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庆很快抱着药箱和茶壶回来, 看着许黟丝毫不嫌弃地拉着老妪说着贴心话有些惊讶,这和他认识的许黟有些不一样。
许黟这会儿,就像以前对待家里的长辈一样, 跟着老妪聊着琐碎常事。老妪明显很久没有跟陌生人谈话了,初开始有些不自在,此时却是心神荡漾,看着许黟的俊秀模样, 想起了她那当酒保的孙儿。
老妪心里感慨, 她孙儿就不会说这些体己话。
不,或者说, 连她的儿子为了田地里的农活, 都没功夫坐下来, 跟她喝一口闲茶。
老妪喝着这辈子没喝过的好茶,心眼儿冒着酸,别过眼, 将眼底溢出来的泪花擦掉。
许黟仿佛没看到, 为她倒了新的茶水。
“今儿天越来越热,喝着温茶也好。”许黟放下茶壶,提过旁边的药箱,取出来里面的脉枕,耐心解释道,“我常下乡义诊, 只为攒着看病的经验,老人家要是不介意, 我可为你诊下平安脉。”
诊平安脉那是大户人家才有的事儿, 老妪惊愣了片刻,才把自己的手伸向许黟。
许黟一如既往, 为眼前的人探脉象,人的脉分很多种,像常见的,便有弦、浮、涩、沉……这些脉象,许黟都诊过,大多数他都能一眼看出来,这脉象对症的是什么辩证。
可在辩证面前这位老妪的脉象时,他却犹豫了。
好多年以前,他曾想过,将死之人的脉象是怎么样的呢?
那个时候他很少有机会接触到这样脉象的病患。一般这个时候,如此严峻的情况下,他的父母也不会拿这样的病人来让他们旁观练手。
他敛起脸上多出来表情,收回手地看向满怀期待看着他的老妪,温和笑说:“没有什么大毛病,不过有些痿弱,该多吃些肉汤。”
老妪听到要吃肉汤,脸上露出心疼的神色:“这肉多贵啊……”
许黟笑笑说道:“若是嫌肉汤贵,也可吃些鸡子,还有鲫鱼汤。”
这个季节的鲫鱼不贵,巴掌大的鱼儿,一条卖十二文,比肉就便宜多了。
但比起鸡子也是贵的,许黟这么说,老妪果然觉得不如吃鸡子划算。
“我平日里也无其他事可做,在院子里养了三只母鸡嘞。”老妪说道,“每天能下一个鸡子,月余也能攒三十个,一些拿去卖,一些留着给孙儿吃,也好的。”
许黟听后沉默,这个下蛋的概率很低,可见养的母鸡也没法像现代那般尽心的养。
不过,许黟却也知道一些提升下蛋概率的土法子。
他对着老妪道:“这白日里,要让母鸡多晒太阳,晒足了四个时辰,再多喂些稻壳和菜根、田螺籽,也能养肥,会多下蛋。”
老妪吃惊,喂稻壳和菜根她是晓得的,田地里挖回来的菜,烂得没法吃的菜根,她都拿来喂鸡了。而脱了稻的稻壳,她亦是掺在里面一块喂,便是虫子,也都是不舍得丢。
不过她一年年的苍老着,孙儿也长大有了当差的活,就没再喂虫子了,要不然,以前还能每天收获两个鸡子呢。
就是没想到,这晒太阳也影响着下蛋。
老妪把这些话记了下来,可田螺籽……她就没法去田地里拾了。
许黟就给她出个注意,让她儿子媳妇在田里干活时,在腰间系一个布袋,遇到田螺籽就挖了放进去带回来。
老妪连连点头:“好,好,好,老妇听明白了。”
她很感激许黟,却什么都拿不出来,便是家里最好的炊饼,都是掺了豆粉和粗麦,实在拿不出手。
许黟无所谓地笑了笑。
外面的日光渐渐西移,很快,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了。
……
淅淅沥沥的雨声拍打着茅草屋,雨水连成珠,哗啦啦地坠落,溅起连串的水花。
许黟和二庆被迫在老妪家中避雨。
他站在屋檐下,目光落在斜对面的那间低矮的茅草屋。
茅草屋的主人还没回家,开裂的木门紧闭着,好似很久没人打开了。
他们等了等,雨还没停,却先看到了一辆慢慢行驶着的驴车。
驴车上首的年轻人过分熟悉,不是阿旭还有谁!
二庆瞪大了眼,有些意外的喊:“阿旭兄知道我们在这里?”
许黟道:“不知道。”
他的视线掠过后方的车厢,落在了车厢后面,用绳索系着拖拉着的木板车。
至于为何会有木板车,许黟眉梢微微一动,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到车辆在他们面前停下来。
虽然他们的车就停在隔壁不远处,可阿旭明显先停在了斜对面的那间茅草屋前。
而后,穿着蓑衣的阿旭,后知后觉地看到了旺财。
阿旭:“……”郎君他们在这里?
