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食, 他们在村长家里吃了顿简单的粗茶淡饭,到申时将至,部分村民过来村长家里送东西。
多是菘菜、鸡子, 还有从野竹林地里挖的冬笋,不肥,小小的,跟甘蔗差不多粗, 半截手臂长。
能挖到冬笋的村民不多, 拿出来就显眼起来。
这些冬笋,平常时候都是拿去城里换钱, 新鲜的玩意, 能换好几个钱。
村长见有人舍得拿出来, 也很高兴:“这些都是村民们感激郭大夫许大夫的一点心意,你们可要收啊。”
他也没客套,说罢这句话, 就叫儿子去把这些东西收起来, 拿去到车厢里。
这些作物和吃食,与今日送出去的药材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但都是村民们的好心,郭中攸和许黟见村长都这么热诚地帮他们收了,便没假意推辞。
他们没在村长家里待多久, 趁着天色还没擦黑,要先回城去。
于是之前看病的村民得到消息, 他们就跑来村长屋子外面候着, 想跟着许黟他们的车辆,去城里拿药。
送出去的药材只是少部分, 牛板车上,还剩着两筐未拆开的药材。
他们没地方坐,就用两条腿跟着。
许黟见到那个年轻的妇人也在,招手让她过来。
她怀里的孩子不见了,微微有些胆怯不安地来到许黟的面前。
许黟问她:“孩子呢?”
年轻妇人低下枯瘦的脸庞,小声回话:“许大夫,幺儿被娘抱着,我、我自己来的。”
许黟得到答案,没再多说什么:“你脚步慢,跟不上车辆,那牛车上有位置,你去坐。”
年轻妇人有些意外,但听到这话很是惊喜,能省去十几里的脚程,任谁都不想错过。
剩下的几个村民见到她得了位置,都有些羡慕地看着,却不敢上前喊着坐牛车。
车辆很快出发,行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进入到城门。
入城后来到许家,他们拿了药,纷纷谢过才离开。
接下来的数日,许黟跟着郭中攸他们,一个村一个村的去送了驱寒的药材。
这些村民大部分都十分淳朴,像那日那个癞子的情景,后面都没出现过。
云柏因为那日小黄从天而降的英姿,这几日总在许黟面前夸小黄有多好,还想着也养一只小黄狗。
每日回来,都要去跟小黄玩一会儿,小黄见他没吃的,就不跟他玩。
云柏见状就跑去买肉饼喂给它,终于得到小黄的青睐,愿意给他摸摸了。
这日,许黟在教训小黄贪吃,云柏看不下去,站出来反驳。
“小黄这么乖巧懂事,给它吃点肉怎么了?”云柏心疼地摸着小黄的脑袋,愤愤道,“他不给你吃,我买给你吃。”
许黟嘴角猛抽:“……”
“那是一点吃的?它都吃一大盆肉了!”
“小黄吃一盆肉怎么了?你又不是买不起肉,别说你连这些肉都不舍得给小黄吃。你看它这几日跟着我们四处跑,都瘦了。”
看向已经有八十多斤重的小黄,许黟神色裂开,瘦?它都长膘了!
再不减肥,恐怕过不了两年都要有三高了。
许黟作为一名大夫,绝对不允许他的狗还没老年就先有三高,说出去可太丢人现眼了。
他咬咬牙:“你要是再敢私底下给它肉吃,信不信我在你饭菜里加大黄。”
云柏震惊,眼睛瞪大起来:“你是大夫,你怎么能下毒!”
“你不喂小黄,我会给你下药?”许黟丝毫不为所动,另外纠正他,“大黄不是毒药,不算下毒。”
“你……”云柏张张嘴,见许黟面无表情,总觉得他会说到做到。
再看平日里喂它时,喜欢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看的小黄,这会已经跑去许黟脚下撒娇打滚,他落下两行泪,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感情。
小黄,它还是选择了它的主人。
它主人都不给它肉吃了!
晚上,他闷闷不乐地将这事告诉郭中攸,郭中攸无奈摇头:“要不,为师给你找条小狗?”
云柏眼睛亮起来:“师父,我要小黄那样的!”
郭中攸:“……”怎么还挑上了。
这好狗……可不好找。
……
“大娘,你家柴火灰可在?”余秋林背着个竹筐,里面装着半筐麻袋装着的柴火灰,手里头撑着一根木棍,“上回我来问,你说叫我晚两日再来。”
大娘推开门出来,见着是上回那个小郎,她犹豫片刻,叹了口气说道:“小郎你别来了,我们村里的柴火灰,都被济世堂包了去,不卖给外人了。”
余秋林一愣,怎么过去两日,就变卦了。
“为何?”他不明所以,“之前不是答应得好好的,你们这十几户的柴火灰都卖给我吗?”
