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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今夕何夕

顶级钓系被渣之后 素薇 8783 2024-09-20 10:25:37

东家的生辰宴让牧氏庄园所有人忙碌起来, 江近月从牧管家处要了份活儿,开始帮来宾排座位。

多个人帮忙不是坏事,牧管家很乐意将江近月拉入工作小组。

但江近月似乎另有所图的样子, 向牧管家打听:“刚才沉萸上哪儿了?”

对于二东家, 牧管家很坦诚,如实相告。

江近月听到季局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 “也太巧了吧!”

牧管家对兰宜诸事颇为了解,却不知季局有何特别。“萧小姐跟东家说过了,待会儿就要当众鉴宝,孟家送季局的宝瓶是假的,萧小姐心好, 想让季局看看真的天工奖, 开开眼界。”

江近月眉头一跳。还真是萧沉萸的作风, “牧管家,不瞒你说, 其实这个季局之前来找过我。”

牧管家惊异,以为季局是自己人, “二东家, 您和季局有合作吗?”

若真是,那待会儿的鉴宝是不是得收敛些?

江近月让她说得脊骨一凉:“怎么可能, 季局想找的是沉萸,准确来说, 她想找的是蕉荫。卫视在筹备一个项目,想请蕉荫去做文学顾问, 季局先是找到王今沣跟前,王今沣不知道背后的事, 就把人推到我这儿,我是笃定了沉萸不会答应,所以没说。”

先前找来的人也不少,萧沉萸全让她推掉了,全然是不打算露面。

上头觉得当下传统文化的研究中,年轻人的声音太少了,季局赶在人前响应政策,要做表率,几经打听才弄明白杏实出版社邵涟和王今沣的关联,便找去兰宜大学了。

王今沣一向都鼓励萧沉萸去做研究,便为季局做了个顺水人情。

江近月一直在忙沉浅大学的招生,很少问牧惜笙的行动,“不知道沉萸和阿笙是什么想法,万一她们挺看好季局……”

牧管家见季局和她没合作关系,立即道:“二东家别忧心,方才萧小姐跟我说过了,别人的弃子,她也不要。”

“弃子?”江近月没懂:“难道孟家和季局早闹翻了?”

牧管家思忖几息,“这我不太清楚了,您去问问萧小姐?”

江近月往楼下一看,客人都陆陆续续来了,还有的要忙,“明早回去我再问。对了,牧管家,你跟沉萸都见了好多次面,为什么还叫萧小姐,太生分了。”

牧管家笑容得体,穿着织金莲花纹宋锦外衫,回道:“习惯这么叫了。”

江近月也只随口问问,再没深究,下楼接待几位熟面孔的客人。

牧管家跟在她身后。

刚才萧沉萸也这么问她,为什么叫的这么生分。

也没别的原因,只是想让人知道,萧家的千金只有萧沉萸一个。别人为了区分萧沉萸与萧元漓,才喊一声沉萸小姐,但牧管家不会这么做。只有萧沉萸不要萧家,从没有萧家折辱萧沉萸的可能。

这是东家的想法,也是她的态度。

塔楼。

萧沉萸将牧惜笙推到最上层。从这个角度,能够看到整个城市的景象。

微风迎面吹过,额发微动。

牧惜笙赞道:“你想的总比别人多一些。”

“这话听着,”萧沉萸琢磨道:“好像我心眼儿特多。”

牧惜笙温声:“我夸你呢。”

萧沉萸向下看去。

溪荷各大道人来人往,这位与那位擦肩而过,熙熙攘攘间,有的人会再见,而有的人仅一面之缘,便就此别过。

这是权势之眼看到的众生。

权势之眼中,众生没有万象,仅有一相,那便是匍匐在权势之下。

很早之前,萧沉萸跟随萧玉痕去了印度阿格拉,那一年中,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楼下摆摊的印度美食不会吃死人。

