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岁, 天寒地冻的,市井小食是不好做了,陈娘子赶在这头背着罐子汤进城, 就想着能不能挣到几个钱。
她与许黟说,她这罐子汤都是用什么食材熬的,几个大骨头屠夫只收了她两文钱,菌子是野外采的, 花银钱的便是那几根柴火。
这柴火省不得, 好在烧火时能取暖,间接地省下一份烧炭取暖的炭火钱。
许黟听得感叹, 但这盖子打开, 陶罐里便溢出来带有肉香味的香气儿。
“好香。”他轻声道。
陈娘子莞尔一笑:“都是贱物熬出来的, 说要给你们尝尝总不能食言了。”
她盛一碗给到许黟,见阿旭给她端来香甜的鸡子姜汤,里头还加了红糖, 连忙给阿旭也舀了碗。
“阿旭小子, 离开前你还没到我腰间高呢,这才多久没见到人,怎么就要到我心口这儿了。”
陈娘子感慨完,这厢许黟打发阿锦去叫何娘子,何娘子听到陈娘子来了,欣喜地跟着阿锦过来许家。见着陈娘子穿着粗布裙儿, 外面罩着紧身坎肩,往上梳的发髻扎着酱色头巾, 旁侧戴着木梳, 一副村妇的装扮。
她眼眶微微地发红,又高兴又心酸地喊道:“好姐姐, 你这几个月过得如何了?”
陈娘子见到好姐妹,心儿也激动:“我过得可好了,一个人吃饱不愁的,日子过得紧实得很。倒是你,怎么脸色不好,是出了什么事?”
“也没大事,你近来两日可进城?”何娘子与许黟对了下眼神。
许黟道:“这两日城里的粮铺米面豆菽都贵价了,一斗少说贵了六七个钱,我和何娘子担忧,后面还要再涨。”
陈娘子惊呼:“还有这事?”
许黟皱眉:“陈娘子在东郊,没听其他人提起?”
陈娘子说道:“东郊多是庄子,主家们都在城里住着,留在那守着庄子的都是小介,我都不与他们往来。”
她能说得上话的就是赁给她房子的老太太。老太太的儿子们不在这儿住,家里就几个伺候的老仆人,家里人口少,仓库里不缺粮,想来也是不知情的。
何娘子问道:“你家里备粮食了吗?”
“没……”陈娘子摇头,她攒着的钱都用来买铁锅和柴火,手里头就没剩多少银钱了。
“等我把这罐子汤卖了,攒攒钱,再去粮铺里买粮。”她心里咯噔着慌,但也没有其他法子。
何娘子听她这么说,觉得不妥。
“到时候要是粮价还涨,那可怎么办?”她道,“不如,我先借了银钱给你,你把粮食买了,等挣了钱再还我。”
陈娘子心里感激,答谢:“好姐姐,等我挣了钱,定立马就还允你。”
许黟也道,让刘伯跟着陈娘子去买粮,一石稻谷百来斤重,光她一个妇人拉不得。要是找拉货的壮汉,少说也得花几个钱,在这急要关头,能省则省。
几个人说完,陈娘子就决定先把罐子汤卖了。
这汤用罐子装着,竹筐里再塞些稻草,里头的汤一两个时辰还是热的,就这说话的功夫,并没耽误到。
陈娘子先背着罐子提着木桶去井边挑水,接着就去了南街的市井,吆喝着卖罐子汤。
路过的人问了这是什么罐子汤,听得只要一文钱,想想便掏钱买了。
天气这般冷,行路的商人、小贩或是女使小厮们,食碗热汤就能暖身,比自个去烧水喝,花的银钱更少嘞。
半个多时辰后,陈娘子带来的罐子汤温冷了下来,她见罐子里剩得不多,又在市井里留了一会,见没人再来买,便洗好碗将脏了的井水倒入沟里。
回到石井巷,陈娘子遇到了以往娴熟的旧街坊,有几个娘子见着她,只捂着嘴拿眼睛看着。陈娘子眉眼一抬,挺着胸脯从她们面前经过。
陈娘子不理会她们,很快就到许家院子。
“这汤还是好的,要是黟哥儿不嫌弃,再温热就能喝。”言罢,陈娘子担心许黟误会,又道,“我都带回去喝不完,丢了就更舍不得了。”
许黟自然是高兴地说:“野菌汤鲜甜美味,陈娘子你手艺又好,怎会嫌弃。”
他让阿旭去灶房里拿小陶盆来装汤。
何娘子得消息过来,也得了她小半盆鲜甜的罐子汤。
别看这只是剩下来的汤,其实要是陈娘子再热了卖,也是能卖出去的。再说,这年头若白得一碗可口的汤,谁家会拒绝。
分完汤,刘伯驾着牛车到了。
许黟出来屋,交代刘伯几句话,让他帮着陈娘子拉粮食到东郊。
刘伯哪有不肯的:“许大夫你放心,有老夫在,一定将陈娘子送到。”
