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说起来突然, 但回想之前的种种,又觉得并不那么偶然了。许黟在送出沉香丸之前,就已经设想过这个场景, 虽然不多。
他没打算瞒着多久,这事没什么好瞒着,当然了,也不会逢人就说, 他手里头有两块极品沉香。
许黟拿过盒子, 里面的沉香丸还在,炮制过的沉香丸, 带着一缕缕缥缈不散的清雅香味。
很好闻, 闻着能令人心平气和。
许黟送出这沉香丸, 本意是要送给邢岳森的,邢岳森每天要读那么多书,用沉香丸再适合不过。
“你真的是给了我一个难题。”邢岳森捏了捏眉心, 叹气道, “我爹他……”
许黟问道:“知道了?”
邢岳森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吧,家父让我来问你,能否割爱。”
这话说出口,他停顿片刻,欲言又止。
但他还是把知晓的说了。
起因很简单, 邢家这次开设流水席,来往的宾客众多, 请的人也多, 送来的礼更是不计其数。邢员外本是拿了管家清点好的礼单过来瞧个大概,结果管家是个会来事的, 把许黟送的礼写在前头了。
邢员外见到“沉香”二字,便多留意了一下,又问是许黟送来就多了兴致。
让管家把许黟送的沉香丸呈上来看,这一看就看出问题来。
邢员外不愧是嗜香,又极爱沉香,许黟心里想着。
他笑着说道:“邢伯父都遣你来问了,用不上割爱二字,不过我手里头的沉香并不多。”
他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不多,沉香得留着一些在手里头。
邢岳森叹息:“黟哥儿,你不用看在我的面上,强行割舍。”
许黟一愣,笑了起来:“不至于,真不至于。”
邢岳森无奈:“那是极品沉香,不是寻常的香料,整个盐亭县都找不到几块。”
“那是因为盐亭县不产沉香。”许黟直白地道出原因。
沉香一物,有品级之分,想要普通沉香,香料铺里多的是,只不过是极品沉香难寻,才变得更加珍贵。
要说沉香的产地,自古有名的便是两广地区和海南,其中以海南岛产香最是出名。
要是有机会,倒是想去一趟宋朝的海南岛。
这个机会还是很渺茫的,在来到这里后,许黟才逐渐地理解到,古代想要出趟远门的不容易。
不仅需要银钱的支撑,交通便不便利就是一个很大的阻碍问题。翻山越岭倒是不难,难的是露宿野外。
人是群居动物,有固定的居住地,城池周围,会扩充围绕着一片由百姓们开阔出来的居住圈,但只要离开这个人迹圈子,野外方圆十里地,兴许找不到一处村庄。
这方面,许黟在去往茂州城时的半路上,已经体会过一回。
说回正题上,许黟想要送邢岳森沉香,邢岳森不收。
“你送的沉香还少了?”邢岳森道,“既然家父都开口了,那自然是要买下才妥当。”
许黟闻言,瞬间就想起托付李经纪卖的那块沉香。
时隔这么久,这事还没第三个人知晓。
许黟见他想买,也没客气,说道:“按市价,牙行那里是什么价,就什么价。”
邢岳森吐出口浊气。
这事能办,他也可以回去交差。
……
“对了,适才我过来时,你在做什么?”邢岳森问道,“你身上怎么有股挺好闻的药香味?”
许黟嗅了嗅:“有吗?”
邢岳森道:“有,都腌入味了。”
许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每日里有一半时间待在药房,确实腌入味了。
“是在做面脂。”许黟说罢,就跟他说这面脂有何用处。
这面脂的方子,改良于“文仲面脂方”,传闻是来自于张文仲的曹氏所创。到后来的宋朝,可以护肤的面脂已经发展到分类分工,会依据主要用药的不同,来取相对应的名字。
譬如“杏仁膏”、“白芷膏”、“羊髓膏”等等,诸如此类的面脂十分的多种多样化。
因而,许黟本来是并不打算靠这面脂挣什么钱。毕竟这一方面的市场,早就被城中各样的胭脂铺给霸占了去。
直到昨日何娘子和陈娘子上门来,跟他说了件事。
城中的胭脂铺是有卖可养颜护肤的面脂,但价格过于昂贵,比寻常只用来抹面的面脂要贵上几倍价钱。
然而,医馆里大部分的大夫都只善疗各类疾病,对美容养颜的研究并不深。
而多数的面脂方子都掌握在几个胭脂铺的手里,其他人家想要做面脂,就会苦于没有方子,做出来的面脂效果相差甚远。
她们见张铁狗敷面几日,就有明显效果,怎么会不心动。
邢岳森听到许黟还会做面脂,亦是非常惊讶:“你怎么连这个也会?”
