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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在北宋当名医 爱吃咸蛋黄 4012 2024-12-21 09:24:39

围观的众人闭住呼吸, 看着这毫针刺入小儿细嫩的皮肤,一点点地没入到指尖里面。

不知为何,他们顿时觉得有些头皮阵阵发麻。

后面排队的人们不清楚木棚处发生的事, 有人就喊着问:“出啥事了?”

“有个小孩儿昏迷不醒嘞,那年轻的大夫在给那小孩治病。”

“那大夫能治好?”

“昏迷不是小事,怎么不给旁边的吴大夫瞧瞧?”

“是呀,吴大夫不就是在旁边嘛。”

“……”

后面人群里的议论声, 丝毫没有影响到许黟。此刻的他, 已经在十宣穴处都针刺上了毫针。

旁边的吴关山看着他手如此稳,那针拿在手里一丝不抖, 有些惊讶。

能扎针这么稳, 没有几年功夫可达不到。

许黟一面沉敛着剑眉观察着小孩的面色, 一面注意着小孩的呼吸。

骤然间,许黟微微垂着的眼睑轻抬。

而后一阵虚弱的哭声响起。

周围好似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小孩的哭声断断续续着, 他睁开眼睛, 醒来后便泪汪汪的开始害怕找人。

“醒了。”许黟松了一口气。

那对年轻的夫妇这才从失措中反应过来,他们的孩子醒来了。

他娘子适才一直强忍着害怕,这时孩子醒来反而全身都没了力气,双腿发软地跌倒在地。

他丈夫想要拉起她,可看孩子在哭,无奈, 只好先小心地抱起哭啼不止的小孩,轻声地一遍遍安抚。

旁侧, 站着看到这一幕的吴关山眉眼带上笑, 对着许黟道:“‘邪病大唤,骂詈走, 灸手十指端去爪甲一分,一名鬼城。’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想到用以针刺十宣穴,许大夫看起来对《备急千金要方》十分娴熟。”[注1]

许黟站起来,朝着他道:“神志不清十宣救,我只是情急之下想到这个法子罢了。”

“这针刺十宣穴,对于神志不清者确实是个很好的唤醒手法。”吴关山没有因为许黟的谦虚,就否认了许黟熟悉针穴的能力。

而后,他问许黟为何要十指都针扎上。

许黟平缓说道:“虽说阴阳不同,以左右划分,但他还是髻儿,年岁太小,且脑部受撞致昏迷,不能以寻常判断。刺激十指,也是为了能尽快让小儿醒来。”

他担心,小孩子昏迷太久,对于脑部的受损会更大。

要是他没判断错,小孩子是因为撞到后脑勺导致的短暂脑卒,从而昏厥不醒。

好在,这对年轻的夫妇将小孩送来得及时,再晚一些,恐怕就危险了。

此事还没完,小孩虽然已经醒了,但后脑勺有淤血,还需要注意。

许黟看向这对年轻的夫妇,对他们道:“请随我来。”

他们抱着孩子返回到长案前。

小孩啼哭后,精神状态很差,无精打采地趴下他娘亲的怀里,两只小手紧张地抓紧他娘亲胸前的衣服,不愿意松手。

他父亲抬手地轻拍他的后背,眼里还残留着惊慌后怕。

“要不是大夫出手,我儿怕是凶多吉少。”孩子父亲对着许黟深深地行了一揖礼。

许黟说道:“也是侥幸,这晕厥凶险,是你们送来得及时。”

孩子的娘亲红着眼眶,亦是深深对许黟行礼感激。

“多谢大夫救我儿……”

许黟让他们不用如此,他今日是义诊堂的坐堂大夫,无论是谁来,只要他能看的病,他都会尽力而为。

见他们都心挂着怀里的孩子,许黟没再多言,行云流水地写下一张活血化瘀的小儿药方。

这药方上所用药材的剂量,许黟都以分来记,比起其他的小儿方,用量更少。

不仅如此,许黟还叮嘱他们两人,这药汤煎好,需要分服,要是觉得苦,可服用后含糖豆,但不能加蜜水同服。

许黟将注意事一一明了地说给他们听后,又道:“后脑上的伤口这几日不可碰水,不要揉它,几日后它会自然而消。”

孩子的父母听后,重重地点着头。

接着,许黟就把药方交给阿旭,阿旭接过药方,对着他们做出请的动作。

两人抱着孩子起身,对着许黟再度行完礼后,才小步的跟上阿旭。

阿旭拿着药方交给后方候着的学童,学童看到上面所写的药量,愣了愣。

他疑惑问阿旭:“许大夫没写错?”