在阿格拉,是那么难以分清食物和排泄物。餐厅里的某些东西会让人生出用银针试毒的想法。

可回来后,境况似乎并未改善。

往上走的路是那么艰辛,每一步都有可能踩空。

萧玉痕对她说,假如她和别人一样,拥有恩爱慈善的双亲、完整美满的家庭,那她就不折腾了。

这个世界,有一道无形的壁垒,将她们这样的平凡人和坐拥钱权的人隔开。

倘若安安分分待在翟县廉租楼里,她们就会平安无事,可一旦那道壁垒塌陷,两边的规则混乱起来,让人分不清哪里才是慢速发展的乡野。要知道,翟县曲乡那样的蛮荒之地,也是有法律的。可所谓上流社会,会蔑视甚至于屏蔽法律条文。

初一时,牧惜笙已经回了溪荷,而萧沉萸跟随萧玉痕去往兰宜。

入学第一天,她打了孟保壁。她知道自己变得和那些人没有区别了。

关娴总说她勇敢,可她只是卑鄙。

孟家掌握了社会的规则,她掌握了学校的规则。学校里,当你优秀到一定程度,会以一种微弱的优势、短暂地打败金钱。

孟保壁没有善罢甘休,找了人去堵她。

那时萧玉痕的生意有起色,但总归是响应政策的项目,又处于起步阶段,不好置办太多东西,是以找了处物业保险的小区,租了一套房。

那些人挡在她的必经之路上,她没练过什么拳脚,打架只靠蛮力和自己悟出来的技巧,一遇上这些多保镖,必败无疑。

刀扣在脖子上,那些人胁迫她,命令她向孟保壁道歉。

她把那把刀压向自己。要么赢,要么死。认输绝无可能。

那些人被她吓到,竟就退走了。

萧沉萸明白这不是翟县,这是几大家族盘踞的兰宜。

她需要,后盾。

于是那天回家,她找出一张夹在书页中的纸。

纸上是牧惜笙的电话。

她想起,隔壁那个从不出门的女孩走前塞给她的号码,又想起,那一辆低调奢华的车接走了隔壁的女孩。

牧惜笙像是在等她的求助,得知与她起了冲突的是孟家,二话没说便应了她的请求。

事后,牧惜笙问她,到了这个地步,今后的路往哪儿走。

萧沉萸当时默着没回。往哪儿走?不知道,但只要走,总归是上坡路。

她的想法很简单,将来活的像文昌中学的校训一样,博雅精进,造福社会。

但这些年过来,初心早丢弃了。

无怪乎这么多人追名逐利。

就连童话里都不写平等的主题。

牧惜笙见她出神,也噤声不语。

萧沉萸收回视线,道:“这四年,没怎么听说孟聂矗了,孟家的体系稳固,就算东家不出面,照样能运转,但他可不是安分的人,这么久不出来走动,总不能是去修仙问道了吧?”

孟聂矗就是孟家第二代东家,为人处事一度打破人与孽畜的界限。

他诱骗牧家二小姐,结婚没几年就让小三进门,还将原配赶出家门,几乎要赶尽杀绝。

这样的人,要是突然不作妖,一定有问题。

牧惜笙一听这个名字,搭在膝上的手微微一蜷,眼眸冷刻,“孟雪意也将近四年没出来了。”

萧沉萸道:“对。所以我想她们内部一定出了事,自孟雪意出山,先是和秦海业合作,再是推孟西阳出来抄袭‘迎友’和‘拥月’,报复出版社,这都无异于自损。还有,邀请季局来参加你的生日宴这件事,很早就定下的,她听到柳祈手里有宝相花纹瓶,想也没想就动手抢去,还转送给将要参加生日宴的季局。我一直都觉得她笨笨的,但这般行事,笨的过头,就蹊跷了。”

牧惜笙思索:“孟西阳是孟聂矗的堂弟,孟西阳在文艺圈营销出不少名声,还上过官方的经典节目,很多媒体都暗示过孟西阳有个很厉害的堂哥,也算无形中为孟聂矗立了威信。这么说来,孟西阳效忠的肯定是孟聂矗。”

