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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聚餐(下)

吻我 无虞 3368 2024-08-03 10:36:51

金毛狐狸交际花的本性在饭桌上显露无疑,一顿饭的功夫就跟同桌人混得熟络,被几个小姑娘簇拥着交流头发保养技巧——尽管他本人对此一窍不通,每天起床头发乱得像金丝鸟窝,但发色实在特别,一来二去就成了观赏品,好脾气地低下头来让人摸,笑得春和景明,看起来乐在其中。

于是打车时候也自然而然地被带走了,留下某位监护人孤苦伶仃,只能和室友兼老搭档结伴。

“年轻真好啊,我都快熬不动了,”孟麒看着后辈结伴远去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沧桑,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又瞥见秦殊的表情,“你也累啦?脸色看着不太好。”

秦殊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以前林芜也玩得开,在国外的时候朋友比现在多得多,去别人家过夜都是常有的事——那时尽管心有芥蒂,他似乎也没那么在意,至少不到心情差到能被人看出来的程度。

怎么越来越容易吃醋了,就像是对情绪的掌控权被人牵走,连带着催生出许多陌生的情绪来。

身边孟麒还念叨着晚上回去早点睡,不然第二天又要起不来,那句“咱俩互相监督”才说到一半,就被秦殊打断了:“对了,我今晚可能不回去。”

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生活规律到能列时间表的工作狂,居然连续两个周末夜不归宿——孟麒迟钝地转过头来,对上他的视线,略显茫然地眨了眨眼。

震撼老实人一整年。

然而那双墨玉般的瞳眸中笑意晃动,带着令人动摇的诚恳歉意,清澈得仿佛一眼能看到底,只是被这么看上几秒,就让人全然生不出责难的心思了——仿佛他做什么都该被原谅,做什么都理所应当。

也不是服软,反倒藏着几分温和的不容置疑的意思,只是对视时候察觉不出,等到事后回想起来,才不由得一阵恍惚,想那时如果拒绝,后果大概没有看起来那么风平浪静——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孟麒还在想,幸好平时工作时候秦殊严于律己,也不动用这些招数,否则被他这么下蛊似的看上几秒,哪怕对方提出要提前退休当甩手掌柜,自己恐怕都会答应下来。

他们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唱开了,不大不小的包厢,桌上一扎菠萝啤,看起来还有些分寸,只要了这样小打小闹饮料似的酒,大约还是把孟麒的话听进去了。

林芜对唱歌兴趣不大,至少不是一上来就要跟人抢麦的类型,就坐在沙发角落里充当听众,手上拎着一罐菠萝啤,和几个男生一块儿玩飞行棋,等别人掷骰子的间隙有所察觉,心生感应似的突然转过头,就隔着满室喧杂遥遥对上了他的视线,一愣,然后轻轻笑起来。

浅金色的头发在一片昏暗里很显眼,发尾沾了晃动的亮色光斑,和眼底璨璨的笑意一样勾人。

“小林,到你了,发什么呆呢……”

于是金毛狐狸眼角一弯,朝他歪了歪脑袋算作打招呼,又转回游戏里,掷那颗圆鼓鼓的棉花骰子——似乎是投了个好数字,招来周围人夸张的起哄。

秦殊斟酌片刻,还是走过去,在距离那个角落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也不打扰他们,借着沙发的遮挡自顾自低头刷手机,核对这周的待办事项。

几分钟后冷落他许久的小狐狸果然蹭过来,自发自觉地在他和墙之间坐下,趁着灯色昏暗没人察觉,仰头在他脸侧印了个菠萝味儿的吻,有点儿心虚地叫了声哥。

“玩累了?”秦殊也不点破他的小心思,问话的语气像极什么耐心又好脾气的监护人,甚至伸手替他理了理弄乱的头发,只是指尖划过某一小片区域时用了几分力气,惹得少年吃痛,没忍住哼了一声。

“哥哥,我知道错啦,原谅我嘛……”金毛狐狸就顺势抬起头来蹭他手心,语气乖巧又诚恳,不全是装的,“以后不给别人摸了。”

“让人动手动脚的像什么样,”秦殊总能给他那些私心找到冠冕堂皇的说辞,偏偏语气认真,叫人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不是答应我不喝酒吗?”

“菠萝啤又不算酒,度数还没有甜酒酿高……”林芜自知理亏,话音也渐渐低下来,摸不清他是不是在生气——好像有一点儿,却又不太分明,不像之前几次那样能嗅到浓重的醋意。

更像某种温和的控制,将他吊在半空,周围风和日丽阳光明朗,但就是落不到地上,也碰不到那条无形的底线。

秦殊不说话了,垂下眼睫静静地看着他,斑斓的彩光落进那双眼睛里,被分割成细碎的光点,像人造的月亮旁霓虹星云笼罩,呈现出不甚真实的温情。

又换了一首歌,不知是谁点的,像八九十年代的情歌,中间有一段是闽南语,几道声音乱七八糟跟着唱,口齿不清到自己都笑起来——周围明明很热闹,欢快得近于嘈杂,然而所有的声音都像被某种无形的介质隔绝在外,他就被关进秦殊身旁的透明牢笼,听不清也看不清,没有飞走的余地。

有点儿魔怔了——听见自己说出那句“真的没有酒味,不信你尝尝”的时候,他有些茫然地想,自己好像是有点儿魔怔了。

然后他拿过那罐快喝空的菠萝啤,将最后一口含在嘴里,故作镇定地凑过去,贴上青年薄薄的唇,将果香浓重的酒液顺着唇缝一点一点渡过去。

比起讨好,或许更适合称之为试探——毕竟道歉应该撒个娇,乖乖扔掉酒瓶表示自己不会再碰,而不是反其道而行之,拉着对方一并沉沦。

但他最初是想好好撒娇道歉、像以前一样蒙混过关的。

在察觉秦殊对他的占有欲有所消减之前。

酒是凉的,又被少年含得温热,在唇齿交缠间显出别样的甜来——但秦殊不喜欢酒精的味道,也不喜欢这样进犯意味浓重的试探,好看的眉毛略微皱起,喉结一滚,不经品尝就将甜苦错杂的液体咽了下去。

然后用了几分力气把小孩按回沙发里,生生打断了这个不合时宜的吻。

“听话,别闹了,被人看见怎么办?”

