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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厂公独宠“他” 今夕何如 4053 2024-07-14 11:51:36

【大婚】

三月十六, 东厂提督大婚之日。

南薰坊的芮府从清早开始便热闹非凡,宾客如云,车马如龙。

只不过绝大多数来客只能到前庭止步,留下礼物与礼单就可以打道回府了。这一茬,都是不请自来的。

前庭除了专门负责收礼的仆役,在东侧还摆了一张长桌,桌上摆着八排小酒盅,有仆役不断添酒。要喝喜酒,自取便是了,喝完就请回吧!别堵着抬礼担子的人进去的路。

从早到晚,酒喝去不少, 礼收得更多,亏得魏氏准备充分, 把前院西南的几间厢房都腾空了, 饶是如此仍然不够用, 后送来的贺礼只能堆在院子里,留待之后慢慢清点了。

真正能进到厅堂里观礼的, 都是有些身份的人,最起码也是六部尚书或侍郎这样的人物, 或是少数亲戚友人。

芮大生没有兄弟, 又因为人混账,经常借债,亲戚都与他断绝了来往,那些酒肉朋友自他死后也都销声匿迹。

唯魏氏这边有个堂兄弟, 在芮大生死后曾来过芮家。魏氏那时候怀着芮午,无人照应,便投靠去这位堂兄家里养胎。

然而毕竟寄人篱下,魏氏性子又软弱温和,在养胎的这一年里没少听堂嫂的冷言冷语。

出了月子没多久,魏氏便带着芮午搬回了自己家。之后与那位堂兄家只是偶有来往,一年到头未必碰得上一面。

当然这些都是芮云常当上司礼监秉笔之前的事。

一人得道,鸡犬都想跟着升天。自芮云常开府之后,数不清的远亲近戚找上门来,有些魏氏甚至连听也没听说过。这些人,自然全被芮云常拒之门外。

唯有那位魏姓舅舅,当他上门来时,芮云常念着他当年对魏氏的照应,答应了他的请求。他的长子进了吏部,次子则替官府做采买。当然了,不经科举不能为官,但在官署里除了官员,还有不少吏员,每月有俸禄可领,胜在日子安稳。

芮云常大婚,这位魏姓舅舅一家都来了,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亲戚。魏氏便给他们安排了单独一桌。

那两个侄儿在进来见过礼之后,便去找本部的长官或同僚敬茶交际去了。

魏氏的堂嫂则亲热拉着魏氏说话,询问新娘身家来头的热络劲儿仿佛当年魏氏养胎时的那些冷眼从来没有存在过。

-

为了这场婚礼,晓春堂今日歇停不营业。

莫晓清早起来,便开始按部就班地梳妆打扮。

小丫鬟们来去忙碌,一个个又紧张又激动,连说话都比平时高了几个音量,反倒更衬得她这个新娘子特别的平静淡然。

莫晓这边没有亲戚长辈,祭拜祖宗拜别父母这些都省了。

做好一切准备,等待花轿来时,莫晓难得地进入一种闲得不知该做什么的状态。主要是这身礼服实在不便于行动,她也只能让白芷拿本书来看。

终于等到吉时,喜庆的鼓乐由远而近,笙箫和鸣,是迎亲的队伍到了。

请来的全福夫人为莫晓戴上凤冠,罩上红纱销金盖头。

魏氏订造的凤冠真材实料,纯金打制,上有花钗六支,金钿六朵,镶珠嵌宝,流光旖旎。虽然都是打成薄片的金箔,总体重量也不能小觑。

戴着这个以斤论重的凤冠,她几乎无法低头,只能端庄无比地挺着脖子与后背。

喜服亦是繁复华美,层层叠叠,更不用提手上戴的腰上缀的那些金玉了。

华裾珠履,环佩金翠。

莫晓不由想,难怪礼服都要做成这样,穿着这样隆重的一身,想不端庄都难。再加上有盖头遮挡视线,直到上花轿前,她都只能由人扶着走。

出了晓春堂大门,透过薄薄的红纱盖头,她依稀能看见周围的人物景致。

前世就是孤儿,魂穿来到这一世,莫名被这身子的亲兄所害,父母亲人不管是亲的还是养的,或死或别,各处离散。

她本是天煞孤星,无亲无故。

然而在她大喜的日子里,晓春堂内外来贺喜观礼的人却一点也不少!

赵坚白、薛掌柜他们来了,那日问她嫁人后是否还坐诊替人看病的老者与他的三儿夫妇来了,老铜匠梁伯一家来了,久嫂带着小郎也来了,小郎的哮喘许久未发,气色变得比以前好多了。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她救治过的病人、香药铺的老主顾、包括街坊四邻都来了!

在喧天的乐鼓声中,众人笑着,欢呼着,向她说着恭贺与祝福的话语。

董妈与曲婶忙着散利市钱,僮儿们把喜糖与五谷豆米洒向周围,孩童们欢呼争抢,更是加倍地喜庆热闹!

