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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厂公独宠“他” 今夕何如 3080 2024-07-14 11:51:36

【疏远】

莫晓急忙道:“绝不敢当此称呼, 在下姓莫,是名大夫,可不是什么神医,大嫂莫要再如此称呼在下。”

但听这称呼,妇人多半是从铜匠家人这里知道她的。观其气色神态,妇人本身应该没有得什么重病,因此莫晓问道:“大嫂可是家中有人病了?”

妇人满脸忧色地点点头。妇人家就在附近,她丈夫叫唐久,街坊都叫她久嫂。

生病的是她的小儿子小郎,体虚多病,经常咳嗽, 每次看大夫,喝几天药后好了, 但不久又会再发, 且这些时日越发严重, 发作时咳得气都喘不过来,大夫作喘症治疗, 好了没几天,昨日又犯病了。

久嫂听梁妈说今日莫神医来了, 这就专程等在作坊门口, 就希望他能去看看自己小儿子。

莫晓跟着久嫂到她家中,取出听诊器,把冰凉的听诊头放在自己掌中捂热。

先看舌苔,观其面色, 再让小郎解开外衣,将听诊器按在唐小郎的胸口,凝神听了起来。

唐小郎发病时不仅气喘,喘息间有哮声,用听诊器听得尤为清楚分明,实为哮喘之症。

久嫂紧张地等在一边。莫晓问她唐小郎是否发过红疹,是否经常打喷嚏流涕。久嫂说他小时候发过数次湿疹。

莫晓又问家中多久打扫一次,是否有养过猫狗鸟雀等。

久嫂惊讶莫大夫怎么连这些也要问,但还是一一答来,家中是经常打扫的,被褥衣物也经常洗晒。至于猫狗鸟雀这些小动物也都没有养。

莫晓又问家中平时吃些什么菜,小郎爱吃什么,久嫂越加奇怪,但还是详细答了。

正问着呢,莫晓眼见屋门外走过一只花猫,意外道:“这不是养着猫吗?”

久嫂回头看了眼:“哦,那只猫是邻居家里养的。”

“它经常过来玩么?小郎喜欢逗猫吗?”

“小郎喜欢得紧,猫来时总要给它吃食,还抱它呢。”久嫂不由纳闷,“莫大夫问这干嘛?”

她突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难道小郎是中邪了?这猫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莫晓微笑着摇头道:“不,小郎是病了,不是中邪,但他的病可能与猫毛有关系。小郎的身子过于敏感,接触到灰尘、粉末、动物的毛、某些食物……都有可能会让他发病。所以方才在下才会问那些问题。”

“最好的办法是找到到底是什么东西会引起他发病,尽可能让他不要接触这些东西。”

久嫂听得似懂非懂:“那就是不让他碰猫,他就不会病了?”

“并非如此简单。”莫晓道,“猫毛只是其中一种可能引发的原因,其他如狗、鸟雀之类亦有可能。如今第一步,先让他不要接近猫狗等动物,看看是否是猫狗的毛引起发病的。”

“同时药也依旧要服,固本培元,自身强健了,也不容易发病。另外受寒、感风,都会引起哮喘发病。平时要多多注意。”

疾病往往与病人周围环境以及生活方式有关,单靠药石,作用有限,或是像小郎这样,服药之后,表面上病治好了,一旦接触过敏原又再次发作,如此反复,病人与家属都十分痛苦。也只有从根源上找到导致发病的原因,才能真正改善其病情。

久嫂虽然没有完全听懂莫大夫所言,但她找过不少大夫,开出各种药方,小郎的病好了又犯,始终反复,她真是愁死了。

眼下只要有办法,哪怕只是江湖郎中她也愿意试一试!更何况姚大夫一个多月都没看好老梁头的脚,莫大夫没几天就让老梁头下了地,这是真有水平的呀!

莫晓开出药方,同时写下可能导致哮喘发病的各种因素,让久嫂注意观察,留心避免。最后与她说好过两天来替老梁头复诊时,再替唐小郎看看。

莫晓出了唐家的门,忽然好笑地摇了摇头。

子灵好奇问:“公子笑什么?”

莫晓半开玩笑地道:“我本想筹备开个医馆,可要照这趋势下去,我大概能做个游方郎中,连开医馆的钱都省了,只要做个幡儿就行。”

子灵噗嗤笑了,想起白纸坊那座院子,心中暗道若真是这样,督主倒是省事儿了。

-

莫晓回到芮府,问明芮云常在书房,便找了过去。

芮云常见她过来,合起桌上文书放回匣子里锁上,示意她坐下说话。

莫晓却没坐,直言来意:“督公这会儿有空么?可方便去汀兰院,让在下看看伤口愈合情况?”

芮云常点了一下头,起身却不往外走,从身后书架上取下一只尺余长的雕花檀木盒,放在桌上:“打开看看。”

莫晓诧异地打开木盒,就见里面是只做工十分精湛的听诊器,通体为精炼黄铜所制,打磨得光亮无比。

她又惊又喜,拿起听诊器细看,就见内部也一样打磨得十分光滑,犹如铜镜般能反射人面。

她还在莫府时,曾经找工匠定做过一个听诊器,替小郎看病时用的就是那一个。但不管是做工,还是用料,与眼前这个根本没法比,传声效果自然也差许多。

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她只是在去往灵州的路上对他提过一句,说听诊器用铜制,内部越光滑的话集声会更好啊……

芮云常唇边浮起微笑:“喜欢吗?”

