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燕小宝, 阿兴几个都爱往院子里钻。
他们一来,燕小宝就落不到戚昔手上。等他们抱了一圈小奶娃饿了,又被送出院子给奶娘。
有时他们不在, 燕小宝小小一个窝在燕戡怀里, 像个小娃娃鱼, 又乖又可爱。
又一个晚上过去, 阿楮几个结伴而来。
阿楮一来就在刚刚才被抱过来的小奶娃身边坐下,一边跟他玩儿, 一边问:“郎君, 温嫦想见你。”
阿兴拎着一篓子红艳艳的番茄,这还是刚从隔壁那块菜地摘的。“对, 阿楮不说我还忘了, 他们说想帮府里做点事儿。”
放在各府, 后院里的事儿是交由当家主母来管的。戚昔虽是个男身,但也是将军夫人,这事儿理应他来。
戚昔:“燕戡没有其他安排?”
阿兴将这些品相好的番茄放在戚昔手侧, 道
:“没有, 将军看他们还小,只让他们在隔壁住着。”
他坐到小奶娃摇篮的另一边,大手去勾着燕小宝举起的小手, 又道:
“本来将军是想让他们在隔壁的兵将里认个义父,也算家里有个大人照顾。但是他三个不想麻烦人, 所以自个儿收拾了间空屋子住了进去。”
“现在就自己种点田地,顺带帮着收拾一下药田、菜地什么的。”
戚昔想了想, 点头:“让他们过来吧。”
阿兴还没做热乎呢, 不舍地勾着小奶娃的手站起来。“那我现在去喊。”
戚昔看了下身上的衣服,慢慢撑着桌子起身去外面坐着。
没一会儿, 姐弟三人就来了。
要见戚昔温嫦是忐忑的。但从小阿娘教导她知恩图报,将军救了他们,她思来想去又跟弟合计,最后还是见坚持原来的想法。
三姐弟规规矩矩地进了院子,脑袋垂着,不敢四处乱看。
进门,目光飞速掠过坐在凳子上的戚昔,没看清楚便垂下头。
温嫦拉着弟弟,拘谨道:“奴温嫦,携弟温仲、温圆拜见……”
她话说完,戚昔拧着眉身子前倾。
一旁站着的阿兴吓了一跳,连忙代替他一手一个,将要往地上跪的小孩拉起来。
“郎君你别动,要做什么我来。”
戚昔看了阿兴一眼,重新坐好。
温嫦几个恭恭敬敬地垂着眼睛,只看着他轻纱一样垂落的衣摆。
戚昔:“听说你们想见我?”
温嫦、温仲两姐弟像心有灵犀似的,扑通一声跪下。边上的小包子看了一眼自己的阿姐跟阿兄,也青蛙一样趴下,小手小脚匍匐在地。
戚昔没忍住,轻笑了一声。他道:“有什么话站起来说。”
戚昔的声音很好听,低缓而清冽,像从雪山上流下来的雪水。
温嫦一时入了迷,待回过神来,又被阿兴拎着站起来。
听阿兴叫戚昔郎君,温嫦也跟着这样叫。
她垂在身侧的手捏住衣摆,瘦弱的肩膀透着一股不被困苦生活压垮的坚韧,像一枝小青竹。
可小青竹却说:“郎君,我们想入府为奴为婢,为将军府效力。”
戚昔一听,眉头微蹙。声音里听不出几分情绪。“是待在那边不好?”
