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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那谁’

顶级钓系被渣之后 素薇 8852 2024-09-20 10:25:37

这节课上, 庄铃讲了珠宝能承载生命起源的原因,也讲了CS提倡美学共享原则的考量。学员中一半都去过珠宝展,看过那些璀璨纯臻的展品, 但仅过了眼瘾, 未曾有什么感触。当听完课后,方才觉得一颗颗珠宝仿佛在脑海中活了起来,那出自深海之中的灵石游弋在生命的长河中, 让人心潮翻涌。

所获甚多,心境明朗,众人都没察觉已是中午。

庄铃收了自己的书本和电脑,“你们的作业我批过了,等别的老师给出她们的意见, 就会发给你们。学无止境不假, 但垂暮孤读与青春作伴的滋味可不相同, 各位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还请再努力。下课。”

学员们纷纷目送她离开教室, 愈发尊重她。

几分钟后,有人低声问:“是不是我们的作业写的太差劲了, 庄老师不会对我们很失望吧?”

这句话引燃了众人心底的自卑, 一时都慌乱起来。

虽说教室里都是兰宜很优秀的年轻人,但人外有人, 庄铃肯定见过更好的,并且, 她本人亦有天才之誉,要求自然更高, 她们这一代或许真的…上不如老、下不比小。

“你想多了,”从昨日报到开始就很冷淡的池心绾忽然参与谈话:“庄老师自己的求学之路很艰辛, 她是怕我们懈怠,浪费这样的好机会,所以才提醒一下,不要往坏了想。”

她的声音清润匀正,萧沉萸想不听到也难。

这算是第三次听她讲话,第一次是毕业典礼,人是优秀毕业生,上台发言。第二次是珠宝展,池心绾祝贺她被沉浅大学录取。第三次便是今天。

以前当真没发现,池心绾与萧元漓并不很像一丘之貉,至少还挺明事理。

萧沉萸看了她一眼,发现刚才最先说话的女孩是她同桌,叫做靳芸,兰宜大学戏剧学院编导系的。

池心绾竟没和萧元漓坐在一起。

靳芸道:“那就好,主要是我的作业一塌糊涂,我怕庄老师看到我写的东西会生气。”

她的担心其实不无道理,交上去的作业中,唯有萧沉萸、秦荔能得满分,池心绾与萧元漓次之,再往后便是关娴与靳芸。

不过第一节课庄铃想表现得温柔些,没有公布。

众人各自去了食堂,秦荔慢吞吞收拾好东西,正要从后门出去,后桌却叫住她:“秦荔,等我一下。”

秦荔一直以来都是沉默寡言、逆来顺受的人设,在人前从不生气,别人喊她,她便站着等了。

谢瑞琳匆匆背上大几万的包,和她一道往食堂走。

秦荔一路无话,谢瑞琳也很习惯。她们二人初中一直是一个班,高中谢瑞琳学了音乐,转到艺术班,高考后出了国,就没什么来往了。

昨日报到时,她认出萧沉萸,也认出秦荔,心觉是天大的缘分,便与秦荔多说了些话,尽管没得到什么回应。

她原也想去找萧沉萸,但萧沉萸一直在忙,身旁还跟着关娴,就不好意思打扰。

秦荔与萧元漓不愿同住,她就和秦荔换了房间,去同萧元漓住了。

萧家的事她不大清楚,此前更不知萧元漓是哪儿冒出来的,只当她与秦荔有些龃龉,便大方卖了个人情。

“好巧,竟然在这儿遇见了,”谢瑞琳恨不能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竟然还能帮萧沉萸传纸条给你,一下子像是回到初中了,唉,今夕何夕啊。”

一提到那张纸条,秦荔眼中便浮上几分难解的情绪,如静湖之上泛起涟漪。

她道:“是啊,好巧。”

谢瑞琳问:“我以为你大学会选美术呢,为什么学了统计?”