许黟笑说:“有刘伯,我自是放心的。”
他与何娘子目送陈娘子坐上牛车离开。
何娘子欣慰地对许黟道:“她如今日子过得辛苦了一些,反而不见愁目,等再做吃食的买卖安稳了,日子过得不比那个差。”
她往隔壁的陈家意有所指地挪了挪眼神,心里对陈二旺可不看好。
这男人只会窝在家里不出门,没多大出息。
许黟淡淡道:“和离一事对女子来说,也不算坏事。”
何娘子轻叹,可不是嘛。
过不下去和离也好,不用再受这般的窝囊气。而且陈娘子长得好,又有手艺傍身,不愁二嫁。
……
又过两日,许黟去到黄沟村给周爷爷炙针。
路上他们就听得城中粮铺的粮食价格又涨了,每斗涨了三文钱,一石便再贵三十文。
许黟问周符可买粮了。
周符冷硬着脸摇头,说道:“没买。”
上首的刘伯扭头看向他,琢磨着地问:“家里的田地是租佃农在种吗?”
周符摸着弯刀,想了想说:“是赁出去了。”
家里只他和爷爷两人,他又常年往外跑,有地也没人种。
官府有规定,这土里地田地不能荒废,周爷爷就把家中田地赁给人口多,但田地少的人家。
把地租给同村人,与租佃农是有所不同的,简单来说,佃农和户主是上下级关系。给同村人种的话,两家的关系是平等的,租的人家给周家一笔银钱,或是一部分粮食就成。
虽然都是给粮,但不用低声下气。
而且都是熟门熟路的同村人,周爷爷收的田租不多,只一成粮食的收成。
哪怕如此,他家每年的粮食,都是多得吃不完的。
今年秋收拿到的粮食,周爷爷有远见,没有把多余的拉出去卖,多存了几石。
这次粮食涨价,对周家没影响。
刘伯听得他家不缺粮,又羡慕又难受。
他这几趟去粮铺里,回回见涨,回来家里就睡不着,老伴劝他放宽心,听许大夫的,买一些回来存着。
没法子,哪怕贵了两百多文钱,刘伯还是拉着两石粮食回家。
许黟分析道:“蜀地已不是闭塞之地,虽茂州等地多有外族人侵扰,但蜀地其他地方还算安稳,这数年来粮价一直平稳,这回粮食涨价是被西充县受灾波及到了,想来粮价应该不会动乱太久就能平复回来。”
听闻西充县受灾,刘伯他们也是惆怅。
不多时,牛车抵达黄沟村。
周爷爷早拄着拐杖在屋外等着了。
许黟道:“丈人怎还出来,外面风大吹多不好。”
周爷爷慈和地笑起来,摸索着门沿进屋,一面说道:“我想着阿符差不多该把许大夫你接过来了,就出来看看,没吹多少风。”
他眼神不好,就喊周符倒水接待许黟和刘伯。
周爷爷询问许黟:“许大夫,这几日我药汤喝着,每回喝完不久,眼睛就热乎乎的。”
许黟道:“除了眼部发热,还有其他症状吗?”
周爷爷摇头:“那倒没有。”
许黟颔首:“如此问题不大,可继续服用。”
说罢,他就为周爷爷复诊,他食了五天药汤,左眼病灶处凝结的乳白色物已有所减少,精神也有好转。
许黟一边检查他的眼睛,一边问了他这几日的饮食。
知晓他饮食增加,如厕也不像之前那般泻肚,虽还没有恢复正常,但也好了不少后,许黟满意地拿出针砭。
他一面说道:“再用此方服用两旬,这一段时间里我再为丈人炙针三回,左眼应就能辩物。”
周爷爷不由一愣,而后欢喜。
连忙拉着周符一起感激许黟,让孙子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周符拧着眉,有点发愁说:“送粮食?”
周爷爷被他的回答噎住,然后道:“也可,如今粮食贵价,城中粮铺坐地起价,阿符搬两石稻谷到牛车,让许大夫带着回去。”
“嗯。”周符平静地应声。
许黟:“……”
他出声说道:“丈人的好心意在下领了,不过我家中不缺粮,这粮食丈人还需自个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周爷爷道:“家里就我和阿符两口人,吃不了那么多,多拿出来几石不碍事。”
他再如何说,许黟还是不收。
两石粮食都抵得上上贯余钱了,但周家家境,勾不到有钱人家的范畴。许黟坚持底线,只收了五文钱诊金,五文钱炙针费,以及药材钱。
等从周家离开。
刘伯不解地问许黟:“许大夫为何不收?”
