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与他的事。”柔仪怒而出刀,面容肃杀,“与你何干?!”
凰兮一刀劈断庭院中的白玉砖,炸裂碎末乱飞。
而刀锋所及之处,直接烧起熊熊大火,像是贴地而飞的龙蛇。
顾千秋偷偷传音让他们先走。
他自己则架起侠骨香,“铛”地跟凰兮碰在一起,碎花乱炸。
顾千秋表情冷峻地说:“让他们走吧。”
柔仪没有感情地提起嘴角:“哦?”
顾千秋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眸中燃烧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兴致和决绝:“你跟他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犯不上得罪离恨楼。柔仪,你不是想要个结果吗?我给你啊。”
他的语气,甚至是有些戏谑的。
柔仪那双凤眼微微弯起来,身上的凶意被冲淡少许。
虽然凰兮依旧毫不留情,但是可以明显察觉到,它的主人现在心情不错。
两者兵器猛撞、然后分开。
尘嚣之上,柔仪提刀站在烟雾和烈火之中。
顾千秋微微偏头,说:“走。”
仇元琛和郁阳泽露出短暂的犹豫,然后,逐渐退走,离开了旧府。
柔仪道:“倒是干脆。”
顾千秋道:“那是因为他们知道,我不会输。”
柔仪问:“那你是觉得我会输咯?”
顾千秋答:“鄙人不才,长这么大吧,锤人还真没输过。”
柔仪目中带火地看着他。
然后,她猛地一甩袖子——
只见旧府中的火焰不减反旺,像条地龙似的烧起来,顺着小路和梧桐树的根系脉络,走遍整个旧府。
而有不知从何处来了一片湖泊,猛地倒灌进红莲水榭。
穹旻像个雕塑似的杵在那里。
看目光朝向和身体姿态的话,应该是在直勾勾地盯着顾千秋,只是没做反应。
珍珠铺陈的湖底很快就蓄满了水。
一点一点地向上蔓延。
穹旻表情时而痛苦、时而麻木,嘴唇微微翕动,看起来,应该是有话要说的。
但他还是像个木头桩子,杵在那里。
直到他华丽的袍子被褪去、美艳的皮囊被摧毁、残酷的凶意被抹平。
身上斑斑驳驳的污渍,就像是长久岁月在地底长出来的青苔,泡在水里、扭曲的影子,就像是发霉了的木头。
他最后堪称悲伤地看了顾千秋一眼。
下一秒,池中蓄满了水,珍珠白的面,看见影影绰绰的梧桐倒影,还有重新醉倒的人。
再一瞬息,水榭开出了满池的红莲。
现在月华深重,红莲就沐浴着皎皎的月光摇曳,地上的火光又烧上去,交织成影画。
除了满池的莲华,什么也看不见了。
多余的人都被清场,四下寂静。
顾千秋有些意外:“你还能控制这个?”
柔仪站在他五步之外:“是啊,虽然花了近百年的时间才逃出来,但我那只知道喝酒的蠢弟弟,此生应该是没机会了。”
顾千秋有些不爽:“你在圈养他?”
柔仪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盈盈地笑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近也不远,说话的时候也保持了礼貌,语气甚至堪称温和。
看起来,倒真像是一对多年未见的旧友。
“……”顾千秋忽然也笑了一下,微微侧目看向柔仪,轻声道, “你很自信。”
柔仪承了这目光:“这没什么好生气的,顾盟主。我弟弟太倒霉了而已。只是我心中还有一个问题,今夜一定要问出来。”
目光相撞,炸裂出隐秘的火光。
“你后悔吗?”柔仪莲步轻移,朝他走了两步,赤红色的衣裙比火还艳丽,“你当初没有杀我,而害得穹旻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你后悔了吗?”
顾千秋无奈地边笑边摇头。
柔仪表情就一僵:“你笑什么?”
顾千秋还是在笑,随即又似乎有些头疼地看着柔仪,说道:“明明穹旻落到这个地步,他本人要负八成以上的责任。你却怎么总是往自己身上揽呢?……到底是因为你不辨是非,还是因为,你其实是个好姐姐啊?”
柔仪的表情彻底僵住了。
顾千秋继续说道:“不妨让我猜测一下。穹旻其实早该死了的,因为他本质上就不想接受老凤凰——或者说,他不想接受你们旧府凤凰血脉的传承。”
柔仪微微眯起眼睛。
顾千秋继续有条不紊地说道:
“这种血脉传承,会让他拥有通天彻地的修为,甚至可以凌驾于天碑之上。但副作用大概就是,他身上的‘人性’会被抹去。他会变成一个冷酷、残忍、暴戾、不折手段,但是全身心都将整个凤凰族群的利益放在最高点的、合格的家主。对不对?”
