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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在北宋当名医 爱吃咸蛋黄 3994 2024-12-21 09:24:39

清晨, 许黟醒来时,整个山谷弥漫着肉的香气。

闻着这香味,许黟百感交集, 他亲眼看到夜里吃剩的羊骨头都留着,每家每户挑了要的位置带了回去。

到第二天,峡民们会将这些骨头敲碎,放到罐子里煮成羊骨野菜汤。条件好的, 会揉一团面做成疙瘩汤饼;条件差的, 只野菜混着羊骨头熬出来的骨髓,也能美味地吃上一顿。

再不济, 这羊骨头可以熬成一大锅, 今天的吃食都有了着落。

此时, 族长高兴地给许黟送来羊骨疙瘩汤饼。

族长道:“拙荆腿脚不便,这疙瘩汤饼是老朽那儿媳做的,她厨艺不精, 许大夫勉强用些。”

虽说如此, 这瓦罐的盖子掀开,里面肉香味扑鼻而来。

许黟深深吸了一口气,赞叹道:“好香的味道!闻着就不差阿旭做的饭菜,今日我和娘子他们是有口福了,多谢老伯。”

加了羊骨头的汤饼,汤上面飘着一层薄薄的油脂, 再难吃也不会难吃到哪里去。

许黟笑着夸完,阿旭上前抱着瓦罐, 打算将里面的汤饼给大家分了。

不稍片刻, 这瓦罐里的汤饼就被分了个一干二净。

大家都有些饿了,觉得这羊骨头汤饼, 虽淡了些却也不赖。

族长看他们不嫌弃地吃了汤饼,很是高兴。他问道:“许大夫,已是辰时三刻了,这驱虫药是不是该安排上了?”

许黟平静道:“老伯,你将族中青壮都叫来吧。”

“好,老朽这就去安排。”族长说完,就背过身离开。

他一走,阿卓耳就从屋子里出来。

许黟看到他来,自然地招呼他:“阿卓耳,你来得正好,我这边需要有帮手。”

“要开始了吗?”阿卓耳没有任何迟疑地快步走来,眼睛看向后方,心眼紧张地往上提了提,“我能做什么?”

许黟微抬下巴:“等我下。”

他返回屋中,将昨夜就分开备好的驱虫药拿出来。这雷丸有毒,不能多服。他只能粗略地先分成每人份,再根据不同的身高体重,来预估加减。

他们在去往涪州的路上遇到徐生和裴生的时候,正当雷丸采摘的时节。

那时采回来的雷丸不少,这些雷丸烘焙研磨成粉后,就被许黟放在小罐子密封存,至今还剩很多。

昨夜分出来的时候,就被他用黄麻纸包着。

许黟当面打开其中一包药粉。

兄妹俩早是知晓雷丸药粉长成什么样,这会儿,却依旧站着瞧。

阿卓耳抬手揉眼睛,定神一看,那药粉是灰褐色的,他不敢凑太近,闻不到味儿。

许黟淡笑着说:“这里每包药粉量为两钱,不高不瘦不胖不矮者,直接服用就好。若是高又壮的,就要再加五分,瘦弱的话则是要减一钱。”

宋两换算下来是四十克左右,一两为十钱,一钱便是四克左右。按峡民的体格来看,只两钱就足矣。

阿卓耳听着,很快捕捉到这话的重点。他担忧地问:“若是吃多了,会怎么样?”

许黟垂眼看他,说道:“服多有害,尽量少服多次,都不可多服。”

“嗯。”阿卓耳重重点头。

不多时,老巫医屋外,聚集了二十几个青壮峡民。

他们昨夜就被族长通知过,今日不要去捕鱼外出,却不知道今日是要来干嘛。

看着许黟和阿卓耳站在一起,大家交头接耳两句,便来问阿卓耳。

“是有什么大事哩?”

“不捕鱼了咧,那篓子昨晚就放下去咯。”

阿卓耳仰着头看向他们,说道:“许大夫手里有一药物能治虫病,族长想让你们服药预防。”

“虫病?!”

听到这话的青壮们都惊愕在原地。

其中有个健壮的峡民高声道:“我们没痛没病的,为何也要吃这虫病药?”

阿卓耳顿了顿,认真回他:“是预防。”

“预防是什么?”

“难道没得虫病也能吃这药?”

不等阿卓耳解释,许黟站到阿卓耳旁边,应付自如道:“雷丸主杀三虫,逐毒气,有虫积者能杀虫,无虫积者可防备。”

面对许大夫,这些峡民们不敢随意说话。他们互看几眼,像是在辨别许黟话里真假。

蓦然,阿卓耳道:“许大夫说的是真的。”

经过昨日,阿卓耳已然被许黟的所知所学折服,他从未见过有如此学识的人。

哪怕是族中无比敬重的老巫医,都没有许黟这般渊博的学识。何况,族人里识字的不多,除了老族长和他是识得些字,剩下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青壮们是信服阿卓耳的,阿卓耳的毒膏救了他们无数次命。

听到他都这么说了,这些青壮们很快就选择相信许黟。

这时,族长带着儿子媳妇,还有喜娃儿过来,高声打断他们的谈话。

“孩儿们,你们应该都知道这虫病可怕。”族长站在面前,高声喊道,“现下许大夫手中有药,族中孩儿们就不用再为这虫病战战兢兢。”

“咱们山峡里百十口人,若是发生了虫疫,那就是灭族的下场。”

族长深深叹息,“如若能选择,我也不愿让族中孩儿冒险,可难啊。”

“难啊!”

