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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盆栽的出逃(一)

我和三个怨种前夫 妤芋 2595 2024-07-31 09:36:49

陈丹联系上我时,春天都快过去一半了。

他邀请我去他家里做客,他家位于一颗四季常绿的私人星球上,前有湖,后有山,不远处还有瀑布和铺好栈道的密林。我去过两次,房子阔气,风景秀丽。

可惜我近来犯懒,实在不愿挪窝,就想当个老宅男。如此,他也不再勉强,改约到附近的私人花园。

我问他最近在忙什么?

他的嗓音沙哑又疲惫,听上去像是连轴转了好几天。

陈丹沉默了片刻,“我没熬夜,是上火了,”他简单几句概括,“我的秘书回来了,和沈芸云起了摩擦。几个小鬼拉帮结派,相互霸凌,不省心。”

我想了想我以前怎么带柏莱和姚乐菜的,这俩孩子小时候可没少对彼此下死手,“你让他们俩面对着面,手拉着手,站在大门口。”我建议说。

陈丹叹气,“没那么简单。”

我闻言,也只能跟着叹气。

陈丹也不想多谈,只说不是大问题,都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我也不再问,闲聊几句,约好了见面时间后,就挂了通讯。

春天来了后,梧桐的叶子一天比一天宽大,吊兰草也都抽出一根又一根的新枝,上面还挂着新的芽,像是要逃出这一方天地。水族箱里雨水灌满又泄,我始终没买到合适的鱼。

买不到也没事,我准备每天早上出门遛弯儿到河边捡石头。我都物色好了,有几块鹅卵石可漂亮。我不贪心,一天捡一块充当战利品,争取把水族箱填满。

我望着院子发呆,脑子放空,身心平静。

屋檐的风铃响起来,我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

是奚子缘来了。

“来了啊?”我头也不回地打了声招呼。

“哥,”奚子缘的脚步声响起,他走到我身后,犹豫了一下,坐到我旁边,“我买了西红柿和鸡蛋。”

“好啊!昨天还剩了一只鸡没吃,正好。”我笑着说。

他点头说好。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头上的卷毛随着他的心情一翘一翘的。

奚子缘正休春假,上午只需要去科里报道,参加会议,跟进信息就好。自从搬到我隔壁,他每天四点就准时我家报道,有时他和我一起做晚饭,有时他带了饭菜过来,和我吃完饭,聊会儿天,八点就乖乖回家。

偶尔我和他也会去散散步,或者去酒吧喝个酒。因为相貌上的年龄差,稍熟的邻居来打招呼,通常以为我们俩是父子。

‘哎呀,你儿子又来陪你了,可真有福气。’每个邻居见到我和奚子缘走一起时都会说类似的话。

每一次,奚子缘万分窘迫,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而我总是忍俊不禁,忍不住回想起和奚子缘结婚期间,每天醒来时,我望着天花板,对自己的唾弃,姜冻冬!你不是个东西!你居然泡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孩子!

‘我是他哥,’我搪塞道,‘我老得快啦。’

但我这样回答,奚子缘会低下头,失落地盯着脚尖。

我问他怎么了,他闷闷不乐的,‘像是被哥否定了一样。’喝了杯酒后,他的眼眶泛红,嘴唇也抿成了一根不快乐的抛物线,‘如果是其他人,哥肯定不会这么说。’说完,奚子缘又偷偷瞄了我几眼,‘但是我知道这么说的话,哥可以免去很多麻烦,没关系的。’

唉,好吧,我也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我痛定思痛,下次邻居和我打招呼,问‘哥俩最近怎么样?’时,我只好无奈地纠正,‘不是哥俩,这是我前夫。’

邻居一愣,犹疑的目光在我和奚子缘身上转来转去,最终只能憋出个,‘牛逼!’

奚子缘高兴得不行,在那以后,他的一头卷毛翘得老高,总感觉他身高都被翘起来的头发拉长了五厘米。只有我知道,我的左邻右舍们全暗自揣测我和奚子缘之间存在PY交易,我是他的sugardaddy。

‘你对他和糖爹也差不了多少。’莫亚蒂知道了,嗤笑着说我真是老当益壮,一把年纪了,还要拉扯个儿子。

我真觉得我是莫亚蒂的糖爹还差不多。毕竟我的养老金还定时发到这个孽障的账户。今年去领钱,退休部门的部长还隐晦地提醒我,要注意生命和财产安全,别被一些不法分子骗了。

‘我感觉我在周围人眼里是个色欲熏心的老头。’我心平气和地说。天知道!我早就是个萎人了。

‘没关系,’莫亚蒂怜悯地对我说,‘这是难得的美德。’

