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 天蒙蒙亮时,古朴石板街“嘀嗒嘀嗒”地响起下雨的声音。
小个头的阿锦从木板门里探出半个脑袋,伸出手去触碰天空中掉下来的雨珠, 回头往屋里喊道:“郎君,下雨啦。”
许黟一身素白的长袍走出来,听着阿锦问他要不要给院子开辟出来的小花坛遮雨。
“不用,让它们淋淋雨有好处。”许黟说道。
他不喜欢在院子里养鸡, 便想着在墙角处开一条半米多宽的栽种区域, 种些花花草草,还有能食用的草花植物。
先是种了薄荷, 后面又种了白菊、□□、金银花……几乎都是从山上挖回来的。
临近初秋的细雨绵绵, 带着沁人的凉爽。
虽没有春雨的润物细无声, 但一场雨水过后,也能带来不少新生。
此时,阿旭提着壶热水从灶房里回来, 见着许黟, 轻声喊了“郎君”,问道,“我和妹妹今日还要练拳吗?”
许黟颔首:“练拳需得一朝一夕积累,不可懈怠。”
不过今日特殊,许黟让他们俩练半个时辰的五禽戏就可以歇息。
待练拳之后吃过了早食,许黟打算带他们俩出门。
细细绵绵的雨没有下多久, 许黟他们出门时,外面的天空已然放晴。为了避免淋湿的情况出现, 他让阿旭带上两把油纸伞。
踩在湿漉漉的石板街道, 穿过熙熙攘攘的市井,听着街上的小贩殷勤的吆喝声, 两个小家伙对于逛县城的街道依旧充满兴致,一路上左看看右看看,还要跟紧许黟,生怕走丢。
没多久,许黟领着他们进入一家长生库。
长生库其实就是宋朝的当铺,长生库里面抵押的东西除了一般的金银珠玉钱货外,甚至还有人家抵押奴婢、牛马等有生命的物品,还有普通人家典当的各种生活用品。有活当和死当,活当借款到期不还的,则没收质物。[注1]
进门之后,前面是一个高大而隐秘的柜台,过来典当的人则排在柜台前,身高矮一点的话,甚至只能露出半个头。
许黟带着他们过来不是为了典当物品的,他是要去二楼的交易区。
在那里可以淘到价格比市面上还要便宜一些的死当质物。带着阿旭和阿锦,也是想让他们多瞧瞧不一样的场合。
上了二楼台阶,便能看到穿着统一制服的后生在二楼的门楣处候着,他见到有人上来,就撩开挂在门楣处的双幌。
二楼有个宽敞的大厅,大厅周围摆上货架,每个货架都有数层,上面皆都摆放着各色质物。
在另一边,还有个台子,后面坐着个票台,票台是长生库里负责书写当票,登记当薄账册的人员。
二楼这边的买卖都由他这边来做记录。
除此外,还有几个隔开的小间,里面都有一个鉴别估价的“朝奉”,通称二叔公。与一楼高台后方的朝奉不同,这二楼的朝奉主要是接待那些想收奇珍异宝,或钱货等的大户主。
许黟到的时候,这几间小隔间里,几乎都有人了。
他瞧了一眼就带他们去货架前,看有什么能入手的东西。
路上,许黟就已经和两人说清楚去的是什么样的地方。阿旭和阿锦进来后,也没有那般害怕,两双大眼睛都是滴溜溜地转动着,灵动地瞅着眼前的新事物。
“郎君,那是什么?好像一个壶?”阿锦见到了什么,好奇地询问许黟。
许黟顺着她指向的物品,顿了一下,说道:“是壶,不过这个是漆兽子。”
漆兽子本来是叫漆虎子的,后因为避讳改成兽子或马子,说起来就是现代的夜壶,是用整根木头雕刻成虎的形状,瞧着造型精美,难怪阿锦会一眼看中。[注2]
这东西,基本属于权贵子弟或富商巨贾用的器物,普通人家用马桶做便溺器就不错了。
许家的茅房里放的就是马桶,每天都会有粪夫过来收集粪便。平时使用时,茅房里会点上除味的熏香,看起来还是很干净卫生的。
而平民百姓用的多是丁香、藿香、香茅之类不含名贵香料的朴素熏香。
