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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厂公独宠“他” 今夕何如 2800 2024-07-14 11:51:36

【没熟到那程度】

莫晓见到莫家的门子, 以及莫守荫脸上那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就知道自己与莫亦清是真的很像了,难怪他会找自己来做替死鬼。

每次她一念及此事,心中总难免生出怨愤仇恨之意。但她来此之前也不是毫无准备,曾在心里暗暗演练过各种情形下该如何应对,便压下心中怨恨,只是淡淡一笑道:“在下听吴兄提起此事时,也觉难以置信。”

莫守荫问:“不知赵公子贵庚?”

莫晓一样不知原身到底多大年纪,便索性报了自己的年龄:“在下虚度年华二十有五。”

莫守荫神色微动,又追问道:“敢问赵公子是何方人氏?”

莫晓摇头:“可惜在下自己也不知。”

莫守荫奇道:“怎会连自己也不知?”

莫晓正要说自己前事全忘,芮云常打断她道:“此事说来话长, 并非一时半会儿能说完的。敝人只是不解,莫兄为何迟迟不出来相见?”

莫守荫缓缓摇头, 露出悲痛神情:“吴公子有所不知……犬子不幸被贼人所害, 已经不在……”

芮云常一脸诧异道:“莫兄虽遭意外受了重伤, 却活下来了啊!莫老爷竟会不知道么?前不久还听说他离职回了灵州老家,怎么他没回来?”

“不知吴公子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道听途说,多有谬误……哎, 可惜啊!老夫也希望犬子还在人世, 自他去京师后,足足三年没有回过家了,乍闻噩耗,老夫也不愿相信啊!”

芮云常看着莫守荫捶胸顿足满脸悲怮地做戏, 讽刺地弯了弯嘴角:“莫老爷为何如此确信莫兄已经过世?是亲眼见着尸首了,还是看着棺木下葬的?又敢问莫兄葬于何处?”

莫守荫一顿,抬眸看向芮云常:“听阁下说话,像是京师口音,不知阁下是在何时何地与犬子相识的?从京师千里迢迢来灵州,真的是诚心来拜访友人的吗?若阁下真如自称的那般是犬子好友,老夫倒也不介意带阁下去他坟前悼念一番!”

芮云常长眉一扬,笑了起来:“若是真有坟冢,怕也是空的吧?”

莫守荫拍桌大怒:“你难道还想掘我莫家祖坟么?!”他愤然站了起来,“两位请回吧!!”

莫晓一直惴惴不安等着莫家人暴起发难,没想到莫老爷只是翻脸送客而已,她转头看向芮云常,见他起身往外走,便也跟着站起身来。

正要往外走的时候,她忽然瞥见堂后门边立着名妇人,但不待她看清那妇人的形貌年纪,妇人就走到门后去了。

莫晓与芮云常离开莫宅,走出巷子,她忍不住问道:“这算是引蛇出洞吧?接下来又该如何?”

芮云常淡淡道:“接下来没你的事了。”

莫晓只觉他语气冷淡得很,想到方才进莫宅时的事,想来他还是在介怀那时候她往旁让开的事么?当时她只是本能地让开,可在他看来是否有鄙薄之嫌?

但她能怎么解释?督公我不是看不起你,只是觉得我和你还没熟到那种程度?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是个女的。

算了,没法解释,就不解释了。

-

莫守荫眼看着自称姓吴与姓赵的两人离开,脸上浮起深浓的忧色。

“守荫……”堂后出来一名妇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五官秀美端丽,此时却眼圈微红,神情激动难抑,“是不是她?”

莫守荫迟疑了一瞬:“像……但此时最要紧的是让亦清赶紧离开灵州,我看那姓吴的身份并不简单,像是东厂的。”

于氏攥紧他的手:“他们怎会找到她的?还带她找到这里来了?”

莫守荫轻轻摇头:“还不知道是不是她。”

于氏急切道:“怎么不是她?她……那么像亦清!年纪也对得上。如果不是她,还能有谁?”

莫守荫皱眉道:“但他自称姓赵,男女莫辩……且我们找了十几年都没能找到,亦清一出事,他们就找来了?天下哪有那么刚好的事?东厂那些人手段诡计多得很,也许找来个形貌相似之人,易容成与亦清极其相似的模样,借此来套我们的话也未可知。”

于氏低头不言,只是眼泪扑簌簌落下。

莫守荫低声劝慰道:“你先别急,我也没说一定不是,但事分轻重缓急,先要让亦清安全脱离险境,再设法确认他的真假。”

于氏点点头,哽咽着道:“今夜就让亦清走吧,越快越好!”

莫守荫摇头:“我看那姓吴的故意找上门,就是为了引我们去找亦清,他们好暗中跟随……”

“那该如何是好?若真是东厂的人,只要亦清人在灵州,他们迟早会找到他的啊!”

