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秋“啪”的把小桃枝丢在地上。
哼,若真俞霓有他所说的一半真心,他们也不至于是这个收场。
刀子都捅完了,还演深情给谁看啊?
顾千秋打算逃离案发现场。
谁知刚一抬脚,就一脚踩空,跌入了一个深洞。
若不是他反应快,用手卡住了洞的边缘,现在已经掉下去了。
什么东西?
顾千秋一抬眼,就看见那小弟子身上一个口袋闪着光。
顾千秋:“……”
不是,你在自己家里,没事儿带什么法器?
他一眼就看出这口袋灵力低微,平日里也就抓个兔子、打点山鸡的本事。
口袋毫无攻击力,唯一的作用,就是等猎物慌不择路、掉进洞里,比“守株待兔”高明了大概百分之一吧。
但是,顾千秋此时没有灵力。
以季小少爷的身体素质,跟他娘的野兔也只能打个平手啊!
顾千秋:“……”
他挂在那里,手臂很快脱力,疯狂抖动起来。
不要啊!
他堂堂一世英名!
就在这时,远处路上走过来了一个人,走前左顾右盼、身姿含胸驼背、行迹非常猥琐。
正是仇元琛!
顾千秋立刻大叫:“老仇!”
可仇元琛见他危难,却并不急切。
他仿若在瞬间变了个人,头不低了、腰不弯了、背不驼了,单手负在身后,迈着四方步,像个金榜状元花孔雀似的过来了。
然后……旧友重逢、十年未见的情况下!
仇元琛的第一句话是:“老顾啊,你变丑了。”
顾千秋:“……”
顾千秋顿时反击道:“老仇啊,你居然来了合欢宗、参加这什么鬼的百花宴,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仇元琛果然在一秒钟内破功。
仇元琛:“住嘴吧!我不是想着你之前那张破脸,要是重生了,很容易被人抓到合欢宗来,才次次宴会都参加吗!”
顾千秋:“你少找借口!”
仇元琛:“你就说我找没找到你吧!”
说到这里,仇元琛还是没有救他的意思。
反而一撩衣袍,在洞口蹲下了。
“你说说你,曾经跟疯了一样非要跟俞霓谈恋爱。看吧,谈出事了吧?我早就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人,你看这百花会弄的!唉,你这看人的眼光……啧啧!当初我可还记得,你为了哄俞霓开心,特意从北海三头凶兽手下抢了朵月影花,连夜偷渡天水河到了合欢宗。结果呢?我没记错的话,俞霓连见都没见你吧?──诶诶,你少瞪我。这难道不是事实吗?还有一次,你……”
顾千秋忍无可忍地打断他:“好了!这次算你牛逼!快把老子带走!”
仇元琛满意地得意道:“孺子可教。”
他伸手去拽顾千秋,顾千秋却忽然道:“不对不对,你不能把我带走。”
仇元琛崩溃:“草!你不会是要吃回头草吧?!俞霓当年骗得你多狠啊!就因为他那张脸?你丫回去揽镜自顾也是一样的!”
他说完,二话不说就要把顾千秋世界打包带走。
顾千秋却道:“你不是说我现在很丑吗?”
仇元琛更崩溃:“重点是这个吗?!”
顾千秋也喊道:“重点是俞霓给我下。药了!你得帮我!”
仇元琛顿时面色古怪,缓缓道:“这我帮不了你啊。你知道的,我不好男风的……”
顾千秋恨不得咬死他:“草!我让你帮我找解药啊!”
郁阳泽道:“合欢宗都门秘术,还是‘巫山戏云雨’亲手下的,我上哪儿给你找解药啊?”
顾千秋骂:“不讲义气,我呸!”
仇元琛只好道:“要不我先带你离开这鬼地方,咱们回头再来?”
顾千秋沉思,顿悟:“有理,拉我。”
下。药这事儿,顾千秋也是近日才知道的。
之前在浮月城,季夫人一杯甜水搞得他不得不夜探缘灭楼。
结果,出来就被俞霓给发现了。
这人一边说“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一边让都门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然后……还重新下了一遍“情欲”。
巫山戏云雨,这可不是季夫人一杯甜水可以比的效力。
俞霓竟然还笑吟吟地说:“想找解药的话,合欢宗内,你都去试试吧。但你最后,还是要回到我身边的。”
顾千秋绝望地发现,自己还真是毫无办法。
那缘灭楼底的呼延献,他还敢见吗?!
仇元琛将他拽上来,双手环胸地打量了他半天,嘴角上扬,却又立刻被他压回去了,于是笑得很奇怪。
仇元琛道:“ 说吧。你想去哪里?”
顾千秋却道:“ 同……不行不行,我还有事!”