真想给这个不要脸的逼一嘴巴子。可惜他在他母亲给他留的小星球上,我鞭长莫及,打不到。

今年春天,莫亚蒂买了一百头羊,毫无章法地养在那颗碧绿的星球上。他打算,等羊都死了,再继续流浪。他和我通讯时,躺在最大的羊的背上,白绒绒的羊咩咩叫,草浪滚滚,他和云一起移动。

‘你跟养个没解决恋母情结的儿子没差别。’莫亚蒂锐评,他瞥向我,‘你怎么想的?放任这个小鬼凑在你面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和他复婚。’

‘哪有,’我摇头说,‘小缘就是个孩子。他还这么年轻,只是太迷茫了。’

莫亚蒂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无所谓地说,‘随便你吧。你真是带孩子带上瘾了。’

倒也不是,我心想。但究竟是为什么,我也不想多说。

晚饭我和奚子缘如约吃上了西红柿炒鸡蛋,剩下的一只鸡,一半拿来炖汤,一半和红薯一起烤了。

这段时间以来,奚子缘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尽管说话还是絮絮叨叨的,常常讲着便忘了重点,但每次和我说话都神采飞扬,白皙的脸颊上还飞着一抹红,气色不错。我听他讲这些年来他的探案、侧写,和好多次有惊无险的侦查经历。

夜色深了,他起身回家,我提着手电筒慢悠悠地送他。送到他家门口了,他不放心我,又把我送了回来。我哭笑不得,也好在这个小插曲让我想起来告诉他明天我外出,后天才能回来。

“冻冬哥,”奚子缘朝我挥手,夜色里他白色的围巾反射着光线,倒格外明亮,“那后天见!”

“后天见,小缘。”我笑眯眯地看着他开开心心地回家,围巾的尾巴一甩一甩的。

最近一直在下雨,从夜晚下到天明,噼里啪啦不停。再不出太阳,我总感觉我的风湿要犯了。为了抵御湿气,我出门特地穿上了保暖袜和护膝。我发觉,老一辈人说的寒从脚上来还真有道理。

搭上陈丹给我安排的私车,不过二十分钟,我就到了约定的公园。他忙着开会,中午吃午饭才来,我刚走过门口,不远处的沈芸云就走了过来。

和上次见面相比,这个年轻的omega变了很多,他浑身上下都穿着黑色,黑色的毛衣,黑色的长裤,黑色的大衣,衣服宽松,将他整个身体都笼罩在黑色里。不仅是穿着打扮,他的相貌气质也变了。他随意地披散头发,那张我印象里精致饱满的脸变得消瘦,过去骄横明亮的眼睛也黯淡了下去。

这个孩子的身上发生了一些悲伤的事。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明白。

“久等了吧?”我微笑着问他。

他愣了一下,踌躇片刻后,又扯出笑,“您好,您好!”

沈芸云走到我身旁,我转头望向他时,他小心翼翼地对我说,“对不起,”他说,“我为上次对您的出言不逊道歉。希望您能够原谅我。”

我懵了一下,我想不起来上次见面我和他说了什么了,好像什么也没有。我只记得他和柏莱不欢而散。想起面前的omega是柏莱的初恋,还劈腿了我的养子——我猜测他应该是尴尬这层身份。

我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那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儿。咱们各论各的,没事儿,不影响。”

我不想这次聊天聊到别处,将话题掰回正轨,“想和我聊些什么呢?”我望着面前的omega,诚恳地说,“我的很多想法都挺理想化的,啊,就是很空想。不一定能帮上忙。你听听就好。”

沈芸云没说话,只是呆呆地注视着我。他像是被谁偷走了活力,整个人迷茫困苦。

“别紧张,孩子。”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能缓和这个全身僵直的青年,“什么问题都可以。”

我看他没有拒绝,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我和他走向公园深处,春雨后,青草的甘甜味扑面而来,沈芸云渐渐放松了下来。他抿了抿嘴,扬起下巴。

噢,他做这个动作时,曾经那种俏丽骄傲的劲儿又回来了。我心想。

沈芸云缓缓开口,“我以前觉得alpha和omega应该是相互利用的关系,alpha将omega视作玩具,omega将alpha当作工具,很合理,很公平。”他说,“后来我觉得,alpha是剥削者,omega是被剥削者,beta介于两者之间。”

“现在呢?”我问,

“现在,”他停顿了一下,“现在,我发现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受害者。”

“真让人绝望,”沈芸云说,他哽咽。这个孩子看上去,心都要碎了,“这个世界,让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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