青壮们默默地都垂下脑袋,族中伙伴那痛苦呻吟、在地上疯狂扭动的身体,枯黄的脸庞露出痛苦的哀嚎画面,历历在目,惊恐人心。

跟上来的阿嬷和妇人们听到这些话,皆是掩面低声啜泣。

族老们走过来,高声呵斥道:“哭甚哭,那是命呐!想要活命,便要试!”

话音落地,族老走到许黟面前,面含歉意地行了一礼:“让客笑话了,我等都是贱民,纵然死在这峡中谷里,施州知府都不一定晓得。”

“但遇许大夫,便如草芥逢甘露寻了生机,本想求着许大夫赐药,但不想却遭了冒犯。”

要是族中有人不信许大夫,他们这一举,怕是要给许黟带来麻烦。

可几个族老和族长看着族人们又哭又怕的模样,更加坚定了心思。

要服!要去了那该死的虫疫!

要他们这些世世代代留在峡中的族人们,不再恐惧虫病!

许黟情绪万千,连忙扶起族老:“蝼蚁贪生,何故是人。而我等都是凡胎浊骨何来贵贱之分,族长老伯和族老们都是我敬仰之辈,许黟在此受之有愧。”

旁边,颜曲月早已热泪盈眶,她背过身默默擦拭了眼泪。

兄妹俩和二庆三人,在看到这场面时,亦是唏嘘不已,跟着啪啪地掉眼泪。

不多时,峡民们止了哭声,从哀思的悲痛情绪中回神。

那二十几个青壮拭去泪水,走上前来:“族老们,我们愿意试药!”

“愿意!”

“我们都愿意!”

二十数人齐声高呼,慷锵有力。

族长抬手一摆,族人们肃静下来,他高声道:“好,孩儿们都是好样的!现在,就由老朽先行,我跟你们一同服药。”

“不可。”旁边的族老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是族长,要是这治虫病的药性你抗不过来,岂不是……”

族长摇头叹道:“我若不服,如何服众?”看着老伙计们满脸惆怅,他挥手道,“唉,就我这不中用的身子骨,陪着孩子们一回,又何妨。”

“这……”

许黟轻咳两声,说道:“诸位不如先问问在下?”

族长儿子连忙擦拭着眼泪,恭敬问:“许大夫,这药是人人能服?还是只年壮者能服?”

许黟缓缓道:“脾胃虚寒者、衰惫者慎用,其余等服用无碍,但都不能久服。”

既如此,那只能是先行把脉了。

老族长以身作则,阿旭和阿锦备好桌案,他就坐到许黟面前。

许黟很快就为他把完脉,发现老族长的脉象竟然还算不错,人随着年纪增长,身体五脏六腑多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

但对于老族长而言,他身上的那些老毛病都非致命,只要好好养着,是能长命百岁的脉象。

“老伯,你年事已高,偶尔可喝些安神茶,取龙齿两钱,石菖蒲一钱,水煎代茶饮,喝此茶时,不可与松叶水同服。”许黟说罢,就将老族长的脉象等情况写下来。

一并将这安神茶的方子也书写在竹纸上方。

他带出门的药材里面,缺了这龙齿,这味药还需去到施州城里的医馆里抓。

老族长有些老花眼,他眯着眼睛举着方子看了看,问道:“那这治虫病的药,我是能服了?”

“能。”许黟笑着点头。

有了老族长开先河,其他等族人纷纷排队等候。

便是其他阿嬷和妇人都上前来,说她们也要服用这治虫病的药散。

许黟眼神晦然地看向老族长,见他朝着自己沉稳地点了点头。

“好,阿锦你来给阿嬷和诸位娘子们诊脉。”许黟没再多言,唤了阿锦去旁边的桌案为她们诊脉。

接着,又让阿旭和阿卓耳将脉诊后,确定能服药的峡民们安排到一处,温水调服这雷丸散。

如此操作,便也省了不少时间。

直至正午太阳悬挂山巅,这处的峡民们都已诊脉完。

族中一百六十七口人,有小孩十六名,青壮和少年六十八名,妇人和阿嫲四十三名,老人四十名。能服用者一百三十八人,不能服者二十九人。

这二十九人里,多数为老人,还有三个襁褓中的孩子,跟一个病弱的小丫头。

那小丫头是早产儿,她娘在生她时大出血没救回来,当时生出来皮肤黝黑发紫,不会啼哭,众人本以为这孩子就要早夭了,是被老巫医救回来的。

可惜,老巫医走后,阿卓耳没继承药剂方子,这小孩就一直病病瘦瘦的。

还是因为这事,她才从昏暗的房屋里出来。

许黟看到她被抱来时,就被她那白到发亮的肤色惊讶到,便见她无血色的嘴唇紧紧抿着,稀疏的黄发微微卷翘在额前,乌黑的双眼畏怯而不安地看着周围,小手还死死地抓着阿嬷的衣裳。

