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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惊起一滩游鱼

小观音 一枝安 2353 2024-07-09 12:58:02

今日休沐,严文卿进宫拜谒姨母梁太嫔,用完饭便晚了些,回去的路上,在千鲤池外看了会儿笨笨的红色胖头鱼,不料却瞧见了熟悉的人。

哟,是那个自称先帝随侍的朔月。

严文卿再傻,也不会真的以为朔月留在宫中是得了太皇太后青眼——否则回宫当晚便该去慈宁宫报道,又怎么能劳动谢昀亲自去大理寺接人?他们这位陛下可不是什么软性子。

又会炼丹,又通毒药,生了一幅神仙样貌,约莫是先帝为求长生寻来的“法子”,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不能随意丢出去。

没人比严文卿更了解谢从清和谢昀这对父子之间的纠葛,谢昀不说,他虽有疑问,却也不便深究,只是不舍得明珠蒙尘。

今日与谢昀商量事情时,他瞥见朔月从书房离开,又在书案上发现了开蒙用的字帖书本,心中萌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陛下不会是……在教他读书吧?”

谢昀的回答很冷漠:“笨的很。”

不仅笨,还不听话,又不刻苦,实在不是什么好学生。

严文卿一时大惊,立刻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能让谢昀亲自教授,看来这朔月有两把刷子。

朔月耳朵灵敏,早早便听到了脚步声,心中咯噔一下。

自己为了不让皇帝陛下检查功课,都远远跑来了千鲤池看金鱼,连字帖都抱了出来,怎的陛下脚程这么快?

他的理由还没编好,一抬头便瞧见了来自大理寺的邀约——严文卿没穿官服,蓝绸银线锦袍,玉簪玉带,一双长眸狐狸似的微笑,端的是贵公子风流模样。

是那一夜遇见的大理寺少卿。

呼,还好不是谢昀来兴师问罪。

对于目前的朔月来说,世上只有三种人,一种是与谢昀关系好的,一种是与谢昀关系差的,另一种是谢昀本人,而这一位显然是第一种。

朔月迟疑:“严大人?”

“叫什么严大人,多生分哪。”严文卿挂上经典的招牌笑容,“我名严文卿,字敬书,虚长你几岁,称我一声敬书便是。你在这里做什么?”

严文卿并没完全放弃拉朔月入伙的机会。

在他看来,朔月天赋异禀,精于毒术,天生就该是大理寺的翘楚他们的好同僚,可要抓住机会,千万别让刑部那老头抢走。

他瞟一眼朔月怀里的字帖和握着的毛笔,颇为讶异,看来谢昀当真在教他读书写字。

话说陛下什么时候开始当观音菩萨了?早知如此,就再哭穷要点银子了。

他诧异着,视线落到纸张上,脸色旋即变得无比精彩。

朔月默默后退:“……”

要了命了,怎么这些人都爱看他写的字?

“原来你是真的一点也不会。”严文卿摸着下巴感慨,“陛下这教学的水平……啧啧啧。”

“不是陛下,是我自己……”朔月下意识反驳,又有些沮丧。

月色下,少年面色哀哀,实在教人心痛。严文卿看不得美人落泪,当即大手一挥:“我教你。”

笔锋在水池中润了润,借着皎洁月光,落下墨迹略淡的“朔月”二字:“如何?”

朔月由衷赞道:“好看。”

“那比陛下如何?”

朔月:“……都挺好?”

还挺会端水。严文卿撇撇嘴,继续细细地讲握笔写字的法子,又亲自握着朔月的手写了几个。

“陛下怎么想起来教你读书了?”严文卿随口道,“听说你从前跟在先帝身边,你都做些什么?”

朔月模模糊糊地回答:“就是那些……该干的事情。”

严文卿微微一啧:“炼丹修道?”

“也不全是。”朔月道,“有时候也睡……”

谢从清有时候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人要危害自己成仙得道的大业,朔月会在这个时候奉诏而来,在谢从清枕外睡着。仿佛有了这样一个长生不死之人在外守候,他便安全许多。

“……”严文卿愣了愣——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睡……他说了睡是吧?自己的耳朵没出毛病吧?

严文卿定定神:“陛下……陛下可知道?”