秦荔道:“画画只是爱好。”

谢瑞琳有些疑惑:“但你画的真的很好,你想想,我到现在都能记得你给萧沉萸画的肖像画,足以证明你水平多高,我在国外上学也没少去展会,那些东西都能上墙,真是滑稽。”

秦荔只道:“过奖了,我随便画的。”

谢瑞琳听这淡淡一句话,心生了些怀疑。

她曾经见过秦荔的画稿,一整本,全是一个人。

不过她没往别处想,只当秦荔喜欢画美女而已。

眼下氛围不大对,证明不适合提萧沉萸。

谢瑞琳很快转移话题,抱怨昨天抽到的题很变-态。

食堂的饭菜还算可以,萧沉萸吃着挺习惯。

出来后,她让关娴先回,自己去花园里瞎转悠。

夏日时节,阳光晒在草叶上,一整片波光粼粼,光影流转之间,好似时间要永远定在这一刻。

她瞧着四下无人,拨了通电话出去。

那一边秒接:“姐,我亲姐,您终于肯认我了?”

萧沉萸无语至极:“我早上刚上完课,一看手机,九十九个未接电话,除非出版社炸了,不然我找不到你打这么多电话的原因!”

“姐,还为讲座的事记恨我呢?”

“听说邵总的讲座座无虚席啊,”萧沉萸惭愧道:“我这连份礼也没备,哪来的脸和邵总说话。”

邵涟干笑着道:“那不都是借了您的名头?这事儿咱们往后说,我打电话真的有大事。”

萧沉萸不明白了:“多大的事,发微信上会犯法吗?”

邵涟算是领略到她阴阳怪气的本领了,全是从王今沣跟前学的!“我想发消息给你,但是吧,又怕你的手机被人看到,你不是不想让人知道吗,就只好打电话了。”

“您母亲天天派人在出版社堵我,”邵涟道:“她要买版权。”

萧沉萸微愣:“那怎么办?”

“……”邵涟惊呆了:“你问我?”

萧沉萸思索一阵:“天天堵你?”

邵涟叫苦:“我不骗你,我现在走路都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她不会要绑架我吧?”

萧沉萸服气了:“你坑我的时候胆子不挺大吗。”

邵涟道:“……”

萧沉萸安抚道:“我妈的行事我了解,她要是天天派人堵你,那纯粹就是见不得公司里有人闲着,过阵子就好了,你忍忍。”

邵涟道:“你让我忍?”

萧沉萸道:“你有意见?”

“……”邵涟因着上回让她录视频的事还很心虚,借她之名为书店名人讲座引流更是对她不住,哪还敢说什么,屈辱地应道:“好,我豁出去了。”

萧沉萸道:“大概是因为‘迎友’和‘拥月’抄袭的事,我妈也算是试探,别家肯定也要来询价,你就跟以前一样搪塞一下。多谢。”

邵涟叹了声气:“我听说你去沉浅大学上课了,怎么样?”

萧沉萸道:“还行。”

“你真不想公开身份吗?”邵涟道:“你要是开个账号,分分钟比过萧元漓,哪至于受她的气。”

萧沉萸默了片息:“以后再说吧。”

“那事儿都过去四年了,”邵涟正经了些:“高考英语缺考,大学过成这烂样,已经够了,我始终认定,那跟你没关系。”

萧沉萸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你忙去吧。”

挂断电话。

她往回走时,脚下扫过一只猫。低头去瞧,发现是那只玳瑁。

她想摸一把,但猫肥而不钝,速速溜走。

也不知她的八字正不正常,要是碰了猫,能不能克一克哪个倒霉蛋。

萧家那二老克不成,克克继妹也行。

玳瑁猫已经跑没影了,她眺望了会儿,便要往宿舍走,却没想到看到了静立于石径尽头的秦荔。

秦荔怀里抱了本书。

她微微睁大了眼。

这到底是什么孽缘?