他跑下车,来到旺财面前,看到里面没人,便左顾右看,想要找许黟他们。
后方,阿锦扶着个老丈人下车。
她拧着柳眉,有些埋怨地说道:“这天儿也不凑巧了,怎么赶在这时候下雨。”
李跛子很不好意思,他瘸着腿下来,正要说啥,跑去前面的少年郎又回来了,他朝着旁边的小娘子喊道:“妹妹,郎君在这里。”
阿锦点头:“我瞧见驴车了。”
李跛子听着他们的对话,微微惊诧,这两人,竟是哪家大户人家的下人?
他们没注意到李跛子的反应,打算四处看看郎君在哪里歇脚。
就看到旁边的木栈门打开了,二庆冒着雨跑了出来,嘴里喊着他们,他们才见到在隔壁人家避雨的许黟。
许黟没有看他们,而是在看旁边的老汉。
这老汉的年纪,看着比唐大叔苍老很多,瘦弱的身躯佝偻,衣服上的补丁只多不少。
老汉也看到了许黟,是个不认识的俊俏年轻人,却目光深深地看着他,似乎认识他一般。
不知怎么的,李跛子有些不自在。
自从他在昭化住下来,就很少遇到识得他的人。他也不想见那些人,怕啊,怕他们看到他如今这么狼狈不堪的模样。
李跛子把脸移开,心里的疑惑越发深。
许黟朝着他们走来,阿旭想将身上披着的蓑衣脱下来给他,被他拒绝了。
“在下许黟,来自梓州盐亭。”许黟停在他面前,朝着他礼貌问道,“这位老丈,可是姓李?”
李跛子张张嘴:“你……识得我?”
许黟道:“不识得,只是有位长辈所托,说是在昭化要是见到你,给你托两句话,还有一份物事。”
李跛子略显无神的眸眼动了动,他心里想着,梓州盐亭来的人会是谁呢?
梓州……盐亭……
李跛子无神的双眼渐渐清明,他想到了一个人,是唐兄弟。
他不确定地盯着许黟看:“你是唐兄弟派来的?”
许黟颔首笑起来,说道:“嗯,正是唐大叔。”
李跛子恍惚一瞬,片刻才道:“他如今过得可好?”
“唐大叔过得很好,他在盐亭经常想到你,可惜路途遥远,不能赶来看你。”许黟面色不改地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袖袋,出门前,他将那个委托的锦囊带在了身上。
摸到了那个锦囊,许黟却没有急着拿出来。
他看向旁边候着的两人,问他们这是什么情况。
阿锦就把在路上帮到李老汉又将车轮弄坏了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许黟听。
李跛子连忙道:“不是他们俩的错,那轮子本来就要坏了,卡在缝隙里那么久,自是要坏的。我拿些个工具修修,就能继续用了。”
许黟去看那坏了的轮子。
这会儿,雨终于小了,变得更加细小,落在人身上,很难把人淋成落汤鸡。
不过他们之前在外面淋了一会,许黟的衣裳湿了一块,贴着他颀长的身姿,使得他看起来更加高俊了。
这年轻人看着与唐兄弟一点都不像,但从他卓越的气质上看,不像会说谎的样子。
李跛子刚想着,就看到许黟蹲下身,拢着袖子亲自查看轮子的裂口。
只不过是拖回家的功夫,那道裂口更大了,一碰就摇摇晃晃,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样子。
许黟皱着眉,说道:“这轮子没法再用了,得换掉。”
“我看看。”李跛子踟蹰着步伐靠近,许黟却站了起来,轻飘飘地扶住他。
许黟道:“李老丈人莫急,我家阿旭阿锦既然好心办坏事,那这轮子该让他们换好。”
李跛子:“……”他不是这等意思。
许黟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他让阿旭去把轮子卸下来,拿到木匠铺里,找木匠师傅打个一模一样的尺寸回来。
阿旭速度很快,去到车里拿了工具,不多一会儿就把那坏轮子卸下来。
他抱着轮子上了车,马不停蹄地驾着驴车离开。
许黟他们没在外面等着,雨又淅淅沥沥地下着,他们去到李跛子的家里。
李跛子的家和老妪的家差不多,但院子里没有鸡窝,堆了些杂七杂八的物事,多是从外面捡回来的破烂玩意。
有些木凳洗洗还能用,有些只能拿来当柴烧,就是这样的东西,也不好捡,要去大户人家的后门守着,有些随从偷懒,就把这些破的坏物事丢出来,多的是有人捡回家继续用。
李跛子腿脚不方便,每回都抢不过别人,但次数多了,也攒了不少。
他不觉得这是多么卑微的事,看着许黟盯着那些物事看,就跟他说如今这东西也不好捡了。
“为何?不是那些大户们不要的坏物事吗?”许黟不理解地问道。
李跛子道:“那些随从也是聪明的,看有不少人捡,他们就自个留着,拿去当柴火烧也好,要是挑些还过得去的拉去卖,也能卖几个钱。”
这年头,也不是谁都会做木工活的,要不然,也不会有人挤破头都想跑去给木匠当学徒。