柔仪冷笑:“你倒是能猜。”
顾千秋摇摇头:“当年就有些猜测了。穹旻变化太大,连我都始料未及、捉摸不清。”
常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一个人就算开悟、顿悟、醍醐灌顶,也不能一夜之间完全陌生成另一个人。
提起当年之事,柔仪静默。
顾千秋道:“我还没说完。”
柔仪遂用一种“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狗屁”的表情看向顾千秋。
“当然,在你们争夺家主的时候,或者,在他彻底当上家主、走进那扇门之前。他应该都是不知道这一切的。”
顾千秋语气不急不缓,一切刚刚好。
“而你,他最嘴硬心软的姐姐,当初如此不顾一切地跟他争权夺利,究竟是因为想要那个位置,还是因为不想她那愚蠢的弟弟被迫接受传承?这些,就不为我们这些外人所知了。”
柔仪听完这些,先是一僵,又缓缓地笑了:“‘嘴硬心软’?顾盟主,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话啊。”
顾千秋无奈道:“我也没在夸你。”
柔仪忽然笑着问道:“除了后面这些姐弟情深的部分,其余的猜得也太准了。顾盟主,难道你真如传闻所言,有什么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神奇本事?”
顾千秋虚虚地一抱拳:“不敢当,不敢当。胡乱揣测而已。而且我话还没说完,不知你还有没有兴趣听?”
柔仪道:“哦?顾盟主还有何高见?”
顾千秋道:“这个嘛……当然也是猜测。穹旻从心里就不愿意接受血脉传授,所以变成了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而你费心费力把他关进了红莲水榭的水牢,本质其实是,他在外界活不了多久吧?”
说完,顾千秋低头去看那池莲花。
他的语气愈发温和:
“你们这里离血海那么近,红莲水榭又会不会是一个可以超脱三界五行的存在?算了,这不重要。因为,如果真是生死的仇敌,你总不能还在水里给他种了一棵梧桐树。”
柔仪那边彻底没有声音了。
月光皎洁地洒落下来,落在一红一白的两个人影身上,像是给他们都穿上了一层纱衣。
良久,柔仪才问道:“你说这些,是想打动我吗?让我觉得,普天之下只有你一个知己?还是让我觉得,这么多年,总算有人看透了我的脆弱、理解我的苦心了?”
顾千秋谦虚道:“没有没有。我磨蹭半天说了这么多,完全是为了……”
柔仪:“为了什么?”
顾千秋看着天边乍破的微弱晨光,道:“完全是为了拖延时间啊。”
下一秒,郁阳泽从柔仪背后杀出!
仇元琛单手掐着金乌的脖颈,在掐死他和留条命的边缘反复横跳:“看看这边!”
柔仪彻底脸色难看,喝道:“顾千秋!”
她还真以为顾千秋是个风光霁月的公子!
嗯……
若是她百年前这么揣测,其实是没错的。
只可惜,现在顾千秋亡者归来啦。
顾千秋大喊道:“阳泽,砍她右手!”
柔仪即刻就挽右手刀回防,同时以最快的速度闪身去躲即将到来的剑锋。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
顾千秋这边嘴上喊“砍她右手”,其实郁阳泽配合得天衣无缝,直接往她左边肩膀就是一剑!
噗嗤!
剑锋没入肩膀,极快速地转动手腕,顿时便在柔仪的左边肩膀上开了个深深的洞。
顾千秋一声喝彩:“好小子!”
然后就猛地膝盖一软,重重跪在了地上。
“师父?!”郁阳泽紧张。
“不必管我!”顾千秋捂嘴咳嗽,鲜血就顺着他指尖溢出来,“砍她!砍她!”
刚刚被穹旻锤的伤还在,而且极重。
若不是他重学了数枝雪护身保命,此时说不定早都一命呜呼了。
更别说顾盟主还假装了个没事人,跟柔仪扯了那么多闲话,就等着这一道天光呢。
郁阳泽剑光如电,接连逼迫柔仪退后。
“……小崽子。”柔仪咬着牙说。
她刚想把凰兮提起来动手,就听仇元琛在她背后不要脸地喊:“别动!我杀了他!”
一扭头,人事不省的金乌已经变作了原型,像是只小鸡仔似的,被仇元琛提在手里。
就在柔仪晃神的这一瞬间,仇元琛忽然劈手把金乌丢了过去!
柔仪抬手一接,忽觉后心一痛!
顾千秋在她身后咳嗽:“咳咳咳……你欠我的。”
哗!地拔出侠骨香,踉踉跄跄的顾千秋被仇元琛扶住,抬头问道:“有没有?!”