不知何时起,走哪儿都会碰上秦荔,这姑娘阴魂不散似的,总会出现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她心下纳罕,步子未见停顿,一直往前走。

经过秦荔时,将人当了团空气,直接略过。

天蓝风轻,云卷云舒,踩在石径上的脚步声像绣花针穿过绸缎,阳光铺洒下来,周遭一切变得奇幻瑰丽。

秦荔垂着的手食指微动,恰在此刻,风过时吹得萧沉萸那件衬衫飘动起来,衣摆不轻不重落在她手背上,布料擦过皮肤,牵动心绪。

秦荔没有午睡习惯,拿了书就往教室走,原是想着中午三小时的休息时间,能够看完一本书,在路上碰到萧沉萸完全是巧合。

到了教室,戴上耳机听贝因发来的语音。

贝因说:“孟家那边好像没什么要盯的了,孟西阳被官方除名,他女儿也停职回家。我还以为孟雪意出山能掀起什么风浪,没想到转眼间让人家打趴下了。”

孟雪意刚接手孟家时,就开始拓展集团业务,做了不少与传统文化有关的产品,榫卯、紫砂、根雕和酒艺糕点都有涉猎,那一阵,所有人一听到孟家的名号,都不自觉肃然起敬,打心底里觉得这是个长良心的资本家。

但后来,不少人出来举报,关于孟家暴力抢夺配方和设计图的消息越来越多,名声陷落,孟雪意也退出孟氏经营,行踪不定。

四年时光,兰宜大多数人都不记得她是谁了。

再者,当年于暄和孟家没有任何交集,秦荔的生活圈子也有限,对孟雪意这号人物并不很清楚,现观她出山之后的所作所为……与秦海业合作、唆使孟西阳抄袭‘迎友’和‘拥月’,都显得此人浪得虚名。

秦荔一面想着不可轻敌,一面又觉得不足为惧。

贝因又发来一条语音:“说到这儿,我觉得有件事也很奇怪,萧玉痕那个影视公司都快倒闭了,还琢磨着买版权开项目呢,她派人天天堵在杏实出版社,那邵涟门不敢出了。”

“你说,”贝因停顿了下:“《夜天女》的作者,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多人在她那儿吃了闭门羹,愣是没扒出人家半点隐私,最近发生的事都跟这个蕉荫有关,我觉得她不简单,你说会不会……”

贝因说出自己的猜测:“蕉荫就在你们身边。萧沉萸?”

毫不夸张,听到这里时,秦荔心跳骤停了一瞬。

但很快,她否定这个答案,回去两个字:不是。

贝因发来语音:“你怎么知道不是?就像她不知道你接了于总的侦探所一样,你也不知道她就是上了教科书的作家。”

秦荔那么笃定自是有原因。

萧沉萸经常参加作文比赛,市里的,省里的,全国的,每一份她都存下来了,时常会翻看,《夜天女》的文风与之相差极大,完全是两种风格。

萧沉萸的文笔带点古韵文言味道,婉转柔和,主在抒情,她高中还做过抒情传统的课题。而蕉荫则是笔触冷淡,叙述之间极少带主观情感,每个角色说出的话都那么顺理成章,完全看不到作者加工的痕迹,留给读者的讨论空间很大。再者,《夜天女》中有关传统服饰、茶艺、手工、盆景和美食的部分都很精妙,据她所知,萧沉萸完全不好这些,以往的文章中也从未提及。

最重要的一点是,蕉荫的文中对世间疾苦有一种超脱的理解,见众生苦,知众生苦,却不以众生之苦为己身之苦。即便女主进入瘟疫遍地的城中,在确认自己无力救人后,她连夜跑了,中间甚至没有丝毫停顿。

秦荔第一次看这本书时,于暄离世已经一年,她明里暗里没少给秦海业使绊子,秦斐和秦飞宇更是在她手上吃了不少苦。

她那时候十八岁,尽管不是个心肠纯洁的好人,但做了那许多事时,夜里难免睡不着。

直到在书里看到那句话。

要真做错了,自有因果报应罚我。

那一刻她幡然醒悟。

秦海业辱她欺她,她还之以欺辱,有何不可?什么以德报怨,全是屁话。

她一不害好人,二不犯重案,总比秦家人行得正,凭什么要咽下委屈,让恶人逍遥?

