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 阿旭做的桑酒可以开罐了,他将罐儿的盖子掀开,未看清里面如何, 先闻到股浓浓带有果香的酒香味。
阿锦和二庆把脑袋凑过来,一人手里拿着舀酒的角器,一人手里捧着陶碗,两人都聚精会神地等待着, 阿锦忍不住地催促哥哥快些。
许黟不参合他们, 但颜曲月拉着他在旁边观摩。
“你就不好奇阿旭能不能把桑酒做出来?”颜曲月问。
许黟笑说:“按我说的法子去做,能成功的几率很高, 我们等着看就是了。”
他说着, 就继续看手里头的医书。
颜曲月也不孬, 梓州六月后就正式入了夏,夏风带着闷热,她拿着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摇得累了, 就把手里的团扇塞到许黟手里。
许黟一面垂眸看书, 一面精准无误地对着她的方向摇晃扇子。
前头,阿旭没让他们失望,拿着角器舀着陶瓮里的酒液,那酒液是深色的绛紫,带着微微浑浊,从陶瓮里取出来, 味道闻着更加香甜浓郁。
“我来尝尝。”阿锦伸出手里的陶碗。
阿旭脸上带着喜悦地笑容,把角器的酒液倒进碗中。
“你尝下味道可好?”他有点紧张地问, “若是不好喝, 别吞下去,赶紧吐出来。”
“嗯, 我不傻哩。”阿锦微仰头,仔细喝了一口尝着。
众人都看向了她。
随后,阿锦笑着喊道:“是好喝的!大家快尝尝!”
话到这里,许黟朝着颜曲月轻笑了一下,他继续拿着团扇给她扇风,说道:“既然成了,记得过滤了果渣,这样口感会好很多。”
颜曲月挑眼看向他,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懂这么多?”
许黟道:“很多东西都是互通的,像学会了酿煮药酒,其他等酒学着自然就会了,对了,还得记下每回不同的配方,酿出来的味道差别很大。”
颜曲月:“……”
这事从许黟口中说出来,当真是轻松。
要是拿别人来做比喻,想要这般举一反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领悟到这方面上。
说到底啊,还是她的许黟厉害。
她好笑道:“要真像你这样说,那我岂不是痴儿了。”
“你怎么会是痴儿。”许黟一脸无辜解释,“你在学武方面就要比我们精通,这是我们都比不了的。”
颜曲月莞尔笑了笑,心情高兴了。
……
二庆就想跟着颜曲月习武,她习的是颜家拳和颜家刀法,不仅锻体,主要是杀伤力高,旁人习不得。
而忽雷太极拳虽然在太极拳里算是杀伤力比较高的,可与颜家拳比起来,同等段位之下,是比不得的。
他不是颜家人,每回都干看着,不敢学。
哪想颜曲月还是教了他基础的拳法,让他好好地练。
“娘子,我若是学了,那岂不是破坏了颜家的规矩?”二庆挠挠脑袋地问。
颜曲月轻笑一声,说道:“让你学你就学,哪来那么多规矩,颜家祖上还说不能传授给女子,我也不是学了?再说了,你要是想要得到夫君认可,只凭着打猎的本事,可不够。”
二庆诧异愣住。
“……”下一瞬,他便面色发红,支吾地说道,“娘子,我、我……”
“行了,就你那点心思,也就阿旭没开窍看不出来,我和夫君怎会不知?”颜曲月没打趣他,说罢这话,神色严肃了起来,“你要真的想,就得有拿得出手的好本事,怎么说也要过了夫君那关。”
她拍拍二庆的肩膀,丢下句“好好练着”,转身进了屋门。
