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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夫郎养我众将士[种田] 稼禾 6337 2023-12-20 10:34:02

从酒肆出去, 就见小胖墩谭世云立在一排马车外,后头被几个同伴相推搡着。

戚昔忽略这一群人,直接上了自家马车。

燕戡倒是停了下来。

他目光从几人身上一一看过, 声音平静, 却说着令人背脊生寒的话:“若我此刻手里有刀, 我会忍不住把你们龌龊的心挖出来, 眼睛也抠了……”

“这般垃圾,留着还不敌一条忠心的狗有用。”

“而且……”他一顿, 看向宁惊涛缓缓抬起嘴角, 目色浓黑。

“我燕戡守着这地方,不是给你们来作福作威的。下一次, 再我看见你们, 那这几条命我不介意动动手直接收了。”

本打算上前道歉的几位少爷瞳孔一缩。

遍体惊寒。

燕戡, 燕戡是真的想杀了他们!

谭世云只觉抵在自己身后的手顷刻散去,转头就见那些在府城神气得不行的少爷们像落水狗一样催促着小厮搀扶自己上马车。

甚至脚下无力磕碰到了,也不像以往骂骂咧咧, 将手下好一通收拾。

这般出丑样, 简直是大快人心!

马车帘子一放。

谭世云立马转头,对早已经没了影的燕戡一脸崇拜。

哇!

大将军果然像爹说的一样,厉害!

马车里头, 几个脆皮少爷竖着耳朵缩成一团,等着前头马车离开的声音。

前头马车一走, 他们甚至不等谭世云上马,破声催促:“快!回府城!”

*

冬日里, 路面结了冰滑溜。马儿认路, 自己慢悠悠地走。

后头车厢里,戚昔双手被燕戡握住。

戚昔勾他手指, 轻声问:“生气了?”

燕戡将人横抱在腿上,长臂圈住。“夫郎作何要忍着,方俏儿跟常河都会武,直接让他们将那几个放肆的人打一顿,也好解了气。”

“是你气吧。”

燕戡鼻尖轻蹭戚昔的脸:“夫郎不该拉着我。”

“就借着一时冲动将人打出个好歹,他们后头的人家找你麻烦怎么办?”

燕戡嗤笑:“我不找他们麻烦就是好的了。”

戚昔摸他大脑袋,跟小黑顺毛一般:“小事儿,别放在心上。”

燕戡张嘴在他脖子上咬上一口。

戚昔身子僵住,就听燕戡沉声道:“我偏要。”

*

回到宅子里。

整个上午没见爹的燕小宝一看到两人回来,立马张开双手迎上去:“爹爹~”

戚昔将他抱起:“怎么不在屋里玩儿?”

“等爹爹。”

戚昔摸摸他小脸儿:“外面没什么事儿了,爹爹之后在家陪你。”

燕小宝往戚昔肩上一趴,哼哼唧唧高兴地撒娇。

燕戡立在戚昔身后,见他只叫戚昔没叫自己,曲指敲了一下小孩儿额头。“不叫我?”

“爹!”燕小宝怨念捂头。

斜沙城的冬日不好过,外面不能停留太久。戚昔手背贴了贴燕小宝的脸,察觉到有些凉了,赶忙将人带回屋。

屋子里,阿楮也在。

小孩儿穿着一身红,脖子上套着白色的毛绒围脖。他规规矩矩坐在桌上完成他师父布置的事情,小脸一本正经板着,仿佛与初见那会儿一个样。

不过恍然一比较,忽然发现快四年了,才惊觉如今的小阿楮已然如小少年一般了。他身形好似抽条了些,不那么圆得像糖葫芦。

只是他脸上的婴儿肥未褪,寻常性格还是乖软。这般朝夕相处,难免将他还当那个帮师父叫来领路的小小孩。

“郎君!”

“将军。”

阿楮猫儿眼弯起来,唇红齿白,笑得依旧乖软。

他旁边放了几张纸,上面黑压压的,鬼画符一般的字迹应该是燕小宝写的。

戚昔应了一声,将小娃娃放下。

又走上去摸摸他的脑袋。“阿楮在忙呢?”