萧沉萸点头:“四年前孟雪意闹出那档子事,出了不少人命,孟氏集团损了不少声望,至今也没挽救回来,孟聂矗肯定不会放过孟雪意。”她回忆了下从前的孟雪意,“孟雪意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她尝过权势的滋味,怎么甘心下台,但以当时的情形,挡她路的人就是孟聂矗,她这四年不出来,应该是在和孟聂矗内斗,而现在,孟聂矗没出来,她却出来了,想来,她赢了。”

“孟西阳是孟聂矗的亲信,季局也是孟聂矗提拔上去的,这两个人对孟氏有用,但对孟雪意没用,她这是想借我们的手,帮她除掉孟聂矗的人。”牧惜笙面容阴沉。

萧沉萸道:“她抢了柳祈要送你的礼,转送给季局,是想让我们恨上季局,把季局拉下来,这样的话,她手下的亲信就能递补上去,她的地位稳了。”

季局看上去光鲜,实际已成了孟雪意手里的弃子。

但弃子未尝不会反咬一口。

反咬一口,入骨三分。

季局要是知道孟雪意送了假的宝瓶给她,不知会作何反应。

强取豪夺和借刀杀人,正是孟雪意无往不利的两把刀。

只不过萧沉萸专克她的歪门邪道。

牧惜笙道:“这事好办。”

萧沉萸知道她有了主意:“你说。”

牧惜笙简明道:“乱上加乱。”

往孟氏再添一把火,烧得她一动不能动。

萧沉萸问道:“你想找到孟聂矗,让她们继续内斗?”

牧惜笙一句话安抚她:“不会。”

萧沉萸松了口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孟聂矗不能再出来了,就算孟雪意没弄死他,我们也要补一刀,要是让他活着,那我们今后举步维艰。”

牧惜笙道:“孟雪意要把孟氏全换上自己的人,那我们趁机作乱,也往里面塞点人。”

再逐一瓦解。

至于孟雪意不要的弃子,牧家也必然是不会收容的。

萧沉萸道:“看来你有安排,那我静候佳音。”

牧惜笙想到什么,眸色微深:“今天出去遇到熟人了?”

萧沉萸没想掩饰:“秦荔,寄住在我家的那姑娘。”

牧惜笙仔细揣摩她的语气,忽然道:“沉萸,你真讨厌她?”

萧沉萸想也没想:“当然。”

牧惜笙仰眸看着她,面上有些不明的情绪闪过。

萧沉萸眉毛不悦地挑了挑,“她要查于暄的车祸,那么大一个侦探所在手里,到现在只找到潘蓉这点线索,竟然还说她害怕给我造成负担,不知道在想什么。”

牧惜笙摩动食指上的翡翠戒指,缓缓低下头,目光描摹戒指上的纹路。“你会帮她吗?”

“自己的事自己做,”萧沉萸很冷淡:“立场不同,最好不要共事,不然将来……不好收场。”

何况秦荔此人阴晴不定,万一弄出什么事来,落得跟前世一样的下场,她真就有苦没处说了。

牧惜笙自己摇动轮椅,“时候到了,去宴上见见人吧。”

***

一整个下午,秦荔没出过门。

贝因从外面回来时,见她还维持原来的姿势坐着,心下纳罕,“连饭都不吃了?”

萧沉萸到底怎么她了,跟得道了似的,神情飘飘忽忽的。

秦荔还在琢磨萧沉萸的话,“没胃口,你先吃。”

贝因道:“这会儿牧家肯定很热闹。”

秦荔道:“我有一个问题。”

贝因道:“我知道,你想问牧惜笙到底是谁,牧家现在是什么打算……”

“不是,”秦荔打断她:“按理说,萧沉萸和牧家的关系很隐秘,她不会轻易让人知道对不对?但今天她却没避着我。”

“你不会觉得,”贝因感到离谱:“她这么做是因为信任你吧?”