林芜就仰靠在沙发背上,猫似的伸出舌尖舔去嘴角残余的酒液,被灯光晃得眯起眼,也不去管一沙发之隔的人,视线还落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答非所问:“哥,你怎么不生气?”

为什么不吃醋,对越界的进犯也没有反应?

你不在意我了吗?

“刚才学姐摸我头发的时候,说手感很好,比看起来软多了,”他就咽了咽唾沫,不紧不慢地挑着火,全然没了先前半真半假的示弱与心虚——至少看起来是这样,“还有这罐酒,玩飞行棋的时候,有位学长没喝过酒,想借我的尝尝……如果我答应了的话,是不是就算间接接吻了?”

“哥,就算这样,你也还是不生气吗?”

白天要面试,他难得穿了寻常设计简洁的衬衫,面试结束后大约又嫌单调,添了一条印花夸张、饱和度极高的领带样的装饰,系的方式也不太规矩,更像松松垮垮地挽了个花。

于是现在衬衫领口随着他后仰的动作空出一块,第一颗扣是解开的,领带懒倦地垂在一旁,露出两侧锁骨之间凹陷的轮廓,是少年人特有的清瘦分明,盛着氛围灯蓝紫交错的光——还有眼前人微沉的视线。

秦殊太知道怎么对付他,知道那蛊惑人心的游刃有余下藏着什么,知道他显露出这副模样又是想得到什么。

压抑已久的嫉妒被某种更为直白的冲动催生疯长,叫嚣着“那就如他所愿”,偏偏心底的理智尚未偃旗息鼓,循环播放以“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开头、“没有吃醋的立场”结尾的冗长训诫,将他那点冲动捆得寸步难行。

到底还是理智占了上风,驱使他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替对方扣上衣领的衬衫扣,动作细致又周全,没有丝毫失态的征兆。

甚至不顾小孩的审美,将领带系成了规矩妥帖的模样,指尖从明艳的向日葵图案上掠过,耐心抚平那一小片突兀的褶皱。

“不生气,哥哥相信你心里有数,不过……”他借着整理衣领的姿势俯下身去,贴着小狐狸的耳朵轻轻说了什么,话音刻意压低了,只有彼此能听清。

偏凉的手指还搭在少年衣领间,握着绸质领带攒成的结,仿佛随时能收紧用力,扼住对方逐渐急促的呼吸。

林芜的眼睛下意识睁大,瞳孔略微缩紧,望着璀璨流转的灯光有些虚焦,被耳边若有若无的呼吸勾得难耐,心跳喧杂间都要听不清身上人的话语,只知道那是他从未听过的训诫,字句拼凑出一个陌生的晦暗梦境,让人心生恐惧又不自觉想探寻更多。

秦殊说原谅他了,下不为例,又说人缘好不是坏事,但要注意分寸和场合——明明哪一句都是听过的陈词旧话,却还是有什么超出了他的阈限,让他有些受不住,思绪就乱成滚烫的粥。

比如落在他耳边的、平静又均匀如常的呼吸。

比如秦殊那句“是不是对你凶一点儿,把你关在家里每天只能看见我一个人,你就会很高兴”。

“哥……哥哥,”他的腰都发软,话音断断续续碎成几截,掺着浓重的鼻音,“我不会的,你别这样说话,太……”

秦殊就停下来,又安抚似的亲了亲他的耳廓,直起身来还是那副光风霁月心如止水的模样,和平时一样自制力良好,看不出一点破绽。

语气也温和,比起教训更像寻常无害的好奇:“现在怎么不问我生不生气了?”

少年失焦的眼睛这才找回一点焦距,抿紧了嘴唇不肯回答,默默把脸别到一边,难得显出些许闹脾气似的孩子气来,像被他捉弄得难堪。

胸口起伏的节奏还是不甚自然,薄薄的耳廓已经红透了。

秦殊就摸了摸他的脑袋,有些不忍,话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认真,像逢场作戏的调侃又不尽然:“说两句就受不了了,还要我喜欢你吗?”

林芜这才掀起眼皮来看他,眼里蒙了一层潮湿的水汽,好像眨一眨就要聚成泪珠落下来。

然后赌气似的蹦出两个字:“就要。”

秦殊失笑,有些不适应他这副幼稚相,又忍不住觉得可爱,想起前两天看的那些教人谈恋爱的公众号推文,心想这时候是不是该软下态度来哄一哄。

但显然这种经验无法套用在他们之间,因为某只小狐狸很快就自己调整好状态,甩了甩脑袋又凑上来,眼角还是红,却已经端出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哥,我还没有那么菜。”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慌得快要哭出来——一来二去先前那点儿嫌隙就无声消散了,秦殊好脾气地点点头,笑着说我知道啊,所以才装得凶一点来教训你。

林芜心想他哪里是装的,分明就是本性流露,还没来得及调侃两句,就听见不远处沙发背后有人叫他的名字:“林芜呢?钢琴弹得那么好,唱歌肯定也很在行吧,快来唱一首……”

大约是几轮下来大家都唱累了,才要找还有力气的填补剩下十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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