谢昀那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性子,他若是知道这少年果真是先帝娈童,那怎么会纡尊降贵教授诗书?

谢昀自然是知道的。朔月眨眨眼:“知道。”

知道?严文卿声音微抖:“那你现在……”

也和陛下一起睡?

朔月眨眨眼,算是默认了他的回答——一个睡在床上,一个睡在地上,大约也算一起睡吧。

朔月诚实道:“陛下一开始是不愿意的,但后来就习惯了,没有再撵我走。”

严文卿倒吸一口冷气,第一次以郑重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朔月。

这……这……他就说,美貌是毒药!连谢昀这样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和尚都中毒了!这个美色,这个美色还是先帝的……夭寿啊。

朔月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严大人?”

严文卿老神在在地点头,口气陡然严肃起来:“你知道吧,我是陛下的伴读,还有现在镇守边关的楚少将军,我们从小和陛下一起长大。”

朔月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陛下外冷内热,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严文卿目光深深,“当年陛下还是晋王的时候,家父遭人构陷,是陛下拼着王位将证据呈递先帝,救了我们严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性命。我与陛下不仅是君臣,更是至交好友,所以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陛下,你可知道?”

哪怕是他看好的未来大理寺的新星!

朔月迟钝地点头:“哦,青梅、青梅竹马……”

“那么,告诉我——”严文卿紧紧注视着朔月的眼睛,“你对陛下是什么心思?”

微风钻进书房,拂动烛火摇曳。谢昀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虽然春日暖和,但夜里风凉,陛下也要注意身体才是。”李崇给谢昀添茶,又端了盘厨房新制的梨花酥来,“时候不早了,陛下可要歇息?”

谢昀望一望月色——时间早到了,那不学无术的小崽子还没过来,真真是朽木不可雕。

李崇心中反复斗争再三,终于确认没有人能替他揽下这个差使,痛定思痛地凑上前去:“陛下,公子说……”

“病了?”谢昀放下茶盏,不由得蹙眉。

不是说是长明族出身,是不老不死的永恒少年之身?昨日见他的时候还在活蹦乱跳地晒太阳,怎么一日过去便缠绵病榻了?前几日才觉得他有点心,如今看来,是拿脑子换的。

要找理由也找个靠谱点的,真是笨得很。

他简略道:“朕出去看看。”

谢昀寻到朔月的时候,他正与严文卿告别。

月光如水倾泻,少年面容秀丽不似凡尘俗人,仿佛拢着月光从天而降的仙灵,朔月弯着眼睛,朝严文卿笑道:“多谢严大人。”

严文卿笑意复杂,还没忘给自己招揽下属:“这不值什么,你若有心,大可时时来寻我练字,大理寺也随时欢迎你……陛下?”

谢昀冷着脸站在树影下,一张面孔拉的比月光下的影子还长:“你怎么还在?”

这是什么话,不就是呼吸了一点你家御花园里金贵的空气?严文卿道:“陛下别这样小气。”

而后想起什么,目光陡然变得古怪起来,欲言又止再三,还是默默闭了嘴。

唉,陛下的感情生活真是让人操心。

还有,朔月那句“我会永远守在陛下身边”,听起来也未免太怪了吧?

严文卿今个儿怎么个犯病了似的——鉴于严文卿犯病的日子极多并且时常不规律出现,谢昀懒得与他多说,只将目光投向那缩成乌龟的少年,一字一顿道:“……朔、月。”

风雨欲来,严文卿溜之大吉。

朔月张张嘴:“陛……陛下。”

谢昀上下打量他:“听说你病了?”

朔月:“有……有点。”

谢昀讶异道:“是吗,究竟是什么病,能病到你身上来?”

朔月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慌不择路地蹦出一个刚学会的新词:“心、心病……”

谢昀步步紧逼,他步步后退,却忘了自己身后是千鲤池,一步步挪着,终于扑通一下退进了池子里。

谢昀眼疾手快向前扑去,一把抓住了……朔月怀里的字帖。

扑通一声,朔月应声落水,惊起一滩游鱼。

【作者有话说】

误会了的严文卿:啊啊啊啊啊啊啊---深夜风雨大作,码字更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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