“不!不是!”温嫦连忙摇头。
她没与戚昔这样的人接触过,来之前她忐忑于将军的“夫人”对对他们表现出轻蔑。
但与想象的不一样,眼前的人与将军一样都是极好。明明他们没说几句话,但只这么一会儿,她便对戚昔心生亲近。
她鼓起勇气,将自己的想法如实道来:“阿娘教导我们,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可、可我们身无长物,只有自己一条命、一双手……”
“所以我们想留在府里做事。”
戚昔从温嫦瘦弱的脸颊移到最小的温圆的包子脸上。
两姐弟把最小的这个照顾得很好。
他道:“脑袋抬起来,看着我。”
温嫦跟温仲一愣,傻呆呆地抬头。
猝不及防看清戚昔的脸,顿时睁大了一双相似的眼睛。
好、好好看……
戚昔确实长得好。额头饱满,目似点漆,鼻梁高而挺直,唇形饱满透着浅淡的红。
五官分开来看已是极为优越,组合起来更是绝艳。
加上清冷的气质,在斜沙城这个地方,几乎难寻如他一般的世家公子。
戚昔刚来的时候斜沙城但凡见过他的大人都被迷了眼睛,更别提两小孩。
戚昔见他们看着自己的脸出神,也没多在意。只瞧着小孩纯澈的一双眸子,轻声问:“读过书?”
温家姐弟还像两个半大企鹅,带着一只刚破壳的小汤圆。愣看着戚昔。
一旁的阿兴扯了扯嘴角,压低嗓子:“咳咳——”
两个小孩骤然回神。
发觉自己是看呆了人,忙低着头慌张道:“什、什么。”
阿兴捂着翘起的嘴角:“问你们读过书没?”
还是温嫦率先反应过来,口齿清楚,语速稍快道:“阿娘以前教我们认过几个字。”
戚昔点头。
“都多大了?”
温嫦:“十三。”
温仲:“十岁。”
温圆偏头看了下自己哥哥姐姐,奶声奶气道:“窝三岁嗷。”
戚昔坐得累了,手支着脑袋。思忖片刻,他看着阿兴道:“那便送去念书吧。”
温家姐弟齐齐抬头,脸上爬满了惊愕。
“郎君,我们、我们不上。”
念书要很多银子,他们村子里没有一户人家负担得起。他们是来报恩的,不是来……
戚昔语速平缓:“那你说说,留在这里你们能做什么?”
“我可以扫地,洗衣服,还可以做饭……”温嫦再稳得住,也是个半大小孩。此刻倔强地看着戚昔,眼睛都红了。
温仲牵着弟弟,也抿着唇一语不发。
看得出来,兄妹两个性子都执拗。
最小的温圆看看阿姐再看看阿兄,眨巴眨巴大眼睛,也仰头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漂亮郎君。
戚昔眼底柔光一闪,开口依然透着雪水一般的凉意:“若是这些,府里已经有人做了。且这些粗活我交给大人去做,不比交给你们省事儿?”
“郎君……”
两个忽然一下就跪了下去。
那咚的一声响,听得戚昔觉得太阳穴一抽。他闭眼,阿兴忙把像萝卜一样将焊在地里的两个拉起来。
姐弟俩还巴巴看着他。紧咬着唇要哭不哭的,配合他们明显营养不良的小身板,着实看着可怜。
戚昔坐直身子,轻声道:“没赶你们走。”
“你们是大顺子民,大顺的将军救你们是责任。你们小小年纪,路还很长,何必执着于卖身当个奴仆来报恩。”
他顿了一下,道:“去念书吧。”
他看着他们的眼:“学得好,便为国为民效力。学得不好,便当塑己身,养己德,修己行。再不济,识得几个字,也算是有所长,或许以后能为自己混一口饭吃。”
“将军府如今用不上你们。但若你们想,我可以供你们念书。”
“也不用有负担,就像我上面所说的,只当是将军为民的一份心意。”
“可听好了?”