后面,颜曲月拿了糖豆给她,柔声细语地跟着她说话,小女孩她才没那么害怕。

等峡民们将雷丸散服下,由着阿旭、阿锦他们,还有阿卓耳照顾时。

许黟朝抱着孩子要回去的老妇人喊道:“阿嬷,你将她抱过来我瞧瞧。”

老妇人抱着孩子过来,担忧地说道:“客好,这娃怕晒,晒了脸红红烧得疼。”

许黟听得这话,思索着皱眉问:“是哪种烧红法?可会肿?还是会起疹子?”

“红彤彤的,喊着痒,疼。”老妇人擦泪道,“这娃儿可怜呦,没了阿娘还是个病的,都不晓得能不能养活嘞。”

许黟摸了摸小孩卷翘的头发,发质微微粗糙,他道:“阿嬷若是不嫌弃,就让我来看下。”

“客真是好人嘞。”老妇人连连点头,抱着孩子,就去到老巫医的房屋。

避开了光,这孩子也没那么难受了,恹恹地趴在阿嬷的怀中,昏昏欲睡。

许黟试图逗她说话,但这孩子少言少语,哄了一会儿,也不愿意开口。

老妇人叹气道:“不瞒客,这娃打小就有口吃,外人面前是不说话的。”

许黟闻言一怔,回想这小女孩和颜曲月互动时,这孩子就几乎没开口说话。

这时,颜曲月忙活完,从外进屋。

“许黟,你看这孩子能治好吗?”颜曲月心生爱怜地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她才五岁。”

五岁啊,看着只有三岁孩提模样。

这怎么不叫颜曲月心疼。

以往她见到的孩子,都是健健康康,活泼可爱的,哪想会有这么弱小的孩提,连光都照不得。

“我曾听你说过,小孩子是要晒太阳的,但这孩子都不能出来屋子里玩,能长好吗。”颜曲月深深叹气。

许黟摇摇头,对着颜曲月和老妇人解释:“她这是癣证,不可日浴,不然会危及性命。”

古时候没有过敏的说法,一般将过敏的症状是叫“风疹”和“癣”,而日晒后出现红疹、发肿和烧痒等情况,亦是紫外线过敏的表症。

“能化解?”颜曲月惊呼问他。

许黟说道:“此病不能医,只能因人而异,在出现症状时用药物缓解。”

说着,他就想起一种叫马齿苋的野菜。

马齿苋不止可当做野菜食用,它也是味药材,而且还是治疗紫外线过敏的常见中药材。

山谷气候湿润,很适合马齿苋生长,这个时候山脚下应该有不少。

果然听许黟如此描述,老妇人就知道这马齿苋是他们经常挖来吃的野菜,难怪娃儿有时候发病,时严重时好得快,这都是跟那天有没有吃马齿苋有关。

“若是起了红疹,用这马齿苋煮汤内服,连服五日,可治好。”许黟看向老妇人,“素日里,也可给娃儿喂些马齿苋汤,如此话,酉时太阳快下山时,可出来走动。”

老妇人闻此,感激涕零,抱着小女孩就要跪地感谢。

许黟眼疾手快,在她跪下前拦住了她:“阿嬷不可,这时节正有马齿苋,阿嬷你这些日子多采些回来,多出来的晒干存放着,到了冬日时也能用上。”

老妇人急忙点头:“听客的。”

……

申时首刻,服用了雷丸散的峡民中,有人起反应了。

初开始,他只觉得肚子胀疼难受,心里慌张地来寻许黟说了情况。

许黟为他诊脉后,叫来阿卓耳和阿旭阿锦,让他们也为他诊脉判断。这时,这青壮的脉象,和早些时候已然不同,许黟要他们知道的,就是这脉象的瞬息变化。

“七情六欲,动与静,都能引得脉象出现偏差。”许黟认真授课,“这时,就该将每个时辰的脉象记下来,以此来辩证。”

说罢,就问阿卓耳,可瞧出什么来。

阿卓耳青涩的眉宇紧皱,思索片刻,他震惊地瞪大眼睛说道:“他的脉象弦而紧,肚子还有咕噜噜的叫声,这是肚子里有虫子在动?!”

“对,他肚子里有虫。”许黟笃定地回答他。

众人闻言,齐齐都看向青壮的肚子。

青壮被看得面红耳赤,又惊恐万分……

他、他肚子里……有虫!

那是不是等一会儿,这虫子就要从他嘴里吐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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