二庆练得刻苦,每日除了跑山里打猎,剩余的时间都在练拳。
他还将猎到的猎物分成两份,一份拿去卖了钱攒起来,一份带回家里吃。
练了半月,他打出来的颜家拳便有模有样。
颜曲月跟许黟说话时,聊起二庆,就说他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要不是这孩子只黏着阿锦,留在颜家当练家子,亦能挣个好前程。”颜曲月评价道。
许黟看向在庭院里削着木棍的二庆:“当年我便想过这问题,但他不舍得走,我与阿旭阿锦亦习惯了他在身边,真要让他走了,也舍不得。”
“我都不舍得了。”颜曲月看看二庆,又看了看阿锦,浅浅笑着。
……
桑酒过滤掉果渣,还要封在陶瓮里,三天后取出来,味道会更加香醇。
这期间,许黟依旧每天过来酒肆这边摆摊。
今日也不例外。
晨间时,见风轻云净,阿旭将摆摊的物什归置好,给小灰喂了把豆子,小黄趁机跑来钻进车厢,呜呜叫着不愿意下来。
阿旭拉不动它,无助地看向许黟。
许黟摸着它的脑袋,说道:“让它跟着吧。”
“它不跟着二庆去山里?”阿旭问着,撑着手掌坐上驴车,吆喝着边拉手中绳索,唤着小灰绕过后门出来巷子。
“今儿娘子要带着二庆去打铁刀,他们都不去山里。”许黟缓缓说道。
阿旭:“……”他怎么不知道?
挠挠头,想起来昨夜好似有提过,但他在忙着挑拣药材,只听了个耳朵,没记下来。
现下想了想,倒是有些印象了,上回二庆跟他提起过,他山上砍柴,把刀砍在木墩上,刀身上面豁了口。
颜曲月看他拿着的刀都造得不成样,就提出要给他换把新的。
车辆慢悠悠地来到茶肆旁边停下,阿旭跳下车,飞速地把物什搬下来。
茶肆老板正要过来打招呼,忽而就看到不远处,几个地痞流氓气势汹汹地飞奔过来。
不过片刻,这几人就将阿旭围了上来。
车厢里,小黄感知到危险,正要下车,被许黟一脸冷静地摁住。
“你就是许黟?”其中一人嚣张质问。
阿旭诧异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另外一人说道:“与他讲什么理,打了再说。”
“你们是谁?为何要打我?”阿旭皱着眉问。
“呵呵,这就要怪你多管闲事,惹了不该惹得的人。”
那地痞流氓露着恶意的笑,他喊了一声,后面跟着来的几个人里,拿出备着的棍子,就要往阿旭打去。
茶肆老板和娘子见状,惊慌地呼叫,但见一大帮人凶神恶煞,他们又年老腿脚不便,不敢真的上前。
“几位好汉手下留情啊……啊,别打别打……”
茶肆老板话喊到一半,夫妻俩见着突如其来的转变,整个人都愣住。
“这……”
只见到阿旭在棍子挥舞下来时没有任何犹豫,后退一步后徒手抓住,用力扯过来,那棍子就落到了阿旭手中。
他当即反击回去,把那些地痞流氓打得落花流水,哀嚎地翻滚在地。
将所有人都打趴在地,阿旭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来到许黟跟前:“郎君,我们并不认识他们,为何要打我们?”
许黟沉了脸色,冷冷道:“要说惹了什么人,便是给白家大郎看病,那白家大郎先前都是在济世堂抓的药。”
那药方用了人参,人参价贵,又是比较好做手脚的珍贵药材,一剂药算下来,就要二钱银子。
卖给白家的药丸同样不便宜,许黟这一操作,直接就让对方少挣了几十两。
“啊?”阿旭有些吃惊。
他目光落向那几个混混,原来是济世堂派来的人。
阿旭问:“郎君,我们现在怎么办?”