秦荔道:“这是你说的。”

“……”贝因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在提点你。”不配成为对手的人,才不用避。

秦荔忖了半响,赞同她的说话:“你说得对,她就是在提点我。”

贝因道:“……”

“走之前她跟我说,如果我妈车祸的幕后真凶是萧家惹不起的人,那她就会明哲保身,这是她的立场。”

“这话,”贝因道:“说得也对。”虽然冷漠了点。

秦荔摇头:“萧家惹不起的人……从字面意思上看,应该是孟雪意。”

贝因愣住。

秦荔皱眉:“我妈真的跟孟家什么往来都没有吗?我一直想从潘蓉那里知道真相,可现在想想,当初是谁托我妈找潘蓉的?”

贝因叹息:“于总不允许我们知道内情,那应该是很重要的秘密。”

秦荔道:“潘蓉怎么回来的尚不清楚,但能把她藏得那么好,应该是萧沉萸和牧家做的,潘家完全是被动的一方,这么一说,当初托我妈查潘蓉的就不是潘家和牧家,因为四年前潘蓉应该就在牧家,只不过雇主找到侦探所,我妈接了这个任务,找到潘蓉并将她带到兰宜。”

雇主是谁?

为什么要找潘蓉?

以潘蓉的状态,她不一定知道这些。弦主服

贝因道出她的猜测:“你觉得是孟家?”

“可没理由啊,孟家不需要和潘家作对,”贝因道:“于总也从未得罪过孟家。”

秦荔道:“杀人灭口的原因只有那么几个。”

要么于暄拿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孟家想要但没得到,于是杀了人。要么于暄知道了孟家人的秘密,非死不可。

但这都是猜测。

贝因沉默片刻,用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面对此事,“我去找人查一查,万一呢?有时候最不可能的才是真相。”

于暄死后,侦探所的资料全都被秦荔翻遍了,上面没有任何有关孟家的信息。

确实很干净,但未免太干净了。

像是,于暄在刻意避开孟家。

走前,贝因犹豫再三,还是问了一个问题:“小荔,你真的不怕萧沉萸在误导你吗?”

秦荔郑重道:“她不会。”

贝因担忧:“可她过去这几年对你真的很差,你……”

秦荔蹙眉,“那不是她的错。”

贝因瞧出她的不耐,便不再说了。

在她走后,秦荔面上一层阴翳。她们都不懂她的好!

过了十分钟,那层阴翳逐渐散去。只有她懂,这样……也好。

***

季局看着牧管家捧着的宝相花纹瓶,笑容僵滞在脸上,久久不言。

先前被孟雪意的恭维冲昏了头脑,此时清醒过来,只觉得被耍弄了一番,心绪难安。

牧惜笙语声缓和地问:“各位,天工奖作品,是否实至名归?”

如此精巧的做工,每一道纹路都承载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哪有说不好的道理?

“惊为天人啊,”有人道:“要不是在东家手里,我们哪有这眼福?”

“之前听说这宝相花纹瓶让柳老板买去了,没想到辗转多日,又送到东家这儿。”

柳祈听了这话,在人群中出声:“诸位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了。在我手上,我也不会藏着掖着,这不转送了东家?”

有人笑道:“柳老板,我上回想瞧一瞧您的表行,您连地址都不给我。”

另有人附和:“咱们柳老板眼光好,拿到手的都是稀罕物,你俗人一个,能瞧出什么名堂来不成?”

柳祈又被打趣了几句,二话不说找到萧沉萸,让她为自己主持公道。

在场众人无不注目。客人大多来自溪荷,看萧沉萸是生面孔,心中充满疑惑。连滕阳承玉酒庄的千金都这样捧着,这位姑娘不知是何来历。

而有认出来的则是暗自唏嘘。

兰宜萧氏的小姐,这几年并不出众,缺失风采。却不曾想来了溪荷却这样众星捧月。

能让柳老板这样抬举,又看她坐在牧氏东家身边,显然很受重视。这要让兰宜那些人瞧见,指定惊掉下巴。

一众各有心思,萧沉萸只当毫无所觉,笑着看向季局:“听说季局也有不少藏品,先前也对这届天工奖的作品赞赏有加,今日趁东家的宴,晚辈想听听您的见解。”