要真做错了,自有因果报应罚她。

有时她总会把事做绝,心上稍有些过不去时,就翻看萧沉萸的文章,尤其是她的散文,某地记行、某地记食、某地记游,还有一篇《迎喧琐话》、《泰姬陵日出》,很是灵动治愈,读完后心里便宁静下来。

读她的文章,像修行一样。那是她的精神甘泉。

两人的文风截然不同,即便蕉荫的身份扑朔迷离,秦荔也未曾怀疑到萧沉萸身上。

但……倘若真的是,她会很开心。

贝因再发来一条语音:“我上次问你,如果我们选一个人合作,你会选谁,你说你要选萧沉萸。那我得催你了,潘蓉是于总负责的最后一个案子,她肯定知道什么的,你可以巴结一下萧沉萸,跟她处好关系,那潘蓉爱屋及乌,拿你当了自己人,你问什么她就说什么。”

秦荔何尝不着急。

可她面对萧沉萸时,压根没辙。

贝因又发来一条:“我观察过了,萧大小姐吃软不吃硬,你要在她跟前学会示弱,别总面无表情跟个讨债的一样,你相信我,挤两滴眼泪出来,她心疼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再对你疾言厉色。现在孟家已经知道侦探所由你接手,还透露给了秦海业,你很可能会有危险!万一萧大小姐能保你呢?”

“……”

退出聊天框,关了手机。秦荔沉默了大半天。

***

萧玉痕与霍颖约在盛金见面。

前前后后接触了一个多月的项目终于落实,萧玉痕面带喜色,喝了点酒。

霍颖面上带笑:“省里说我们企业要做绿色转型,增效金融,那咱们就得响应号召,好好表态,让人看到诚意才是。老实说,我刚谈了这个项目,来找的人太多了,不好打发,才拖到这时候,你别见怪。”

萧玉痕笑道:“哪里话,我们两家的缘分很深,我这些摊子到了沉萸手里,还得跟云修她们帮衬着做。”

霍颖道:“提到沉萸,我今天跟你吃这顿饭也是想商量个事,合作可以,但是咱们两家的小辈这不也该历练了?我家这边的交给云琢了,玉痕,我希望萧氏那边,让沉萸负责,没问题吧?”

萧玉痕瞠目,很快喜上心头:“我就说咱们两家的缘分深,我也是这么想的。”

霍颖抬眉,心下惊异:“那还真是想到一处去了。”

萧玉痕听她的意思,也明白了些,知道她是想为萧沉萸争取实权。

一时哭笑不得。她当初争取这个项目就是用来为萧沉萸铺路,希望她能接触些单位上的人脉,把地基打好,将来的路便更畅通些。

这也足以见得,她这个母亲确实做的很不合格,竟让霍颖用这样的方式来为沉萸打算。

她道:“咱们俩不说两家话,我的确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萧氏的一切,只会是沉萸的,别人一分拿不走。”

霍颖也是做母亲的人,她当然知道萧玉痕的真心,可那些偏颇之事也真实存在,怪不了她小人之心。

“既然这样,就说定了,沉浅大学的课上完,就让沉萸锻炼锻炼,她是有能力的,不过这几年没想通而已。”

萧玉痕点点头。

待回了潘家,霍颖坐在厅里不动。

潘云修下班回来就看她两眼无神,失了魂似的,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又做噩梦了?”

自秦海业那块玉送来后,霍颖总担心潘蓉的安危,时时噩梦缠身。为着此事,潘云修搬出家的事也搁置了。

霍颖朝她招手,“过来坐。”

潘云修把包往沙发上一扔,歪歪斜斜坐她身边:“要我说,有这工夫不如把秦海业绑来问问。”

霍颖剜她一眼:“问什么?”

潘云修理直气壮:“问那个糟老头为什么送玉来,又是谁指使的!”

霍颖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潘云修见状,道:“霍颖同志,您总这么吞吞吐吐,我想为您解忧都难,怎么嘛,信不过我?”