“快写完了。”小孩浓密的长睫微眨,乖巧得让人喜欢。

戚昔摸摸他小脸,又捏住他的手试了试温度。

“还行,不凉。”

阿楮回握戚昔的手:“郎君,有炭盆。”

戚昔:“嗯。烧炭的时候门窗不要关严实了,会中毒。”

“我知道,师父教过。”

让小朋友继续写,戚昔脱了外层的毛绒大氅被崽儿他爹接过。

又见地上铺着的毯子上面,小箱子里放着燕小宝从的玩具。

“刚刚在跟阿楮哥哥玩儿?”

“嗯!周叔叔不在。”

燕戡放了衣服回来:“应该是看病去了。”

“阿兴叔叔呢?”戚昔问。

“找吃的去了。”

戚昔摸着小娃娃那圆滚滚的肚子:“不能再吃了,肚子里装满了。”

“阿楮吃。”

阿楮放下笔,顺着小孩儿的话点头:“对,是我吃。”

戚昔笑了笑,也不戳破燕小宝。他走到矮榻边坐下,燕戡跟着给他当靠垫儿。

“小宝明年四岁。”戚昔慢悠悠道。

“嗯,该送去上学了。”

“不上,要阿楮!”

燕小宝知道上学是什么,隔壁的几个哥哥姐姐上学的时候每天都要很早起来去魏叔叔说的那个书院。

一去要天快黑了才回来。

那样就很久见不到爹爹,见不到周叔叔,魏叔叔……

戚昔看着爬到自己腿上的胖崽子,满脸不高兴的小崽子:“你阿楮哥哥也是在念书的。”

“你去看看阿楮哥哥写的字,你认不认识?”

燕小宝将脑袋往戚昔怀中一埋:“不学,不学。”

燕戡气笑了。

戚昔瞪他。

燕戡立马拍拍崽子的屁股:“不念书就不会更好地使大刀,不会领兵打仗,也不会像你度叔叔一样成为小将军。”

燕小宝直起身,瞪圆了两个大眼睛:“爹爹不在!”

“爹爹在家又不走,你回来就能看见。”戚昔抱着他道。

“阿楮……”

阿楮:“我跟我师父学的,不用去书院。”

燕小宝:“那我也跟师父学。”

戚昔点点怀中耍赖的小娃娃的鼻尖儿。“不去书院,你哪来的师父?”

燕戡看他这么抗拒,下巴搭在戚昔肩上,从上往下俯视这个土豆儿一样窝在自家夫郎怀里的幼崽。

“怎么这点也像我了。”

戚昔真诚发问:“那你怎么又愿意念书了?”

燕戡诚实答:“因为我大哥抽我。”

戚昔看着怀中眼睛湿漉漉的娃娃,略微犹豫。“三岁……”

燕戡戳戳自家可可爱爱招人疼的崽,斟酌了一下,还是于心不忍。

“要不再等等吧,不着急。”

下不了手。

他小时候要像小宝这么乖,想必大哥也舍不得下手。

但小宝这点,估计是随了自己夫郎。

嗯……他心甚慰。

崽子总算又多了一样像戚昔的地方。

抛开小崽子念书的事儿,燕戡想起了许久不见人的妹妹。默数了一下,这才惊觉已经快半个月没见燕如杉的人影了。

“阿楮,这几天在宅子里可见到燕姐姐?”

阿楮摇摇头:“好多天都没看见了。”

戚昔一想,确实。他猜测:“难不成真找到度方那里去了?”

燕戡眯眼。

这妮子!

“主子,你们回来了!”阿兴端着一盆儿现炸的酥肉进来。

酥肉做得小小一个,表面被炸得金黄。阿兴开门进来,那个味儿顿时弥漫开来。

怀里刚刚还安分坐着的小崽子这会儿屁股上像被虫子咬了一口。动来动去,着急地探个脖子看那盘子。

戚昔提醒:“只能吃两个。”

“知道了,爹爹!”

戚昔一放手,小孩儿蹭的一下跑到了阿兴腿边。

阿兴给他拿了一个,用干净的帕子垫着。剩下的全放在桌上,招呼阿楮一起吃。

燕戡还惦记着燕如杉的事儿,问:“燕如杉去度方那儿了?”