季局眸色沉暗,慢慢松了牙关,唇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巧夺天工,毋庸置疑。”

萧沉萸微笑:“季局说的是。晚辈听说市面上出现了赝品,这也是糟蹋文化了,也不知什么样的人会买赝品。”

季局唇角的笑意被这句话抚平。

孟雪意竟敢戏耍她!不就是打量着孟聂矗隐退,孟家落在她手上,想肆无忌惮一回?孟家没了孟聂矗,那还有个孟保壁。她倒要看看,初出茅庐的狼崽能不能挑起大梁!

自打接了牧惜笙回来,一喜一丧后,牧音尘很少出席这些宴会,今日有些宾客便是奔着她来的,免不得要失落而归。

萧沉萸本要去见见老人家,可宴会结束已至凌晨,不便打扰,她只好回去休息,明早便要赶回兰宜,行程很紧。

宾客全离去,牧惜笙轻声道:“下一步,孟雪意会做什么?”

萧沉萸道:“找萧元漓。”

牧惜笙沉思片息:“萧元漓会和孟雪意合作吗?”

萧沉萸嘲然道:“暂时不会。我那个继妹胆子可小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与虎谋皮。当然,还是得防。

二人相视一眼。

牧惜笙道:“鞭长莫及。你一直待在兰宜,我想帮也帮不上。沉萸,有没有考虑来溪荷?”

食指上的翡翠戒指被她摩来摩去。

萧沉萸道:“我想好了,沉浅大学的课上完就来。溪荷更适合我。”

牧惜笙眉眼缓和,大约是今日穿了红色,衬得神情有些暖意,“你既有打算,我不多说。”

回主屋时,江近月还在等她。

牧惜笙神色和缓:“还不睡?”

江近月静静看向她,片刻后问道:“阿笙,明天你会让沉萸跟我回去吗?”

牧惜笙轻轻抬眉:“为什么不呢?”

江近月呆住许久,目送她回了房。

是看错了吗?

怎么还挺高兴的样子呢?

***

接到邀请时,萧元漓还在房中自闭。

她花大价钱买来的玉变成了张白纸,不少人开始编排中伤她,说她故意当众让萧玉痕下不来台,早有夺权之心,那些谣言传的有鼻子有眼,连她自己都快信了。

但事实是,她的的确确放了块玉进去。

而那块玉,凭空消失了。

真是见鬼了。

萧元漓尚未想到破解之法,却接到来自孟雪意的聚餐邀请。

权衡之下,她还是去了。

孟雪意此时正在接听季局的电话。

季局从牧家出来后,就把那个赝品砸的稀碎,她认定了是孟雪意捉弄于她,口气很冷:“孟老板,我们来日方长!”

孟雪意假装被算计似的,解释道:“我拿到之前不知道那是假的,您信我,不好的东西我能送到您手上吗?是我眼拙辨不出来……季局?”

电话被挂断。

孟雪意冷冷一笑,关上手机。

都是千年狐狸,季局哪能看不出她的那点伎俩。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她要把孟氏攥在自己手里,那就得将不服管的人踢出局去。

原本计划抢了宝瓶,赖在季局头上,让萧沉萸和牧惜笙去报复季局,借刀杀人,然而萧沉萸给她下了套,那宝瓶是假的。

这也没什么不好,季局现在以为她拿了个赝品糊弄人,也算准确传达了态度,反正孟雪意手里多的是把柄,等她挑好下一个傀儡,季局就该下台了。

这也是为了给孟聂矗的亲信一个警示,接下来她们会明白该听谁的话。

没一会儿,包里的手机又响了一下。

她翻出来一看,是一条来自季局的短信,只有一句话:孟先生,是不是该管教一下孟雪意?

管教?