不等仇元琛反应,顾千秋一把拽住他,直返回牡丹台。
仇元琛嚷嚷:“ 诶!我刚刚骗俞霓的借口是今年的花不好看,我打算回去了!现在回去,明显有问题,到时候你来跟他动手么?”
但仇元琛却没有什么挣扎,显然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顾千秋道:“仇楼主神术剑意,轩辕一出,谁敢争锋?这回你且帮我,小弟日后必然涌泉相报!”
仇元琛非常受用:“善。”
当然,“情欲”事小,殷凝月事大。
他总不能拍拍屁股走了,说话不算话吧?
两人一同回到牡丹台外。
顾千秋一把扯住仇元琛,两人心有灵犀地一拍即合,找了个角落蹲下,探个头去看。
不知何时,牡丹台上所有人都站起来了。他们都如临大敌地看着一个方向。
仇元琛伸手摘了片大叶子,想盖在自己的脸上,但随即发现自己已然戴了面具。
扭头一看,顾千秋只有个挡了半张脸的面帘子,深觉不保险,于是把叶子递过去了。
顾千秋感激地接过,单手挡脸,一边仔细观察台上情况。
他们到底在看什么?
“那里那里!”仇元琛扯了他一下,“乌衣、夕阳纹。黄泉来人了?墨剑、飞鸟坠,好像是鬼修磋磨?他百年不问世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千秋沉思:“好像……有点眼熟?”
仇元琛道:“啧。那是黄泉的鬼修,跟你这仙盟盟主,不说是守望相助吧,至少也可以说是不共戴天。你什么时候、上哪儿认识他去?”
顾千秋重重一脚踩在仇元琛脚上,这招果然好使,仇楼主果然倒抽一口凉气,安静了。
顾千秋眉头越皱越深。
忽然灵光一现,他想起来了。
在不知道多久之前,他谈过一个道侣——道侣是黄泉的鬼主凌晨,凌晨身边有个端茶倒水的小弟,好像就是叫磋磨来着?
顾千秋缓缓抬眸,和仇元琛来了个“深情又沉默”的对视。
仇元琛沧桑地说:“不会吧?”
顾千秋表情扭曲:“凌晨不是死透了吗?”
仇元琛安慰他:“没事没事,来的又不是凌晨,你怕个屁?而且你现在都‘面目全非’了,除了我,谁能一眼就认出你来?”
顾千秋感动得热泪盈眶。
顾千秋道:“好兄弟,你这个朋友,我真是没白交!对了,当时黑灯瞎火,你到底是怎么一下就认出我来的?”
仇元琛道:“那必然是你出尘脱俗、英姿伟岸、威风凛凛、仪表人才啊!”
顾千秋笑吟吟谦虚道:“哪里哪里。”下一秒就变了脸,“老实交代。”
他得发现自己哪里不足,才能改进。
不然以后走大路上,跟裸奔有什么区别?
仇元琛只好道:“好吧……你那一脚,很有旧时风范。”
顾千秋:“……好了,不用再说了。”
仇元琛道:“你害什么羞?当年争天榜的时候,不是很自信么?该丢脸的不是你,而是那些打输了、还输不起的人!”
两人胡侃半天,终于安心了些。
顾千秋仔细看了两眼,花蕊里与外界隔绝,根本看不见殷凝月,他只好和仇元琛描述:“一会儿见到个长相温柔、这里有颗痣的姑娘,记得帮我把她也捞走。”
仇元琛抄着手,阴阳怪气地说:“哟,顾大盟主好雅兴啊,刚睁眼,连内力都没恢复一点,就找新道侣了?”
顾千秋抬脚就踹他。
仇元琛一扭身躲过,嘴里还道:“哦哟,本事不大,脾气挺大。”
顾千秋深吸一口气。
他搓了一下手指,随手捡起一枝小桃枝,语气淡然地说:“数枝雪是没了,云来去还残存,我千秋同悲七十二式照样取你狗命。”
仇元琛知道他开玩笑,嘴巴刚咧开,忽然就伸手勾住了顾千秋的肩膀,两人一起缓缓缩到角落里。
顾千秋抬眸一看。
牡丹台上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的方向。
不,准确的说,是看着他们身后。
远处,八头麒麟踩火焚风,将垂垂暮色重新点燃,拉出长达千米的余烬。
一辆纯黑色的木制马车缓缓驶来,镂空雕花,威风凌凌,邪气四溢。
一队乐师纵情演绎,诡异又深远空灵的乐声伴随而来,使人闻之伤心、见之落泪。
但车主人架至近前,也丝毫没有露面的意思,架子摆得很足。
一看就是来砸场子的。
顾千秋和仇元琛面面相觑。
仇元琛说:“嘶……”
顾千秋说:“嘶……”
浴火麒麟,檀木长车。
这是、他那早死的鬼修道侣……凌晨?
