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抓到了。”袁飞看向躺在榻上, 面肌痉挛,发冷盗汗的唐大叔,又看向渊默拿着绣花针烫火的许黟, 轻叹口气,说道,“许兄弟你别担忧,下面的人已带着阿旭小弟去客栈拿药箱了。这位唐官人吉人自有天相, 不会有事的。”
垂着头, 看不清面色的人没理会他的话。
袁飞挠挠头,有些无措, 他没想到这位姓唐的行脚商会如此正义凛然, 面对歹徒的刀都不畏惧。
但人如今昏迷, 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不止,可裹着的布条都被血迹浸湿,看着就颇为骇人。
这人要是一个救不好, 可是会丢命的。
“是我来得太迟, 我找监镇大人调兵花了些时辰。”袁飞自知问题出在他身上,他若是没有让人留在原地里应外合,也不会发生这事。
这时,许黟哑着嗓音道:“不怪你。”
是他没好好地交代唐大叔。
他忘了,唐大叔在南街就是个热心肠的人,南街不少街坊有问题都会寻他的帮忙。
这样的人, 在那样的场景下会做出什么来,是许黟都判断不了的。
只唐大叔受伤, 他便自责不已, 若是阿旭和阿锦也受伤了,那样的下场他一丁点都不能去想。
想清楚后, 许黟的理智渐渐回笼,他抬眼看向袁飞:“那些人会怎么处置?”
袁飞眼中带上狠辣,道:“打入牢里,一个个审问,问他们可还有其他同谋。如今人证物证具在,想来不用多久,便能审问明白。”
不仅涉及命案,行凶伤人,还贩卖假药,每一条罪都足够让他们死罪难逃。
许黟对他们会有个什么样的结果,心里有谱,再听袁飞这么说,便也不再问了。
幸运的是,唐大叔只是受伤在手臂,并没有伤到重要部位。
若不然,他手里头没有手术器具,想要处理伤口就更加麻烦了。
袁飞难得见许黟沉默这么久开口说话,自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话题。
“许兄弟,没想到你也会拳脚。”他兴奋起来,“那被你抓住的歹徒,手臂都废了。”
许黟平静道:“只是脱臼,接上去就好。”
“听阿武说,你当时身手不凡,他还没擒拿住人,你就去追那些逃走的。”袁飞又道。
他之前还以为许黟是热心肠,有医者仁心,见不得有人买卖好坏参半的药材。
在他看来,和其他粗鲁的学武之人相比,许黟瞧着那身板是不够看的,不像大夫,更像是私塾里走出来的读书人。
人已经抓到,袁飞心里松一口气,他这会就露出本来面目,好奇问道:“你那两个随从,也会武,比我们这武家子都要厉害。”
他们作为捕头、捕快的,练的都不是正儿八经的拳脚功夫,自然没有忽雷太极拳那般敏捷多变的身手。
当时他不在场,都是听阿武描述,见阿武那激动的神态,不像夸大其词。
许黟不声不响地离他远些,目光望向外头。
阿旭已经下山半个多时辰了。
许黟有些焦虑,他略微坐得不耐烦,拿着绣花针来回走动。
好在,这回下山是快马加鞭,有捕头骑着马带着阿旭,他们提前半个时辰回来。
阿旭紧紧抱着怀里的药箱,喘着粗气地往山庄里飞奔。
“郎君。”
“郎君,药箱带回来了!”
阿旭跑着跨进门槛,话还没落地,手里头的药箱就没了。
下一刻,便出现在许黟的手上,许黟飞快打开药箱,取里面的一卷置针的布条,铺开后,吩咐阿锦:“取第三针、第七针,烫火。”
阿锦早在旁边等待,闻言,立马上前取针,按着许黟的吩咐照做。
接着,袁飞就看到许黟在里面拿出一个陶罐。
许黟拿着陶罐来到床榻前,小心扶起唐大叔,在他耳边唤了两声。
他一面唤着,一面拿帕子去擦拭唐大叔额头渗出来的冷汗。
唐大叔并未彻底昏迷,听到他的喊声,努力睁开眼睛,许黟连忙道:“我喂你服药。”
他倒出三钱睡圣散,搅拌在酒里,一点点地顺着唐大叔的喉咙灌了下去。
不多时,唐大叔彻底昏睡过去。
许黟深吸气,拿着剪刀开始剪之前裹紧的布条。
布条剪开,破了一道口的半臂衣裳也被许黟顺着剪下来。
顿时,绷住的伤口在解放那刻,又缓慢地溢出不少鲜红刺目的血液。
这伤口瞧着触目惊心,袁飞见状,胳膊肘生出一阵恶寒,面相狠厉道:“那群人真该死。”
屋里其他三人都没理会他。
缝伤口前,需得先清洗患处,消毒。
阿旭不是第一次打下手,喘够了气就跑着去净手,再端来一盆备好的金银花水。
许黟用棉布浸湿,再一点点地擦拭掉伤口周围的血污,以及黏成一团,变成黑乌乌的药粉。
很快,盆中的金银花水变成鲜红色。
阿旭端出去时,把外面守着等候的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流了那么多血?”