许黟穿来之后,便也老老实实的做一名“熏香人士”,毕竟相较于身上的各种汗臭味,做一个“香香”的人,更令他容易接受。
很快,他们在货架上看中一款香饼。
接待许黟的后生说,这香饼是位香婆抵押的,因逾期还不上借款,这香就被没收下来,拿出来交易。
里面用的都是还不错的香料配的,闻着有股淡雅的花果清香,那香婆没说具体都使用了什么香料,但宋朝人人爱香,好些的香不愁没人买。
这香说不上名贵,一盒却要七钱银子。
许黟与那后生讨价还价,最后以六钱二十八文的价钱买了下来。
他付了钱,再由票台那处登记后,这盒香便是他的了。
接着,他又以低于市井的价格买了两个二手的陶罐,三个木漆盘子,一个木墩板。陶罐可以用来装药材,木漆盘子用来装碾磨好的药粉,木墩板则能用来切药材。
其中的木墩板比较厚实,许黟便自个拿着,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就想着差不多该回去了。
他带着两个小家伙过来,主要看能不能有哪些捡漏的可以买,那些奇珍异宝的好东西,还轮不到他。
阿旭和阿锦两人都很兴奋,阿旭抱着陶罐,阿锦抱着熏香和盘子,小步伐跟紧许黟。
他们出来长生库,又去到一家打铁铺。
许黟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图纸,递过去给打铁师傅:“老师傅,你看能不能帮我打一件这样的刀具?”
图纸上面画着的,是老式的切药刀,把手是木制的,上面除了刀身,还有两条支撑的腿部,只是少了下面稳住刀子的条凳,只有上面铁制的部分。
打铁师傅打开图片看了片刻,想了想说道:“是可以打,不过你这样式的刀具我可没见过。”
许黟笑笑,没说什么。
中药在炮制过程中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工具,不过在明朝之前,中医对切割药材方面的工具还不够先进。这会切药的工具,一般用砍刀,或者药臼敲碎等,许黟在经过这段时间的炮制药材后,便觉得他还缺一把切药刀。
有切药刀的话,切割药材的效率会变高,许黟便可以把多余时间安排在其他事情上面。
许黟在切药刀的支撑处做了细节处理,要在上面煅打出两个孔。
这两个孔则是用来固定在木墩板上面的,两者结合起来,这切药刀就做成了。
确定好打铁师傅能做出来后,许黟便问他打造这样的一把刀具是什么价钱。
打铁师傅报了个价格,又跟许黟说一旬时长才能做出来。
时间不算短,许黟还是答应了。
……
第二天,许黟照旧在家里制药丸。
阿旭在一旁挑拣药材,如今他在许黟的指导下,能识得更多的药材了。
许黟便把一些好认的药材交给他处理。
他先将挖回来的药材洗净根部的泥巴,再将上面枯黄的叶片清理掉。全根都可以入药的药材,要区分每个部位是否功效不同,不同的话,还要根部和茎部分出来,不能放在一处晒。
临近初秋,日光没那么强烈,晒药材却是不能耽搁。
阿旭把部分药材整理好铺到簸箕上面,抱着去到灶房里询问许黟。
“郎君,我将这些药材都分好了,你且看看。”阿旭说道。
他每次处理好的药材,还需要经过许黟的确认,以防出现错漏的地方。
许黟检查无误后,他就能将簸箕置放到院子里的货架上面,让它们自然晒干。
如今阿旭有活要忙,喂养小黄,带着它溜达的任务便交到阿锦身上。
阿锦牵着小黄出门,会先绕着石井巷绕一圈,再到附近熟悉的巷子。周围的街坊都识得阿锦了,见着她,有的喜爱小孩的,还会逗她玩乐几句。
“乖乖,可要吃饼子?”一个阿婆见着她,突然把她叫住。
阿锦愣了下,见这阿婆是个眼生的,警惕地摇了摇头。