阿兴手一僵,干笑道:“主子,你知道了。”

“你早知道。”燕戡盯着他。

阿兴直呼冤枉。“那是小姐让我保证不许告诉你。”

“那她出了什么事儿你能做主?”

阿兴垮了脸:“那……可要叫她回来?”

燕戡闭眼,吐出一口浊气。

妹大不中留!燕如杉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燕戡:“叫度方一起。”

“我这就传信。”阿兴抬脚就溜,就怕燕戡连带着自己也收拾。

燕小宝举着酥肉追:“叔!吃啊!”

燕戡:“燕小宝,你回来!”

燕小宝忙把自己没啃的那一块给了阿兴,乖巧挪步回到屋里。

看了一眼自己周身萦绕着低气压有些吓人的爹,利索爬上桌子坐在阿楮旁边。

燕小宝招呼:“爹爹也吃!”

戚昔:“爹爹不吃。”

燕小宝点头,肉乎乎的包子脸也跟着颤了颤。“爹爹不吃,那我帮爹爹吃!”

戚昔看他飞快抓了一把就要往嘴里塞,轻飘飘道:“小宝,只能两个。”

“你刚刚已经吃了一个了。”

燕小宝瘪嘴。

清透的葡萄眼咕噜一转,只能滑下凳子,将手上的往两个爹手里塞。

他笑得讨好:“我不吃,给爹拿。”

戚昔点点他鼻尖:“鬼机灵。”

*

第二日。

才早上,院儿外头就听到那嘈杂的说话声。不是燕如杉还能是谁。

夫夫俩收拾完,用过早饭,立马出去见人。

“舍得回来!”

燕如杉一怂,不过转眼看见身边的度方,像吃了豹子胆,立马变得丝毫不惧:“不是你叫我回来的?”

戚昔后出来一步,看并排站立的两人,郎才女貌,一冷一热倒莫名和谐。

“外面冷,屋里坐着说。”

度方:“郎君。”

燕如杉大大咧咧拍他胳膊:“要叫嫂子。”

度方抿紧唇。

戚昔真就看他试图喊出来,不过最后还是翻不过心里的坎儿,开不了这个口。只转身捞起燕小宝,吸娃去了。

燕戡大步上前,拎着燕如杉就进了屋里。

戚昔问:“度方不进来?”

度方:“等她们说完。”

戚昔挑眉。

这看着……好像成了?

不过有这么快?

屋里,兄妹俩对坐。一个比一个绷着,谁也没开口的打算。

戚昔摇摇头。

走到燕戡一旁坐下:“行了,再愣下去,该吃午饭了。”

燕戡黑着脸犹如审问犯人:“谁叫你跑去找度方的?”

燕如杉:“我自己啊?想找就找了。”

“那你俩什么情况?”

“你不是看见了。”

燕戡沉声:“说!”

燕如杉肩膀一抖,委屈看向戚昔:“戚昔哥……你管管他。”

戚昔戳了戳燕戡的腰:“好好问。”

燕戡冷声:“行,那我让度方先回去。”

燕如杉立马站起来,张开手拦住燕戡:“不行!”

“我的属下,还用得着你说不行。”

“我男人,我说不行就不行!”

戚昔一时惊住。

耳边,燕戡压着怒气道:“这才多久!你都能说出这样的话,燕如杉你能不能不要胡闹!”

燕如杉眼睛一闭,大吼:“都睡过一张床了他不是我男人是你男人吗?!”

戚昔指尖一颤,反应过来立马抱住燕戡的手。

燕戡只觉心火暴涨,怒不可遏。那冷沉的眼神戚昔看着都胆寒。

这姑娘是真的虎!

燕戡呼吸都重了,他咬牙切齿:“燕如杉……你……阿兴!叫度方进来!”

偏偏燕如杉也上头:“跟他没关系,我做的!”

燕戡试图拉开戚昔,但戚昔抱得紧又怕伤了他。燕戡只觉得脑仁儿抽抽的疼。

他带兵打仗这么多年,就没遇到一件如此让他愤怒的事儿。

“你是要气死我!”

“你让我怎么跟祖母交代!”