“冯大夫,你也是大夫,怎么不让你入内帮忙?”有人问。
冯木章面色一红,惭愧地低下头。
他在事发后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许黟三番五次阻挠他,是在给他提醒,而他却次次错过,并不能理解他其中深意。
如果不是这群歹人被揭发抓拿住了,他们这群人拿出去的钱,怕是难以回来了。
屋里,阿锦将消毒好的银针递过去给许黟。
许黟捏着银针,稳稳地刺入伤口处下方阴心经的阴郄穴。
这穴位可以短暂止血,许黟在入针后,伤口处确实不见血液飞快涌出。
他稳住情绪,拿绣花针穿线,打了个结,在众人紧张的神色下,开始缝线。
缝针的画面对于两个小孩来说过于残忍了,他们从未见过这么血腥的一幕。
在看到许黟拧着眉梢,不见其余神色,像是在缝制衣裳一样的一针一线地扎入唐大叔的血肉里面。
经常缝补衣裳的阿锦先红起眼睛,她急忙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身侧的阿旭紧紧地攥住妹妹的手,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是男孩子,不可以哭。
……
时间变得极其缓慢,好似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又好似过去了一炷香。
煎熬的情绪在心底蔓延,众人在如此压迫而焦急的气氛中,谁都不敢大声喘气。
良久,许黟垂着的眉眼动了动,他停下来缝针的动作,转过身,拿起旁边的剪刀。
剪刀一张一合,剪下那条连着血肉的线。
这场难熬的过程终于结束了。
等到这时,许黟紧紧绷着的神经,这刻得到舒缓,“啪”地一下断开。
他趔趄站起身,被袁飞扶了一手。
许黟摆摆手,挣脱他的手臂,盯着榻上的唐大叔一眼,走到药箱旁边,拿了罐药散回来。
他给敷了药,又裹上干净的棉布条,这才算是彻底完成。
这一夜,唐大叔没有半夜起烧,安然度过。
翌日早间,天蒙蒙亮,唐大叔哼着低吟睁开眼,只觉得天旋地转,手臂痛感阵阵袭来。
脑海里断片的记忆逐渐回来,唐大叔想到昨日的举动,不由笑了起来,还好有许黟在,他不至于丧命在这儿。
思及此,他侧目看向帐外 ,就见许黟趴在桌上睡着了。
唐大叔心里头生出暖意,没有急着唤醒他。
这小子怕是照顾他一晚上,如今熬不住睡着了。
不一会儿,许黟耳朵动了动,他好似听到声响,潜意识地惊醒,猛地抬头看向床榻方向。
见着唐大叔醒来了,两人皆有舍身取义后的惆怅。
许黟捏着眉间,眼里掠过倦怠,怅然道:“唐大叔,你以后莫要如此莽撞了。”
唐大叔不好意思地笑说:“诶,那会什么都没想,只想着不可让那人给跑了。”
许黟坐到他旁边,拿起他的手诊脉,见脉象稳了不少,他将手臂塞回被子里,给唐大叔掖了掖被子。
“唐大叔,你可饿了?”许黟嘴里问着,人已经站起来,转而去外面喊人端吃食的过来。
他重新回到床边,就看到唐大叔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许黟脚步微顿:“唐大叔是有什么想要问我?”
唐大叔道:“我没想到黟哥儿的身手那么好,当时我都吓一跳,那一刀要是捅到你,你可得掉半条命。”
“我有分寸。”许黟摇摇头。
他既然想掺一脚,自是有把握全身而退,结果唐大叔倒好,是真的一腔热血。
再看唐大叔发中带有银丝,这般年纪了都有这样的气魄,不知年轻时,是何种血气勇猛。
等唐大叔吃过了早食,精神气看着好了一些,许黟就跟他说起昨日他受伤后的事情。
钱药商和金药商两个主犯,还有四个从犯,六人都被抓拿入狱了。
至于那些雇用的护卫和女使们,对贩卖假药一事都不知晓。袁飞也不是那等凶残派头,对他们并没有恶语相向。
只将这些人拘在山庄里,案件还没判定下来之前,这些护卫和女使们都要暂时住在这里。
唐大叔闻言,问道:“那个姓王的大夫呢?”