你丫不是也死了吗?!
俞霓起身,高声道:“竟不知黄泉鬼主驾到,有失远迎。”
马车从顾千秋头顶飘过去,顾千秋硬是把脑袋迈进了胸膛里,但他仍觉一股视线,高傲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重若千钧。
但最终,马车没有停留。
仇元琛低声道:“你紧张什么?是他们对不起你的!怎么反而搞得你像个人渣?”
顾千秋也低声道:“道理确实在我这边。但你真的指望傻|逼们讲道理吗?以前老子天碑榜首,他们要渣我,都只能选择假死。但现在呢?你一锤他们六个啊?”
仇元琛:“……”
仇元琛:“你说的有道理。”
两人继续去看牡丹台。
俞霓眯着眼睛,神情冷傲,但却因为狂风而微微偏头咳了一下,再抬眼,眼中金色光芒乍现,硬是将八头麒麟身上的火光都压得暗淡下去三分。
这一下,可把两人身边的、参加百花会的少年给迷晕了。
一说:“俞宗主可真是九州第一绝色。”
一说:“同意!”
一说:“若是能与他结成道侣,真是让我即可死了也行啊!”
一说:“同意!”
这便是不同。
俞霓当初被无数人轻慢,硬是靠着手段一步步将自己杀出凶名来,以至于现在,所有人看到他都只剩敬畏了,一点点欲望,也只会变成痴迷和爱恋。
就像是千年以来,也没人敢胡乱攀扯呼延献——就算死了,也怕这种人忽然从棺材里爬出来给自己一口啊。
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牡丹台上。
八头凶恶麒麟威风凛凛,朝着四面八方发出怒吼,狂风乱卷,吼声震天。
而乐师们还尽职尽责地演奏,在狂吼中隐约能听到一些乐声,显得非常诡异。
顾千秋眯着眼睛,努力看。
凌晨素来不爱摆排场,今日却很反常,是忽然改性了,还是专程来找俞霓麻烦的?
这俩人难道是一见钟情、恋爱、分手、结仇?
两人趴在台边,狂风迎面,现在顾千秋别说睁眼了,他死死抱住一根台柱,才不至于让自己迎风飞翔。
仇元琛好心给他使了个千斤坠,还不忘坚强地张嘴道:“俞霓这忍得了?他不应该怪罪这风吹乱了他的发型,然后大怒,两人打得两败俱伤,然后我上去一人一剑,为民除害吗?”
他灌了一肚子冷风,却神清气爽,嘴角都压不住了。
顾千秋实在张不开嘴,就对他竖了个大拇指,表示肯定。
狂风之中,俞霓却真的没有动作,只是眼神愈发冷了。
马车四平八稳地摆在那里,狂风渐止。
俞霓缓缓道:“鬼主,既然来了,不打算露面吗?”
又晾了俞霓一会儿,凌晨才终于屈尊降贵,从马车里出来。
凌晨的五官长得相当惊艳,但因为常年泡在黄泉浊气里,鬼修身份藏也藏不住。
他肤色和唇色都略白些,却不是莹润的白皙,而是气血不足的苍白。眼睛底下挂着淡淡的黑眼圈,瞳色却极深,看着某个人的时候,眼珠不会转动,像个刚死的尸体。
仇元琛缓缓道:“你这眼光……”
顾千秋快速解释:“他以前不长这样!我发誓!”
台上,两人尚未动手,神魂却已然见招拆招。
场上修为低些的弟子只察觉到衣袍无风自动,还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顾千秋在台下看得焦急。
打起来!打起来啊!
好气啊,这里的人虽然多,但是他劝了半天,也没打起来。
无聊,他要看到血流成河!
忽然,顾千秋身后出现了一个人,一巴掌拍在他肩上。
“季清光!”
顾千秋回头,却见仇元琛已经离他十米开外了,此时眼神并不在此,显然是和他划清关系的样子。
再一看,都门脸上一条长长的红痕,冷冷地看着他。
这傻孩子,出来也不知道找东西遮一遮。
顾千秋思考了三秒,笑着说:“呀!都大人,好巧啊!”
都门咬牙切齿:“你……”
顾千秋一指牡丹台中,道:“都大人!俞宗主有危险!”