温嫦咬着唇,眼眶已是绯红。
温仲小手紧紧握拳,身子瘦削,但目光坚定地看着戚昔。
“郎君,听好了。”温仲率先道。
温嫦肩膀轻颤,几乎是忍住哭腔道:“郎君,听好了。”
戚昔眉头缓缓松开。“阿兴,这事儿……”
阿兴立马表态:“让常河去办,郎君等消息就好。”
戚昔点点头:“麻烦了。”
*
斜沙城有自己的书院,名叫杳寂书院。
书院原是私人创办的,后来几经战乱,书院被毁。又经修复才得以重开。
如今规模虽大不如前,但依旧斜沙城唯一一座书院。
杳寂书院每年都招学生。从启蒙的幼子到参加应试的书生,只要是愿意进,交得起束脩,一般书院都乐意收。
但即便是如此,这座斜沙城里算得上第二好的建筑里,学生也少得可怜。更莫提师长了。
不过温家三姐弟现在也只是先启蒙,所以去书院也尚可。
这事儿交给常河去办,不出两天,姐弟两个连带着三岁的温圆开始上学了。
*
而府外,白等了三日的当朝太子终于不耐烦了。
他直接带上自己的亲随,浩浩荡荡一行人往将军府闯。
彼时戚昔刚跟燕戡用完早饭,听到阿兴张牙舞爪说着外面的动静。
他偏头看了燕戡一眼,人刚好拿着帕子凑在他唇边擦了擦。
“夫郎避一避,我去去就回。”
戚昔:“没事吗?”
太子毕竟是皇权的代表,将军再大,也大不过皇权。他此前居然不知道,燕戡能把大顺的太子晾在一旁这么久。
燕戡听到戚昔的关心,纯黑的眸子顷刻荡出笑意。“放心,没事。”
“阿兴,看好郎君。”
燕戡出去之后,阿楮以及周子通都过来这边院子,并把院门关上了。
没多久,院墙外响起一阵充满怒意的咒骂声,接着远离。
戚昔看了一眼阿兴脸上的不忿,心中了然。这就是那什么太子了。
人应当是去了花厅,之后戚昔回屋,也没再的关心外面。
*
燕戡从后门出去绕了一圈,然后一脸风尘的到了招待客人的地方。
陈肆都喝了两杯茶了,终于见到了燕戡这个大将军。
他将茶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讽笑道:“好啊燕戡,你可让我好等了整整三日。”
燕戡垂眸,眼里暗光闪过。一板一眼道:“臣前些日子才打完仗,军务繁忙。不想耽搁了太子殿下时辰,臣有愧。”
他抬起头,看着一身细皮嫩肉,披着黄袍跟大仙儿似的人,道:“本以为殿下已经走了,但没曾想殿下还在。正好臣有一疑问,不知殿下可否为臣解答一二?”
陈肆纵欲过度的眼睛挂着不耐:“你说?”
“敢问殿下,后面可还会有粮食送来?”
陈肆眼睛一睁,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燕将军,你未免太过贪心。二十万石的粮草还不够你燕将军的胃口。”
燕戡平静道:“何以见得?”
陈肆嘴角挂着讥讽,眼里更是溢满了被自家父皇下旨当个送粮监军的愤懑。
“本殿下日夜兼程赶往北地送粮草,足足二十万石,够你吃个半年了。你居然还想着送粮草。”
他逼近燕戡一步,目光阴沉:“怎么,真当大顺是你燕家的了!”
燕戡俯视只有他鼻子高的人,丝毫不惧。
“粮草清点过后不过十万石。不知太子殿下是否知道,除去草料三万石,即便是我北地将士一日兵粮只得七升果腹,这七万石也不过吃两个月。”
他浓黑的眸子紧盯着面前的人,问:“殿下,下半年的秋粮应不算在这里面吧。”
陈肆面色顷刻涨红。
偏偏来之前,皇帝为斜沙城调拨的粮食算了秋粮的。
大顺没有屯田制,驻守边关的将士们的粮食都是京都那边从其他地方调度过来的,这也是控制边关将领的手段。
但很显然,这位草包太子殿下为了填饱私库,昧了他不少粮食。
或者说他这里还算好的,乾州那块儿可能更惨。
呵……
燕戡笑不达眼底:“那便请殿下替臣谢过陛下。臣与边关五万将士,等着今年新收上来的秋粮。”
陈肆怎么也没想到燕戡如此不顾及他的面子,他怒极而笑:“好……等着,你就好好等着吧。”
燕戡笑不达眼底:“若秋粮如陛下所说的那样按时到达,臣不介意再回去要一次。”
“相必不只我斜沙城的百姓,天下的百姓都会担忧我为边关将士的温饱。毕竟……不吃饱,怎么御敌呢?”