许黟目光冷了下来:“他昨日一口咬定对此并不知情,不过我已将知晓的事告知给袁捕头。想来袁捕头会妥善定夺。”
唐大叔点头,没好气道:“那人看着贼眉鼠眼,定是藏了其他祸心,得揪出来才成。”
许黟颔首,深以为然。
这人不会无缘无故地针对妙手馆,从冯木章口里得知的消息来看,很有可能是冲着吴关山去的。
要是真如此,那这人心思着实深。
思来想去,许黟还是没有把当初写的两封信件送出去。
不过他还是重新写了一封信,通过驿站寄给了盐亭县的吴关山。
等许黟做完这些,时间已是过去三日。
这三天时间里,唐大叔的伤口养得很好,这日换药时,已经结出血痂。
许黟用金银花水先擦掉昨日的药膏,再涂抹上新的生肌膏。
在生肌膏的作用下,伤口愈合得比许黟想的好。
唐大叔亦是觉得意外,他以前也不是没受过伤,年轻时也是经历过几场险境的。但每次受伤,伤口都没这次好得快。
“难道我老当益壮?”唐大叔小声嘀咕了一句。
许黟专注着换药,听到他这句,勾唇笑起来:“唐大叔如此勇猛,可不就是老当益壮。”
唐大叔一愣:“……”好小子,这是在揶揄他呢。
他抬起没受伤的手就是一榔头,佯装生气道:“别看我这样,外面那些贪图享受的,可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许黟揉着被打的脑壳,轻叹口气:“唐大叔你再这样,我可不给你换药了。”
“行啊,我让阿旭给我换药。”唐大叔喊。
许黟:“……”
……
不过,这般悠闲下来的日子没过多久,阿武带着两个捕快过来寻他们。
案子审到一半,监镇大人才知晓这不是寻常的贩卖假药案件。
按理说,这几个人如此大张旗鼓的邀请这么多商人,就是为了掩人耳目,骗取这些商人的银钱。
“原来这些人的身份都是假的。”阿武得知内情后,后背阵阵发凉,“但确实有钱药商这人,这假冒的人,本名叫李王虎,本是钱员外的护卫,结果这人起了贪念,不仅把人给暗杀了,还集结了其他几个兄弟,把另外几个不配合的人给杀了埋尸。”
一开始,这李王虎并不想如此显眼,结果他们这一路买卖了一些药材后,有些药商就嫌弃药材不够好,一而再的砍价。
这反而让李王虎生出一计,利用商人趋利的本质,把剩下的药材变量成三倍。
而之前他们买卖的药材挣到的银钱,也挥霍得差不多了。
于是,他们打算一劳永逸,把这些药材卖了,再逃到羌人的地盘。
这样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抓不到他们。
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除了许黟他们这个意外。
许黟皱着眉头问:“那位护卫是何情况?”
阿武道:“他意外撞翻药材,把里面的木屑漏出来了。李王虎怕事情败漏,就把他给抹了。”他比划了个割脖子的动作。
许黟和唐大叔闻言,皆是叹了一口气。
这护卫也是无妄之灾了。
阿武吞咽着口水,后怕道:“还好有许大夫你们,要是当时只我一人,哪里能拦得住。”
“当时情景如此危机,我们要是不拦人,这群人怕是逃跑了。”许黟说。
两人寒暄几句,阿武关怀了一阵唐大叔。
他还带来了补药和礼品,这些东西都是监镇大人听到后,命他带过来的。
唐大叔有些受宠若惊,急忙起身行礼。
他到底是个普通的平头百姓,见此,哪里不激动。
阿武笑道:“唐官人不必如此客气,监镇有言,过几日请你和许大夫去府门一晤。”
“好好好,劳烦武捕头了。”唐大叔欣喜,笑着对许黟说,“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监镇大人。”
许黟笑了笑,随后点头,他也没见过。
阿武看了他们两眼,倒也没怀疑许黟为什么笑,普通人能见到监镇大人,是很荣幸的事儿,放在谁身上都是高兴的好事。
“对了。”他想起件事,道,“袁头让我带话给许大夫,王大夫下狱了。”
在牢头的严刑拷问下,王大夫很快就招了。
虽然李王虎在假药上瞒着他,但王大夫在开始接触这群人时,就发现了不对劲。
而后他通过观察,知晓这些药有问题,却不跑,反而将计就计。
之所以消息会这么快地传到盐亭县和妙手馆,都有王大夫在背后推手。
许黟问他:“他会有什么下场?”
阿武思索着说:“他不是主犯,顶多是隐瞒不报,应当是发配流刑。”
至于会流放到哪里,就要等监镇如何判了。
*
盐亭县。
吴家小院,这日收到一封从西陵镇送来的信件。
吴家娘子给那送信的差爷塞了几个钱,拿着信封困惑地回到堂屋。
吴关山边吃着手里的包子,边翻看着手里头的病案,吴家娘子见他这般辛苦,推了他一把:“你莫要痴了,这是谁给你的信封,怎么是从西陵镇来的?”