许黟道:“《千金要方》里有炼脂的法子。”
邢岳森拧着眉道:“我看过这医书,但我不懂药理,并不能用其途。”
许黟道:“万法不离其宗,胭脂铺里面所卖的面脂,无非是所用的效果,掌握了炼脂法,就可以在它的基础上,加入自己想要的药材,做出想要的药效来。”
见邢岳森陷入思索。
许黟没再继续说下去,其实这面脂的做法,也可因人而异。
中医里用药,讲究的是一人一方,同病异治。其实这个说法,用在炮制面脂上也很合适。
他给何娘子和陈娘子做的面脂,用的方子就不一样。
陈娘子常年做饭烧火,接触得多了,皮肤要更加的脆弱敏感一些,容易遇寒起皮发红,夏日里流汗,也容易生出红斑。
许黟便给她的配方里,多用了木兰皮、黄芪和山药。
而何娘子的话,她的皮肤要比陈娘子的干燥,用现代的词汇来讲便是“干皮”。
许黟给她炮制的面脂里,便多加了一味萎蕤。
萎蕤又叫葳蕤,别名玉竹,新鲜的叶和根可以当食物食用。晒干后有一节节的纹路,可用它来代替人参和黄耆,能用来治疗虚损,其功效很广,可以做常用药使用。
且用它内服或是外敷,长期坚持下来,可以去面黑野,好颜色,润泽。[注1]
听了许黟的话后,邢岳森觉得这小小的面脂都有如此多的学问在。
他脑海里不自觉地想了想那画面。
好吧,确实如许黟所说,每个人都用同个方子,不同人所用的药效就会有偏差。有的人会觉得好用,有的会觉得用完无用功,便是因人而异。
“黟哥儿可是炮制完了?”邢岳森问他。
许黟道:“差不多了。”
邢岳森若有所思,询问道:“可否也给我家娘子做一份?”
许黟挑眉看他。
邢岳森眼里带上些许笑意:“我家娘子别的爱好不多,却很喜欢带着丫头去胭脂铺里买各种胭脂水粉。我瞧着那些,怕是不如你的好。”
许黟耸了耸肩:“那得请嫂嫂来一趟。”
“我去跟她说。”邢岳森眼睛眯成一道缝,“她早想见见你了。”
临走时,邢岳森手里多了一个盒子,里面放的是成色颇好的极品沉香。
有孩童的巴掌大小,足有三两多,足够他拿回去给邢员外交差。
……
至于邢员外在拿到沉香后,会是何种表现,许黟就不得而知了。
傍晚时分,天边还有亮光。
陈娘子手里的吃食卖完了,背着空的竹筐过来敲门。
是阿锦听到动静跑去开门的。见着是陈娘子,她高高兴兴地拉着人来到堂屋。
此时,许黟已经做好面脂,在书房里记录今日看诊的病案。
他听到动静,就撂下笔,出来接待陈娘子。
“黟哥儿,我今日在市井里见到有人卖桃子,就给你买了些回来。”陈娘子看到他,笑着从竹筐里拿出一袋夏桃。
许黟笑道:“劳陈娘子破费了。”
陈娘子撩着垂下来的碎发,柔和笑着:“哪里破费,这桃子又不贵。”
正是夏桃的季节,市井里卖的桃子,一斤也就十几文钱。
只要家里有点闲钱的,都会买了尝鲜。再说了,如今的陈娘子不缺这十几文钱。
“你还给我做面脂,这么大的一罐面脂,外面的胭脂铺都要卖三吊钱。”陈娘子直呼贵,她每回都不舍得买。
所以许黟只收她们药材钱和人工费,已经是占大便宜了。
许黟低声道:“卖护肤品的,不管是哪里,果然都是挣钱的。”
“黟哥儿你说什么?”陈娘子听不清,拧着柳眉问了他一遍。
许黟淡笑摇头:“没什么,就是想问下陈娘子,你那里今年做不做冷饮子?”
“想做,做不了。”
说到这处,陈娘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想做又能如何,她不会制冰水的法子,这法子在她还未出阁时,她娘家爹爹每回制冰水,都不允许她靠近半步。
别说是如何炮制的冰水,就算是会炮制了,她也不敢被她爹知晓啊。
许黟看着她:“陈娘子,我会制冰水。”
陈娘子呼吸微顿:“黟哥儿你别说。”她对许黟摇了摇头,“这是你的自学到的法子,你别往外说去。”
“我用的话,只能独自用,用处不大。”许黟缓缓道,“要是陈娘子你用,就多出一条生钱的法子。”
这里不比汴梁,处处都有生钱之道,女子立女户不容易,想要不被欺负,更加难。
虽然陈娘子不说,但许黟也能知道,她为了能过上想要的日子,付出了多少。
“陈娘子,你先听我说。”许黟笑着对她说道。
城里卖饮子的茶楼茶馆,还有小摊那么多,贵到几十文,便宜的有一两文。
这些饮子的做法多数是从府城传来的,几年里都没有什么新意。
但他做的薄荷枇杷饮,却少有人喝,喝过的人都被它的味道惊艳到,拿它来卖,许是条好的路子。
反正不会有危险,哪怕被仿制也不甚紧要。
大不了换个饮子继续卖。
许黟说完他的打算后,陈娘子激动地攥紧手里的帕子。
她隐隐颤栗:“我只是个妇人家,卖点吃食也就罢了,但这饮子方子如此重要,还有那制冰的法子,那些掌握方法的人更是从不外传,你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给了我?”
