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萸懒懒嗯了声, 就不说话了。

系统好奇又问：“你都不问‘好感度’还有多少吗？”

走到病房门口，萧沉萸脚步停下，道：“嗳你发我的剧情……”很表面的。关于孟家、于暄还有那个人, 只字未提。她心想, 系统难道不知道？或许这就是系统的视角局限，因为它每次发来的‘原著’都是围绕她与秦荔、萧元漓几人展开。

自从萧元漓被发配至翟县后，系统再没发过所谓的原著。就算发了也用不上, 萧沉萸就没催过。

系统道：“讨厌，还知道问我吗。”

“……”萧沉萸噎了下：“能好好说话吗。”

系统道：“提前声明，我是很负责的，没发原著是因为系统没有检测到重要剧情节点，按照现在的进展, 明天就有新剧情生成了。”

萧沉萸略思考了下它所说的新剧情。既然它每次生成的原著都围绕着她和秦荔、萧元漓几人, 稍微做个排除法, 这些天她和秦荔一直在沉浅大学，如果新剧情和她们有关, 系统早就跳出来咯咯哒了，但是没有。所以新剧情和萧元漓有关？

现在的萧元漓能发生什么新剧情？

她在翟县, 完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状态, 萧玉痕不肯让她回兰宜，她还有个尽孝的人设, 没有充足的理由前，她不会擅自回来。

本来萧沉萸只是想给她崎岖的尽孝之路多扔几块石子、让她摔几跤而已, 但没想到萧元漓这么在乎网上的人设，推测一下：兴许她有个类似系统的东西, 在这个世界有任务要做，当网红就是其中一项。而她的主线任务并不难猜, 指定和萧家有关。

真是这样的话，萧元漓就要在不崩人设的前提下回到兰宜走主线剧情，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翟县老两口……死掉。

系统在她脑内惊呼：“这都能猜到？”它十分确信：“一定是我们心有灵犀的结果。”

萧沉萸道：“……那麻烦你明天把原著发给我看看。”

系统道：“都猜到了，你不阻止她吗？”

萧沉萸攒眉：“阻止，阻止什么？”

系统查阅一遍人物关系，“程霞和萧坤是你的……”

它还没说完，萧沉萸已经满不在乎地道：“是又怎么样呢？”

系统再一次感受到人类的复杂，“不对，你的人设不对，你不计前嫌来看望女主，怎么对亲人这么……”它没能找到很准确的词来形容。

萧沉萸又想起它第一次出现时解读《雷雨》的话，认定它是个人工智障了。

秦荔和翟县那老两口能一样吗？

她们现在可是合作关系，她还有很多事需要和秦荔一起做。她很快就有用得着未命名侦探所的地方，表面社交得做漂亮点。

何况，于暄不仅对萧玉痕有恩，对她也是。

系统噤声，陷入渊思寂虑。

病房里。

秦荔专注地敲代码，没发现萧沉萸站在门口，等她听到敲门声循声看去时，见萧沉萸面色淡淡，手里拿着束花和一个保温桶。

那束花一看就是街边花店随便买的。

秦荔仰眸，眼中聚起几分喜色。“你来看我？”

萧沉萸脸色阴了下：“不然我来看空气啊？”

秦荔把怀里的电脑放在桌上，眼瞅着就要下床迎她，萧沉萸道：“别，你好好待着，我坐会儿就走。”

她将花和保温桶也放在床头柜。

秦荔不动声色整理头发，视线落在花上。“这是风铃吗？”

萧沉萸已经太久没和她这么友好相处了，极不自在，听见这话，答非所问：“我没从绿化带拔几根草带来就很好了，别挑三拣四。”

秦荔舒眉：“绿化带不能拔草。”

萧沉萸一哂：“这时候就有道德了。”

秦荔哪壶不开提哪壶，道“幸好昨晚你没过来，不然我们两个都要进医院了。”

萧沉萸道：“腌菜没那么简单，我看了你那罐东西，纯粹就是制毒，以后别进厨房了，不适合你，真的。”

秦荔点点头：“听你的。”

这时，放在桌边的电脑屏幕一亮，秦荔倾身过去看。

“你看，我如果按照现在的基础练习，还需要试错三万次才能做出合格的菜。”

萧沉萸愕然：“连这都要用模型算吗？”

秦荔轻声道：“数据不会骗人。”她以为今天会很无聊，随便做了个算法模型玩，没想到萧沉萸会来看她。

现在一点也不无聊了。

她找出电脑上的闲置文件夹，“我做了个看手相的小程序，你想不想试试？”

萧沉萸很抗拒：“别了，不信那些。”

秦荔道：“看痣的也不玩吗？”

萧沉萸颇为无语：“您还懂挺多啊大师？”

秦荔发现她的确是绝对科学主义，就不推销自己的小程序，转而看向她带来的保温桶，好奇地问：“给我的吗，里面是什么？”

