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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标记(上)

吻我 无虞 2258 2024-08-03 10:36:51

周四一面,周六二面,中间夹着不尴不尬的一个周五,依照往年惯例是用来查漏补缺的,只是今年面试情况格外顺遂,惯常要连续三天的面试也就生生空出了一天。

对秦殊而言区别不大,手底下几个部门发给他的消息依然堆了几十条,夹杂着这样那样的文件,关于招新后的干事培训和举办第一个活动——到了他这个年纪,其实很多时候已经不用再真的负责工作,无非是替后辈把把关,当个耐心细致的审核员。

他习惯了将校会的琐碎工作堆在一周里的某几个时间段统一处理,空出的周五就成了恰到好处的时机。

他上午没课,下午有两节,之后又是大段空闲的时间,原本觉得在寝室待到中午再出门也无可厚非,却被某只金毛狐狸缠上,借着“想去看看学校图书馆”的名义拐出了门。

“不睡懒觉吗?”印象里林芜是会赖床的,不上课的时候能一觉睡到中午——他揉揉对方有点儿炸毛的一头金发,问道。

林芜摇头,看起来还有几分不清醒,趁着时间卡在两节课之间、寝室电梯里没有别人,就自然而然地黏上去,环着脖颈在他衣领间蹭,嗓音也像黏连起来,隐隐带着含混:“困,但想早点儿来见你……”

说得像是他们分隔两地、一年半载才能见上一面似的——明明寝室就在上下楼,夜深人静时候连对方室友偶然发出的动静都能听清。

秦殊失笑,也不戳穿他,顺势揽上他肩膀,心里想着为什么电梯空停了一层又一层,却随口问他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有,喝了杯咖啡,我还是不喜欢速溶咖啡,像在喝药。”金毛狐狸摇头晃脑,发梢毛茸茸地蹭过他颊侧,有些痒。

“这个时间食堂已经关了。”秦殊看了一眼手机,九点过半,“想去校外吃吗?西门对面有个商场。”

他向来是个有条理又计划分明的人,拎着电脑包问“出不出学校”这种话大约也只有在林芜面前说得出来——所幸出校门前路过图书馆,电脑放在寄存处倒也无妨。

提出要去图书馆的人自己倒是两手空空——他下午先上体育课,之后的专业课托室友帮忙带了书,晚上还要去上连续三节跨区的水课,四舍五入从中午到晚上都见不到秦殊,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放弃睡懒觉的时间一早来黏着他哥。

“好啊,”林芜对这样意外收获的行程很满意,电梯降到一楼才不情不愿地从他怀里出来,由趁着四下无人,凑上去在他脸侧啄下一吻,没头没尾地说,“哥,我好喜欢你这个样子……”

秦殊不觉得自己和平时有什么区别,却还是顺着他的话头往下问:“什么样?”

“嗯……我也不知道。”林芜半天憋出这么一句来,眼底映着窗外斜斜洒入的阳光,亮晶晶的,像耍赖。

他很喜欢秦殊身上干净的洗衣液味道,棉麻质衬衫间于粗糙与柔软之间的手感,还有秦殊听他说话时候不自觉弯起的眼角、颈侧温热的脉搏……大约是对什么都着迷,分不出个前后次序,就只能草草带过,用不甚分明的字句概括。

走出寝室楼时候恰好赶上第二节 下课,周围的人渐渐多起来,林芜的手指扣在秦殊衣袖旁,摆出一副想牵上去又有所忌惮的模样——他倒没有那么乖巧,不顾周遭眼光我行我素才是常态,只是近来换着花样试探对方的喜好,发现他哥似乎更吃“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那一套,便也乐得装一装。

秦殊不见得真被他蒙在鼓里,却还是会顺着他的小心思,配合地伸出手来,主动牵上他的,将那只惯常体温偏高的手拢进掌心,和小时候牵着他穿过花园时候大同小异,动作太自然,反而少了“情侣”之间该有的青涩腻味。

但肯牵手已经很好了,这是他周全面具的一环,姿势和时机都是滴水不漏的,已经称得上尽善尽美,就不能要求太多,去苛责那些演员本人并不理解的情爱本能——如果不相熟的人有机会和秦殊玩这样的扮演游戏,大约也会被他精准的演技蒙骗,错把恰到好处的配合当成温柔或是深情。

林芜不是别人,按理说早该习惯了他的表演,该顺水推舟地各取所需,像一对他人眼中令人艳羡的热恋情侣。

然而这一次,某个异样的细节却让他陡然怔住,忘了之后的剧本和台词。

秦殊的无名指上还戴着那枚戒指,缀一圈细而圆润的珍珠,不偏不倚地硌在他手心里,有些凉。

“哥,你……”他下意识晃了晃手腕,觉得戒指偏低的温度滑过掌心,大约一路轧过了他的生命线,思绪被这荒谬的念头带偏,说出的话就忘了假饰,直白得反常,“怎么还戴着——这只戒指?”

秦殊似乎愣了一下,抬手扫了一眼才理解他在说什么,平静反问:“不是让我戴么?”

是,也不是——像戒指这样指向明确含义鲜明的东西,当时给他戴上是一时兴起,两厢配合着演一演也就算了,可一转头连林芜自己都忘了,他却还原封不动地戴在手上,就有些越线了。

金毛狐狸怔了几秒,想反驳的话没说出来,鬼使神差换成另一句,那你昨晚面试的时候也戴着吗。

众目睽睽之下,戴着他亲手给套上的戒指——明晃晃的印记,面试那么多不相熟的后辈,还有他。

秦殊就点点头,说是啊,怎么了。

林芜有一条无形的界线,线那头多暧昧缠绵的假象他都能配合演出,毫无抵触地融进去,装成个十足爱玩又不计后果的花花公子——但所有假象一旦越过那条线,有意或无意地蔓延进更为认真深情的层级,他就会不知所措起来,应对不能。

就像他能撒娇似的给人戴上自己的戒指宣示主权,却有些应付不了没有一转头就摘下戒指、反而让这场闹剧延续到现在的秦殊。

于是沉默半晌,他终于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回握对方牵着他的手,轻轻摩挲戒圈上排列齐整的珍珠,干巴巴地说:“没什么,这个材质比较特殊,最好别沾水。”

下一秒界线之内就涌进更多陌生的慌乱——秦殊平静地点点头,语气也平常:“嗯,洗澡的时候是摘下来的。”

——甚至不是从头到尾忘了摘,是记得摘下又重新戴上了,像谢幕后的演员没有卸下衣冠道具,明目张胆地告诉他自己还在戏里。

爱情剧,或者扮家家酒的幼稚戏码。

是个万物明朗的晴天,今年桂花开得格外早,一路都是酿了蜜般清甜的味道,同阳光一起将稍显凝滞的气氛修饰得柔软。

林芜垂下视线,听见自己放轻的话语,在心跳声里显得无足轻重:“其实摘了也没事的。”

“摘了你不会跟我闹吗,”秦殊不动声色地逗他,手却收紧几分,“小时候给我编花环,一戴上就不许我摘,碰一碰都要不高兴……”

果然是扮家家酒。

少年嘴唇轻抿,眼底的阴霾一闪而过,又很快掩饰周全,换上比往常更加洋溢又没心没肺的笑,故作轻松:“哥,我都成年了——不喜欢就摘了吧,我不闹。”

不期然对上秦殊的眼睛,他才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全是他想的那样。

秦殊就看着他,笑意和煦,藏着月亮少有的阴暗面:“我可没说过不喜欢。”

比他还大两岁的人,又哪里会不知道戒指的含义——不过是明知故犯,揣着明白装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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