莫守荫思索良久:“他们有心跟踪,我便将计就计。”

-

莫晓回到客栈后便歇下了,只是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一会儿猜想着芮云常倒底要如何找到莫亦清,一会儿又想着找到莫亦清后她就该找机会离开了。

芮云常把莫亦清带回京师后,与靖安公府还有的好斗了!她根本不想搀和进去。但太早离开也不合适,最好是跟着他的车队往东而行,在回京师的路上,寻找一个恰当时机离开。

听见外头有门开合的动静,她左右都睡不着,便索性起床,想向王允打听进展如何。

到了外间,她却在桌上瞧见一只拳头大的白瓷小罐,几支大小不一崭新的猪鬃漆刷。瓷罐上贴着一张纸,写着两个大字——“漆-黑”。

笔走龙蛇,刚健飘逸,正是芮云常的字。

-

夜深人静时分,莫府角门打开,有个小厮急匆匆出门,隔了没多久,从府中驶出一辆马车,朝城南而去。又过了片刻,又有一名家丁从后门离开莫府,往城西而去。

这之后莫府沉寂许久,不管是正门还是角门后门都不曾开启。忽然,莫府的东墙头上搭了一把梯子,一个模糊人影翻墙而出,爬下梯子后警惕地看了看左右,匆忙离开。

西天那道细如银钩的新月沉下天际,夜色越加深浓,万籁俱寂。

趁着月落日出交替的黎明时分,东城门刚开,第一辆马车便急急赶出城外,疾驶数里,折而向西南,又疾驶十数里后停在一所庄子门外。大门打开,马车驶入。

莫守荫下了车,提灯疾步向内而去,一边大声叫着:“亦清,亦清!”

屋里亮起了灯光,一个面容俊美,略显文弱的年轻男子迎出来,诧异道:“爹,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莫守荫面色凝重:“京里有人找过来了。”

莫亦清大惊:“找到这里来了?是谁来了?”

莫守荫将昨晚有自称吴姓与赵姓的两人一起找来莫府之事说来。听到姓赵之人与他极为肖似后,莫亦清的眼神不由闪了闪。

见状,莫守荫眉头皱了起来:“你见过此人?!”

莫亦清急忙摇头否认:“不曾……”

莫守荫又怒又急:“你不是说已经全布置好了,京中的人以为你已经死了,不会找到这里来吗?你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亦清急道:“爹,儿子不是对你们说过了,儿子重金买通仵作,用具新死的无主尸体毁了面容,假装是儿子被入室的贼人杀害,让蓉娘对外办了丧事。”

“那今日来的两人是怎么回事?!”莫亦清逃回老家时,只说自己做太医时偶然窥见宫中隐秘,怕被人灭口,这才伪装成被盗贼杀死,偷偷跑回家来。可莫守荫看如今情形,真相远不止如此啊!

莫亦清却只是摇头:“不知啊!许是蓉娘那里出了什么纰漏……”

莫守荫望着他,迟疑再三,终于下了决心:“亦清,我和你娘一直没告诉过你,其实你有个嫡亲的妹妹。”

莫亦清骇然,直勾勾瞪着他:“爹,你说什么?!”

莫守荫带着愧意低声道:“你两岁的时候,你娘又生下一个女娃儿,那一年为父生意上被人骗了,欠下不少债,家中能当的都当了,亲戚友邻间能借的也都一一借遍,度日艰难,实在养不起两个娃儿……”

悔恨中他声音越发低沉:“实在是不得已,为父将那女娃儿送给别人养了……不久那家人就搬走了,再无音讯。几年后家境好转,你娘想念女儿,求为父去找当年那家人,却一直都没找到……”

听着莫守荫述说当年旧事与细节,莫亦清沉默不语,脸色发白。

莫守荫眉头皱得越发紧,盯着他问道:“亦清,你在京城到底有没有见过她?”

莫亦清回过神来,斩钉截铁道:“真的没有!”

莫守荫虽有疑虑,但也只有先将此事抛于脑后:“他们已经追到了灵州,只要遍查我名下产业,迟早能找到这里。事不宜迟,你赶紧离开!不要再回灵州了!也不要去亲戚家投靠,只要是有些关系的都不要去找,他们总能顺藤摸瓜找到踪迹。”

交待了几句后,他又从怀中取出沉甸甸的一包物事:“盘缠在这里,车就在外头,其他东西都不要带了,你立即就走!”

莫亦清点点头,接过盘缠正要走,忽听外头有人冷冷问话,声线阴柔:“莫兄要走去哪里?”

父子两人都骤然变色。

莫守荫猛地一推莫亦清:“快逃!”自己转身往前门疾步迎了出去,哪怕只能抵挡片刻也好!只要亦清有机会逃走,他不惜与来人拼命!!

莫亦清一声不吭地踉跄几步,头也不回地夺路而逃。

正屋没有后门,他慌慌张张地往卧房跑,一心想要翻后窗逃离,才奔进卧房,却惊见房里站着两名眼神冷厉的高大男子,不是东厂的番子还能是谁?!

莫亦清倒抽了一口冷气,手一松,脚一软,颓然坐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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