霍颖摇头:“那倒不是。”

潘云修有些时候不靠谱,但遇着正经事,那也不含糊。就说她去杂志社工作这件事,她说自己不想经营家里的生意,只会写写东西,也读了些书,编辑这份工作很适合她,反正够养活自己。足见她是个有主意的人。

犹豫很久,霍颖才道:“你知道蓉儿是怎么回来的吗?”

“你们接回来的呗,”这么久了,潘云修跟潘蓉之间并未建立任何亲情基础,潘蓉总是在房里倒腾些手工活儿,她也琢磨不明白,两人完全没有话题。“潘蓉又不能得罪谁,我觉得你大惊小怪了。”

霍颖沉沉叹息:“蓉儿被送走后,我一直在找她,十几年来都没有消息,直到四年前……”

四年前。

年节刚过,寒潮侵袭的冬季,路面的雪下了化,化了又下。

霍颖第一次发现鬓边的白发,悄悄收起卧室里的镜子。

她总记着流落在外的那个孩子。

那样慢吞吞又无知无觉,在外头怎能过得好。

已经找了十几年,她在看到自己的白发时,开始尝试放弃。

或许她们今生的亲人缘分就是如此短浅。

然而没有料到,一夜大雪过后,她接到了一封来自未命名侦探所的信件。

起初以为是对方故意藏着,后来才知,那家侦探所就叫做‘未命名’。

信中道,侦探所接了雇主的任务,寻找潘蓉,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但无意间发现潘蓉是潘家流落在外的千金,是以来信一封,慰藉生母。

侦探所有行业规矩,雇主给的任务不能透露任何信息。

这封来信已是破例。

潘蓉现今如何,身处何处?

未命名侦探所又是从哪里寻到她?

她有没有可能回到潘家?

那雇主是谁?

……

霍颖心乱如麻,叫来潘景琛开家庭会议。

合计一番,霍颖决定先给未命名侦探所复信一封。

千方百计找到侦探所的收件地址。

然而,她再没能收到任何消息。

这次的事对她而言,有好有坏。

好处是,知道潘蓉还活着。

坏处是,有人请了侦探所抓她。

这让霍颖夜夜无眠。

时间来到今年六月。

有一位姓万的女人找来,说潘蓉在翟县。

她立即带人去了翟县,在一个老旧的廉租楼中见到了潘蓉。

墙皮脱落,霞帔映在墙面,说不出的怅然。

她带了潘蓉回来,原要请那位万女士来的,但她不愿,坚持要留在翟县。

霍颖大约知道了些什么,万女士家中应是出了什么变故,这才不得不将潘蓉送回来。那上一次,潘蓉是怎么从未命名侦探所里出来的?

她明白,这背后一定有个人在帮助潘蓉。

却不知是谁。

秦海业那块玉给了她一个警醒。

她一直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差点忘记潘蓉身边时有危险。

潘云修听了这些,心情复杂。

她顺风顺水长大,哪见过什么侦探所之类的东西。

潘蓉的路却如此艰难。

默然许久,她道:“秦海业跟人合作的话,也得了些好处,我们查一查谁给秦氏喂资源,顺藤摸瓜?”

霍颖微微一愣。

尽管她早就让人去查了,但现在见潘云修能想到这一层,心中到底欣慰。“我找了些人查,但秦海业还没动静。”对方是有防备的。

潘云修想到什么,敛了眸道:“其实……”

霍颖疑道:“什么?”

其实潘家只要照顾好潘蓉就可以了,背后的那位‘雇主’自有人去收拾。潘云修这样想着,但没说。

四年前潘蓉能从侦探所安然无恙回翟县,背后怎可能无人相帮。

既然如此,那个人肯定做好了所有打算,让潘蓉回兰宜,想是只为了在潘家避祸。

若真是这样,是不是意味着,兰宜要发生大事了?

潘云修忽然一阵悚然,担心潘蓉的同时又忧心萧沉萸。

潘蓉与萧公主一同在翟县待过,会不会被牵连?

