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34章

厂公独宠“他” 今夕何如 3115 2024-07-14 11:51:36

-- 活不过四十 --

莫晓见那两个医士来, 本以为自己能甩手不管了,没曾想两人入内后,躺在那儿的芮云常连眼都没睁开过,只皱眉不耐道:“有一个大夫咳咳……就够……咳咳……出去咳咳……”

那两名医士不敢多言,告退出去。

莫晓觉得芮云常原话是想说:“有一个大夫问东问西就够烦人的了,再来两个还要问一遍病情,那就是三倍烦人。”只是咳嗽打断了他想说的话,最后只好归结为一句“出去”。

得,还得她来治。

莫晓翻了翻药箱,箱中成药多是治疗外伤以及腹泻痢疾的药品,她称量出几样清热宣肺的辛凉解表药材, 看看小凳子正忙着照料芮云常,便不叫他了, 自去找厨子生火煎药。

等药煎好, 她端着药汤回到东屋, 就见芮云常额头光秃秃的并无湿巾冷敷,不由皱眉问小凳子:“怎么不敷了?”

小凳子看看芮云常, 压低声音悄声儿道:“怎么劝都不肯啊!说这样弄得人没法睡了。”

莫晓冷冷道:“平日该睡觉时整宿整宿的不睡觉!这会儿撑不住发起烧来,该退热的时候倒知道要睡了?”

她刻意没压声音, 说得颇为大声。

小凳子顿时窘的不敢接话, 缩着肩膀偷瞄芮云常。

芮云常微睁眸,掠莫晓一眼,又合上了。

莫晓把药碗往桌上一放,过去摸了摸他额角, 像是比先前更烫手了。她转身拎起铜盆里的巾帕,拧得半干半湿,叠成长方形敷在他额头。

芮云常直接挥手打掉湿巾。

莫晓挑眉看看他,转身从地上拾起湿巾,在清水中漂洗干净后再敷在他额头上。

他再次打掉。

再敷,再打掉……

莫晓第七次替他敷上湿巾。

芮云常的手抬了抬,终是放下了。

莫晓冷笑一声,一个虚弱不堪体力不支的病人,还想跟大夫斗气,简直自不量力!

小凳子躲在一旁偷偷擦汗。

-

药汤放过一会儿后,小凳子试了试温度合适,便在芮云常头下放几个锦垫,又在他颈边铺好干净巾帕,拿勺喂他喝药。

莫晓见小凳子做这些事驾轻就熟,十分妥帖周到,暂时没她什么事了,便走到一旁坐下,屁股一沾椅子,困倦之意顿时如潮水般袭来。

她要是回北屋,也不能去睡那大通铺,且在那些汉子们如雷的鼾声中,她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倒不如就在这里的椅子上小憩一会儿。

她打了个呵欠,对小凳子道:“我先眯会儿。若是都总管发热加重了要叫我。”

小凳子应道:“莫大夫放心歇着吧。这边有咱伺候就好。”

莫晓靠着椅背闭上眼,小凳子便放轻了动作。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勺子碰到碗沿时发出的叮叮轻响。

安静了片刻,忽听莫晓道:“直到退烧之前都要冷敷,若是都总管再不肯配合,一定叫醒我。”

这下小凳子应声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当真是好不尴尬。

芮云常从鼻子里低哼一声。

喂完药后,小凳子放下药碗,战战兢兢地替芮云常更换冷敷的巾帕。当冰凉的巾帕贴上他额头时,他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却没有拒绝。

小凳子暗中舒了口气,拿起空药碗准备端出去时,看了眼已经歪在椅子上酣然入梦的莫晓,心道莫大夫要这么睡熟的话,可太容易着凉了……

他放下药碗,翻出条毯子,正要给莫晓盖上。

“替他……搭张床……咳咳咳……”许久没说话的芮云常突然开口。

小凳子吓一跳,急忙应道:“是。小的这就去办。”放下毯子时,他不由多看了莫晓两眼。

-

后半夜芮云常高烧终于退下五六分,沉沉睡去。小凳子与王允都撑不住了,换严立照料他。

清晨,芮云常醒来,只觉浑身酸软,手脚无力,但头却不痛了。

小凳子趴在床尾打瞌睡。守在床边的严立察觉他醒来,关切问道:“都总管感觉如何!好些了吗?”

芮云常“嗯”了一声,从床上坐起。严立急忙扶他起来。

小凳子也跟着醒了,在芮云常背后塞上锦垫:“您可想吃点什么?”

“水。”

小凳子去倒水时,芮云常的视线移向临时搭起的板床。

莫晓睡得极熟,即使他们说话走动也没被吵醒,甚至连个身也没翻,可见昨夜真是累了。他睡着时的模样显得恬静而温和,那双唇微张的样子,甚至带着一点天真的傻气。

芮云常弯了弯嘴角,收回视线。

-

莫晓一觉醒来,发现天已大亮。她慢慢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视线在屋中扫过,只见床上空荡荡的,早已不见芮云常影踪,不由惊讶,睡意跟着全无。

紧接着她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咳嗽声,便穿上鞋,起身走到外间堂里,见芮云常正坐在书房里处理文书。

她倚在门边看了一会儿。

他神情专注地阅读文书,并偶尔做简单的批示,却时常因为剧烈咳嗽而不得不中断,等咳完了再继续。

小凳子一脸忧心忡忡地侍立在旁,却无可奈何。

对于一名大夫来说,像芮云常这样的病人是最可气的——经过治疗病情本来有所好转,却因擅自停药或是不好好休养,导致病情加重或反复,到最后大夫的努力全是白忙活!