于是他得知,济世堂也在收柴火灰,收的价钱比他的要高一些,高得不多,一斤柴火灰比他们给的价钱多一文。
虽然只是多一文钱,但对于乡下村民来说,家里有几斤柴火灰,就能多几文钱,几文钱能买好几个鸡子了。
余秋林听后,面色有些难看,这济世堂明显是有预谋,要不然也不会在他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把他和村民们谈好的价钱给截了。
余秋林问道:“大娘,济世堂的人什么时候来收?”
大娘道:“是明日。”
余秋林又问道:“若是我加价,你们可愿意卖给我?”
“这……”大娘有些迟疑,能多挣点钱,自然是好的,就是怕得罪了济世堂。
余秋林看出她的顾忌,笑着出言道:“你们且放心,哪怕这回不卖给济世堂,下回他们想收柴火灰,还是会找你们的。”
大娘听到这话,觉得这小郎说的有道理,便说让她去联系村里其他户人家。
余秋林给他们商量的时间,打算趁着这空隙,去往下个村庄。
下个村庄比较小,隐蔽在山脚下,余秋林也是意外找到这个偏僻的小村。
村庄里只有十几户人家,余秋林进到村外围,顿感周围变得静谧了起来,小道落满枯叶,走了一段路,他听到“唧唧”“咕咕”的声响。
有个姐儿在喂鸡,听到脚步声,慌慌张张地跑回屋里。
不一会儿,屋里走出来个年轻汉子,汉子手里还提着一把锄头。
年轻汉子没见过余秋林,见着他进到村里,警惕地开口询问:“你来我们村做什么?”
“我是来收柴火灰的。”余秋林说道,“上回过来,是找的村长,你要是不信,可跟着我去村长家问。”
年轻汉子愣住,上上下下地打量眼前的人,年纪看着跟他差不多大,村长说这几日会有人来收柴火灰,没想到这么年轻。
他记得,以前都没人进来收柴火灰的。
柴火灰家家户户都有,要是没人收,那就埋在田里,第二年的田地土壤就变得肥沃,长出来的稻和粟更多。
但要是有人来收,他们也愿意卖,毕竟能换钱嘛。
年轻汉子没怀疑他,直接带着他去见村长,村长正等着余秋林来呢。
昨日他知道这年轻人要来收柴火灰,就立马通知下去了。
今天村里每家每户都将自家攒着的柴火灰搬了出来,余秋林每家收之前都要检查一番,确定里面没有掺石子、木棍等,才一一地收了。
称了重,余秋林将带出来的铜钱,数了两吊钱出来,拆开麻线,多的三四十文钱,少的十几文钱。
这趟他收了几十斤柴火灰,从这小村子出来,余秋林直接回到城里找许黟。
他把从大娘那里得来的消息告诉给许黟听。
“那济世堂,看样子是知道我们在收柴火灰,要不然不会盯着我的行踪来截胡。”余秋林气冷着脸,觉得这济世堂着实不要脸。
许黟随意道:“秋哥儿是打算跟他们挣一挣?”
余秋林有些底气不足,他先前因着生气,就跟那大娘说要抬价,如今想来,这出钱的人是许黟,该让许黟做主才是。
他有些懊恼的挠着头:“我跟那大娘说,要比济世堂每一斤贵上一文钱,那大娘已经去跟其他人商量了……”
说罢,他纠结片刻,就跟许黟说,这部分多出来的银钱,他来出。
许黟表情有些复杂,本来这事是他劳烦余秋林四处跑腿,余秋林出力不说,怎么还好出钱。
他道:“便是如此,也用不到你来出钱,你放手去做,不用操心多出来的银钱。”
为了让余秋林安心些,他起身去到柜子前,又拿了两吊钱给他。
余秋林收了钱,表示他会好好干的。
第二天,余秋林果然又去大娘村里了。
他是踩着点去的,到的时候,济世堂的人已经来了,是两个学徒。
不过他们没收到柴火灰,大娘和村里其他几十户人家,都在等着余秋林。
见着人,大娘急不可耐地跑过来:“小郎,你说的每斤比济世堂的要贵上一文钱,可是真的?”
“是真的。”余秋林点头。
大娘欢喜道:“我家有十几斤嘞。”这就能多挣十几个钱了。
济世堂的学徒一听这对话,哪里还不知道,有些气愤地过来。
“好大的口气,你知道我们是谁吗,就敢和我们抢东西。”其中一学徒讥讽道,“我们济世堂想要收的东西,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余秋林笑着看他们:“你们开的什么价?”
学徒冷笑道:“一斤十二文,你可拿得出来。”
他们打听过了,这个叫余秋林的,是在替许黟收柴火灰。许黟和他们少东家有恩怨,掌柜的叫他们在外遇到许黟等人,不用跟他们客气。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余秋林在遂宁府已经大肆宣扬过济世堂的“好名声”,要不然定会气得跳脚起来。
余秋林道:“那我出十三文。”
学徒瞪大眼睛:“你敢!?”