孟雪意快要笑出声来。

恐怕没那个机会了。

她抬头往外看了眼,瞧见萧元漓的身影,便将手机收回去。

萧元漓对孟雪意的了解仅限于系统给出的资料,这个角色很奇怪,她和母亲进入孟家时,人都称小三登堂,但她也争气,大学刚毕业就进了孟氏集团,管了三个事业群,做了不少改革,虽说失败了,但她也没倒下。

别人不知道,萧元漓却是清清楚楚。

四年前,孟雪意陷入舆论风波,牵连孟氏,孟聂矗要收权,孟雪意不同意。斗来斗去,最终孟雪意把她的亲生父亲孟聂矗关入某一处地下室,用一种特制药毁了孟聂矗的手脚。

系统的小剧情中讲到过,只因为孟聂矗说了她不爱听的话,她就把孟聂矗的舌头也割掉了。

现在的孟聂矗,就是个半死不活的残废。

这个角色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做‘兔死狗烹’。

坐到对面时,萧元漓心中还有些忐忑。

她今天之所以来,只会为了获取更多的信息。

系统给她的东西都很片面,她需要接触到更多角色,套取解决眼下问题的关键线索。

孟雪意来找她,大差不离就是为了对付萧家。

萧家现在是她的保护伞,可不能被人撕了。

孟雪意不知她心里的想法,笑容亲和:“萧小姐,我们这算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我对你可是熟悉得很。”

萧元漓默了默,“我对孟小姐也是。”

孟雪意道:“那真巧。萧小姐的事我也听说了,我想一定是有人不满,才换了你的礼物,事已至此,萧小姐准备怎么应对?”

萧元漓听出她话中的拉拢,很是谨慎地道:“哑巴亏只能自己吃下去,我下次会注意。”

孟雪意明白这是拒绝的意思,笑意高深起来:“萧小姐是想息事宁人,可要是有的人不愿意呢?”

萧元漓装作不懂:“孟小姐说的是?”

孟雪意敛去眸底那几分轻蔑,笑道:“萧小姐还不知道吧,这两天萧沉萸去了溪荷,参加的是牧氏东家的生日宴,兰宜这么多人想往溪荷走,都得搭着牧家的东风,现在萧沉萸却……”

萧元漓面色一僵。

竟然是牧家……

萧沉萸怎么会认得牧家人?

难道这就是系统说的未解锁剧情?

萧沉萸身上果然有秘密!

转念一想,今天这趟不算白来。

萧元漓道:“姐姐去哪里是她的自由,我们平时不会干涉对方。”

孟雪意不悦地道:“萧小姐,明人不说暗话,我找你来的意思你懂,我没那么多时间。”

萧元漓仍然钝钝的,“孟小姐,我真的不明白。”

孟雪意面色泠然:“萧元漓,你真不恨吗,你经营了四年,萧沉萸用了几个月就把你打回原形,你真不想报复?”

萧元漓算是领教反派的善变了。

想拉拢时嘴还挺甜,装的那么温柔,发现攻略不下,态度立刻大转弯。

这要真合作了,一旦没了利用价值,岂不要被抛尸荒野?

“孟小姐越说越高深了,我都听不太懂。”

孟雪意眼神阴沉地看了她一眼,“还装?你敢说你对权势没有任何想法?对萧家没有图谋?”

萧元漓怕再装下去把人气出个好歹,回话时带了几分真心,“我对权势当然有想法,但是每个人都对权势有想法。”

“有权有势的人身边没有坏人,”萧元漓道:“我的衣服不好看时,我不会去换一身衣服,而是改变别人的审美;我在别墅区点一份外卖,也多的是人争抢着来送。拥有权势以后,我身边的人全都只有优点,没有缺点,这是敬畏带来的效应。”

孟雪意那双眼如鹰隼般冷郁。

不一会儿,竟又笑了笑,“萧小姐,如果想通了,随时找我。”

她心生愉快。

这样的继妹,还不够折腾萧沉萸吗?