“西陵镇?”吴关山抬起头,乐着说道,“可能是木章送来的,他此行去西陵买药材,还没有消息来。”
他刚说完,拿过信封一看,愣了愣。
不是冯木章,信封上的署名是许黟。
想着许黟也去了西陵镇,他没太意外,直接拆开来看。
半晌,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撞到桌角,差点将桌上盛着粥的碗给撞倒。
“怎么了?”吴家娘子拧着柳眉问。
吴关山道:“出事了。”
他来不及跟娘子解释,立马拿着信封,匆匆忙地赶去陈大夫的院子。
等他来到陈大夫家,陈大夫已经在堂屋里等着他。
他手边的茶几上,同样放着信封。
吴关山神色微愣,咯噔了下:“师父,你收到消息了?”
“嗯。”陈大夫老神在在,示意吴关山落座,他沉稳道,“木章在信里都已经告诉我了,他没有告诉你这个师兄,是他的不是。”
“不,徒弟过来不是为了这事。”吴关山拿出信封,“是我也收到信了。”
陈大夫挑起眉头:“是谁?”
吴关山道:“是许黟。”
他与许黟交好,陈大夫早就知晓的,对此他很欣慰,那许黟是个不错的苗子。
年纪轻轻,身上却颇有能耐,吴关山能与这样的人交好,受益更多。
陈大夫不是迂腐的人,学无止境,若不是他这几年身体大不如前了,也想出行游历。
“关山,你可是想去西陵一趟?”陈大夫问他。
吴关山很意外,良久,他摇了摇头:“医馆里缺不了人,去西陵怕是要数日才能回来,皆时积的病人,木章他们怕是应付不来。”
闻言,陈大夫也不说话了。
他教了这么些徒弟,最合他心意的就大徒弟和吴关山两人。
大徒弟很早之前就出师了,离开了妙手馆,独立开了医馆,这些年来,只有书信往来,已有十几年未见面。
陈大夫年轻时有一子,可这孩子短命之相,没活到及冠就夭折了。
吴关山担忧医馆后继无人,便选择留下来。
本来,陈大夫是不愿他留下来的,他到底学识不够,教出来的徒弟水平有限。
当大夫得有经验,光靠盐亭县以及周边几个小镇,能接触到的棘手病患还是太少。
长久之下,所学医术定会在缺少实践的情况下,愈发空有其谈。
“关山,你不用为了医馆牺牲这般多。”陈大夫深深叹息。
他看向吴关山,布满皱纹的脸上带有慈和笑容:“馆里车马都是已备好的,你随时想去,都可以。”
说罢,他就没再留吴关山了,让他好好地去想一想。
……
与此同时,西陵镇府门。
许黟等人被监镇大人请到府里做客。
阿旭和阿锦两人缩在许黟背后,小心翼翼地瞅着周围,见着有女使过来,连忙低垂着脑袋。
唐大叔伤口初愈,气色不足,但他神采奕奕,精神气很足。
他看到有人来迎他们到偏厅候着,满脸笑容地走在前头。
“这监镇府门果然气派。”他见门梁雕花绘彩,偏厅里陈设梨花木高凳矮桌,样样做工精巧。
唐大叔艳羡不已,奈何这样的好东西,不是他这等身份的人能使的。
许黟眯了眯眼,看着这偏厅的装潢豪气又不奢侈,可见这监镇背后的家世不低。
一行人在偏厅里等候了半盏茶的时间,除了侍奉他们的女使,并没有其他人过来。
许黟看着茶几上摆放的绿豆糕,拿了两块分给身后的阿旭和阿锦。
又等了片刻,这回,是袁飞脚步匆匆地来了。
“许大夫,唐官人。”袁飞抱拳问候。
许黟和唐大叔起身,朝着他行了礼,接着他们入座,得知这监镇大人临时有事,没法来见他们。
“既如此,那我等先行告退。”唐大叔有些遗憾,不过礼数还是要周到。
袁飞摆手,言道:“不急。”
许黟疑惑地看向他。
袁飞说:“监镇大人虽然有事无法接待贵客,但他想见一见许大夫。”
他话还没落地,唐大叔先皱起眉,口快心直地问道:“这位监镇大人为何要单独见黟哥儿?”
袁飞没搭腔,事关监镇私事,没有得到监镇的吩咐,他直接说出来,恐要挨骂。
他不急着解释什么,喝了一口茶后,才慢悠悠地说:“兴许是好事来着。许大夫这次立了大功,监镇很是高兴。”
袁飞都言至于此了,两人哪里听不懂里面的暗示。
许黟吩咐阿旭他们先回客栈,有什么事可以找唐大叔商量。
说罢,他拍了拍阿旭的脑袋,“你们好生歇息,我稍候回去。”
阿旭和阿锦两人沉默,嘴里吃着的绿豆糕都不香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