许黟道:“我只有一双手,你拿了我的方子又不会传出去,我怕什么?”
“可……”这能相提并论吗?
陈娘子想到当初,他就是这么随意地把知道的告诉别人。
除了那陈氏消食丸之外,怕是其他的东西,许黟并没有看在眼里。
何况,许黟是认识陶家小郎君的。为何不把方子给陶家小郎君呢?
陈娘子心里有疑惑,便问了出来。
哪想到,许黟回答得会如此直白:“陶家茶楼不缺我这么个方子,但陈娘子你缺。”
陈娘子思量着说道:“那你把这方子给了我,我总要做些什么。”
“以后家里的冷饮子,就麻烦陈娘子提供了。”许黟笑道。
陈娘子:“……”这是哪门子的要求,也着实太低了吧。
她想了下,咬咬牙道:“不可,要是拿了你的方子,我以后卖饮子挣的银钱,要跟你五五分。”
“五五分会不会太少了?要不然还是四六分吧。”她又改了口。
许黟听得苦笑不得。
陈娘子瞪他眼,义正言辞道:“黟哥儿,你莫笑,我说的都是实心话。你要是不乐意,那我就当没听到今日的事了。”
“别。”许黟拦住她。
“陈娘子,我想着把方子给你,说起来还是我们没空啊。”
他要忙不少事,阿旭如今不仅要认药材,学药理,还要当半个管家,阿锦要教张铁狗读书写字,还要忙大家的针线活,有空闲了,也要认药材学药理。
大家都有很多事要忙,做饭,做饮子看似容易,实则很占据时间。
时间本就不够用,再这般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做琐碎事,时间就更加不够用了。
许黟叹息,他已经有好几天没吃到阿旭做的饭了。
这些日子他们的饭菜,不是方六娘做的,便是喊闲汉去饭馆里买的,吃久了,他就甚是想念阿旭做的饭。
陈娘子沉默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许黟:“就因为这,你就把方子送给我?”
“大差不差吧,陈娘子你就看在我和阿旭他们这么辛苦的份上,分担些吧。”许黟可怜地眨眨眼。
陈娘子顿感一阵头疼,要不是许黟不是她儿子,她都想敲一棍子了。
“你真是……”她算是看出来了,许黟这是拿捏住她,才特意说了这事,就是料到她舍不得拒绝。
“瞧把你说得可怜兮兮的,你要是真的忙不过来,随时遣我来,我会不来?偏要送我方子,却还找个借口。”
许黟一本正经道:“陈娘子教训得是。”
陈娘子:“……”
后面,这事在双方拉扯间说定下来,陈娘子执意分钱,许黟只能是依了。
第二天起,阿旭教陈娘子制冰,炮制了两回,陈娘子便掌握住了技巧。
至于薄荷枇杷饮,其中的糖渍枇杷本就出自陈娘子的手,她只要掌握薄荷的用法用量便可以了。
许家院子里栽种着不少薄荷,陈娘子挖几株回去,种在地里,不出两个月,就能长出一大片。
多到根本使不完。
陶清皓是在市井上出现薄荷枇杷饮时,才知晓许黟将方子给了陈娘子。
知晓这事,他呆坐在馆子里半天,听着阿颜姑娘唱着曲儿,眼前的饭菜,一筷子都没碰。
他先是生着闷气,觉得许黟没把他当朋友。
但很快又想到,当初头次喝到薄荷枇杷饮,许黟就表示了要给他们方子,是他们自己拒绝了。
也便是说,不是许黟不告诉他,是说了,他没要……
陶清皓想到这处,心情终于好了些。
想明白,他就喊随从备车,他要去一趟许家。
“许黟,我也要枇杷饮的方子。”陶清皓看到许黟,直接便说。
许黟在给邢岳森的娘子调制面脂,闻言抬起头看他:“行啊,跟阿旭说,他会告诉你方子。”
“……”陶清皓震惊地问他,“你就不好奇我拿着方子做什么吗?”
许黟无法,只好停下手里动作看他:“那你打算用来做什么?”