她霍然起身,吓得霍颖往旁边一躲。

“怎么了?”霍颖吓得不轻。

潘云修道:“我先上楼看看潘蓉,然后去沉浅大学找沉萸。”

***

收到关娴送来的咖啡时,已是晚上七点钟。

萧沉萸眉头微皱:“你怎么不等我睡了再送来?”

关娴讪讪道:“都是雷翩的错!让她送个咖啡都这么慢,迷路迷了一下午,真没见过这样的废物。”

萧沉萸竟不知说什么好:“你敢让她送单?信不信路上磕着膝盖也能讹你大几万?”

关娴胸腔一阵凉风吹过:“不能吧?”

萧沉萸道:“我可比你了解她。”

关娴被她说的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本意是想拿咖啡感谢萧沉萸与秦荔的帮助,又琢磨着给全体师生都送一杯,趁机会为咖啡店打打广告,哪想到店员不争气,上门送单都这么慢,愣是把下午茶拖到了七点。

萧沉萸提了个建议:“有专门跑腿的,你可以网上下单,让专业的人来送。”

关娴那店里总共七个店员,这次送单派了三个出来,花了整整五个小时。

这生意做的,老板和顾客都没获益,也是稀奇。

谢瑞琳正想和萧沉萸来个老同学相认,关娴这杯咖啡送来的很是及时。

她敲门几下,得了允许后进门,当下就被屋里的布置惊到,碍于礼仪没好意思乱看,上来就道:“萧同学,谢谢你啊。”

萧沉萸微怔。

关娴看着她手里的咖啡。不应该谢她吗?

谢瑞琳笑道:“我是沾了萧同学的光,关娴同学才送我咖啡的。”

关娴点头:“这是真的。”

萧沉萸道:“……”

关娴瞧着这人眼生,当她只是来道谢,正要请她出去,谢瑞琳上前两步,对萧沉萸道:“刚才送咖啡来的是你堂妹啊,难怪瞧着根骨清奇,我还送了她几套小卡呢。”

萧沉萸默了默,“……很贵吧?”

谢瑞琳立即表示:“也没多贵,我还是有几个钱的。”

萧沉萸道:“这个我信,但那不是我堂妹,早断绝关系了。”

谢瑞琳听完,开始头脑风暴。她听到了什么?

所以,她把辛苦收集来的小卡,送给了一个和萧沉萸无关的人?

心一下碎的稀巴烂。

转头看向关娴。

关娴重重点头,道:“真不是沉萸的堂妹,她估计骗你的,要真是的话,我不至于折腾她。”

谢瑞琳继续头脑风暴。

刚才雷翩来送咖啡时,萧元漓说那是她堂妹,从此处,她推理出一个结论:雷翩也是萧沉萸的堂妹。

于是给堂妹送了些礼物。

她脸上的笑越来越苦,“我想起我那些小卡还不能送人。”

关娴道:“你不是有几个钱吗,再集么。”

谢瑞琳心里下雨:“我忽然觉得,我也没那么有钱。告辞。”

她冲出房门,往外面跑去。

此刻,雷翩已经到大门口。

旁边的同事看到她收到礼物,一脸羡慕地道:“还真是小看你了,送个单子都能收到这么贵重的礼。”

雷翩这些天备受折磨,这份礼物让她灰蒙蒙的心终于见光了。她唇边带笑:“这是看在元漓姐姐的面子才给的。”

同事道:“也对,谢小姐跟你二堂姐是室友。”

雷翩生起些隐秘的快慰。

别人为了讨好萧元漓才送她这么贵重的礼,那意味着萧元漓面子很大。

如此说来,萧家的事还未落定。

同事与她年纪差不了多少,也是爱这些小卡的时候,心中滋味不明,便都羡慕地看着。

正当三人要离去时,谢瑞琳气喘吁吁赶了来,远远就喊:“等等!”

那神色相当焦急,好像被偷了东西一样。

雷翩愣了愣,绽开了笑,以为还有东西要送,往回走了几步。

谢瑞琳见她没跑,心安了几分,停下后大大喘气,慢慢道:“小卡,还我。”

雷翩的笑破在脸上,“……”

雷翩道:“还?”