那阿婆手中挎着个篮子,用一块布盖着,不晓得里头都装了什么。
她一只手伸到篮子里面,另一只还在朝着阿锦挥了挥手臂,皱巴巴的脸笑着说道:“乖姐儿别害怕,我就住在南街呢,是在隔壁的水井巷,我就是做多了饼子,想着问问谁想买了去吃。”
阿锦紧绷着肩膀,抿嘴不说话。
见那婆子说完还要凑近过来,连忙去拉手中牵着的绳子。
小黄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朝着着婆子“汪汪汪”地吠叫起来。
“哎呦,这狗好生猛。”那婆子被吓得后腿两步,难受地拍着胸口说,“我就是瞧着你是个乖姐儿,想着免费给你吃块饼,你怎么能使唤狗来吓唬老人。”
说罢,就是一副指责的面孔盯着阿锦看。
阿锦听后,立即解释:“我没使唤小黄,是你靠、靠得太近了。”
那婆子叹气:“我不是拐子,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跟着我去我家里瞧瞧,看我是不是住在南街哩。”
她又说,自己的乖孙女也跟阿锦这般大,可惜福薄,得了病去世了。
阿锦本来还算警惕,听她这么说,就问她:“得了什么病?怎么不叫大夫?”
婆子:……
她捂着嘴咳了两声:“人烧糊涂了,大夫过来瞧也不见好,没两日就去了。”
阿锦的眉头皱起来,这婆子的孙女好可怜。
要是遇上郎君,肯定不会生病死掉的。
“婆婆你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请节哀顺变。”她轻声道。
那婆子听后,面色古怪起来:“……”
这小娃娃,不过是七八岁的模样,却能说出这番话。
再看她穿的衣裳,也就寻常人家,莫非还读过书不成。要是真读过书那还了得,不能按寻常丫鬟卖,还能卖更高的价钱。
这般想,她面上的笑容深起来,连连夸阿锦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接着,她开始套近乎,询问着阿锦的名字。
得知阿锦的名字后,她愈发肯定这孩子不同,能取这样好听的名字,高低是个读书人家出来的孩子。
南街虽是穷人住得多,但也不妨有些落魄的书香门第,还有一些耕读之家在这边安居。
这样人家出来的孩子可比乡野里粗鄙的孩子好卖,不少手头有些银钱的门户,就偏爱买这样的孩子回去调教,当陪房的丫头,或是买来当童养媳、小娘的也不少。
李婆子这些年里拐了不少孩子,见得多了,便一眼相中阿锦。
恨不得将她立马给拐了回去!
李婆子道:“锦姐儿,我晓得你不缺一口吃的,不过我今日做的饼子不一样,是糖馅的。我是见你乖巧,才乐得给你尝,其他人可没有。”
没有一个孩子能拒绝得了甜食,她就不信这孩子不愿意吃。
结果,阿锦却摇摇头,说道:“谢谢阿婆,可我不饿。”
李婆子呼吸一滞,连忙说:“这糖饼不是用来填饱肚子的,你吃一块又不坏事。”
她一边说,一边从竹篮里掏出一块鸡蛋大小的饼子,硬生生地塞到阿锦的手里。
阿锦的手被她塞了饼子,手里的绳子“嗒”的应声掉落。
蹲在她脚边的小黄见状,焦急地嘤嘤叫了几声,不放心地在她腿边蹭着。
阿锦笑着伸手拍拍它的脑海,喊道:“小黄乖,我晓得不能吃外人的东西,不会吃的。”
说完,就想把手里的饼子还给李婆子。
李婆子见状,当即脸色阴沉沉下来,咬着牙地对着阿锦说道:“我的乖姐儿,你怎么这般不听话呢,让你吃却偏不吃,实在惹人生气。”
说罢就要强迫阿锦吃这糖饼。
她变得太突然,把阿锦吓住了。
阿锦怔了两秒又去看炸毛起来的小黄,立马反应过来,这阿婆是个坏人!
