。

照夜清点着微弱的灯与风共舞,叶片下虫鸣嘲哳,又是一晚明月夜。

与院子里的热闹不同,屋子里只亮着一盏微弱的灯。安静得只有两道平缓的呼吸声。

烛火昏黄,点亮一隅。

光被燕戡的后背挡住,所以当戚昔睁开眼睛的时候并不觉得刺眼。

“醒了。”

耳畔落下一声轻响,很熟悉。

戚昔注视着离得自己很近的人。他动了动手指,冲着人一笑。

“回来了。”

他听到自己的嗓音发软,是刚醒的缘故。

燕戡捧着戚昔的手,额头抵上去。嗓音微哑:“嗯,回来了。”

戚昔安安静静地看着人。

等到燕戡抬起头来,他鼻尖不知怎么泛酸。

眨了眨眼睛本想驱散,但那一股没由来的委屈却随着星星点点的泪珠从眼角坠落。

燕戡霎时慌了。

他紧紧抓着戚昔的手,又想抱,又不敢碰。反应过来,只能不断地擦拭他的眼角。

“是不是疼得厉害。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戚昔隔着朦胧泪花看着无措的人,抓着他的手盖在自己的眼皮上。

“嗯,疼……”

燕戡心上一颤。

他反手握住戚昔的手,拉下来。

看他被泪水打湿粘在一起的长睫,还有一双被泪水冲刷得更显清润的眸子,低下头在他眼角啄吻。

“夫郎。”

戚昔闭着眼睛,感受到柔软的唇下透露出来的疼惜。

他一动不动,安静得甚至有些乖巧。

好半晌,安抚好了病人的情绪。

燕戡侧头在他脸上蹭蹭,出去端了热水进来,拧干了帕子给他擦脸。

温热的帕子贴在眼皮上很舒服,戚昔捏着燕戡的衣袖,闭着眼睛轻声问:“孩子呢?”

燕戡指腹轻触他的眼尾:“睡着了。”

他去了一趟侧房,将阿兴一直抱着的奶娃娃托着,放在戚昔身侧。

看见奶娃娃的第一眼,戚昔眸子里闪过惊奇。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又点点他的眉心。

嘴角因为这个小人牵起笑,连气质都温柔下来。

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生的。

燕戡任由他跟小崽子玩儿着。自己去把水倒了,又将厨房里温着的粥端出来。

回来的时候,就见那纤长的手指被一张小小的手抓住。父子俩无声僵持。

他一笑,凑近去。

“一天没吃了,先吃点东西。”

戚昔:“好。”

燕戡将奶娃娃抱走,然后回到床边。他垫高了枕头让戚昔靠着,一勺一勺喂到他嘴边。

“现在只能吃流食,过几日再吃些好的。”

戚昔垂着眼,小口吃着。

燕戡瞧着他润湿了的唇,用帕子给他沾了沾。

戚昔动作一滞,看向坐在床沿的人。他抿了下被擦了的唇,道:“我可以自己来。”

他是肚子上动了刀,但手还是好好的。

燕戡:“不行,会扯到伤口。”

戚昔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依从着燕戡的话,将那一小碗的粥吃了大半。

“不吃了?”

戚昔摇摇头,眉间细微皱着。“不吃了。”

燕戡知道是他疼了。他直接一口闷了剩下的粥,将碗搁在桌上,又回来陪着他。

手心一热,戚昔垂眸看着被燕戡打开的手。

粗糙的指腹按压着掌心,将上面整齐的月牙印记揉散。

“疼也不要掐自己。”

戚昔抿唇,看着男人认真的侧脸。接着手指合拢,攥紧了燕戡的食指。

燕戡只当他疼,不停地揉着他的手背。

“以后不受这罪了。”

戚昔心尖一颤,低声道:“生不了了。”

燕戡直勾勾地盯着他,眸色如墨:“嗯,不生了。”

不知道为什么,燕戡这次回来明显能感受到戚昔对他的态度有了一些变化。

模模糊糊,他也说不清楚。

像更亲近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巴不得如此。

到底是疼,麻药散去之后,戚昔只觉得自己疼得太阳穴都跟着一跳一跳的。

戚昔抓着男人的手愈发收紧,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燕戡:“要不要躺下?”