便是大户人家嫁女,也不过如此了吧……

莫晓转头看向花轿边。

芮云常亲来迎亲,一身大红喜服坐在马背上,纱帽上还簪着花,见她看过来,他俊秀的脸庞上浮起一抹温暖微笑。

晓春堂的人看惯了他对莫晓这样子笑,自是不觉得什么。

周围来观礼的众人却差点惊掉了下巴!

亲娘哎!头一次见到,敢情杀伐果决的督公还会这样笑?!

隔着一层朦胧半透的红纱,莫晓亦笑了。

-

待莫晓上了花轿,众轿夫起轿前行。芮云常骑着马在花轿旁并行相护。

花轿前有迎亲的队伍,除了鼓乐手,还有手捧各式礼具者,手中或捧或持的,都是成对的花瓶、灯烛、香球、妆盒等等。花轿后是抬嫁妆的队伍,一样是成双成对的箱担。再后面,则是送嫁的人群。

魏氏原是怕莫晓这边没亲戚,迎亲时会显得冷清,专程雇了一队人来送嫁。芮云常得知她的顾虑后,一声令下,东厂缉事但凡是三月十六不当值的都得来晓春堂送嫁。

那帮子第二第三天才轮到清风楼喝喜酒的缉事,都没见过督主夫人的样子,闻令便起哄要督主发利市钱。

芮云常二话没说,直接甩宝钞。把那帮子缉事乐得,今儿一大清早就蹲守在晓春堂外面了。得亏他们都是穿着便服来的,若是穿着公服,怕是要把人都吓光了!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今日自发来送嫁的人却不少,连带着观礼的,蹭喜气的,凑热闹的,跟在嫁妆队伍后面不下数百人的队列,简直是浩浩荡荡。

晓春堂离芮府本来不远,不多时,迎亲的队伍便回到芮府前。有人拦门,吵吵嚷嚷地讨要利市钱,当然收下利市钱就少不了要说些吉祥祝福的话。

过了拦门这一关,又有人来添妆含饭,还要跨过马鞍以示“平安”,这都是增添喜庆欢乐或是讨吉利的习俗。

莫晓事先有准备,又有专门的喜娘引导,一步步下来,倒也顺遂。

终于她被领进了一间屋子,观礼的人被引去前堂,她总算是能坐着休息会儿了。不多时有仆妇送来燕窝粥,她吃了一小碗,精神为止振奋不少。

休息了一阵,外头又喧嚷热闹起来,听动静就知道是要去拜堂了。

没一会儿,芮云常被人群簇拥着进屋来,有侍女托着金盘送上,盘中一条彩绸,结着一朵同心结花。

芮云常拿起同心结,走到莫晓面前,把一头交到她手里,接着便牵住另一头,带她往外走。

到了正堂,这里早就等着许多宾客,见新郎牵着新娘出来,自然又是一片贺喜之声。

在沸沸扬扬的恭喜声中,芮云常用喜秤挑开了莫晓的盖头。

随着红纱渐扬,皓齿朱唇,如花笑靥一点点显露,直到那对带笑的明眸展露在珍珠编结而成的额饰下。

发自心底的幸福让她的双眸熠熠生辉,光彩丝毫不逊于明珠千斛。

她的容貌本就生的鲜明英秀,妆后更是明艳,这一身喜服华美雍容,浓墨重彩的红色与金色,衬得其人艳丽不可方物。

堂上众宾客本来准备了一肚皮奉承之词,哪怕新娘子长得不尽如人意甚至对不起父老乡亲也得违心大加夸赞不是?

待盖头完全掀起,新娘亭亭玉立之姿把众人都震服了,安静了一瞬后,响起满堂喝彩之声。

这一下倒也不用说违心之言了,而是真心羡慕嫉妒恨!

不过……第一眼惊艳之后,再观新娘,为何总有种眼熟之感呢?

喜帖上写新娘为莫氏女,这……

莫……莫都事??这女子长得如此像莫都事,难道是莫都事的妹妹??

堂内宾客纷纷交头接耳地打听起来。

吏部尚书双手拢袖,脸上露出知情者的神秘微笑:“她就是莫都事。”

旁边之人不由惊讶:“这,这不是公然欺……君么?”

吏部尚书睨他一眼:“杨大人以为圣上会不知么?”

“……”

杨大人:知道内情很了不起么?得意个什么劲儿?

众官员:求尚书大人带我玩!

堂中央那两人却无视周围议论,在礼官主持下,转向上座参拜高堂。

魏氏笑容满面地受了新人参拜。

礼官又高唱:“夫妻交拜!”