她当即就拔起自己的两条小短腿,想朝着家的方向跑。
李婆子等待这么久,哪里舍得让阿锦跑了,就在这时,急忙拿出帕子就要去捂住她的嘴。
两人离得太近,李婆子年纪虽大却动作灵敏,一把钳住阿锦的手臂,使得她逃跑不开,另一只拿着帕子的手就要捂过来。
突然,一道黄色的身影扑身过来。
是小黄!
李婆子:“!”
她早顾虑到这条狗了,抬腿就朝着小黄的肚子踢过去。
阿锦紧张喊道:“小黄快跑!”
她喊完,回头就朝着抓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狠狠地咬过去。
“啊——”
李婆子痛得松开手。
这时,小黄也反应过来,冲着她的裤腿就是一顿咬住不放。
李婆子来不及去检查被咬痛的手臂,把小黄给踢开,接着还想着去抓阿锦。这次阿锦有了准备,当她伸过来时,灵活地躲开了。
这人定是郎君说的坏蛋!
阿锦胸口扑通扑通地紧张跳动着,这些日子,许黟一直在教她打拳,阿旭也陪着她对打过。
可她没实战过,面对的还是个比她高大好多的年长者。
哪怕这个人是个几十岁的老婆子,在她看来,还是很吓唬人。但阿锦依旧瞪大眼睛盯着李婆子,不想让她给跑了。
她再怎么笨,这时亦反应过来,这人就是郎君说的拐卖孩童的拐子。
郎君在说拐子的时候,脸上是憎恶愤怒的表情,她不能让这阿婆跑了。
阿锦捏紧拳头,大声朝着小黄喊道:“小黄咬住她,不要让她跑了!”
李婆子一惊,没想到这孩子竟有这样的魄力,敢反过来逮她,见着那扑过来,朝着她龇牙咧嘴的小黄狗,立马拿篮子挥赶。
她不敢继续在南街待着了,怕动静闹得太大,引得附近的街坊出来,那样就不好跑路了。
李婆子大骂道:“该死的贱蹄子,我好心好意想给你饼子吃,你倒是拿狗咬我,好歹毒的心肠!”
阿锦瞧她倒打一耙,气得怼回去:“你才不是好心,你想拿帕子捂我嘴,我还抓我不放。你就是郎君说的拐子。”
“呸呸呸,说话这么难听,谁是拐子了!真是老婆子的好心全都被你这贱胚子给糟蹋了!”李婆子骂完,见有人过来了,就想着要跑了,“我才不与你胡扯,要是被你的狗咬着了,岂不是亏得很。”
说罢,她就撒腿想开溜。
阿锦不肯让她跑了,但一时半会又找不着话头把人留下来。
她焦急跺脚,伸手就要去拉人。
李婆子扬起手臂要去打她,阿锦身体条件反射地抬手格挡,挡住后就出拳。
好巧不巧,正中她的腹部。
李婆子痛得急忙捂住肚子:“哎呦!!!”
阿锦呆了呆:……
她打伤人了。
……
很快,街坊里有人出来瞧情况了,见到是阿锦跟一个陌生的婆子,那人就过来询问发生了何事。
李婆子见有人来了,捂着发痛的肚子就要跑,结果还没走出两步,一条黄狗就朝着它狂吠。
那街坊察觉不对劲,立马大声地喊了几声,接着便拦住她不让她离开。
“你这老婆子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到我们南街来欺负个小孩儿,莫不是什么拐子吧?”