戚昔伸手,摸到燕戡下巴。胡渣是新冒出来,有些扎手。

他一下一下触碰着,直到阴影压来,脖子上一痒。戚昔轻声笑了出来。

“燕戡,疼……”

燕戡立马不敢动,他直起身将戚昔身后垫高的枕头拿出来。又扶着他平躺好。

戚昔已经睡了很久,所以现在也睡不着。

倒是燕戡,陪了他一天一直没有合过眼。戚昔看见他眼里的血丝,对他道:“去睡一觉吧。”

燕戡抓着戚昔的手,下巴落在他的掌心。

“不想睡。”

戚昔曲指抵着燕戡的下巴:“去睡,我……”

“我担心。”

戚昔说完这话别开头,微红的耳垂暴露出他的心绪。

突如其来的关心像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儿,燕戡一下子抱了个满怀。他眸光一柔,道:“好,听夫郎的。”

戚昔等了等,但燕戡没走。

他转过头,见燕戡就这么坐靠在床沿,闭上了眼睛。而自己的手还被他抓着。

戚昔抿唇,手动了动。

燕戡睁眼看他。

戚昔:“这里睡着不舒服,去榻上睡。”

燕戡收紧手;“不去。”

见戚昔还看着自己,燕戡轻叹一声。“好,去榻上睡。”

正房冬暖夏凉,倒也不是很热。燕戡摸了下戚昔的额头,见没出什么汗水。这才回到自己的矮榻上。

他依着戚昔的话躺上去闭上眼睛,听着屋子里另一个的呼吸,这才生出些困顿。

边上没了人,戚昔又动不了。他只能望着纱帐出神。

不过相比之前,他心安了不少。

*

几日后,周子通给戚昔换了药。

燕戡在一旁看着,瞧见那肚子上长长的口子,唇角绷得笔直。

待周子通走后,燕戡细细将被角盖好。

戚昔抓住他的手腕,从下往上正好看进他颇为自责的眼里。

“之前的事都是意外。”他道。

燕戡坐下,抓着戚昔的手在脸上蹭蹭。他注视着戚昔的眼睛,认真道:“不是意外。”

戚昔不解。

燕戡一字一句道:“我明明可以帮你叫大夫,但我没有。”

“我……很卑劣,但当时确实想要你。”

“夫郎,对不起。”

戚昔蜷缩手指,指腹擦过燕戡的脸,像故意摸上去一样。

他别开脸,有些臊意。

什么叫……

他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有些不自然道:“知道了,不用再提。”

燕戡蹭蹭戚昔柔软的手心,餍足地“嗯”了一声。

“谢谢夫郎。”

*

如此,燕戡又陪着戚昔养了半个月。

养到伤口愈合,戚昔能下地了,燕戡才时不时地抽出时间处理之前的事儿。

斜沙城里,一辆辆载满了粮食的马车正大光明地从南门中进来。

常海站在城墙上,看这姗姗来迟的粮草,轻嗤了一声。

“这会儿送来,怎么,彰显那位大度还是小气。”

郑大头跟在常海身边,闻言道:“要通知将军吗?”

“将军知道。”

常海从那领头之人身上掠过,道:“去告诉焦西河让他过来收粮。记得让他哭惨。”

郑大头笑得露出八颗大牙:“是!”

送粮食的人是当朝太子陈肆,进斜沙城时,他特地从马车换到了马上。

他看似一脸镇定,实际那眼中是藏不住的傲气。

看着围拢过来的百姓,他眼里更是轻蔑,只不过没有过分表露出来。

“这是什么?”

“粮食呗,不过是秋粮吗?”

“哪能啊,之前打仗,将军肯定要了粮食的啊。”

“这都打完了,他才来?”

“可不是……”

“嘁,要真打大了,这么个送粮法子,咱将士们早就饿死了。”

眼看着马上穿着一身华服的小白脸黑了脸,大家心里一虚。

常海也连忙下楼。

他挡着这些百姓跟前,对马背上的人抱拳:“斜沙城守城将常海恭迎大人。”

陈肆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样的人不配他开口。

“这人谁啊,架子这么大?”