最气人的是不少病人不从自身找原因,还要怪大夫无能,没有一下子就把他的病治好!可治疗任何疾病都有个过程,即使相同的病情下,相同的用药,不同的人不同体质,对药物的敏感度不同,治疗效果也会大相径庭。

人体并不是一部简单的机器,换个零部件就能立马恢复如新了!

感风这样的疾病,其实药物作用不大,只能缓解症状,主要还是靠机体自身恢复。可若不好好休息,又谈何自我恢复?

她不由皱眉:“都总管昨夜才昏倒过,为何不多休息一下?”

芮云常抬头,面容显得比平时更憔悴些,因咳嗽双颊微红,眼眸却一如往常般清明,语气也如往常一样锋利:“已经睡得够了。光是躺在床上睡大觉,这些事难道会自己解决么?”

莫晓说话也不客气:“若是都总管病得连爬都爬不起了,这些事难道就没人管了?公务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处理不完的,自己的身体却只有一个。昨晚病倒是个警告,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恕莫某直言,再照这样透支下去,恐怕都总管活不过四十。”

听见她最后一句,芮云常脸不由一沉,眼神亦冷冽下来:“滚出去!”

莫晓也动气了,板着脸便往外走。

小凳子担心地望着莫晓的背影,偷偷瞄了眼面无表情的芮云常,默默低下头。

等了将近两刻钟,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水不太热了,小的去烧些水来?”

停顿片刻后,芮云常淡淡“嗯”了一声。

小凳子舒了口气,急忙小跑着出门。先去昨夜他带莫晓宿下的那屋,没找见人,问了屋里歇着的,都说没见着莫大夫。他有些担心起来,找院门口的小吏问了,听他说没见莫大夫出去,这才放下心来。

他在院里兜了一圈,终于在厨房找见了莫晓,不禁一拍脑门,自言自语道:“怎么那么笨呢!?一开始就该来这儿找啊!莫大夫起来还没用过饭呢!”

他这“自言自语”说得有点大声,既是自责,也是向莫晓表示歉意。

但当他跨进厨房,吸吸鼻子后闻到的却不是饭菜香味,而是药味,意外之余他又松了一大口气:“莫大夫,您没生气真是太好了!”

莫晓挑眉道:“谁说我没生气了?”

小凳子尴尬地笑着,挠挠头看向炉子上的药罐:“这……”

莫晓冷冷道:“有人要作死我是拦不住的,但我不能让病人死在我手里。到时叫人说一句我莫晓连个感风都治不好,我还怎么当大夫?!”

小凳子哭笑不得,莫大夫张口闭口就是死呀活的,说起这些一点忌讳都不讲究!

要说的是没什么关系的闲人也就罢了,这会儿的几句话,却分明是直指督主。这话他不好接啊!便将茶壶往灶头边一放,另起话头道:“莫大夫还没用过饭吧?”

莫晓没好气道:“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

小凳子笑道:“瞧您,才说过‘自个儿的身体只有一个’这样的话,轮到您自个儿就不用注意身子了?”

莫晓看了他一眼。不配合治疗的是芮云常,她朝小凳子撒什么气啊!再说了她干嘛要因为那个臭太监生气啊!犯得着连饭都不吃了吗?

这么一想,她倒也不气了,朝小凳子微笑道:“你说得对,这是严人宽己,我实在没资格教训别人。”

“哎!莫大夫千万别这么说!您哪,该劝还得劝着!都总管也就您说的话能听进去了。昨晚上不就是么,都总管开始不愿意冷敷,您嘱咐一定要这么敷着,待您睡下后,小的再替他敷上巾帕,都总管就再没拒绝过!”

“都总管还担心您就这么睡着了会着凉,特意关照小的铺张床,让您能好好休息呢!”

莫晓睨他一眼:“这是你编的吧?”

芮云常昨晚都烧成那样子了,能顾到她睡椅子上能不能休息好,会不会着凉?她心知小凳子说这番话,纯是为了劝她消气罢了,自然怎么好听怎么说了!

“真的,是真的!”小凳子瞪大眼,“咱对天发誓,绝对是真事!方才那位是说了……咳咳……不怎么好听的话,不过莫大夫您呢,话也说得不中听哪!照那位的脾气,要换个人敢当他的面儿说这样的话,那说话的人自己有没有命活过今天还难说呢!”

莫晓哼一声:“你的意思,他没叫人把我拖出去打五十大板,已经是很客气了!”

“不是!不是那意思。”小凳子赔笑道,“咱知道您是好意,可您想想,谁愿意听别人说自己活不了多久啊!更何况是都总管那样的身份……”

莫晓摇头:“我不是说气话,也没有咒他的意思。我说的是真的。要是照他这样子下去,真的活不过四十。疲劳是会累积的,也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日积月累下去,终有一日溃堤……”

“我看过不止一个例子了,三十多的青壮年,平日小病都很少生,便自诩健康,日夜工作不注意休息,年纪轻轻便因为过劳而猝死……”

小凳子惊叹道:“是真的啊?”感叹完赶紧又道,“莫大夫您说的自然不会有假。那您就更该好好劝说都总管啦!”

莫晓掀开药罐看了看:“药煎好了。”她取抹布裹住手柄,把药汁倒进碗里,“我就不过去了。你好好劝劝他吧。”

小凳子默默叹口气,这位,脾气和那位一样硬。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