“还望殿下好好跟陛下提醒一二。”燕戡抱拳,声音铿锵有力,“燕戡在此,提替将士们谢过殿下!”
陈肆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
还没吃进肚里的银子就要叫他吐出来,他不禁想到自己的幕僚让他不要动燕戡粮草的那些话。
燕戡……好,好一个燕戡!
他甩袖就走,万分没有来时要报复燕戡的嚣张。
燕戡直起身,黑眸凝视着那道背影。
是挺草包。
这个位置让他暂且坐着也没什么不好。
*
“郎君,地里的菜都可以摘了。”
“那就中午摘来吃了。”
“郎君知道怎么吃吗?”
戚昔看着被阿兴他们当水果啃的番茄,道:“不知道,让厨房去研究吧。”
“好嘞,那我这会儿去摘……将军回来了。”
燕戡直接在戚昔身边坐下,道:“摘什么?”
“菜啊,您瞧,院儿里的那些应当也可以吃了。”
拳头大小的辣椒挂在叶片下,番茄藏在植株间只剩下些泛黄的,红了的一个不剩。茄子巴掌长,肥嘟嘟的,是深紫色……
各个都长得好,只这小块地的摘下来就够炒个几大盘。
燕戡挑眉,看了一眼戚昔。
正巧,他进来的时候听见了戚昔说的“不知道”。他笃定,自个儿夫郎是知道的。
戚昔抬起眼皮,也看着他。
两人心照不宣,都知道彼此想什么。
燕戡笑着道:“那就做来看看能不能吃。好吃的话明年多种些。”
“那我去摘!”
阿楮离开摇篮,跟上阿兴:“我也去!”
周子通吊儿郎当翘着个脚坐在摇篮旁,时不时地伸手招惹一下里面昏昏欲睡的燕小宝。
燕戡看了他一眼,眸子沉得发黑。
周子通心虚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起身往外走。“我还有事,吃饭记得叫我啊。”
人都走了,燕小宝在晃晃悠悠的摇篮中慢慢睡熟。他两个小手攥拳搁在脸颊边,小腿蹬了蹬,嘴角还带着笑。
戚昔看了他一眼,又去矮榻上靠着。
燕戡跟过来,抓着他的手把玩。
“夫郎,问你一个问题?”
戚昔撇下眼,看着被蹂、躏得发红的手。“你说。”
“番茄怎么做才好吃?”
戚昔想到了那盘经典的菜,道:“番茄炒蛋。”
“嗯。”燕戡抓着戚昔的手,下巴在上面蹭了蹭。似乎也不那么在意如何用番茄做菜。
手心痒痒,戚昔蜷缩手指抵着他。
燕戡又问:“那夫郎知道什么是火药吗?”
戚昔眉梢一挑。
“能告诉我你是从什么地方听来这个词的吗?”
燕戡弯眼,前倾上去将戚昔整个圈住。“从草原军师那里听来的。”
“不止火药,他还说火铳、大炮,说人可以上天入海,说世界外又有世界。”
说着说着,戚昔感觉到贴在后腰上的手越来越紧。他望入燕戡的眼睛,见黑眸幽暗,仿佛要将人拉着沉溺进去。
沉默得有些久了,戚昔从他眼里又看到了一丝没藏好的慌张。
“夫郎……”
燕戡面色不变,但脑袋往戚昔的脖颈蹭来,显出几分焦躁。
戚昔微微偏头,低声问:“怎么了?”
燕戡抬起头,两人凑得更近了。近到戚昔能感受到燕戡急促的心跳。“不走,好不好?”