李婆子听后,赶紧摇头否认:“我哪里是什么拐子,就是无心地走到这儿,见到那孩子想起我那苦命的孙女,就想拿个糖饼给她吃。结果她倒好,反过来欺负我是个老婆子,还打我,拿狗咬我,我惹不起呦,才害怕的想离开的嘞。”
她说得如泣如诉,眼泪啪啪地掉了下来。
街坊听她这话,顿时觉得这婆子说得挺对。
他有些责备地对阿锦道:“这婆子不过是好心,阿锦你怎么这般无礼。”
阿锦瞪大着眼睛,抿着嘴巴道:“不是这样的……”
李婆子见有希望,立马“哎呦哎呦”地捂着肚子喊疼,说她肚子疼得厉害,恐怕是要不行了。
街坊一听还了得,急忙地就要带着他去寻许黟。
“许大夫医术高明,让他给你瞧瞧,可别伤了骨头。”
李婆子肚子那阵痛早好了,这会不过是为了逃脱,哪敢真的去见那什么许大夫,便说她回去躺躺就好,不用看什么大夫。
“不用不用,你这后生心善,老婆子谢过你好意了,就是这娃儿把我给咬伤了……”
李婆子意有所指,拐不到人,她也不想对方好过,高低得捞一把。
“你得赔我些钱,要不然我就去报官府去,便说你这孩子放狗咬我这老婆子!”
说着看阿锦唰地一下变白的脸色,又神气来。
这孩子说的话,谁又会信呢,只要她说得严重一些,就不怕她家长辈不敢老老实实地赔她钱。
街坊也是一愣,没想到这婆子嘴脸变得这么快。
就在他有些不知怎么办时,一阵脚步声往这边过来了。
忽然,蹲在小女孩旁边的狗猛地跑了过去。
原来是许黟。
许黟见阿锦遛狗这么久没回来,有些不放心地出来寻她。
正巧就碰到李婆子讹人的场面。
“郎君。”阿锦见到他,瞬间有了主心骨,抛下李婆子就小跑着来到许黟面前。
许黟见她没有受伤,提着的心落回实处。接着便问她发生什么事。
阿锦没有隐瞒和添加,把刚才发生的事一句不落地讲给许黟听。
讲完,她有些无辜地紧紧盯着许黟说:“郎君,我觉得这婆子就是你说的拐子,便想要留住她,但她骂我,还要打我,我才给了她一拳。”
许黟摸摸她的脑袋,轻声说他知道了。
而后,他就来到李婆子的面前,淡定问道:“婆子你说自个住在南街水井巷,不知是哪一户呢?”
李婆子愣住,缓了一会儿才说:“怎么,你这小郎君莫非还要追打到我家里不成?”
旁边的街坊一听,立马解围:“婆子你误会了,这小郎君就是我跟你说的许大夫,阿锦便是许大夫家里的女使,你要讨公道,正好可以跟许大夫讲嘞。”
李婆子:“……”
许黟眼神淡淡地看着她,继续说:“阿锦说,你刚还拿了帕子想捂她嘴,这话本里说的蒙汗药左不过是用山茄花或乌头制成药粉,涂抹在帕子上面,你说要是这帕子里查出有药物的话,婆子你该怎么说。”
“你……”李婆子被他震住,心慌了好几拍,但她做惯恶事,胆可不是吓大的,很快镇定下来,“小郎君无凭无据的,就想这般污蔑我这个老婆子,我可不乐意!。”
说完,她摆出勉强的神态,“罢了罢了,我也不要你赔我银子,你让那丫头跟我赔不是,我也便不再纠缠。”
李婆子晓得这姓许的不好对付,打算以退为进了。
但……
许黟怎么可能放过她?
一想到阿锦差点就被这样的恶人拐了卖到哪里去,许黟眼底缓缓升起冷意。
他目光扫向周围,在角落里瞧到了那张帕子。
他漠然走过去,从怀里掏出干净的帕子,隔着它将那张脏兮兮的帕子捡起来,举到李婆子的面前。
许黟:“婆子,你既受了这般委屈,怎能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