看来这四年,萧沉萸过得还真不大好,如此甚好。

***

回了兰宜后,萧沉萸便去赴潘云修的约。

这次,姚平安也在。

两人刚知道萧家发生的事,迫不及待要庆祝。

大学四年,她们都知道萧元漓给萧沉萸下套不少,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也有萧元漓栽一头的时候。

萧沉萸到时,这两人已经喝上了。

她有些无奈,加入其中,听她们痛骂萧元漓半小时,心里也觉得解气。

姚平安刚从乡下回来,这阵子住在亲戚家,不敢太晚回去,于是一顿聚餐很快收尾。

姚平安一肚子苦水:“我小姨白天忙,家里养的猫太凶了,我不敢喂,幸好我小姨叫了钟点工,我发现你们也过得不容易,那个阿姨一进门就管我叫姚小姐,管我小姨的猫叫小少爷,我一身鸡皮疙瘩到现在没下去。”

潘云修笑道:“人家的工作,不然叫你什么?”

姚平安道:“……你说的也是。不行,我得走了,我小姨快下班了,要是没在家里见到我,肯定要打电话问我妈。”

萧沉萸和潘云修一起送她下楼,让潘家的司机载她一程。

萧沉萸本也想直接回古宅,但潘云修眉间阴云环绕,像是有事,于是问了句:“怎么,工作不顺心?”

潘云修一直叹气,“我这份工作算是找来减我寿命的,我们领导让我一个人补完我们公司今年的内刊,我就是章鱼也没办法在一星期内完成。”

萧沉萸言简意赅:“辞职。”

“……”潘云修道:“其实这公司也挺好的,至少我真的学到了很多。”

萧沉萸看了她一眼:“想我帮忙?”

潘云修道:“……真是火眼金睛。内刊补到八月份就可以,你要是能帮我列个大纲,我就知道怎么做了。”

萧沉萸道:“行,你把资料发我,回去帮你做。”

潘云修一时感恩戴德,又点了好些甜品谢她。

没想到一顿聚餐领了份工作回去,萧沉萸到了房里就开始动工。

潘云修所在的这家公司挺有名气,好几个编辑都在时尚圈占有一席之地,翻了翻资料,她觉得挺有意思,照着素材做完了七个月的内刊文字版,没留神已经是凌晨两点,连忙将文档发给潘云修,紧赶慢赶去洗漱。

次日一早是庄铃的课,但庄铃临时有安排,别的老师调不开时间,于是这一早上,学员们自由活动。

秦荔在教室待了半天,时不时往右边后排看一眼,却始终没看到萧沉萸的影子。

踌躇半响,她出了教室,直奔住处。

萧沉萸那扇门紧闭着。

早上就没听到动静,按照萧沉萸的自律,起的不会比她晚,这会儿应该醒着。

她去隔壁房里拿了在溪荷买的粉色星状包,内心预演好几遍,这才敲了下门。

第一遍没反应。

敲到第二遍时,手刚落下去,门就从里面开了。

秦荔刚要说话,却见萧沉萸头发蓬乱,眼睛发红,脸色苍白,像是……生病了。

她立即紧张起来:“你没事吧?”

萧沉萸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回床边,一头栽下去。“我能有什么事!”

秦荔进屋,关好门,走到她跟前,反反复复观察好几遍,终于下了定论:“你生病了。”

萧沉萸有气无力地道:“我生病?少咒我了,我身体多好我自己知道。”

话说完就闭上眼睛。

眼皮沉到抬不起来,脑中一片混沌,只觉得好像有人在她耳边说话,隐约是秦荔的声音。

半梦半醒间,萧沉萸又做起梦。

那几条观赏鱼消失后,她没了乐趣,整日郁郁,有一晚秦荔没来,她失眠了,只好找本书看。

可没料到次日便发烧了,整个人混混沌沌,最后睡得人事不省。

等她稍微有点意识时,发现秦荔回来了。

那一日,夕阳下落,薄薄的暮色映在窗帘之后。

秦荔蹲守在她床边,泪痕未干又添了新的泪,看到她醒来,立时起身靠近,量了量她的额头,劫后余生般道:“还好……烧退了……”

萧沉萸只觉得喉咙被火烧了一样难受,说不出很清晰的话,动了动唇,秦荔已经哭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断断续续的哭声,前所未有地慰人心神。

