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时, 看见门口那几株光秃秃的桃树也觉出一番意趣,没那么碍眼了。
秦荔这厢心满意足,但关娴却是头顶冒烟, 千万分的过意不去。
她知道秦荔也是初学者, 能做到那种形状已然不易,却让她给搞砸了,又得花好大工夫去修补。问题在于, 秦荔恐怕还不太会修。
关娴自己拿了个主意后,就在房里等秦荔回来。
秦荔刚进门,关娴就要带她去敲萧沉萸的门。
“我的壶已经修好了。”秦荔温声说。
关娴刚抬起来欲敲在门上的手又放下,随着秦荔一同进了屋,惊得唇舌不怎么灵活了, “修、修好了?”
秦荔说道:“对。”
关娴先是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紧接着又顿觉悲催:“你这么快就会修补了?”
都是骨肉做成的手, 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秦荔瞧她一阵,洞悉她的心思, 却不解释,只道:“你也是不小心, 别愧疚了。”
关娴讷讷坐回床上, 心生悲哀。她现在不怎么愧疚,倒是挺不得劲。
来这儿上课没几天, 关娴那颗不知死哪儿去的胜负心忽然复活了。不行,她得想个办法提升一下自己。
“我现在就要去网上找课, 这周我什么也不干就学怎么制壶,下节课惊艳莫老师!”
秦荔很是无情地戳穿她:“上次王教授讲完国学课, 你也是这么发的誓。”
结果去了趟藏书室,发现经典过多导致无处入手, 就又折回来睡觉了。
关娴狡辩:“你别不信,我那是养精蓄锐。”
她不愿再继续回顾自己的辛酸史,凑来审秦荔:“你不会是为了让我安心,骗了我吧?”
她还是不信秦荔能修补好那只壶。
秦荔翻出手机里的拍的照。
关娴瞧了眼,彻底心服口服,“我不该质疑学神的威严。”
秦荔神色柔缓,再不多说,自顾自看书。
关娴瞥了眼,“我现在真有点佩服你,太认真了吧。之前我以为你们搞算法的肚里都没什么墨水。”
秦荔默了默,“你上理学院喊这么一嗓子,保不准哪天就被暗杀了。”
关娴笑道:“我傻啊?这不刻板印象嘛,那别人还都说我们经管学院毕业的都去卖理财产品了呢。别跟我说你不这么想。”
秦荔道:“大二的时候我参加过经管学院的校企实训,被分去营业部,咱俩还是一个队的。”
两年前的事,关娴早忘了。“有吗?”
秦荔道:“你是领队,带我们上门为客户讲解产品,出来的时候给我们每个人在沙漠里领养了一棵树,我账户还被扣去两块树苗钱。”
关娴眨了眨眼,不说话,转身进了卫生间。
秦荔继续看书。
这是江近月印下来的莫氏壶庄发展史,还有好些绝迹作品的复原工艺,她才看了几页,已是受益匪浅。
不一会儿,关娴从卫生间出来。
“不对,我参加实训是因为学院有学分要求,而且每队人数必须达到五人以上,我先求了沉萸,沉萸又带了潘云修来,另一个是潘云琢,这可就奇了怪了,你混进去做什么?”
秦荔头也没抬:“社会实践的学分啊。”
关娴一听,是这个理,便不再追问。
但她要是再往深了想想,就会知道兰宜大学社会实践的学分仅限于支教类公益活动,可不是上门推销什么余利宝就能算的。
秦荔看她一眼,视线又重回书上。
她知道那只壶是萧沉萸帮忙修补的。但究竟是为了她还是替关娴善后……尚且不知,不过她也不问原因,一心当做是为了自己。
她若告诉关娴实情,关娴又要私下去找萧沉萸帮她忙,这不是秦荔想看到的。
这次的制壶作业,仅她一人得了萧沉萸帮助。她会一直记着。
***
又连着上了几天文课,交上去数篇文章,众学员被王今沣一通羞辱,要是地上有条缝,里面一定挤满了人。
大学四年,萧沉萸没少听王今沣阴阳怪气,早都免疫了。
她端正坐着,像是百毒不侵的模样。
萧元漓频频转头看她,不禁纳闷起来。
翟县的事她也有听说,萧家二老的电话打到她这儿了,二老不但质疑萧玉痕,对她也不甚满意。
原本她大学毕业就可以直接去萧氏工作的,但是转头又来了沉浅大学上课。
二老并不知沉浅大学是什么地方,只觉得萧元漓不务正业,催着她退学进萧氏。
萧元漓已经哄了好几天,但二老不依不饶,一味提要求,让她立即退学,并带萧玉痕回翟县探病。
因为早上接了二老的电话,她现在听王今沣这些话,只觉得杀伤力还是不够强。
难道二老没给萧沉萸打过电话?