那可是两石粮食呐,省着吃的话,够一家三口人两月余的口粮了。
加之如今粮价那么贵,许黟却不收,他实在想不通。
许黟笑笑,说道:“就因为粮价贵,我才不能收。刘伯你知周符是做什么行当的?”
刘伯想都不想说道:“给跑商的当护卫,每回能得好几百钱,要是跑得远,还能得上贯银钱。”
许黟又问道:“那刘伯可知道,出了盐亭县,往蜀道那边去时,路上会遇到多少半途劫车队的山匪?”
刘伯一愣:“……”
“周符赚的是卖命钱,随时都能在与山匪搏斗中丧命,是刀口舔血的行当。”许黟缓缓说道,“周阿翁眼病看不得,就把家里是十几亩地赁了出去,每亩只收一成粮。这粮食本就不多,是周家人口少,才能存下粮。”
周家想给,他却不敢收。
一是他已拿了诊金与药钱。
二是粮价太贵了。
刘伯听到许黟说的这番话,面上一热,觉得他把许黟当成他这样的人了。
没想到许黟在看待这件事上,会想得这么多,根本就不会为了两石粮食,就高高兴兴地收下。
把许黟送回许家,刘伯就去跑散客。
接着没多久,就有不少人知晓,南街有个许大夫,能治眼瞎病。
此时的许黟还不知道,刘伯再度为他宣传了一波,要是知道的话,肯定把他的嘴给捂着。
乡野百姓里,常有半百老人眼睛看不清的,像是蒙了一层薄纱,模糊着几年,就常有严重者直接看不见了,时间久了,这病就被好多人叫做“眼瞎病”。
盐亭县里能治“眼瞎病”的大夫,以前就只有个陈大夫,陈大夫看病的价格贵,好多人家请不动陈大夫。
如今多出一个“许大夫”,就有人来南街寻人,问这许大夫家住哪里。
“你找许大夫看病?”被拉住问路的街坊见有人要找许黟,没啥奇怪的,问了是来看病,就给那人指路。
“你往石井巷走个几户,就有一家房顶砌青砖的屋院,那便是许大夫家了。”
问路的人道了谢,便脚步飞快地去到石井巷。
看着周围破败的房屋,这人皱了皱眉,有些失望地想着,徐内知怕是病急乱投医了,这里怎么会有能治“眼瞎病”的大夫。
真的有,也不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他如此想着,虽心里不喜,但还是找到许家时,上前敲了敲门。
出来开门的是阿旭。
阿旭盯着他看,问道:“你找谁?”
这人垂眼看着这个穿着青布袍子的小豆丁,问道:“这是许大夫家?”
阿旭点点头,侧开些身的说:“郎君在屋里,你是要来瞧病的吗?”
“不是。”
他扯了扯嘴角,这小童眼神不好,他看着像是有病的人?
他道:“有人托我来寻许大夫,问他会不会治‘眼瞎病’,要是会的话,就请随我跑一趟,府里内知想请他给家里的阿娘看眼病。”
阿旭听得稀里糊涂,他没听过郎君说会治“眼瞎病”这事,就让这人稍等,他去问下郎君。
许黟听阿旭跑来屋里回禀这人说的话,心里浮出一丝怪异。
怎会有人专程跑来问他会不会治“眼瞎病”?
这“眼瞎病”不是别的,而是在中医中可以归属于“圆翳内障”的白内障。它的本病命名实在太多了,发病原因也非常多,一旦患病,只会越来越严重,最后导致失明看不见。[注1]
许黟除了给周爷爷看过眼病,就再也没给别人看过。
那么会是谁说他能治眼病的?
许黟想到了有前科的刘伯,那日回来,后半段路程里,刘伯看向他的眼神变了又变,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该不会真是他吧。
许黟无奈地笑了。
许黟道:“你请他进来说话。”
这人进来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屋子,而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谁是许大夫?”
屋里就许黟和阿旭,他这话有些明知故问了。
许黟颔首:“是我。”
这人“啊”了一下,不可思议地喊道:“你这么小,真的会治‘眼瞎病’?”
许黟如实道:“我没治过。”他顿了下,想着解释说可以先去看下病人的情况。
结果话音未落,这人就先不耐烦地说道:“你都没治过,还喊我进屋做什么,莫是教我进来消遣的?”