许黟听着他絮絮叨叨,家里没有干净的水,他要拖着那条腿去巷尾挑井水,许黟哪能让他这么干。
他撸了撸袖子,说让他来。
李跛子看向他那一身上好的织锦衣裳:“……”这衣服要是弄脏了多不好。
“许大夫,我来吧,”二庆快速道,“我力气大,衣服也不容易弄脏。”
二庆难得找到表现的机会,哪会错过。
他说罢,就挑起水桶,吭哧吭哧地跑了,身影极快,像是有人在后面追赶。
许黟无奈笑了:“……”
很好,谁也不用争了。
李跛子因为腿脚不便,屋里地上积了一层灰,他每日快要日落了才回来,解决吃食的问题,天都黑得看不清了,更加没法打扫。
阿锦见着地板这么脏,有些下不去脚,就去拿扫帚,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在等二庆回来时,阿锦又命他挑两桶水来,她用瓜瓢舀着井水泼在了地板上,拿刷地的把子刷去了污水。
再去看许黟,许黟也没闲着。
虽然是四月天,可他们都淋了一些雨,古时的风寒能夺人性命,许黟不敢保证,他们也不会病倒。
他用二庆挑回来的井水,煮了一陶罐红糖姜茶。
人人有份,李跛子家里没多出来的陶碗,他们车里有。
李跛子看着这几个年轻后生旁若无人的在他家里忙活来忙活去,他神色有些恍惚。
多少年了啊,他家里有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热闹的时候了。
另一边,就在许黟他们离开老妪家不久,老妪家的儿子和媳妇也从田地里回来了。
他们一进屋,就发现自家老娘今日有些不一样。
老妪笑着把茯苓糕拿出来,分了儿子媳妇两人一块。
两人看着这米白色的果子,闻着有股诱人的香味,都愣住了。
“娘,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这果子不便宜吧,你哪来的钱买?”
老妪道:“是许大夫给我的。”
“许大夫?”
“哪个许大夫?城里有姓许的大夫吗?”
“欸……不是城里来的,是从外地来的,说是来寻隔壁对面的李老汉。”老妪佝偻着身子,指了指对面那屋,又指了指旁边不远处停靠着的一辆驴车。
“瞧见了吗,那就是许大夫的。”老妪道,“我还和许大夫说好了,等他忙完了,就来给你看病。”
他儿子疑惑不已,这许大夫到底是谁?
他看向手里的果子,有些不敢吃,可转念又想,他家啥也没有,有什么东西是别人惦记的?
想到这里,他就放下戒备,咬了一口手里的茯苓糕。
这一吃,他整个人惊呆住,看向同样惊呆住的妻子,不可思议地说:“这果子,真好吃啊!”
他们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两人齐刷刷地看向帕子里还剩下的几块茯苓糕,都在想,这些得留给儿子们尝尝。
隔壁。
“哒哒哒——”
阿旭驾着驴车回来了。
屋里焦急等着的李跛子听到动静,拖着有些跛的腿出来,看到阿旭抱着木轮走来,有些激动。
阿旭道:“老丈人,你歇歇,换轮子的事交给我就好。”
李跛子不好意思道:“怎能如此麻烦你们。”
“应该的。”阿旭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笑容,“这对我来说不过小事一桩,不会麻烦。”
这几个月,驴车的车厢和轮轴,都是阿旭在维护。
他装起轮子有模有样,动作很是娴熟。许黟看向李老汉,跟他解释,他们车厢轮子坏了,都是阿旭换的。
李老汉这才反应过来,这群后生,不是专程来找他的。
“你们要往哪里去?”他问。
许黟回他:“去京都。”
李跛子听后,满脸震惊:“……”
昭化离着京都可远了,他们这般走走停停,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
“无妨。”许黟笑了笑,他们这一路上,本就是为了多攒临床经验。
何况,这一路不止花销,他们也在挣钱,加上余秋林这回过来寻他,还给他带来了一笔颇丰的分成,足够他们四个人,两年的开销了。
另外,他手里头还有几百两银子……
这笔钱对于寻常百姓家来说,够两辈子花了。
轮子修好了,李跛子再也不用担心明日没法拉货了。
他左瞧瞧右看看,皱巴巴的脸上多出一丝笑容,朝着许黟和阿旭他们谢了又谢。
许黟没接受他的谢意。
时候不早了,他把锦囊拿出来,放在粗糙的木板桌上面。
看着李老汉面带困惑,温和说道:“这里面的东西是唐大叔让我带给你。”
“是什么?”李跛子问。
许黟摇头,说他也不清楚。
交代完,他就带着阿旭他们离开了这里。
他们走后没多久,李跛子拿过这个轻飘飘的锦囊,捏了捏,像是纸张。
难道是唐兄弟捎给他的信?