莫晓转身与芮云常相对,两人相视之时便不禁微笑起来,躬身款款下拜。

交拜起身后,便该由新娘倒行,牵着新郎入洞房了。

因堂上观礼的人太多,把路都挡住了,见新娘过来才向后向旁让开,也不知是谁随身佩戴的玉香盒落在地上。

莫晓倒行,自是看不到,右脚踩上去打了个滑,顿时身子一晃。

新娘倒行,有喜娘在旁护着,两个喜娘一左一右,见莫晓要摔倒,大惊之下赶紧去扶,谁知眼前一花,莫晓已经被芮云常揽在怀里了。

离得近的宾客有看到新娘险些摔倒的,离得稍远便只见芮云常还没入洞房便将新娘搂在怀里的一幕。

人们发出善意哄笑,还有人打趣说新娘太好看,新郎已经急不可耐。

本来新娘在婚礼上差点摔倒,即使有人扶着没真的摔下去,也算是小小出了个丑,多少会有点尴尬。不过新郎抢着把人扶住就不一样了,那是真是把人放在心尖上的,说起来也是佳话一段了啊!

莫晓脸有些红,不好意思地朝芮云常点了一下头。

芮云常朝她微微一笑,扶她站直,回头朝人群中的元嘉使了个眼色。

姜元嘉会意,这香盒的主人若是无心遗落的倒也罢了,若是有意为之,便要查出个究竟来。

他走近那只害得莫晓差点跌倒的玉香盒,以脚遮挡,待新人离开正堂,观礼宾客无人留意之后,俯身拾起香盒。

另一头,新人牵着同心结进了洞房,到床边坐下。

有侍女送上两把小剪子与一枚小小的香囊。

芮云常剪下自己一绺头发,将它托于掌心。

莫晓亦剪下一绺头发,与他的那绺绾在一起,打成了一个同心结,置于预先准备好的香囊内,再把这香囊放于床下。

她抬头望向芮云常,他亦凝视着她。

于无声中誓言已立。

与君结发,生死相随,直到白首皓发,永不分离。

--

当夜深人静,宾客尽散,芮云常回到新房。

红烛影成双,轻纱帐飘摇。

进入内室,画风陡然一变。

莫晓正坐在桌前吃菜,凤冠早就摘了,喜服也换了便服。

听见他进来,她朝他招招手:“阿晨,给你留了焖海参和豆豉排骨。不过这会儿都有些凉了,要不要去热一下?”

芮云常在她对面坐下:“前头吃过了,不饿。不是说了不用给我留么?”

莫晓道:“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些……对了,今天收了多少礼?”

芮云常:“不知。你要去看?”

莫晓笑:“我哪有那么财迷?只不过听丫鬟说几间房堆满,连院子里都快堆不下了,我好奇罢了。”

芮云常:“……”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莫晓:“不过谁能讨厌钱这东西呢?”

芮云常勾唇,拉她起身:“走吧。”

于是,新婚这夜督主夫妇是清点结婚礼物度过的……才怪!

莫晓在西南那间听松院里绕了一圈,大致看了看屋里堆积如山的各式礼盒箱担,便道:“见识了,回去吧。”

芮云常还逗她:“不打开看看么?”

莫晓瞥他一眼:“急什么,不是有礼单么?”

芮云常笑了,牵起她的手往归岳走。

夜空明净,星河灿烂。

春天的庭院,拂面的微风中,裹着花香与草木气息。

安静走了一段,莫晓正色道:“阿晨,你应想过,这样的日子不会永远持续下去吧?”

现在宣宁帝对他眷宠正隆,这些人有求于他,自然逢迎拍马,送礼贿赂无所不用其极。可一旦他失势或是倒台,不知多少人会落井下石。今日所享受的,到了那时不光全都要吐出来,恐怕还会不得善终……

以阿晨之智不会考虑不到这些。之前他托辞生病离开东厂的时候已经看得出来,而盛安福更是活生生的例子!

芮云常并无不安,淡淡笑道:“今上年富力强,太子且幼,燕王既除,至少十年内皇位稳固,不用担心变故。”

莫晓追问:“那十年后呢?”

她站定脚步,转身面对他:“阿晨,说来我这条命可算是捡来的,更是靠了你才能延续至今,若是再能与你共度十年,已是福运。至于十年之后……我并不强求比现在过得更好,只想与你相守,哪怕粗茶淡饭,哪怕陋室蜗居,我只望你我都能平安。”

芮云常亦停下脚步转向她:“阿晓,我既娶你,便要给你最安泰的一生。十年,足够做下许多安排了。”

莫晓扬眉:“你有计划了?”

芮云常凝眸望着她,声音沉静:“阿晓,我这人可贪心得很!不仅要与你度过十年,还有之后的二十年、五十年、这一生这一世。”

“若是还能再有一次来世,我仍然想要你做我妻子。”

莫晓朝他弯起眼睛,笑容温柔:“阿晨,我这人倒是一点也不贪心。”

“不管十年还是一生,不管有没有来世……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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