戚昔听出燕戡惊怒之下的担忧与自责,自个儿将身子嵌入他怀抱,紧搂着男人腰给他顺气儿。

“冷静,问清楚了再说。”

戚昔抬头看着燕戡顷刻泛着血丝的眼睛,手上不停,轻声道:“相公,深呼吸。”

燕戡对上戚昔担忧的眼神陡然泄气,他颓然地趴在戚昔肩头,脑袋埋起来。

“气死我了。”

戚昔也头疼。

好不容易安抚住人。

度方也进来了。

戚昔冲着他点点头,拉上燕戡坐下。这次换他来问:“你们在一起了?”

“当然。”燕如杉跟度方挤着一张凳子上。

戚昔看燕如杉翘起的唇角,以及度方那依旧冰块儿似的脸。“两情相悦?”

燕如杉看了度方一眼,中气十足:“当然!”

很好,气势越足越心虚。

燕戡好几次握拳。想削她!

戚昔怕他暴起,将自己的手塞入他掌中,控制着人。

燕戡不看他那个糟心妹妹。

“度方,你说。”

“我要听实话。”

度方:“她来找我,我去给她安排住宿,她睡了……”

“不许说!”燕如杉像只老虎,捂住度方的嘴。

“燕如杉,松手。”

“我不!”

燕戡阴恻恻:“阿兴,备马车!现在就送小姐回去!”

燕如杉一秒收手,乖巧坐直。

度方唇抿了抿,继续道:“她睡了我的床,让我负责。”

燕戡紧攥的拳头微微松开:“没睡一起?”

度方摇头。

“那她可曾霸王硬上弓?”

度方自信:“她打不过我。”

戚昔扑哧一笑。

燕戡后槽牙痒痒,见旁边暗戳戳捏着自己爱将胳膊的人,心中石头彻底落下。

“你别管她,不愿意也没人说你。”

戚昔看着度方手指微动,他笑道:“既然是个乌龙,那这事儿就此作罢。”

度方垂着眼,看着自己的手没说什么。

戚昔看他没别的反应,也没再多话。

只听燕戡让度方暂且在这里住下,勒令燕如杉不许去缠着他。这事儿在他们这儿才算作罢。

送走两人后,燕戡很是心累地趴在戚昔肩膀。

“夫郎,等开春就让燕如杉回去吧。”

手心手背都是肉,燕戡偏帮不了哪个。看度方那如常的态度,两人没戏。

戚昔:“这事儿你做决定就好。”

日子如往常一般过,不过今年是个值庆祝的一年。仗打完了,这是最值得高兴的事儿。

虽然夏季那会儿下暴雨导致庄稼跟房屋有损,不过好在人没事儿。

临近除夕,府内张灯结彩。

斜沙城内,卖对联、写对联还有卖年货的摊位跟铺子生意不是一般的火爆。

采买东西的不仅有城里的富裕人家,城外的村子里来的人也不少。

戚昔采买年货之余,遇到不少熟人。

杜属善老爷子带着自己儿子,牵着自家今年才买的牛出来买东西。老爷子虽上了年纪,但精气神极好,迎面走来,步履生风。

戚昔打过招呼,听旁边燕戡有模有样地问起杜家的情况,眉头舒展。

“家里日子能过,比起往年来不知好了多少。土豆能填饱肚子,棉花能保暖身体,老爷子我跟着将军,怕能活到八十岁去!”

“八十岁不够,我看你九十岁都行。”

“哈哈哈,谢将军吉言!”

互相问候了新年好,笑着错身,又各自采买东西。

在这个小地方生活了几年,可以说大家互相都认识一点。一路上像杜家这样的农户戚昔遇到的不下十人。

有头一个卖羊粪的孙文卿他爹;有城里养羊大户高栋梁;有西边虎啸村的猎户,就是给戚昔家提供栗子的石家……

走到最后,戚昔脸上也带起笑。

“戚老板!”

戚昔侧身,是周瓜村周定顺一家。

“过年好。”戚昔笑着拱手。

他穿得喜庆,一身红衣绣着梅花,过分明艳的衣服将那张清冷的脸衬得如芙蕖明媚。

燕戡黑衣上也带了红,长身鹤立站在他身边,正好相配。

他俩的关系,斜沙城的百姓现在是心照不宣。

“好不容易遇到戚老板,新年吉祥!”