谢瑞琳也没想维持体面:“给我。”

雷翩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在她的逼视下,将精致的盒子递还。心如刀绞。

物归原主,谢瑞琳揪紧的心缓了缓,才道:“你不是萧沉萸的堂妹?”

雷翩想到先前和萧沉萸的种种冲突,立时否认:“不是!我跟她没关系。”

谢瑞琳失望道:“不早说。”

随后,再没只言片语,就那么冷漠地走了。

雷翩呆在原地,迟迟没明白这是何意。

先是送她礼物,再是要回去……

这不是耍人玩?

她是当局者迷,同事却门清,“雷翩,看来你沾的是沉萸小姐的光啊。”县珠府

雷翩冷脸反驳:“胡说!”

同事纳闷道:“你这人好不正常,我要有这样的亲戚,做梦都笑醒,人没嫌你那是体面,你还不满了?”

雷翩闻言,脸色都发白了,脚下踩空似的,不禁恍惚起来。

接到潘云修的电话时,萧沉萸刚把那杯咖啡放进冰箱。

这间房当真是五脏俱全,什么都有。

白日里被江近月为难的事她便不打算追究了。

潘云修心里还很着急,语气也较平常严肃了些:“我现在在迎光巷外面的餐厅,能出来吗?”

萧沉萸听出她是有事,道:“稍等,十分钟就到。”

潘云修道:“不着急,我晚上没事。”

说十分钟就十分钟,潘云修刚翻完菜单,萧沉萸便来了。

点好菜,萧沉萸才问:“出事了吗?”

“没有,”潘云修道:“我妈跟我说了潘蓉的事,我怕你也被牵连,不问清楚我晚上觉都睡不着。”

萧沉萸还穿着白日里的衬衫,向服务员要了围裙系上,将头发全绑在脑后。

潘云修静静看着她。

“别担心,我在古宅里,到处是保镖,谁能拿我怎么样。”萧沉萸扬眉。

潘云修紧绷的心总算疏解了些,“我妈说,四年前就有侦探所联系她,说是找到了潘蓉,但让侦探所找潘蓉的人并不知是谁。”

她想不通,翟县那么个破地方,潘蓉能得罪谁,竟弄出这么大阵仗。

萧沉萸安慰道:“潘蓉已经回来了,我们保护好她就可以了,有些事也不一定非要知道,平平安安就好。”

潘云修莫名觉得,她此话很有深意。

借着头顶的灯光望去,萧沉萸目光沉静,面上线条柔润,本该温和的长相,但却目深鼻高,内外轮廓的阴影十分明显,便添了几分冷感,时而有种四大皆空的通透感。

她不由想问,这些年究竟怎么过来的,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可话至嘴边,说不出口。

“你说的有道理,”潘云修叹道:“我上班上疯了,让我妈一吓,总放不下这事。”

萧沉萸问:“工作很忙吗?”

潘云修摇头:“也不忙,但我很多都不会。以前我想着,写篇文章而已,能费多大劲,现在才知道,一篇稿子要十几个人改是多崩溃的事。”

萧沉萸笑了笑:“我印象中有人当年选文学专业的时候,还信誓旦旦说要重新编写现代文学史呢,有没有这事?”

潘云修失笑:“还挖苦我?”想起初入大学时的情形,她心情轻松了几分:“那会儿年轻气盛,我真的想过重新编写现代文学史,重编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升鸳蝴派的地位!”

这时,服务员上了菜,两人边聊边吃,一直到十点钟才散。

萧沉萸回房后,看了下明天的课表,见没什么要预习的,便洗了澡躺到床上,继续玩经营游戏。

隔壁。

秦荔洗澡洗到一半,花洒突然罢工,没水了。

她裹了件浴巾,自己研究了半天,没找出名堂来,只好出去求助关娴。

关娴在群里问了声,很快有人回复。

“那估计只有我们的浴室坏了,这怎么弄,我还没洗澡。”关娴从床上跳下来,“要不去沉萸那边洗?”

秦荔不自觉握紧了手,眼神飘忽了下,“这不好吧?”