想及此,她决定和萧沉萸‘破冰’,于是下课后刻意等候时机,与萧沉萸一道出了教室。
萧沉萸自然知她来意,却不明说,与先前一样表情不耐:“有事?”
萧元漓犹豫了下,笑着问:“姐姐,翟县出事了,你知道吗?”
萧沉萸挑眉:“出什么事了?”
那神情颇有些怪异,仿佛期待着老家出了丧事,迫不及待要放鞭炮庆贺。
萧元漓有些失望。萧家二老的用处也就牵制萧玉痕,对于萧沉萸而言,那两个老家伙死了只会是喜事。
她怎么忘了,萧沉萸很小的时候就给二老刻墓牌,当做礼物送了去,二老为着此事没少恨她。
“也没什么,”萧元漓唇角笑意僵了僵:“肯定不比姐姐在溪荷牧家的事大。”
牧惜笙生日宴上的事已经传到兰宜,大部分人都在猜测萧沉萸的意图,也有一小部分盲目逢迎萧氏。但萧沉萸却能肯定,萧元漓的消息来自孟雪意。
孟雪意从溪荷回来后,才与季局决裂,孟氏中还有不少人要清理,她怕萧沉萸趁机发难,想撺掇萧元漓生事,不过萧元漓明哲保身,岂不知与狼共舞无异于海中捞月,呼蛇容易遣蛇难,以她现今的处境,和孟雪意合作,便是羊入虎口,哪有好下场。
看她这阵子如此安分,应该是拒了孟雪意。
萧沉萸微笑,“我还挺想知道的。待会儿一块吃个饭怎么样?”
萧元漓眼皮一闪,以为幻听了。
邀请她吃饭?
萧元漓很没出息地生出些受宠若惊的想法。
抬眸直视萧沉萸,见她今日穿件米色针织背心和粉色工装长裤,如此清新的颜色被她穿出几分秀逸来。正路过花园,假山后侧一大片芭蕉树,热浪蒸腾着,萧元漓内心燥润不明,过了片息,才很不自然地道:“好啊,我也很久没和姐姐一起吃过饭了。”
二人往食堂走,没发现身后有人。
秦荔走到假山旁,这时阳光倾照,园中光影斑斓。芭蕉叶下是唯一的清凉之处,长毛玳瑁猫懒倦地趴在底下。
察觉到有人驻足,玳瑁猫不满地低嗷一声,但来人却更向前一步,蹲身凝视着它。
长毛玳瑁很少见,古宅所有人都很爱它,而周围的野猫也对它近乎顶礼膜拜。
它属实没想到,有人敢搅扰它好眠。
睁开一只眼,望进寒潭水底似的,没来由又把眼闭上了。
秦荔却只是对着它拍了张照。
这样的光影很是难得,若能画出一幅《芭蕉玳瑁图》,也算是这个夏天的独特记忆。到时能集齐四季名景图,一并送给萧沉萸做生日礼。
长毛玳瑁享受着镜头的抚摸。
学员们每天对着它拍照,它已经隐约意识到自己的顶流身份。
然而再度睁眼,发现秦荔面色不虞。
顶流猫怀疑自己刚才姿势摆的不大好,又重新躺了一遍。
秦荔却很不识相,已经起身走了。
一路回到宿舍,她心里不停在想,刚才萧沉萸与萧元漓说了什么。
萧沉萸也没对萧元漓发脾气,反而神情友善。
萧元漓怔愣地那一下,一定不寻常。
几个月前的那一声‘沉萸’卷土重来。
她霎时面容阴沉着,丝毫没有食欲,午间便不打算吃饭了。
食堂。
不少人朝这边看来,暗暗称奇。萧家这两位不和的事众人皆知,萧沉萸也从不掩饰自己对继妹的厌恶,许多人私下都猜,她至今没埋个雷把萧元漓炸死,单纯是因为现实条件不允许。
冰炭同器,必有一死。
大家都知道轻重,经过衡量后站了队。
若与两边都交好,那便是墙头之草,不光别人膈应,自己也难受。
何况如今形势分明,萧沉萸赢面太大,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换了一般人,真就不挣扎,认输求饶一步到位。
但经过观察,众人发现萧元漓还在坚强地对抗着,说直白点,也就是负隅顽抗。
本以为这已经够奇怪,没想到此刻又看到两位当事人在一张桌上吃饭,各个表情像是见鬼了。
池心绾与靳芸坐在不远处,齐齐往这边看过来。
靳芸好奇:“不会和好了吧?”