“新年吉祥。”戚昔温和露出个笑。

周定顺看着戚昔就想到瓜地,他抹了把脸,道:“戚老板你放心,明年我们一定种出更多更好的西瓜,弥补今年的损失。”

戚昔摇头:“此事急不得,且慢慢来。”

今年要说那场暴雨让那里受损最大,无疑就是周瓜村那边了。他们种甜瓜的地全部被水淹没,今年无一家有收成。

戚昔的西瓜自然也在其中。

不过好在朝廷那边的赈灾银能分到各家手里,瓜农们日子也能拉扯着过下去。

而今无战事,到明年,戚昔相信不仅是西瓜。

还有棉花,土豆,菜蔬,粟米……一应作物都更大规模更有效地种植起来。

只要天气好,照着斜沙城百姓的精气神儿跟决心,定能有好收成。

逛了一圈,最后年货被马车送回去。

燕戡拎着一大兜子东西,跟着戚昔去店里。

快过节了,戚昔提前将年节礼发了。如今手上这些,是年终奖。

所有员工聚集到酒肆,戚昔看他们站成几排,挨个上来领了荷包。

一人一句吉祥话,也把戚昔说得面上带起了笑。

“今年大家也累坏了,今年说话了过春节要放假,那就放到正月初五。”

“过年不做了?”

“嗯,诸位也忙了一年了。拿上银子回家好好过个年,明年只会更忙。”

“好耶!!!!”

“郎君英明!”

常河颠了颠手上的红包,分量还不少。他听身边压低的笑声,揉了揉铁树的脑袋。

“今年过个好年。”

众人高高兴兴散去,铁树照旧在袋子里分出一半。“大哥哥。”

戚昔:“才拿到手就还?”

铁树点点头,将碎银子放进戚昔手中:“大哥哥看看,可还完了?”

戚昔揉揉他脑袋,笑得温柔:“早就还完了不是。”

“利息也要还,我知道的。”

“当了账房先生,就是不一样了。”戚昔做势点了点,“嗯,这下是彻底还完了。”

小孩近年来手头逐渐宽裕。

自从开始帮着铺子里算账,因加起来的时间也是半个月,戚昔就按照正常账房先生的一半,也就是一月二两银子给他。

一年十二个月,发了月钱,小孩有时候给他一钱银,有时候给他一两银。

他阿爷那治腿的十几两银子也就还尽了。

戚昔捏了捏小孩的脸蛋。

看他已经到了自己肩膀高,颇有些感慨笑道:“长大了啊。”

原本又黑又瘦的小孩儿长成了高高壮壮的少年。

“都是大哥哥养得好。”

戚昔拍他脑袋:“就你嘴甜。”

他低声感慨:“大孩子了,都能养家了……”

*

戚昔忙完铺子里的事儿,又几天,又带上燕小宝跟着燕戡去了大营那边一趟。

如今无战事,老兵伤病都给了银子放归,大营剩下将士三万,今后依旧要驻守着边疆。

快新年了,大营这边采买了不少东西。一车一车的板车拉着牲畜送往火头营,肉香早早溢出。

将士们就等着吃肉,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光着膀子在雪地里都打斗。

吆喝声从大营里传出,光是让人听了都热血沸腾。

今年打了胜仗,战士们都得了赏。不过一个二个顾家,军营不缺吃穿,都让回乡的同伴将赏银给带了回去。

这会儿火头营里炖着肉,燕戡去见士兵去了。戚昔抱着捂得严实的小娃转到火头营那边。

“夫人来了!”

“随意瞧瞧。”

进了帐篷,燕小宝立马探头出来。这个叔叔好,那个叔叔好,嘴比谁都甜。

大家看着,脸上尽是笑意。招呼过来燕小宝,一人塞点心,一人塞鸡腿,直把他那小兜兜塞得装不下。

戚昔在里面看了一圈,问:“快过年了,大家吃什么?”

“那可就多了,土豆烧鸡,猪肉粉条,还有大萝卜……”

“挺丰盛。”

“那是,副将说今年要让大伙吃肉吃个够!”

戚昔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再出钱加个肘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大营的伙食又翻了一倍。

“这可怎么使得!”