刚刚不知何时趁乱溜走的郁阳泽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有!”
三个人默契无间,像得手的偷狗贼一样,谁都不回头,狼狈狂奔出了旧府。
这次是真的跑了。
柔仪重重双膝跪地,金乌落在她身前。
手中的凰兮被做了拐杖,她想撑着重新站起来,但是做不到,只能恨恨地盯着顾千秋远去的背影。
后心的伤口不偏不倚,浅浅擦着她的心脏过去,只需要偏挪一寸,她此时已然气绝。
但事实是,顾千秋只是划破了心脏,却并没有杀她。
究竟是他重伤失手?
还是和百年前一样再次手下留情?
三个人已经消失在了道路尽头,但柔仪还是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怜悯我?你会后悔的,顾、千、秋。”
丧家之犬一样逃出旧府之后。
顾千秋一歪,准确无误地倒进了郁阳泽的怀里,数枝雪再也流转不动,他所有断掉的骨头和狰狞的伤口都在同时找回了场子。
仇元琛正握着侠骨香,小心翼翼把上面的一滴血用灵力裹着拿下来。
一回头,看见了某个不好的画面。
顿时想起了某件不好的事情。
仇楼主再次表情扭曲,发出尖锐的爆鸣:
“姓顾的——!”
郁阳泽也是筋疲力竭,抱不住顾千秋,刚好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顺势就坐在了地上。
于是这边就变成了一个,顾千秋躺在郁阳泽大腿上的、非常不合礼仪的姿势。
但顾千秋才不在乎。
他闭着眼睛,表情安详,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看起来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他用平静而超脱的语气道:“老仇,我是搞了我的徒弟,但是罪不至死。你还是快把那凤凰心头血和梧桐玉露弄来给我。我有预感,雷要劈下来了。”
像是要印证他说的话一样,天色骤变,黑压压的云层聚集在这片森林之中,几条白光在其中翻滚,显然在聚势。
仇元琛像是被喂了一口绿头大苍蝇的表情:“怎么搞?给你吃了吗?”
顾千秋其实也不知道:“应该吧。”
但其实如果不是有穹旻说的那些话,他甚至都不知道,他要找的是这两个东西。
三个人一抓瞎,也没别的办法。
仇元琛把两个东西都塞进顾千秋的嘴里。
等了一会儿,顾千秋没有排异反应,不像要被毒死的样子,而且天上的乌云居然真的逐渐散去了。
“居然真是吃的啊。你怎么知道要找这个的?”仇元琛也累崩溃了,不要形象地往地上一坐,“你还没给我一个交代呢?老顾。”
顾千秋连眼睛都没睁:“给你什么交代啊?我搞我徒弟,又不是搞了你徒弟。再说了,世界都要被花蝶教毁灭了,让我搞搞怎么了?”
仇元琛:“……?”
仇元琛:“我看你是真的饿了。”
顾千秋就闷笑。没睁眼,但肩膀一抖一抖的,最后不受控制地笑出了声。
然后,仇元琛也笑了。
他心情复杂地往地上一躺,眼睛一闭。
算了,管他的呢。
事到如今,他对自家老铁唯一的要求,就是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啊。
毕竟,人是真的很容易死掉的。
郁阳泽低头,轻轻把顾千秋额前的碎发拨到两边,又见他一身的血和伤,不动声色地想渡一些灵力过去。
但却被顾千秋拿了个正着。
这躺在他大腿上的人忽然睁眼,眼睛里蓄满了丝丝缕缕的笑意,会溢出来似的。
然后,顾千秋拉住他的手,微微起身。
郁阳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下意识给他借力,却猛地被顾千秋扑到在了草地上。
两人滚在一起。
这人趴在他身上,笑吟吟地俯身下来,轻轻碰他的嘴角,小声逗他:“今天是哪个小朋友又掉眼泪了呀?”
郁阳泽目光游移:“……”
仇元琛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瞪着天:“我说,你们管过我的死活吗?”
可顾千秋这人吧,感情没被发现的时候,特别心虚、特别猥琐。
但是一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就有一种腻歪起来就不顾外人的信念感。
而且,他还要说:“不要嫉妒啊老仇!你是无情道的剑修啊老仇!你不可以找道侣的啊老仇!坚守道心啊老仇!”
仇元琛怒而起身:“我守你大爷!”
顾千秋虚弱地表示:“我浑身的骨头都断了,不要冲动啊老仇。”
仇元琛无语。
仇元琛深呼吸。
仇元琛平静地说:“我们找个客栈休息吧。”
三人就近找了个小城,客栈房间开好。
仇元琛去找本地的仙门世家。
顾千秋则一头钻进了郁阳泽的房间。
正好逮到要出门的郁阳泽:“你要去哪儿?”