都门在寻他路上,本已经做好了一个字都不信的准备。
但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扭头。
就真的看见牡丹台上,俞霓正在和一个男人对峙。
鬼气森森,不是善茬。
都门顿时顾不得顾千秋,想上台去,又被顾千秋一把薅住。
“你别急。俞宗主需要你时,自会召你。你现在贸然上去,恐激化矛盾。”
都门便真的站住了。
顾千秋新说你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他微微偏头,在都门看不见的地方,疯狂对仇元琛眨眼睛。
但仇元琛死死看着台上,并没收到他的信号波。
顾千秋无奈,也只好去看台上。
凌晨坐在一张檀木椅子上,单手支着下巴,缓缓道:“俞宗主,我今日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走。挑鼎炉是吧?那这个百花会,我也要参加。”
俞霓并不应声。
凌晨继续道:“不必想着跟我动手了。俞宗主,你身上还带着伤呢。”
八头麒麟应声,在牡丹台边坐下了,硬生生将暧昧的百花会搞得煞气毕露。
凌晨四周打量了一圈,道:“今日,熟人不少呢。不过俞宗主不必担心,我不是来砸场子的,我来只是有事相求。”
不知为何,他格外看了仇元琛一眼。
但瞬间,他的目光就掉在顾千秋身上了,危险地一眯眼。
顾千秋瞬间蹲下。
他一动,却被都门误以为是想趁机跑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顾千秋用大力将他一起拽下来:“干嘛!”
都门更无语:“你做什么?”
顾千秋道:“我站久了,腿麻了不行么?还不准人腿麻啊!”
都门道:“我不信!”
顾千秋一遍鸭子步往前走,一边说:“我管你信不信。”
都门立刻也走着鸭子步往前追:“站住!”
但立刻他就反应过来,这个行为太他娘的奇怪了,瞬间起身,上前再次抓住顾千秋。
顾千秋深刻觉得凌晨有些奇怪,生怕被看出端倪。
于是他在被擒住的一瞬间,就打算喊仇元琛来救命。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来了一群合欢宗弟子,全副武装、士气高昂,乌泱泱地涌过来,嘴里喊着什么“保护宗主”、“为了合欢宗”、“拒绝黄泉强权鬼修霸凌”什么的,气势非凡,热血沸腾。
顾千秋和都门兜头被撞了个七荤八素。
都门尚还好些,仗着身形高大、修为强劲,被带了几步之后就站定了,跟流水中的巨石一样分毫不动。
但顾千秋就没那么幸运了,被人潮拥挤着往前,脚都不沾地的。
在路过老铁的时候,顾千秋像是溺水的人般伸手出去,而仇元琛也同样奋力伸手来抓他。
但就在这么千分之一的错身瞬间,这个号称“轩辕神剑天下第一”的老铁,居然、没抓住!
顾千秋绝望的被挤走,大喊着“等一下!等一下!”,就被裹挟着上了牡丹台。
如潮水般的人群都站到俞霓身后,替他们宗主撑场面去了。
而他骤然失去支撑,“啪”的一下,摔在了牡丹台正中间。
左边,合欢宗人多势众;右边,麒麟兽杀气腾腾。
万籁俱寂之下。
面帘子在混乱中被挤掉了,顾千秋双手捂脸,缓缓把头埋在地上。
郁阳泽一下从坐席上站起来。
台下的仇元琛和都门对视一眼,纵然互不相识,也觉得这场面有些尴尬。
“对不住。对不住。”
顾千秋死命护住脸,一边含糊地道歉,一边往旁边蠕动。
画面更加不忍直视了。
俞霓却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你怎么在这里?”
一出口,就知道大事不好。
因为凌晨几乎在瞬间就对这个小鼎炉起了浓烈的兴趣。
倒也不是对他本身。
而是:凡是俞宗主在意的,他非要抢到手不可。
“这也是百花会的鼎炉么?”
凌晨玩味地说,上前要挑他的下巴。顾千秋梗着脖子,硬生生被掰了起来。
“那我就要这个。俞宗主,你不会介意的吧?”
俞霓上前一步。
“我介意。因为这是我合欢宗的弟子。你若强抢,便是想和我合欢宗开战了?”
凌晨笑起来:“那我还就非要这个不可了。”
话音落,凌晨直接伸手,拉住他的左边胳膊,要把人拽走。
而俞霓也反映飞快,直接拉住了顾千秋的右边胳膊。
他像块猪肉似的,被在大庭广众之下争来抢去。
顾千秋下意识搓了一下手指。
娘的,若他修为在身,非得把这两个人都宰了不可。
而此时,忽然一股强大剑意笼罩整个牡丹台——
巨大牡丹在顷刻间飞灰湮灭,那些威风的麒麟也全都缩在一起瑟瑟发抖,风云为之改道,天地为之变色。
寒光乍现之间,凌晨和俞霓不得不松手,暂避锋芒。
有人低声道:“轩辕撼山式,是仇元琛!”
而另一侧,苗妆轻呼了一声:“郁少侠!”
下一秒,郁阳泽就单手撑着垂柳台的栏杆,翻身下去了。
落地轻盈如猫,脊背挺直如剑,微抬下巴,气势一点都不逊于三大天碑无上榜的人物。
四个人站在四个方位,分毫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