池心绾摇摇头:“不清楚。”
靳芸叹道:“我再也不相信豪门的任何八卦了。”
池心绾不回,默默看了眼萧沉萸。
今天萧沉萸神态亲和,明显有异。
她怎么看着……像是要坑萧元漓呢?
池心绾能发现的事,萧元漓自然也发现得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擅长应对以前那个凶狠冷漠的姐姐,眼前的萧沉萸太能屈能伸了,竟肯和她一桌吃饭,受宠若惊的劲儿过去后,她反而如坐针毡。
头皮开始发麻,萧元漓实在受不了她的笑,立即道:“姐姐要跟我说什么,不妨直接一点。”
萧沉萸道:“也没什么。妹妹,你肯定知道翟县二老生病的事,我是想问问,你有什么应对之策?”
萧元漓勉强笑着:“这是什么话?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呢,那不是我们的家人吗。”
刚才还说不知道二老发生了什么事。
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是吗,”萧沉萸道:“这个先不谈,二老既病了,肯定得有人照料,我妈眼下没工夫去,那只能你去了,妹妹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夏天还没过完,萧元漓后背竟发凉了:“你要赶我走?”
萧沉萸立马道:“咦,可不敢胡说!我是为了你好。”
“……”萧元漓只觉一言难尽:“看不出来。”
萧沉萸很认真地为她分析:“不信是吧?那这么说吧,你送我妈一张白纸,让我妈丢了好大的人,她现在肯定不想见你,短期内对你绝对没一丁点好感,这时候你要是主动站出来跟我妈说要去翟县照顾老两口,那就是帮我妈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她一定感激你,你们之间的矛盾不就解决啦?”
萧元漓下意识要反驳她的话,但张口无言。
她惊讶地发现,萧沉萸好像没说错。
翟县二老是萧玉痕的心病,她早就知道了。
以萧玉痕的性格,大约是狠不下心断掉亲缘,可真要她舍下兰宜的一堆事去尽孝,那也太憋屈了。
假如能帮萧玉痕度过此次难关,还怕不能弥合关系?
萧沉萸察觉她心动了,又道:“再说了,你来兰宜就是二老出的主意,早晚是要找你头上的,万一惹急了,二老再把你拘回去,非要你留在翟县怎么办?妹妹,到时候你可怎么回兰宜?”
此话不无道理。
眼下老两口的电话打到了她这儿,那就说明萧玉痕没给二老回复,二老只能逼她。
老两口的消息不灵通,恐怕现在还以为萧玉痕更器重她,未必不会做出向萧玉痕要人的举动。
要真开了口,萧玉痕现在对她的态度……恐怕争分夺秒将她遣回翟县了。那她这几年忙活了什么?
还好萧沉萸提醒了她,不然事情可真就大了。
当她心底生出些感激之意时,一下呆住了。
萧沉萸说的话在理,可她图什么?