关娴道:“确实不好,我找司妍姐问问去。”

秦荔道:“…………”

然而关娴还没出去,萧沉萸的语音电话已经打了过来,“你浴室坏了?”

关娴道:“突然没水了,我还没洗澡。”

萧沉萸说:“你上我这儿来洗。”

关娴应了,旋即看向秦荔:“你这头发泡沫还没冲呢?”

秦荔温声说:“没关系。”

关娴不忍:“不难受吗?”

秦荔垂眸,很难为情:“我不认识别的学生,借浴室太私人了,我没事……”

电话并未挂断,这番对话全听在萧沉萸耳中。

萧沉萸几乎咬着牙:“都来我这儿洗。”

关娴震惊,“这就来!”

她连忙找了自己的衣服,催促秦荔:“快找衣服穿上,过去你先洗,快着点,可别磨蹭,不然萧公主变卦了。”

她没注意到秦荔脸上的神情,更没注意她总是抿直的唇线柔和了些,拿衣服时手都在颤。

两人一道出去,关娴打头阵,秦荔跟在她后头。

萧沉萸开门让二人进去,看也不看秦荔,道:“我跟司妍说了,她找人修,那谁先在我这儿洗吧。”

三人都知,‘那谁’指的就是秦荔。

等秦荔进去后,浴室很快传来水声。

关娴缺心眼,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只当是萧公主发善心,但萧沉萸内心已然十分沉重。

浴室的水声提醒她,这个人她似乎甩不掉了。

前世,被关的不知年月,有一次秦荔来时带了月饼,她便知是中秋,从窗子望出去,月亮的光刺眼极了。

秦荔在浴室洗澡,出来后让她帮忙吹头发。

她照做。

秦荔的头发很黑,很软,摸上去真的像绸缎一样。

吹得半干后,关了吹风机。秦荔忽然抓住她的手腕,靠在她胸前,轻声问:“你记得吗,以前你帮我吹过头发,那是我们初三的时候。”

萧沉萸想说不记得,但有些画面清楚地闪出来,便懒得反驳了。

是有这回事。

初三暑假,她打工挣了点钱,自己跑去高原上参加赛马节的虫草拍卖。

那一路很平静,什么都没发生。进藏的火车内,什么人都有,听着各种口音,她很心安。

原打算参加完拍卖会就回来,但没想到在县里见到了秦荔。

秦荔是同于暄一起来的,于暄有公事,没法带她玩。

母女俩看到她时,如同见了救星。于暄拉住她进了一家藏餐馆,笑道:“正好,你和小荔一块儿玩玩,我办点事,晚上就回。”

她又交代秦荔:“沉萸一个人来的,让她跟我们住一块儿?”

萧沉萸并不觉得秦荔会同意,但事实是,秦荔微微扬唇,说了声:“好。”

她很意外,不过并未拒绝。

当有人告诉她,她也需要被保护时,她就会变得脆弱起来。

于暄走后,两人在县里到处转,不觉间走到怒江大桥,桥那边有很多人在接山泉水。

秦荔问她:“你知道萨普神山吗?”

萧沉萸顿了顿,点头。

秦荔又问:“你想去吗?”

犹豫片刻,萧沉萸摇头。

她要给萧玉痕送虫草。

秦荔像是有些失落,再没提及去神山的事。

晚上,在酒店洗漱后,萧沉萸准备睡下,秦荔却踌躇着走到床边,“我的手有点抽筋,能帮我吹下头发吗。”

萧沉萸接过吹风机,让她坐在床边,自己半跪在床上。十分钟后,头发半干,秦荔拔了吹风机的插头,脸被长发遮住,看不清神情,她只说道:“谢谢。”

就是这一次。

秦荔却在多年后囚-禁她,并旧事重提。

她自是不会高兴的。

但秦荔抱住她的手臂,一个一个冰凉的吻印在她掌心,“我看到你写了《泰姬陵日出》,那是和萧姨一起去看的,能不能写一写西藏,那是我们去过的地方。”

不一会儿,她像是赌咒似的:“我想和你去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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