余秋林反问他:“我有何不敢?”有许黟给他做后盾,余秋林底气很足。
学徒恨得牙痒痒,掌柜叮嘱他们,不能价高到多少,要不然就亏了。
但见对方这么神气,他们也气不过。
于是咬咬牙,也跟着加价格:“十五文!”
学徒又道:“我劝你最好收手,要不然等我们回去禀告掌柜的,叫掌柜的打压你那背后的许大夫,让他在盐亭县无法待下去。”
余秋林心里暗忖道,这两人莫不是傻的。
他没退缩,也没松嘴。
价格加到了一斤十六文。
旁边围着的村民们,已然大喜,反而心里暗戳戳的想着,要是这两方人继续吵下去多好,这样他们就能挣到更多钱了。
学徒们搔头抓耳,不能继续加价了。
他们在济世堂里也不怎么受掌柜的喜爱,这回接下差事,本是想好好的表现一番,让掌柜瞧得见他们。
但意外知道与少东家不对付的许黟也在收柴火灰,本是想使绊子,让对方无柴火灰可收。
未曾想,对方根本不怕,竟把本来一斤十文钱的柴火灰加到十六文。
后面,余秋林虽然多付出了一半钱,但顺利地将村里的柴火灰收完。
等余秋林将这批柴火灰收回来,郭中攸和云柏要走了。
他们要在初雪落下时,赶回遂宁府。
云柏不舍得小黄,这孩子跟小黄处出来感情,离开那日,两眼泪汪汪的,一步三回头。
“师父,我们还会来盐亭县吗?”云柏撸着鼻涕眼泪,趴在车窗沿朝着小黄招手。
郭中攸当初相中这个孩子,就是见他有真性情,可这也性情过了头,对一条黄狗都这般真情实意。
他想,若不是这孩子怕许黟给他下大黄,想来连偷狗都做得出来。
郭中攸扯回思绪,对着他道:“有缘自会相见。”
云柏偏了偏嘴角,更加伤心了。
……
冬除之后,日复一日,润雪万物。
日月不居,又逢春,枯树抽新芽,残雪消融,三月倒春寒。
屋里的炭盆加了炭,烧得更加旺。
阿锦穿着棉衣袄子,两手揣在袖子里,小步快走,跑去开了门。
门外,许黟戴着帽子,隐在帽子下方的耳朵带着微红,他呼出一口白气,挨着阿锦进来。
“郎君,外面可冷了,都说要带上暖手炉的,你偏不听。”阿锦见着许黟身上带着寒气,一面埋怨自己,一面跑去给许黟倒热水暖手。
许黟放下药箱,接过她手里的茶杯暖在手里,笑着说:“我是去出诊,带着手炉不像话。”
“怎么就不像话了,这天气比前几日还冷,夜里都能把人冻醒。”
阿锦还想说什么,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春雨。
“哎呀,下雨了。”
她急忙跑出去,去收晒在外面的衣物和巾子。
春雨一下,万物皆复苏。
年前,许黟想要在庭院里开辟一处药田,后来想着,好好的庭院,突然就挖了十几平的地方做药田,看着就不伦不类的。
他思来想去,就去找余秋林商量主意。
余秋林家里没佃田,他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便告诉许黟,要不然去赁个庄子。
“我看那些大户人家,都在郊外有庄子,里面种些好东西,养些家禽畜牧,吃肉都不用去外面买。”余秋林说着,便心生向往。
他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当个有钱的商户。
反正商人子弟能参加科举,他要是有钱,就去买个庄子,养些家禽,种些果树,再雇几个下人照看,过上上等人的日子,要是家里的子孙有出息,能读书考功名,那就再好不过了。
想着想着,余秋林呵呵地傻笑起来。
许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但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黟哥儿,你若是真的赁了庄子,可要物色几个好的去守庄子。”
“哦?是听闻到了什么?”许黟看他。
余秋林凑过来,低声道:“那陶家小郎这几日没来,就是去处理那些腌臜事了。”
许黟拧着眉,沉默了。
他不喜欢打听这些消息,很多时候,都是余秋林和刘伯在外面听到什么,他们再来找他说。
余秋林跑街串巷,知晓的小道消息不比刘伯少。
见着他面露思索,就没再犹豫,把知晓的事告诉他。
“陶家的庄子出了件丑事,有个管家偷跑了出去,被下面的婆子知晓禀告到主宅,结果发现,那管家身上不仅带了诸多银钱,还有一条帕子。”