萧沉萸醒了几分钟,又闭上眼要睡。

这时,耳边有人用哭腔问:“快到晚上了,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萧沉萸艰难道:“板蟹。”

还是那道声音:“生病不能吃这个,等你好了我再做。”

萧沉萸有点不服,嗓音干哑,重复道:“板蟹。”

说完她又睡去。

等醒来时,自客厅飘来香味,她慢慢起身下床,去瞧了眼。

餐桌上放着一份菌焗板蟹,和一份鸡蛋面。

一整日没进食,她毫不犹豫去洗漱,穿了件厚衣服坐在餐桌前,准备动筷时,秦荔从外面回来,带了许多水果。

她放了东西就来检查她的体温,见烧全退了才放心,有些后怕地道:“快吃点东西,喝了药再睡一觉。”

萧沉萸不动声色将板蟹挪到自己跟前,秦荔又挪走。

“鸡蛋面是给你的,这个是我的。”

萧沉萸怔了怔:“我要吃。”

秦荔态度坚决:“不行。”险住复

萧沉萸重重放下筷子,“那我不吃了。”

秦荔道:“哦。”

紧接着,她自己享用板蟹,吃完还说句:“好吃。”

萧沉萸肚子饿,只好屈服,拿起筷子吃鸡蛋面。

那份鸡蛋面,是她吃过最难吃的。

秦荔一直有个爱好,看她吃饭。见她尝了口,便笑道:“我做的,好吃吗?”

萧沉萸心道,怪不得。

上一次吃秦荔做的一桌子大餐,把她吃吐了。

她更气了,怒道:“想饿死我直说。”

秦荔只是笑,“快吃。”

笑着笑着,又开始哭。

萧沉萸叹了叹气,重新拿起筷子。

那么难吃的面,她还是吃完了,过后喝了药,洗漱完毕又上了床。

她听到秦荔在外面洗碗拖地,伴随着微弱的噪音,竟然睡着了。

白天睡了一天,晚上她已经做好失眠的准备,没想到能睡着。

可睡了没多久,额上传来温良的触碰,不一会儿,像是印了吻下来。

她并不反感,可怕被弄醒,于是央求道:“秦荔,我头疼,别闹我。”

秦荔没回话。

萧沉萸勉力睁眼,天光异常清凉,如梦似幻。秦荔满眼担忧地蹲守在她床边,望定她的脸。

萧沉萸怕她再闹她,撑着最后一丝清明伸手出去,轻揽住秦荔的后颈,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这样好了吧,我真的要睡了,我好累。”

闭眼之前,她看到秦荔睁大双眼,呆滞住时,眼底也涨起泪潮似的,雾蒙蒙一层。

睡过去之前,萧沉萸心里不满,生病的是她,秦荔却比她还难伺候。

这个梦结束后,萧沉萸才醒来。

她以为过了很久,但没想到才至中午。

这边一响动,关娴闻声立即从小厨房出来,“醒了?快吃点东西再喝药。”

萧沉萸看到她时,才从虚幻的梦里彻底清醒,找到现实。

一个梦做的她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关娴捧着一碗面来。

萧沉萸瞧了眼,只觉得好眼熟,但没多想,拿筷子吃了一口,熟练地吐了出来。

关娴吓了一跳:“怎么了?”

拿纸巾擦了她唇边的汤渍,关娴焦急地问。

萧沉萸定定看着她,还觉得自己在梦中,“这面,你做的?”

关娴摆手:“哪儿能,我的厨艺你不是不知道,下一次厨炸一次厨房。这是秦荔做的。”

萧沉萸手上忽然失了力,筷子掉在地上。

秦荔做的……

关娴道:“她第一个发现你生病的,听你说梦话要吃鸡蛋面,就做了一碗,但我来的时候她跑出去了,脸很红,眼睛也有点红,我看她像哭了,以为你给人打的,吓坏了,没想到一进来看你病了……”

剩下的话再没听清。

萧沉萸失神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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