许黟瞥眼那几个哀叫不停的混混,冷淡道:“报官。”
话音落下,茶肆老板小跑过来,听到这话,有些意外道:“许大夫不怕?这些等混混都不好惹咧,他们常跟在那些富户身后,在市井里都有赌坊、兑坊,要是惹恼了他们,可就麻烦了。”
许黟顿了顿,拧着的眉梢并未松开,来到这些面带惊恐的混混面前,他道:“你们回去告诉那人,要真想赶我走,用这等手段我可不怕。”
“你、你才是许黟?”其中一混混捂着嘴角,不可置信地看向阿旭,那人身手了得,不是他们这等三脚猫功夫能对付的。
许黟冷漠嘲讽:“你连要打的人是谁都搞不清楚,未免差劲了些。”
混混们:“……”
他们哪里晓得,一个小小的外来大夫,身旁还有个练家子啊。
几个人一瘸一拐地爬起来,恶狠狠地丢了句“你们都给我等着”的恶语,就火烧屁股地搀扶跑了。
时不时地回头看,生怕阿旭跑来再揍他们。
许黟面露沉思,对阿旭道:“你去打探消息。”
“嗯,明白了。”阿旭面色凝重地应下。
他离开后,许黟收拾了下周围,继续摆摊看病。
……
此时,沈骝在一处偏僻的院子里焦急等待。
他时不时地出来院外查看,见还没人来,就跺着脚问旁边的学徒:“怎还没回来?”
“……”学徒小声地应承道,“许是收拾了,正要往这边来呢,沈四爷,你就再等等,我寻着去瞧下。”
“你快去。”沈骝催促着。
没多久,学徒便忧心忡忡地带着一群被打得皮青脸肿的地痞流氓回来。
那地痞流氓的头头看到沈骝,不客气地骂道:“好你个老贼,敢来骗我兄弟们,叫我们一顿好受。”
沈骝满脸惊愕,不信地上上下下打量。
“怎会如此……”沈骝问道,“是那许黟打的你们?”
混混冷哼地说道:“是他身旁的随从,他一个大夫出游还带着打手,想着就奇怪,你济世堂是不是还瞒了什么?”
沈骝:“……”
他往哪里晓得,便是连这许黟,也是少东家提起,要将人赶出梓州。
“几位莫气莫气,是某疏忽了。”沈骝连忙拿出个钱袋塞入他们手里,混混们打开钱袋一看,见里面有两张五两的交子。
他们贪婪道:“我们兄弟几个都被打得不轻,这么点钱哪里够药材钱,还得再来两张。”
沈骝嘴角猛抽,但他可不敢得罪这些混混,只好无奈地再次掏钱。
这下子,混混们才满意地把钱收起来,问道:“快说,你还瞒了什么。”
“这许黟就是盐亭一个小大夫,不知走了什么好运,练了身本事。”沈骝硬着头皮说道,“本来我们也不想如此,哪想这人还追到梓州来,这是没把我们济世堂放在眼里啊。”
混混不信地皱眉:“就这?”
沈骝呵呵地干笑,连忙道:“我哪里敢骗几位,不如我再让人去打听打听,要是真的有什么不晓得的,立时告知几位。”
“不用。”混混摆手,那随从打人虽疼,却没下死手,他们几人只受了点小伤。
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好得差不多。
但为了在沈骝面前做戏,都摆出了一副惨痛的模样。
这时听到沈骝如此说,当下就有了主意:“有兄弟几个,何必你去打听,你再拿五两银子来,保证打听得一清二楚。”
沈骝:“……”
还能如何,只能如此了。
他不甘心地又掏了钱,叮嘱他们万万把事给办好了,要不然他不好向少东家交代。
混混拍着胸脯说没问题,等从院子里出来,其中一人就道:“大哥,我们真听他的?”
“说什么糊涂话,那姓许的不好对付。”混混头若有所思地想着。
回到赌坊,他就派人去查探了消息。
这一查,就查出不得了的。
原来这许大夫在盐亭名声不小,别说是那些穷苦百姓对他毕恭毕敬,连那等有钱富户,都跟他有所交好。
甚至于,这混混的东家在知道他们要找许黟麻烦,亲自派了手下过来,让他们即可把盯着的人手撤回来。
“你们可知盐亭邢家?”