陶清皓轻咳两下嗓子,仰起下巴道:“也不做什么,就交给家里的厨娘,让她做给我吃。”
许黟道:“既然只是用来做饮子吃,那问不问有什么不同?”
陶清皓嘴角微抽:“你总这样,我都无话可说了。”
许黟畅快笑起来。
因着这声笑,让陶清皓有些恼怒,嚷嚷着许黟欺负他,赖在许家不走了,说要留下来吃晚饭。
这不过是多一筷子的事儿,许黟哪会赶他走。
正巧,今日晚食做的是桃子红烧肉。
桃子还是陈娘子带来的,五花肉是方六娘早晨去市井屠户买的。
这桃子要挑硬的脆桃,香料只备上八角桂皮、姜葱蒜和酱油、糖。许黟不喜食肥,方六娘挑的五花肉肥瘦适宜,先切块,焯过水后,用小火煸出多余的猪油。
猪油倒出来备用,炒糖色后放入肉块,加入香料,用大火焖着,等快要收汁时,再将切好的桃子加进去,翻炒片刻,就能收汁起锅。
多出来的猪油,用来炒笋干和菌菇干,炒制好拌入到米饭里,做成笋干香菇拌饭。
这吃法是许黟想出来的。
方六娘做了一回,大家便爱上了,每月里都会做上两三回。
陶清皓听着是这样的吃法,还挺期待,等把饭菜端上来,闻着其香味,便食欲大开。
“好香,方妈妈的厨艺,竟是不输我们家厨娘。”
要知道,他们家可是开饭馆茶馆的。
陶清皓吃过的吃食多了去,但还是被这小众吃法给惊艳到了。
“这桃子红烧肉,比蟠桃饭还要好吃。”他吃完意犹未尽,恨不得立马去找方妈妈探讨做法。
许黟道:“探讨的事放一边,我有其他事问你。”
“何事?”陶清皓吃饱后,便没形象地瘫在椅子靠背上。
但他看许黟还是一板一眼的坐着,默默地又把瘫着的腰直起来。
许黟道:“你来之前,可找鑫幺了?”
“没……”陶清皓顿了下,瞪大眼睛,“坏了,他也知道方子的事。”
许黟笑了笑:“你就算今日不找我,我也是要找你们的。”
说完,他就起身去到书房里,拿出两张写好的方子出来,递过去给陶清皓。
“有言在先,这方子只能自己用,不能拿它来盈利。”
“我是那种人?”陶清皓哼哼两声,快速地把方子塞到怀里。
认识这么久,他知道友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不违背他的事,怎么来都成,但他有底线在,不能触碰。
像陶清皓,认识了许黟后,他已经很久没跟那些狐朋狗友玩乐在一处了,连骑马场都甚少去。
如今,他也就三点一线的跑,除了家里开的茶楼,就是鑫家和许家跑得最勤快。
陶清皓哼哼完,拍着胸脯,笃定道:“我行事你可安心,我明白你是为了那陈娘子,你待陈娘子好,我跟鑫幺自不会跟你反着来。再说了,茶楼里有不少饮子,不缺这个方子挣钱。”
他能明白自己的用心,许黟长舒口气,不用解释了。
不过,有一事倒是提醒了许黟。
许黟问他要不要去药房。
陶清皓还没进过许黟家里的药房,那里对他而言,就是机密之地,不是外人可以进入的。
可是许黟邀请他了呀,那肯定是要进去的。
他进去后,左瞧瞧右瞧瞧,发现这药房和外面的医馆还挺像的,里面有三排长柜,每个柜子里都有数十个格子。
格子都贴着纸张,写着对应的药材。
中间有张将近十尺的长桌,桌上摆放着各类器具,有许黟常用的惠夷槽、石捣、切药刀等,还有各种装药的陶盘、陶罐、陶瓶……
东西很多,但摆放规整,丝毫不乱。
“这些是什么?”陶清皓看到一个罐子里装的不是药材,而是凝固的油脂,拿来嗅了嗅,问道。
许黟道:“是炼好的猪脂。”
“原来这就是猪脂,闻着倒是挺香。”陶清皓嘀咕,抱着罐子继续问,“怎么不放在灶房里?”
“这猪脂和我们用来食用的猪油炼法不同。”许黟解释道。
猪脂的做法要更加麻烦些,不能直接用猪板油煎出来用。要先用水渍七八日,每天换水,再煎后取清脂出来,凝固备用。
陶清皓听后,眯了眯眼:“这跟你让我来药房有何干系?”
许黟拿来一罐炮制好的面脂递过去给他看。
“你家除了开茶楼,是不是还开了一家胭脂铺?”
陶清皓抬头瞥了许黟一眼,没想到许黟会知道:“是有一家,就在北街市井处,不过这胭脂铺不是我在管着。”
说到这里,陶清皓咬了咬牙。
那胭脂铺子,是陶大管家在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