“清蒸猪脑花，”萧沉萸发自内心地道：“我觉得你很需要补补。”

秦荔非常感动：“除了我妈，再没有人这么关心的我的大脑了。”

萧沉萸道：“……快吃吧。”

晚上出院，柳祈来接她们。

秦荔面色红润些，但依然能瞧出病气，惹得柳祈笑了半天：“小秦总啊，您那腌菜还有吗，送我点儿，我下次碰着不顺眼的人，就叫拿去吃，一毒一个准。”

秦荔道：“我猜江主任处理掉了。”

还真没猜错。

萧沉萸去医院前，江近月已经叫人连菜带罐全毁了。

柳祈是真佩服她，“食物中毒可不是小事，今天算幸运了，以后注意点，别把人吃没了。”

秦荔道：“嗯，我会小心的。”

半天没出声的萧沉萸忽然问：“贝因没来看你？”

秦荔转头看她。此刻天光格外冷清，进入秋天后，夜渐渐长了，晚霞只剩下淡淡一点，娇弱地挂在高楼大厦后面，萧沉萸身上却覆了层致密光影，灼灼之色乱人心神，恍然如梦似幻。

“她出国了。我没什么事，不用特意叫回来。”

萧沉萸道：“出国？”

秦荔照实说：“孟雪意最近在东南亚有活动，我托贝因姐调查来着。”

这事萧沉萸也有听说，“出海不是很寻常的事吗，有什么疑点？”

秦荔对她毫无隐瞒：“出海不奇怪，柳老板不是几年前就占了非洲这片蓝海吗。”

前面开车的柳祈被点到，背一僵。“这都知道？”

秦荔微笑：“像柳老板一类心怀抱负的人，出海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挣钱。根据GBI的数据测算，非洲已经是最后的蓝海，说出来可能很多人不相信，非洲中产阶级占总人口百分之三十，消费水平远远高出预期。柳老板在那边挣了不少钱吧。”

柳祈听的汗流浃背，“说孟雪意呢，提我干什么。”

她的军师就在后面坐着，哪有她居功自傲的份儿。

秦荔道：“东南亚水深，除了文娱之外，别的产业很难经营，但孟雪意在那边开了个公司，主推产品是奶粉，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日用品，不像在扩产，倒像在玩闹。她在中东也有类似的行动，我想她是掩人耳目。”

柳祈叹息：“你跟沉萸又想到一块儿去了。”

秦荔看向萧沉萸。

萧沉萸抬眉：“孟老板秘密好多。”

“贝因姐应该能带回来不少资料，”秦荔道：“到时候我叫你一起看？”

萧沉萸微微蹙眉，“行。”

她垂眸不再看秦荔，心情有些复杂。

当初她和柳祈就是靠信息差在非洲挣钱的，信息是最重要的东西，秦荔却愿意无偿分享。她到底怎么想的，难道真是喜欢她才如此？

萧沉萸不信。

此时她竟然能和系统共情了。

人类真的，复杂极了。

到了迎光巷口，柳祈嘱咐道：“这些我想办法去查，可能得要一阵，你们先别纠结，好好在里面上课，机会不易，多学点总是好的。”

这话萧沉萸听了无数遍，耳朵快起茧了，忙回到：“知道了。”

下车时，见秦荔面色怔愣，忍不住问：“怎么了，你晕车？”

秦荔摇头，跟随她一同进入巷内。

刚才柳祈对她们二人的嘱托，让她有一瞬恍惚。好像她和萧沉萸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能够一直同行似的。

古宅里寂静一片，连鸟叫声都歇了，走过桥边时，那只狸花猫从脚边窜过去，秦荔道：“我以为这是三花猫，没想到是彩狸。”

萧沉萸道：“脸型不一样。”

秦荔道：“我妈以前说我的脸型像狸花猫，你看像不像？”

萧沉萸道：“……秦荔，我去看你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甚至都不能算善意。我们这样的人，要时刻保持清醒，失败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不用告诉我太多，”秦荔说：“我只知道你来了，为什么而来不重要。”

她很通透，“我没觉得你对我有什么想法，我们现在就是合作关系。”

萧沉萸狐疑道：“真这么想？”

秦荔肯定道：“嗯，我是个优质的合作伙伴，相信我。”

萧沉萸定定看了她一眼：“希望合作愉快。”

秦荔挑眉笑了笑，眼底有些不分明的情绪，萧沉萸没能看到。

聊过后，秦荔又跟在她身后往宿舍走，唇边的笑却没落下过。

中午她才看过牧惜笙的资料，牧氏庄园的塔楼为谁而建她也清楚地知道，前不久徐繁的事也有牧惜笙的手笔，可那又怎么样。

牧惜笙已经错过了她唯一的机会。

如果她是牧惜笙，生日宴结束当日，绝不会放萧沉萸离开。

借着月色，她认真端详萧沉萸的背影，心想，世界上只有她们两个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