可他识字不过百,认的字真不多啊,还不晓得看不看得懂?早知道,就该当着那孩子的面打开看了,这样遇到不识得的字,还能问问他们。
李跛子一面想着,一面打开这个锦囊,把里面的纸张抽出来一半,他就顿住了。
那不是信……是交子。
一张,两张,三张,四张,是四张五两的交子,足足二十两银子。
李跛子呆愣半晌,骤然老泪纵横,无声地泣哭起来。
……
隔壁屋,老妪等到了许黟他们回来。
她的儿子媳妇都在,看着这个年轻的许大夫,有些不敢相信。
方才他们吃进肚子里的茯苓糕,那味道依旧在嘴里残留着,这不得不让他们相信,他们的娘说的话都是真的。
许黟看到他们,就知道这两人,也有着很明显的营养不良。
古人没有营养不良的说法,而是称之为痿症,或是“痿躄”,只不过老妪的儿子和媳妇,还不至于到四肢软弱无力,身体痿弱无用的地步。
而是先从萎黄的皮肤开始,再到头发、肌肤,脸部逐渐消瘦,开始时,体格还算精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肌肉会消失,从而变得羸弱。
等到那时,就成为了老妪那样破败不堪的脉象……
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变成药石无医,就并非病死,而是瘦弱衰竭而死。
许黟的沉默有些许久,老妪一家人都闭住呼吸不敢说话。
他察觉到了这一家人的紧张,很快就收回探脉的手,笑着对他们说:“不是大麻烦,我开个调理身子的药方,吃些时日就好。”
听到这话,老妪一家三口都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他们看许黟那沉冷的神态,还以为出了多大的麻烦。
许黟因不说话而变得有些疏离的眸眼,在看到他们时,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知道这个善意的谎话并不能改变这一家人的结局。可至少,在老妪生命走向尽头时的那段日子,不是沉浸在绝望里。
许黟拿出纸笔,写了个温和的补身药方,接着,他又想起了他做出来的芝麻茶。
芝麻茶里面有很好的油脂,经常喝能有延年益寿的效果。虽然对于老妪来说,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可谁能说得准呢?
或者在调理中,可以活得更久更久。
许黟默默地将芝麻茶也写在了药方里面,在旁边为他研墨的阿锦看在了眼里,眼眸中多出一丝狐疑。
把方子写出来,许黟说道:“我那里就有药材,老人家你派个人跟着我去取便好。”
她儿子道:“我去吧,我手脚快,能跟上许大夫的驴车。”
许黟笑了笑,说道:“不用如此,坐我的车同去就成。”
他们没多耽搁,许黟简单交代几句,就请老妪的儿子随他上车。
来到客栈,许黟交代了阿旭去取药。
而他则趁着这时间,把昨日碾成细粉的熟白芝麻,都倒进袋子里,又取了一罐没开封的红茶,一并交给老妪的儿子。
老妪的儿子看到这些物事,当场吓在原地,接都不敢接。
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哪里买得起啊!
许黟道:“不用多少钱,你带的银钱里,拿二十文与我就好。”
老妪儿子:“……二、二十文?”
“嗯。”许黟笃定道,“二十文。”
这种亏本的买卖,也就许黟乐意做了。
二庆他们,早就习惯了许黟偶尔的“多管闲事”,对此见怪不怪,还会主动加入帮忙。
第二天大早,店小二便端着早食来敲门。
阿旭接过早食,谢了店小二的,端着进到屋里。
屋里的许黟穿戴好衣衫,端坐在桌前看手中的书籍。
庞博弈给他的游记他都看完了,这书是他们路过县城时,在一家书肆里买的。
许黟没有放下手中的书籍,抬头看他:“信寄出去了?”
“都寄出去了。”阿旭点点头,说道,“今年这么久都没收到邢郎君的信,也不晓得邢郎君高中了没有。”
许黟不动神色道:“应是能过的。”
这是邢岳森第五回考春闱,上回,他离中进士的位置已然很近了。
这两年他刻苦钻研,总该有个好结果。
许黟对自己的好友很有信心,没有将这事放在忧愁处,左不过晚些时日,他就能收到邢岳森的书信了。
眼下要紧的,是参加盛茶会。
他瞄了一眼屋里的时漏,还有一个时辰左右,盛茶会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