阿旭看着他,语气笃定道:“郎君不会写错的。”

学童:“……”好吧,虽然他已经知道这位许大夫的厉害,可是你这个小童,说大话也不怕闪到舌头。

他心里腹诽,但也不敢表露出来,拿着方子跑来找许黟,确定这里面所用的药量没出错,才讪讪回来。

他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阿旭,就见阿旭也在盯着他看。

整个人更加不自在来了,只能是硬着头皮,认真地对着药方,将药材配好,交给那对等待的夫妇。

那对夫妇一走,后方排队的人们,互相观望了一番,踌躇几分,就有人从原来的队伍里站出来,走到许黟这边。

渐渐的,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其他人见状,也有好奇的跟着排了过来。

这时候,忙着施粥的邢岳森,分出一丝心神,眼睛余光瞥向离着粥棚不远的义诊堂。见许黟那边本无一人的前方,已然多出数人。

他眉心展笑,继续专心地给站在他面前的百姓舀了一勺粘稠的米粥。

邢家准备的米粥,主要是稻米,再加少许的豆菽,可闻到米香与豆香。

后面排队的百姓们,在闻到前方不断熬煮好的米粥,其香味远远飘来,又是大冷天的,这味儿就更加的诱惑人了。

……

“大夫,你快给我瞧瞧,我这长了个瘤子,能不能去掉呀?”

此时,坐到许黟面前的是个看着四十多岁的老妇人。

老妇人穿着整整齐齐的旧衣裳,外面披着一件深褐色的窄袖衣,里面腰间围着雾蓝色腹围。

她虽已上了年纪,但却梳着个高高的圆顶发髻,头戴赤红色头巾,左边插着两支雕花的木簪,右边别着朵紫色绢花。

那个瘤子,就长在她撩起来的额鬓处。要是不拿开头发,隐隐约约的,便有些看不清。

许黟让这位老妇人把头发再撩开一些。

他见这颗肉瘤子呈现暗红色,表面看着粗糙,就让阿锦把带过来的手绢拿出来。

许黟抽出一张手绢,缠在手指处,再轻压那肉瘤。

只轻轻一碰,就感觉到这瘤子坚硬,表面比看起来的更加粗糙无比。而上面坚硬部分,暗红中带有黄褐色的结痂体。

许黟皱眉问道:“阿婆,你可是抠它了?”

“……”被换做阿婆的老妇人嘴角微抽,但一想到她额头处这颗瘤子,就心烦气躁,胸口起伏道,“之前去看大夫,那大夫用木片刮,想着刮下来。可把老身我给疼得呀,差些就被那臭老道害死。”

她骂完那让她疼了好几天的大夫,然后面戚戚的想,要是这个年轻大夫不会治,她便重新回到吴大夫的队伍去。

“许大夫,你可知道这瘤子是何物?”老妇人问。

许黟道:“且伸手。”

老妇人想了想,将手伸到许黟面前。

许黟把完脉,又让她把嘴张开。老妇人听后,都一一地照做了,这流程她熟悉得很,见过的几回大夫,都是这样给她看病的。

不过这年轻的大夫有些不一样,在看完这些后,又问了她好些问题。

“素日里这瘤子可疼?”

“不疼。”

“可会痒?”

“痒是不会,就是偶尔还是想要挠挠的,不挠难受。”

“长了多长时间?”

“约有数月了,好像是夏收那会就突然长了出来。老身我本也不在意,可这看着极其不美。”

她素日里及其爱美,每日都要用梨花香膏梳头,这梨花香膏贵得很,她其他地方抠搜着,几个月攒着买一回。

这次若不是将钱拿去买了梨花香膏,她也不至于跑来义诊堂看病。

许黟问完这些,说道:“你苔薄白,脉沉弦,这疣体又不痛不痒,是热瘀互结。我给你开一方桃红四物汤,你拿回去后,服用到疣体干瘪掉落,就可停药。”

说罢,他就开始给老妇人写药方。

他所说的热瘀互结,用现代术语来说就是寻常疣。

这疣体长出来的原因多种多样,有些带有传染性,有些则是带有恶性,而在中医辩证里,这寻常疣也有数中归类。

比如湿热血瘀证类型,风热毒蕴证类型,还有老妇人这种热瘀互结证类型。

而许黟开的桃红四物汤是属于调经要方之一,出自于《医宗金鉴》。方子是由四物汤再加味桃仁和红花,这两味药都是活血化瘀,与四物汤的当归、川芎、白芍、熟地四种药材结合,不仅活血,还可以养血补血、抗疲劳。[注2]

因而这方子用在调经方面也是很好的要方。

再者,老妇人的疣体是体内热瘀所致,可以服用此汤促进热瘀排出。

许黟把药方写出来后,就打算交给身侧的阿旭。

他顿了下,想到什么的提醒:“阿婆,服药时要少食一些热性食物。”

“老身晓得了。”老妇人点头应下。

许黟思忖片刻,又道:“这疣体恐需一二月才能掉落,得要耐心服药。”

老妇人闻言,眼中一喜,高兴问道:“可会留疤?”