郁阳泽摸了摸鼻子。
顾千秋往他身上一挂,黏黏糊糊地往床那边挪。
郁阳泽:“师父……你身上有伤。”
顾千秋假装听不懂:“什么?──我站不住,想躺一会儿而已。小阳泽,你想到哪里去了?”
郁阳泽:“……”
顾千秋笑得跟个大尾巴狼似的,把人带到了床上。
两个人裹在一起,顾千秋对他动手动脚的。
郁阳泽忌讳着顾千秋身上的伤口,虽然上了离恨楼的伤药,但也不是立竿见影的。
他根本不敢还手,很快被治了个服服帖帖。
没一会儿,郁阳泽受不了了,面红耳赤地撑起身,恼羞成怒:“别、别摸了!”
顾千秋就躺在他身下,捞起他的一缕头发绕着玩:“不喜欢啊?”
郁阳泽涨红着脸。
顾千秋坏心地一又伸手:“说话啊?”
郁阳泽目光游移:“没、没有不喜欢。但是、但是……你别摸了!”
顾千秋随手敲了一下郁阳泽撑在他脑袋边上的胳膊关节。
瞬间,郁阳泽两边的胳膊都一麻,瞬间失了力气,差点直接砸到顾千秋身上,全靠他反应快才重新撑住:“你…!”
顾千秋还要道:“小心点啊,我可是伤患。”
郁阳泽真生气了,就要下床去,却被顾千秋拉住。
伤患都没用什么力气,直接把郁阳泽反压在了身下。
他倒是撑不住力气,于是心安理得地往郁阳泽身上一趴,闭上了眼睛:“别乱动哦。”
郁阳泽:“……”
伤患又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睁开眼,往上凑凑,在郁阳泽的嘴角轻轻嘬了两下,笑眯眯地说:“晚安。”
说完,伤患挪动了一下,在他身上选了个舒服的位置。
他真睡了!
郁阳泽浑身燥热,心痒痒的,恨不得伸手算了。
但是他即刻发现,顾千秋这一趴,还没到十几个呼吸,就平稳了下来,像是真的睡着了。
应当是伤势太重的缘故。
虽然修真界受伤都是家常便饭了,但这次,有些不一样。
顾千秋只是嘴上不说,还要跑来跟他玩闹。
几乎是刻意地表示着自己没事。
郁阳泽在平稳的呼吸声中逐渐调整自己的喘·息。
然后他缓缓伸手,轻轻抚上了顾千秋的后脑。歪在自己颈边,世界上最亲密的动作。他轻轻抚摸、梳理着顾千秋的头发。
室内的光都被熄灭,门口窗户也被郁阳泽用灵力盖住了,外面的光线一点都漏不进来,像是好眠的黑夜一般。
四下寂静。
呼吸声和气流一起起伏。
郁阳泽也闭上了眼睛。
师父,到底要什么时候,你才不拿我当小孩子呢?
就这么一觉睡了很久,郁阳泽也迷迷糊糊的。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外界的天色已经黑了,月亮重新高挂。
但是居然不见仇元琛的影子。
郁阳泽倒是不担心他离恨楼主被人杀人越货。
但是以仇元琛那狗屎脾气,跟旁人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怎么会这么久都没回来?
又静了一会儿,顾千秋还是没有要醒的意思。
虽然郁阳泽很想就这么跟他永远睡下去。
但理智还是催使着他起身。
郁阳泽先去仇元琛的房间里看了一眼,没人。
回来的时候,从走廊路过,却见客栈空无一人,连老板和小二都不见踪迹,大堂灯全灭了,处处透着一丝诡异。
说实话,郁阳泽心中第一反应不是紧张,而是愤怒。
他“沧啷”一声抽出侠骨香。
就是准备看见谁杀谁了。
这时候,又听见街道外面全都是吵闹声,似乎还有打杀声。
郁阳泽犹豫了一秒,收剑回到屋中,准备下个噤声符。
却见顾千秋一边揉眼睛,一边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了?”
太长时间没开口,他嗓子有点哑。
郁阳泽给他倒了杯水,温和地问道:“外面把你吵醒了?”
顾千秋道:“听见你拔侠骨香了。外面怎么了?老仇呢?”
郁阳泽心中有些懊恼,回答:“仇楼主尚未回来。”
顾千秋一下子就精神了:“什么?我出去看看。”
他这一动,那郁阳泽哪儿有不跟着的道理?
两人一起来到大街上,道路两侧灯火暗淡,只有月光皎皎。
遥遥的,就听见杀人的声音。
是“杀人”,而不是“打斗”。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单方面的屠杀。剑光如影。
顾千秋眉头深皱:“是轩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