“便是那位前年中了进士的邢五爷,这许黟与这位邢五爷往来甚好,如今这邢老爷在京都做官,要是知晓此事,咱们岂不是要遭殃?”
京都离着梓州是远,但盐亭可是在梓州路管辖,真要得罪了人,惹到的麻烦不小。
何况,这年头谁会跟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交恶?
这济世堂实在可恶,瞒了这等多的消息,要是真信了他的,他们就别想继续在梓州风生水起了。
“走,带上家伙事,把那姓沈的给我揍了。”混混头气不过,嚷嚷着带着几个人,去寻那沈骝麻烦。
对于这些,许黟一概不知。
他在等着济世堂再来寻麻烦,可是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下一步。
许黟心里怀疑:难道要从别处下功夫?
这时候,阿锦和二庆都不去山里打猎了,他们就守在摊子前,目光如炬地盯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使得有些胆小的,都绕道走了。
“阿锦,二庆。”许黟无奈地出声,“别这样吓人,这两日病人都少了。”
阿锦情绪不高地“哦”了一声,她凑过来,坐到郎君旁边的凳子上,双手撑颐道,“那些人怎么还不来。”
许黟:“……”
他笑了起来,“你个女子,怎么爱上了打打杀杀?”
阿锦哼声道:“都怪他们不好,惹谁不行,来惹我们,难道以为郎君就这等好欺负?再说了,这济世堂真不要脸,做出那等事,还敢来找我们麻烦。”
“是他们之错。”许黟附和。
一旁车厢,颜曲月漫不经心低撩起帘子,摇着团扇喊:“阿锦,外面晒得慌,你来陪我下棋。”
阿锦蹦蹦跳跳起来,跑去陪颜曲月了。
颜曲月不怕事儿,许黟也是个不怕事的,两人最为淡定。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没等到济世堂来惹麻烦,先等到了盐亭寄来的信件。
“谁寄来的?”颜曲月垂眸看信。
许黟道:“有先生的信,还有何娘子,张兄也寄来了信……”
他一封封拿出来,便看到鑫盛沅和陶清皓也来了信。
许黟先拆开庞博弈的信,信中庞博弈问他何时离开梓州,并且,他像是预知到了什么,搜罗了一部分关于济世堂的消息和高价售卖药材的证据。
庞博弈在信中直言:“济世堂之事,不过尔尔,你若不喜这等医德有缺,我将证据寄往熟药所监管处即可。”
许黟看完,不由地感慨了一声。
“你来看看。”许黟失笑地将信件递给颜曲月。
颜曲月以为写了什么不好的,认真看完后,掩口而笑:“还是庞先生性情烈,不像你,还能忍到这时候。”
“我不喜欢惹麻烦。”许黟浅笑。
颜曲月:“如今不是喜不喜欢了,他都找混混打上门来。”说到这里,她就问要不要听庞博弈的意见。
难得有这么一个为自己着想的长辈,许黟岂会不听。
“嗯,我回封信。”他颔首,不做拖泥带水,就把这信写了出来。
寄出时,他将自己收集到的证据也放在一起,并又多寄了一封信去。
许黟冷眼静看:“先生既然想动,那就不要留后患。”
“夫君想得周到。”颜曲月低敛眉目,眼中多出意味深长。
……
那一日正当六月中旬,沈家济世堂的坐堂大夫,不知因而缘故,无端被群混混打了。事后,坊间里就有传闻,是济世堂的大夫得罪了哪家大户,连带着对方竟是不顾沈家的脸面。
沈家家主和少东家很快得知此事,他们将沈骝唤来主宅。
询问了之后,得知是他派出去的混混倒戈,反手将其打了。
沈家主目光落在儿子身上,问道:“你们有事瞒着我?”