“会留疤少许。”许黟看着她变了变脸色,加了一句,“可用菉豆研成细粉,加温水制成霜,涂抹在疤痕处,可祛疤。”

这菉豆就是绿豆了,在孟诜的《食疗本草》中,有提到绿豆可以“煮汁饮,冶消渴,又去浮风,益力气,润皮肉。”[注3]

它不仅消暑开胃,老少皆宜,还是美容养品,皮可清热,肉可解毒,多食一些绿豆好处不少。

许黟就让她以菉豆煮粥,加少许盐。

这下子,老妇人终于放心了。

她高高兴兴地起身,朝着许黟道了万福,就喜笑颜开地跟着阿旭去后方抓药。

后面的人看到她走了,立马上前对着许黟行礼。

许黟让他坐下,问他可有哪里不适。

问话时,许黟目光打量着这人,看着他穿着粗布短褐,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两手却布满粗茧。

许黟的视线往上移动,落到他平平无奇,但带着憨厚笑容的脸上,眼里多出一些柔意。

青壮低声说:“我这几月,每到夜里,就后腰疼得厉害,有时候卧在床上,翻个身都能疼醒。”

许黟听他这么说,就让他伸出手来。

中医看病“望”“闻”“问”“切”,虽“切”排在最后一位,但在看病的过程里也占据着很重要的部分。

在联合其他三个步骤,才能更好的辩证病机,合理用药。

许黟给青壮把完脉,得出他的脉象浮紧,再观起舌,见他舌颜色暗淡而胖大,上面舌苔白腻。

于是,许黟便让他起身,对着他转过来。

青壮不明所以,可对于大夫的要求,还是本能的听从。

他起身将背部对向许黟,就有一只手扶在他的腰窝处。

接着,许黟的声音响起:“你可是这里疼?”

他言罢,手腕稍稍用力,就听得骨头发出一声闷响。

随着闷响一起来的,是突如其来的痛感,毫无防备的青壮猛的抽着气,没忍住地喊了一声“疼”,声音还没落下,就又“哎呦”地短促喊出声。

喊完,青壮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颊。

不过好在许黟没有继续再让他再叫疼,他收了手,用清水洗着手,一边跟他说话:“你这是风寒邪湿久郁不解,以往腰部可有受过伤?”

“有过。”青壮点头。

作为背朝天脸朝地的佃户,这腰时时弯着,直起来的时间都没有弯着长。

许黟颔首:“这是郁气积滞日久,凝聚于腰腿及太阳经脉,是太阳太阴合病。”

中医里的太阳太阴合病,就是腰间盘突出证了。

青壮常年以一个姿势劳作,腰部又有挫伤,便更容易引起。

许黟给他开的是麻黄汤合附子理中汤,这药方可以温中散寒,能先缓和疼痛,等第一阶段的药汤服用完,就可以切换成其他药方。

例如,有个疗效很不错的常见用方,就是桂枝人参汤加味。

只可惜,前一个药方,许黟可以私自给他开到月余的药量,但后一个药方就不行了。

以青壮的财力,这太阳太阴合病,怕是没有银钱治好。

别说花钱治病,就连服药期间,这青壮都不能歇息,然而这病怕劳作过度,哪怕喝药后不疼了,再如此劳作下去,余症依旧会复发。

许黟叹了一口气,还是给他写下两个药方。

……

与此同时。

县城主街道,刘伯驾着牛车,带着自家几口人,兴冲冲地前往城隍庙。

刘伯的老伴王氏就坐在他的右身侧的下首,好奇地四处打量着街道四周,见着县城如此繁华,微微有些不适应。

王氏已许久没有进城来,看着街道两边摆摊卖吃食的老妇人,再看她,什么都不懂的老妪婆一个,就有些不自在地垂下脑袋。

她的旁边,坐着两个年龄相差不大的汉子。

一个是她的大儿子,一个是她的小儿子。

在大儿子的左边,还坐着一个年轻些的妇人,模样秀丽,年龄不到三十。这妇人就是王氏的大媳妇林氏了。

这林氏是同村人,嫁给刘伯的儿子后生了三个娃,这回跟着过来的,还有个四岁的小孩,就是她生的。

他们一行人来到繁荣的城隍庙外。

看着前方人山人海,都是一脸震惊和懵然。

这人也太多!

他们村有几十户人家,加起来都没有今日见到的人多。

大儿子看向刘伯:“阿爹,我们现在怎么办?”

“啥怎么办?”刘伯吹胡子瞪眼看向儿子,又看了看老伴他们,才缓了缓口气,说道,“行啦,这牛车进不去城隍庙,都下来,将牛车停到那边去。”

他指向那里,已停了不少各色车辆。

刘伯见状,心急地催促他们道:“快下车,快下车。”

再晚些,就不晓得,能不能排得上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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