藏在人群里的元麻忙赶人:“走走走,看什么热闹。这京都里来的,可不像将军脾气好。”

众人一听,立马缩着脖子往后退去。顷刻给陈肆面前空出一大片地方。

陈肆只当他们识趣,心里还算满意。不过目光一扫,看了看这残破得连京都郊外都比不过的斜沙城,又是一阵嫌弃。

“燕戡呢,为何不来见孤。”

常海点头哈腰,讨好笑道:“将军在大营,您怕是还要往北走二十里地。”

笑话,带那么点粮草来,还想要他们将军来迎接。

想得美!

陈肆一怒:“孤亲自前来,他燕戡岂有不迎之礼。”

常海握紧自己的刀柄。

他娘的,不就是有个官儿大的老子嘛。神气什么!

“这、这个……将军军务繁忙,不知殿下今日到。所以您要不先在斜沙城住下,我速速派人去通知将军。”

陈肆看着城里坑坑洼洼的路,气得踢了一下身下的马。

“带路!”

“是!”

常海示意自己两个属下,接着将他带到斜沙城的大客栈。

*

“客官,里边儿请。”

关掌柜一看见常海,脸立马垮了。可又见他身后衣着不凡的人,又不得不舔着脸笑。

常海对着人关掌柜撇撇嘴。

“要最好的房间。”

“是是是,公子这边请……”

安排了太子一行人,常海立马撒腿就撤。掌柜的追出来,一把逮住他的手。

“我说常校尉,你怎么一下给我送来这么个祖宗。”

常海呵呵笑着拉下他的手。

“可不是祖宗,伺候得好了保你富贵三辈子。”

“那他娘的一看就是个不好伺候的。搞不好自己还折在里头。”

常海惊讶,拍拍关掌柜的肩膀。“掌柜的果然慧眼识人。”

“你!”

“那不是这城里就你家一家客栈,不然让他住哪儿?好好伺候着啊。”

见关掌柜哭丧着个脸,他动了一点点的恻隐之心。

“放心,有咱将军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我还有事,走了啊。”

扒拉开人的手,常海立马撒腿就跑。

“姓常的!”关掌柜回头看了看自己家客栈,咬牙切齿,“别让老子看到你。”

“掌柜的……”

那不男不女的尖锐声音听得关掌柜皮子一紧,立马回道:“来了来了!”

“客官,可要洗洗。热水备着呢,您这边儿请……”

*

将军府。

早在陈肆到了乾州的时候,燕戡就收到了消息。

这会儿知道人在斜沙城了,他也没打算立刻出去,而是陪着戚昔用饭,顺带带崽子。

外面晒,所以大多时候戚昔都待在屋子里。

半个月过去,伤口恢复的不错,他现在差不多能自理了。

而那小奶娃也褪去了一身红扑扑的颜色,变得白白嫩嫩的。活像刚出笼的白面小包子。

他们这会儿人都在一个屋,讨论着小奶娃到底像谁。

阿楮看看戚昔,又看看燕戡。最后晃了晃被小奶娃抓着的手:“小宝像将军更多。”

阿兴:“明明跟郎君一样。”

周子通从地里跨出来。手上两个红艳艳的番茄随便在身上擦了擦。

咬了一个,另一个又塞到自己徒弟手上。

“瞧他那脾气,反正是跟他大爹差不多。”

“小模样嘛……尽往好的长,以后绝对是个招蜂引蝶的。”

“师父你怎么这样说!”阿楮猫儿眼一瞪,小脸板着。

周子通吊儿郎当腿一翘,笑道:“我说什么了?”

奶娃娃吐了个泡泡,圆圆的眼睛转过一圈,最后落到了自己爹身上。

他咿咿呀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一双小脚丫子兴奋地晃悠。

燕戡抓住两个脚丫子握了握,黑眸一软。“像夫郎的好。”

阿兴也点点头:“郎君好看。”

阿楮:“好看,好看,都好看。”

小娃娃像听明白了,葡萄似的圆眼睛弯弯的,咧开了没牙的小嘴巴。

周子通别开眼:“咦~燕小宝,真丑。”

阿楮垮着脸:“师父!”

戚昔垂眸与小奶娃对视,缓缓翘起嘴角。

燕戡见戚昔如此,也不禁眼里多了几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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