萧元漓可不会相信她有那么好心,“姐姐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萧沉萸笑了笑,将桌上一杯柠檬茶推到她跟前:“我关心你。”
萧元漓默住。
这话您自己信吗?
萧沉萸该说的都说了后,开始赶人:“我还是习惯一个人一张桌子吃饭。”
萧元漓心里装着事,也没多留,拿上自己的餐走出几步,又折回来,将那杯柠檬茶也带上了。
萧沉萸唇边有丝不明的笑,很快收回,认真吃饭。
最近午饭吃食堂,晚饭家里送,萧沉萸心情还不错。
关娴与谢瑞琳早就在旁边等待时间,一看萧元漓离开,马不停蹄赶了来。
关娴刚坐下就问:“萧元漓跟你说什么了?”
谢瑞琳也伸长耳朵来听。
萧沉萸面色稍凝:“她没说什么,我交代了些事情。”
关娴愣了愣:“什么?”
萧沉萸一副关切的口吻:“我妹妹要去翟县尽孝,最近天气转凉,我怕她在那边不适应。这不是关心她,所以多说了两句。”
关心?
关娴眼皮抖了抖,不知说什么。
谢瑞琳一脸惊疑。萧元漓为什么回去翟县?尽孝……给谁尽孝?
然而萧沉萸已经专心吃饭,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憋了半小时,回宿舍的路上,她抓着关娴问:“萧元漓老家是翟县的我知道,但不是说她家人都没了吗?”
一提起这事,关娴就生气:“她家人没了,这不还有萧姨的家人?”
谢瑞琳听她讲了半天,这才知道原委,一时说不出话了。
“…也就是说,萧姨的双亲送萧元漓来兰宜,以命相逼,要让萧姨把萧元漓培养出来?”
关娴道:“可不是。认干女儿都不行,非逼着认继女。不过也就是名义上的,萧元漓的户口还在翟县。”
谢瑞琳咂舌,“萧姨真是二老亲生的?”
关娴翻个白眼:“没见过这么冷血的亲人吧?”
谢瑞琳道:“确实没见过,但我的意思是……萧姨这么厉害,怎么长辈好像智商方面有问题呢。”
得是基因变异吧。
这个八卦传到谢瑞琳这儿,那算是印在移动热门上了。
傍晚时分,秦荔才托贝因帮忙购置画笔,电话打到一半,谢瑞琳就上门送八卦了。
湖边,清澈的水中金鱼浮游,谢瑞琳见她一人在此,又跑来叙同学情。
秦荔挂断电话。
谢瑞琳做贼似的道:“你在萧家受过萧元漓欺负没?”
秦荔怔了怔,想到午间的事,用词含混道:“这不好说。”
那看来是有。
谢瑞琳一肚子火:“没想到几年不见,你和萧沉萸都被萧元漓欺负成这样,这怎么行啊,得拿出我们文昌中学的气势来!”
秦荔眉梢微动,再次含混道:“都过去了。”
“过不去!”谢瑞琳道:“她可真讨厌。”
秦荔以为她会有什么行动,没想到就这么骂了句。
“还好她要去翟县了。”谢瑞琳不忿道。
秦荔道:“去翟县?”
谢瑞琳道:“你不知道吗?中午那会儿沉萸说的,翟县的亲戚生病了,萧元漓是回去尽孝的。”
秦荔道:“中午她们说的是这件事?”
谢瑞琳道:“差不离吧,应该已经谈妥了。”
秦荔面色缓和下来,“这样啊。”
谢瑞琳不停感慨:“这要搁以前,我怎么也不会相信萧沉萸能被萧元漓迫害。”
她悄声道:“池心绾说,高考第二天中午发生了一件事,萧沉萸没能去参加英语考试。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秦荔摇头:“我不知道。”
谢瑞琳也不质疑,独自琢磨去了。
在这之前,她已经问过好几个人,都不知道是什么事,想必消息已经被封了。
待谢瑞琳离开,贝因的电话又回拨过来。
“画笔我让人帮你寄过去了,”贝因道:“查到一个全球侦探所的内部论坛,我们未命名侦探所也有账号,但……”
秦荔皱眉:“但侦探所没有任何使用过论坛的痕迹。”
贝因道:“是。我想应该是于总清除了。”
现在看来,于暄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没告诉她们。
贝因犹豫一会儿,才道:“未命名最后一次登录论坛是在四年以前,浏览过的最后一个帖子是……”
秦荔想到什么,声音紧绷着:“孟保壁被悬赏的那条腿?”