戚昔:“嗯。”
燕戡立马放松了。他坐直身子,又上了榻,并排挤在的戚昔身边。目光灼灼地看着戚昔。
戚昔知道,他等着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
“他说的东西,我知道,也不知道。”他偏头看着燕戡的眼睛,轻声道,“我见过,但我做不出来。”
他不知道燕戡从那个军师手上知道多少,但若是火药……
“火药是道士在炼丹的时候发现的一种有极强杀伤力的武器。一旦出现,也意味着以后战场上会出现更大的伤亡。他……告诉你怎么做了吗?”
燕戡捏捏戚昔的手。
他家大公子没做过什么重活,所以掌心软软的,皮肤又细腻,令他有些爱不释手。
他边玩儿着,边道:“审出来了。”
这一句话,戚昔听出了他的傲气。身为一国大将军该有的傲气。好像那些东西被他审出来本就是理所应当。
言罢,燕戡合拢手掌,将戚昔的手完全包裹。冷硬的脸此刻没了笑容,眼神透露出些许郑重。
“在外面,夫郎要像今日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戚昔看着他,点头:“好。”
燕戡凝重的神色散去,重新揉搓戚昔的手:“夫郎要说到做到。”
对于那什么军师的出现,戚昔没什么意外。他能到这里,那就意味着别人也能。
有些东西看似是意外,但戚昔将其当成历史的必然。
就看谁先研究出来。
不过,他现在很清楚自己希望是燕戡。
戚昔垂眸,看着交握的手:“嗯,说到做到。”
任由燕戡抱了一会儿,戚昔受不住他身上暖烘烘的热气,手抵着人肩膀将他推开了些。
又在燕戡怨念的黑眸中,主动将手搁在他的掌心。
一双手而已,他不知道为什么燕戡像猫见了猫薄荷,这般上瘾。
夏日阳光炽热,风吹进屋里都是暖的。
戚昔吹得有些犯懒,又想起自己关了许久的铺子。
“燕戡。”
“嗯。”
“等过段时间好了,我想回酒肆。”
“夫郎又想抛夫弃子?”
戚昔轻笑一声,顺着风的方向,看着两人交缠的发丝。“铺子放在那儿也是放着,不如开起来,也算有个进项。”
燕戡:“夫郎想开那就开,但是不能搬走。”
戚昔:“来往不方便,而且被那么多人看到……”
思来想去,这段关系暂时还不要摊开在世人眼前的好。
龙阳之好在这里,应当不是一件受欢迎的事儿。
就算他无所谓,但燕戡的身份还是让戚昔不免多考虑了些。
燕戡看着戚昔,一语不发。
两人对视一会儿,还是燕戡先开口:“夫郎想私下来往?”
“嗯,也可以这么说。”
“那不成了偷情吗?”
戚昔没想到他忽然来这么一句,脸蓦地一热。耳垂隐隐有发红的征兆。
他伸手挡开燕戡的脸,要往榻下去。
但燕戡长腿一伸,一脸笑意地望着他:“还没说完呢,夫郎要去哪儿?”
戚昔咬了下唇,手贴在腹部,眉头轻轻一皱。
燕戡立马撤开腿,一脸担忧地拉着他的手,看着是要撩他的衣服。
戚昔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顺利下了床榻。
走了两步,他肩膀被男人按住,跟着转过身去。
燕戡看清戚昔眼里的一抹笑意,心下一松,很是无奈。“夫郎居然还学会骗人了。”
戚昔:“我要重开酒肆。”
“我也没不答应。”燕戡倾身,唇几乎快要贴在戚昔唇上。
他笑了一声,眼里透着几分强硬:“但分开住,夫郎是想都不要想。”
戚昔看着仅在咫尺的薄唇,后退一步。
但后腰的手拦住他,直接更深地将他拉入宽厚的怀里。
脸上一软。
戚昔身子微僵。
他捏紧男人衣襟,忽然道:“燕戡。”
“嗯?”
“要不你翻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