莫晓点头:“督公有心了,在下十分喜欢。可是……”

芮云常挑眉:“可是?”

“无功不受禄,在下不能收……”

芮云常指了指自己胸口:“我还指望你好好替我治伤呢!这就作为诊金了。”

莫晓放下听诊器,朝他作了一长揖:“如此,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芮云常弯了弯嘴角,从那个雪夜起,她对他的态度就起了变化,之前说话还你你我我地十分随意,自那天之后她在他面前时时注意使用敬语,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疏远感。

她察觉到了么?

见莫晓抬头,视线望过来,芮云常收回目光,从桌案后绕出来:“走吧。”

两人来到汀兰院,莫晓从医箱中取出消毒酒精、镊子、剪刀等物,自去净手消毒。

芮云常在屋里等她,眸光掠及案头一张淡绿色的帖子,瞧见署名是望舒,眉梢就是一动,拿起帖子迅速扫了一遍其中内容,又不动声色地原样放回去了。

莫晓净手回来,戴上口罩,替他解开绷带,小心翼翼地拉开纱布,避免扯到伤口。七八天过去了,伤口边缘已经长出新肉,恢复情况颇好。

她直起身:“伤口愈合得不错,不如这会儿就拆线吧?趁着白天光线好,在下也能看得清楚些。”

芮云常点点头,去榻上躺下。

莫晓动作利落地拆完所有线头,重新消毒,上药,包扎。

芮云常合起眼:“我在这儿躺会儿。”

莫晓微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比起不用麻药缝线时的痛楚,拆线的疼痛算是很轻微的了啊……

但见他虽然闭着双眸,却眉宇微凝,神色疲惫,她不自禁心软了,也就说不出拒绝之辞,起身放下镊子,拎起一旁的外袍盖在他身上,转身收拾手术用具。

她手中清洗消毒用具,目光却不由移向桌上那只装着听诊器的木盒,上面的浮雕是菡萏与莲叶,雕工精湛,图案的线条并不繁复,却十分优美。

不知不觉地,她轻轻叹了口气。

他是个细心的人,如果他真想讨好什么人的话也很善于投其所好。

他那些态度的转变,她感觉到了。似乎……已经超越了友人的范畴。

但她并不准备接受任何的感情。更何况他若真的对她有意,就说明他真是断袖,这让事情变得越加复杂了。

如果她能坦言自己是个女子,事情就会简单许多,可偏偏她最不愿的就是暴露自己本是个女子的事实。

穿越过来之后,她以莫亦清的身份生活了很长一段时候,她看见男子与女子在这个时代所拥有的不同可能性。也是自那时候起,她就渐渐下定了决心,以男子的身份在这时代这世界生活下去。

即使在她得知自己原来不是莫亦清的时候,她也没有改变过这个想法。

芮云常说给她一个籍贯身份的时候,她本可以借此恢复女儿身的,但她没有。

因为她希望自己的人生不同于柳蓉娘——丈夫在外花天酒地,背负巨债,她即使心有怨恨,却仍要帮着他一起做缺德违法之事,甚至于自己也成了罪犯。

她希望自己不同于吕姨娘、张姨娘——在主妇的眼皮子底下,表面卑躬屈膝,暗地里较劲,费尽心机只是为了争得男主人的一份“宠爱”,而一旦男主人面临危机,她们所遭遇的还是被抛弃的命运。

她希望自己不同于施茵茵——强颜欢笑,出卖自己,只是为了金主口袋里的那些银两,但即使金主为她花了钱,这些银两,也有大半是落入妓馆老板的口袋。更不用说韶华逝去后,年老色衰的她度日会如何艰难了。

她希望自己不同于陈贵妃、惠妃——即使贵为皇妃,衣食.精良讲究,却还是要争夺皇上的宠爱,为了能诞下龙嗣而勾心斗角,甚至不惜为此扼杀年幼的生命……

在这样的时代,她宁可不做女人,她不要婚姻,不要爱情,她想要做一个能独立自主,能自重自爱的人,即使她要舍弃一部分情感,即使她会因此孤独终生。

她是莫晓,她是莫大夫。

就这样,也可以很好。

听见那声叹息,榻上的芮云常睁开双眸,墨瞳幽深,默默凝望着那道纤瘦的背影。

-

莫晓收拾完用具,回头见芮云常双眼闭着安静地躺在榻上,像是睡着了,她也就不叫他了,悄悄退出房间,留他在屋里休息。

雪后初晴,阳光轻媚,也没什么风,她索性拿了本书,坐在廊子里看书晒太阳。

她本是怕冷,出来时裹着件羊毛大氅,却被这暖融融的太阳晒得瞌睡起来,靠在廊柱上眯着眼,不知不觉沉入梦乡。

房门无声地推开,芮云常披着外袍出来,瞧见了睡着的莫晓。

冬日午后的阳光,总带着点温煦的浅黄,斜斜照在廊子里,在她弯卷的睫毛尖梢上,在她光洁的侧脸上,在她微翘的唇角上,淡淡地染上了一层温柔的浅光。

芮云常在廊下站了许久,终于缓步走近她。

抬脚,踢了踢她。

莫晓身子一动,醒了过来,看向眼前的人,眼眸里还带着初醒的惺忪与茫然。

芮云常转身离去,丢下一句:“呆子,在这里睡要着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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