贝因道:“没错。小荔,也许萧沉萸给你的暗示是对的,这跟孟家有关。”
秦荔沉默很久,“四年前,孟保壁的腿被悬赏了,萧沉萸遇到了那件事,我妈出了车祸,这之间不可能什么关联都没有。”
但有什么能将这三桩事联系到一起?
贝因轻声劝道:“小荔,于总能清空那部分资料,肯定是不想你也卷进去,要不,我们不查了?”
“不行!”秦荔很快道:“要查。”
贝因知道她对这件事很看重,再不多说,“那就从孟家入手,反正孟雪意正和孟聂矗内斗结束,还得休养生息,我们趁虚而入最好。”
秦荔道:“不用那么麻烦。”
贝因问道:“你的意思是?”
秦荔言简意赅:“孟保壁。”
孙缇打桥上过去时,正好看到秦荔。
不知为何,她无意识加快了脚步,低下头往宿舍的方向疾走。
但刚从花园出去,就在假山边与秦荔面面相对。
秦荔面上带了些笑:“孙姐,来送餐吗?”
孙缇吓了一跳,不由后退两步,目光躲闪:“是。任主厨做了新菜。”
秦荔和善道:“那你快去吧,别让她等着急了。”
孙缇没动。
秦荔扬眉,“不认路吗?”
孙缇手心出了汗,急忙摇头:“秦小姐……”
秦荔面色清恬:“孙姐,有些事我还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孙缇抬眼,那双眼睛看着她时,看不出一丝恶意,可周遭无端冷意弥漫。
“我明白了。”孙缇只得道。
秦荔这才让开路:“麻烦您了,我之后会好好跟任主厨学习。”
孙缇走出很远才明白她话中之意。
向任主厨学习……厨艺吗?
她要为萧沉萸下厨吗?
孙缇心底生凉。
萧沉萸饭吃到一半,发现她还在走神,疑道:“怎么魂不守舍的?”
孙缇回神,歉声道:“昨晚没睡好。”
萧沉萸看她一会儿,笑道:“遇上秦荔了?”
孙缇震惊抬头,“您怎么知道?”
萧沉萸也不回她,只道:“不用担心,我收拾她。”
孙缇道:“……其实秦小姐就是问了些修剪花枝的技巧,没别的。”
萧沉萸觉得好笑:“这话你自己信不信?”
孙缇道:“……”
萧沉萸这几天一直都在担心,她怕自己被秦荔拿捏住。
尤其那一天鬼使神差帮着修了壶,她晚上连觉也睡不好了。
今天正好趁着机会跟秦荔摊牌,彻底撕破脸,省的之后再出什么幺蛾子。
想及此,她找到秦荔的微信,发了条消息过去。
消息发送成功后,只过了一分钟,房门就被敲响。
萧沉萸眼皮跳了跳,又暗暗给自己打气。
还能被秦荔吓住不成?
于是她坐着不动,孙缇去开了门。
秦荔进来后,屋里沉默了些时候。当然,最尴尬的就是孙缇。
现在这情形,秦荔恐要误以为她告状了。
萧沉萸一脸严肃,问道:“没去食堂?怎么这么快来了。”
秦荔坦诚道:“刚准备去,看到你的消息……你不常发消息给我,应该有急事,我怕你着急。”
萧沉萸看着她。
秦荔目色恳切,眼中有说不出的柔和。
剩下的话就不知怎么说,萧沉萸算是认栽:“那,坐下吃点儿?”
秦荔闻言呆立原地,睁大了眼,半响后才道:“我?好。”
孙缇道:“……”
是这么个收拾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