沈少东家不敢瞒着,就把他想要将许黟赶出梓州的事说罢出来。
沈家主听了,面带怒色道:“混账,实乃糊涂!那等小子何须在意,你将沈家放在与这等人一处,那是丢我们沈家的脸。”
再者,他作为家主,要顾虑到的事不少。
普安那事,给他们沈家打击不少,蜀中地广,客商们居多,消息也算灵通。那事不久,他们沈家济世堂的名声就没之前那般好听,几个分号每月上报来的账目,缩减有三分之一。
他拖了不少关系,才打听到那事背后有茂州和盐亭连同出手,他当时就在困惑得罪哪个大人物。
还没查出是谁,就被警告了,让他们沈家低调行事。
“怕他做什么。”沈少东家不以为意,冷笑道,“他就是个游方郎中,身无傍身,死在野外都无人晓得。”
沈骝看家主脸色都黑沉下来,连忙出声:“少东家,你少说几句。”
沈少东家嘲讽:“我说的难道有错,阿爹怎么连这样的人都怕了。”
沈家主怒瞪他一眼,骂道:“你忘了普安那事,咱们沈家损失了多少万银两?”
沈少东家沉默了:“……”
普安分号被封查,送给官府的几千贯银钱都打了水漂不说,连带着分号的货物等都被查收,一分一毫都没捞回来。
那次打击不少,让沈家嚣张跋扈地小辈们收敛不少。
可惜沈家在梓州霸道惯了,小辈中有不少行为不端者,有时闹出事来,便拿钱摆平。
再者开医馆的,难免有时候会诊断错开错药治死人的,若是穷苦百姓,花几个钱他们就认了命,要不然就寻各种借口,便道那人病重治不好……如此下来,这些年也相安无事。
但只要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出来不少济世堂的肮脏事。
沈家家主也知道这个隐患的存在,那事后,咬牙拿出上千贯钱收买了梓州州府。
结果倒好,梓州州府拿了银钱,转头就卸任,去别的地方当官了。
这事,沈家只能自认倒霉。
沈家主沉声道:“那许黟,你不要再去招惹。”
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少东家闻言却是撇了撇嘴角,心里不屑地想着:“凭他?还没那本事。
他没将心里话说出口,拱手道:“儿晓得了,不会再招惹许黟。”
说完,他直起身,退出来书房。
沈骝见状,朝着家主行了礼,快步地跟上沈少东家。
那沈少东家在半路撒了一会儿气,咬牙道:“阿爹是越来越胆小谨慎,还害得我被训了一回。”
沈骝讪讪一笑,不敢搭话。
沈少东家道:“既然赶不走他,那我就要他名声尽毁,你去找个将死之人,让他去找许黟看病。再把他给……”
他后面越说越小声,沈骝却是双眼微微睁大,惊恐地看向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少东家。
“少东家,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你给他家人一笔钱,他家人还要谢你。”沈少东家说罢,甩了甩袖子,扬长而去。
沈骝神情复杂,他心虚地回到家中,想着这少东家行事,越发乖张。
要是以后让少东家继承大业,那沈家会不会万劫不复?
在他看来,这少东家想要用人命来污了别人名声,比他贪些银钱更加严重多了。
这一夜,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到第二天晨早,他顶着两个黑眼圈醒来,他夫人问他怎么了,沈骝欲言又止。
最后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这事。
他夫人沉声道:“夫君,这事万万不能做啊,要是真做了,若是事发,少东家有家主保他,可你呢,只能认栽了。”
沈骝被一语点醒,惊得后背生出冷汗,他拿着袖子擦了擦额间汗水,神叨叨地说道:“对对对,万不能这么做,咱们得把这事告诉给家主。”
“不可。”他夫人拦住他,“你要是说了,那就得罪少东家了,不若你假意弄个病人,至于那许黟是能治好还是治坏了,就不关咱们的事儿。”
沈骝听后觉得有理,便打算按他夫人说的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