“要肘子!要肘子!”燕小宝嚷嚷得比谁都积极。

戚昔见他爹也不这样,怀疑是不是自己小时候饿着了,才生出这个馋嘴的娃娃。

“你只管做,我让人将东西送来。”

燕戡慢悠悠的声音从后头传来:“夫郎可真大方!”

戚昔挑眉:“比不得你。”

燕戡厚脸皮一笑,拉上戚昔闲逛。

“小宝就在这里待着。”

顾着吃的娃没注意自家爹爹说什么,只点点头,继续吃。

戚昔他们则出去,看了藏在山另一边的马场,不知不觉又上了城墙。往外一片,是那绵延的积雪与群山。

燕小宝终于在火头营里填饱了肚子,后知后觉发现见爹爹走了。

他忙护着小兜兜跑出去,仰头一看。

哇!爹爹在那么高的地方!

他吭哧吭哧爬上去,戚昔看得眼皮子一跳。

小崽子立马被他爹用大披风一裹,整个包住。

“这么冷的天儿,不是叫你待在下面营帐,你说说你凑什么热闹!”

“就要!”

燕戡弹了他脑门一下,“不听话。”

说完,他看着辽阔不已的草原,问戚昔道:“来年,夫郎可要在这一片养羊?”

燕小宝奋力从他爹热乎乎的胸口衣服里支棱出小手,一挥:“羊!”

戚昔将他爪子收回去,脑袋捂严实:“我养什么羊?”

燕戡:“我养,不过需要夫郎赞助赞助。”没有战事,那这片草原不能浪费。草原羊养起来,也好帮着斜沙城更好致富。

戚昔抖了抖空空袖摆:“你听。”

“什么?”

“两袖空空。”

燕戡摸摸鼻子:“当我借?”

戚昔:“你以前不是不要,现在怎还问着要?”

燕戡闷咳一声,生硬地转移话题,指着前面辽阔草原:“那什么,夫郎可还想种地,我去给你打来!”

燕小宝:“打!”

戚昔连拍两只爪子:“打什么打!可回去吧!”

城墙根下,将士们啃着羊腿肉,望着城墙上那两人。

“大冬天的带夫人上城墙,咱将军是怎么想的?”

“可能将军脑子有包?”

“或许吧,也没见哪个将军掏空自己家底不说,还要掏空夫人嫁妆也要养将士的将军。”

“咱夫人是明媒正娶的,不过嫁妆这事儿确实不咋地。”

下了城楼,一家人再没出去。

又睡到了燕戡的营帐。小孩睡中间,两个大人睡外边。燕小宝热得脚一抬,踢了被子。戚昔立马给他盖上。

睡得迷糊间,他摸了摸燕小宝的额头。

耳垂一痒,听燕戡低着声音道:“没事儿,睡吧。”

*

又是一年除夕夜。

纷纷扬扬的雪飘落,将院中人的青丝落成了白发似的。鞭炮声在城里噼里啪啦不曾断绝,只是听听就热闹。

肩头披来衣服,戚昔长睫一颤。

“看什么呢?”

天上灰蒙蒙的,也不见能让人思乡的月。燕戡拥住戚昔:“想什么都不行,想我。”

戚昔轻笑一声:“幼不幼稚。”

“你俩!那么冷站外面做什么,还吃不吃了!”

“小宝,叫你两个爹吃饭!”

燕小宝笑嘻嘻地张开手冲着雪地里的两个爹跑过去,一手抱一条腿仰头笑:“爹爹,吃饭饭!”

戚昔看清燕戡眼中的温柔,也看燕戡将燕小宝抱起,另一只手伸过来。

他展颜,覆手上去,十指紧扣。

转身,看那泛着晕黄烛火的屋中。

周子通忙着叼住一个大鸡腿,顺手给徒弟捞一个。阿兴跟他抢,周子通还拉着魏朝挡。

叽叽喳喳,嘻嘻哈哈,闹得简直不像话。

鞭炮落尽,院外又是一片火树银花。

“你们仨!还不快点,都抢没了!”

一家三口笑着,回到屋里。也融入了那一番吵闹,融入了人世的喧嚣。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愿每一人都有这般平常而又温暖的日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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