那帕子用的是上好的余杭素锦,上方绣着精巧的彩莲,听闻还有字,但没人知道绣了什么字。
那条帕子当场就被陶家小郎烧了,人也抓拿了,说是打了十五打板,扭送去官府,查出他在打理酒楼时,贪了两百多贯银钱。
这钱可不少,潘县尉当即就断了案,判了流刑五百里。
余秋林思忖着说:“奇怪了,我后来打听,说这个陶管家是贬到庄子里当差的,那庄子是个闲差,他怎么会想不开逃跑。”
逃跑又能如何,那管家的身契在主家手里,即使逃了,也没有正经身份,去哪里都要偷偷摸摸的。
许黟端着茶杯,指腹来回摩挲。
人心复杂,而难测。以前像是小狗一样,被贱牙拉着贱卖时,只求着能有口饭吃。
后来得到主家赏识,渐渐走到下等人的最高位置,结果一朝跌落低谷,这落差感太磨砺人心了。
如今安稳,日子虽平淡却也衣食无忧,可也回不到当初渴求有一口饭吃的时候。
许黟缓过神,见着余秋林还在想着什么,没有出言评价。
这事在盐亭县里,竟是没生出多少水花。
只是陶清皓已有半个多月没来许家找许黟了,许黟托阿旭去送了帖子,结果帖子送去了,又送了回来。
陶清皓在帖子上回了字,只寥寥几句话,说他无心会友。
想来这件事对他打击颇大,又过了几日,鑫盛沅跑来找许黟。
“清皓可愿意见你?”鑫盛沅见到许黟,第一句话便如此问。
许黟皱起眉梢:“他连你都不见?”
鑫盛沅叹口气:“不见。”
太奇怪了。
他有点理不清,为何陶清皓不想见他。
因此跑来找许黟,想着能不能从许黟这里知晓些什么。
“许黟,我从未见过清皓如此。”鑫盛沅担忧,少年面白如玉的脸庞染上愁绪,“之前发生那么大的事,他都像无事人一样,这回,不知道是受了何刺激。”
许黟拍拍他的肩膀:“不若,让他独处一段日子。”
“嗯?”
鑫盛沅一愣,陶清皓都这样了,还让他独处,那不得憋出病来。
许黟道:“他不愿说的事,想来对他很重要,只要他想开了,自然是愿意见我们的。”
鑫盛沅嘴唇翕动,化成一声叹息。
他坐到椅子上,自顾自地倒了茶水,喝完,两腿一蹬,摆出大大咧咧的姿态。
“许黟,你最近都在忙什么?”他扭头问。
许黟看了眼庭院外的天穹,万里无云,晴朗一片,他坐到椅子上说:“想去牙行,找经纪问下可有庄子出赁。”
“你要赁庄子?”鑫盛沅惊诧。
许黟点点头。
鑫盛沅好奇问:“你赁庄子想做什么?”
他听到许黟赁庄子是用来种药材,眼珠子转了转,就说他在东郊外还有一处小庄子。
“那庄子素来闲置,只两个仆人在打理,里面什么都没有,要不是为了不荒废着,都不想丢两个仆人在那里。”
许黟对于鑫家到底有多少个庄子不好奇。
他疑惑的是,鑫盛沅两耳不闻窗外事,是怎么知道还有个半荒废的小庄子。
鑫盛沅慵懒道:“小时候我在那里住过一段日子,记得那里。”
言罢,他又道:“那庄子在我名下,随我如何用。许黟你想花钱赁别人的庄子,还不如赁我的庄子,我赁给你,肯定比别人家的便宜。”
“缺钱了?”许黟挑眉看他。
鑫盛沅动作一滞,而后红着脖子点头,搔了搔头道:“我娘把我每月的月钱,从十贯变成了三贯。”
并且还发话了,要他一年内考进县学,否则后面三贯月钱,还会降到一贯。
三贯月钱他都过得紧巴巴的,更何况是一贯钱了。
他没有陶清皓做生意的头脑,家里的生意他也插不进手,只能是将主意打在别处。
许黟想要赁庄子,便是他没想到的好契机!
这春雨之后,土壤更加湿润,这个时候便可以在田地里埋草木灰养肥。
时间急迫,不能耽误了药材种子播种。
许黟没再考虑其他庄子。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就坐上驴车来到东郊的庄子里,这庄子离着东街不远,不到半个时辰便能到。
庄子里的仆人几年都看不到主家一回,少东家突然带着人来,两人什么都没准备。
“不用你们跟着。”鑫盛沅摆手让他们退下,他要亲自带着许黟去逛庄子,“这庄子我熟,我记得田地就在后院,你要种药材,那田便是现成的。”
说罢,鑫盛沅就带着许黟过去。
只有两个仆人守着庄子,这庄子又是私主产业,不用上供。再者主家几年都没来看一眼,仆人就懒散了,后院的田地早就荒废着,如今长满野草,都有半人高。
上一秒还信誓旦旦的鑫盛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