说完他还呸了一口唾沫到地上,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堂屋,往外走了。
“你……”阿旭瞪大眼睛,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这人好生过分,郎君你都还没说完呢,他就这样说郎君,实在让人生气。”阿旭气不过,想跑出去拦着那人理论。
许黟皱眉,让他别气。
他看向地板吐的涂抹,蹙着的眉头有些嫌弃,说道:“阿旭你先把脏沫去了,再拿白酒擦洗。”
阿旭气鼓鼓地点头,跑去灶房拿着抹布和酒壶过来。
这人走后,这事暂时没了后续。
……
西充县受灾的消息在盐亭县传开后,邢岳森等人,都差随身小厮来问许黟,家里可有多备粮食。
听得许黟早就把粮食备好了,邢岳森又派人送了两筐上等货的桃木炭。
桃木炭烧出来无烟,味儿不呛人不说,还有股说不清的清雅香味。
许黟得了这炭,不好白拿。
只是家里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能送人,很快许黟就把主意打到沉香上头。
这几块沉香存着好几个月,到如今还没找到由头抛出去。
既如此,许黟就选择将它留下来,以备有时送礼,能有东西拿得出手。
邢岳森送的这两筐木炭,少说有两三贯银钱。许黟便进屋,割下三指宽的沉香,取来一个木盒放进去,交代阿旭送到邢府,交给邢岳森的随身小厮。
阿旭拿着木盒就去了邢府,正巧碰到来邢府找邢岳森的鑫盛沅。
鑫盛沅远远地就看到了阿旭,喊他过来问:“你怎来这儿,莫非是许黟让你来的?”
阿旭行礼,喊了一声“鑫郎君好”,说道,“郎君差我来给邢郎君送东西。”
鑫盛沅听到是来送礼的,就好奇地问:“送的什么礼?为什么要来送礼?”
他问完后面的问题,略微觉得不妥,但已经顾不上了。
许黟怎么就只给邢岳森送礼,没送他呀!
阿旭不晓得他心里在想什么,许黟没有交代他不能说,他见鑫盛沅不是别人,就老实说了:“邢郎君让人送了两筐好炭过来,郎君说不能只拿不还礼,就让我来送东西,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郎君没说。”
鑫盛沅:“……”
旁边有脚步声过来,邢岳森开口道:“你们在聊什么?”
“邢郎君。”阿旭急忙行礼。
鑫盛沅撇了撇嘴,有些不开心的说:“你给许黟送礼,怎么不跟我们只会一声,这样我们好歹能一起送了。”
邢岳森了然的“哦”了一声,道:“不是什么贵价的东西,是庄子里刚巧烧了几车木炭送过来,我瞧着模样不错,就差人送了两筐。”
说罢,他一拍手掌,“对了,我不是也给你送了两筐?”
鑫盛沅嘴角抽抽:“……”
他没注意到。
邢岳森见他这表情,已经猜出七七八八,不由地笑了笑:“鑫幺,你都这般岁数了,怎么还没长大,就像个小娃娃一样,竟想着这些。”
鑫盛沅不乐意了,说道:“许黟送了你东西,我没有还不能问了,再说了,你这人心眼多,总是背着我们讨好许黟,就是怕许黟跟我和清皓更亲近。”
邢岳森:“……”
他不想和鑫盛沅争论这些,看着恨不得找个地钻的阿旭,勾唇笑说:“阿旭,你把盒子留下,就说我收到了。”
“好的,邢郎君。”
阿旭快速地把木盒放到旁边的石凳上,朝着邢岳森和鑫盛沅行礼道,“那阿旭就先回去告知郎君了。”
邢岳森拿起木盒,一边道:“嗯,回去吧。”
看着阿旭远去了,邢岳森才当着鑫盛沅将木盒打开。
“诶?”
“这是什么?”
鑫盛沅凑过来一看,盯着那块像是枯木的东西瞅了瞅,有些诧异:“许黟怎么送了你一块破木头,还那么小?”
邢岳森没忍住地翻了翻白眼。
这是沉香啊!
还是在盐亭县极为少见的极品沉香!
上回他阿爹不知从哪个浪子手里回收了一块,高兴地还邀请了好几个知己来府中观摩。
许黟怎么能把这沉香随意地送给他。
邢岳森心头微微一震,想到许黟能把沉香送他,何尝不是对他的信任?能被友人真挚对待,怎能不激动。
他没顾得上在旁边摸不着头脑的鑫盛沅,对着他说:“这东西你既然不识得,那今日见着了就别说出去了。待后面,要是黟……许黟也送你一块,你再问他。”
鑫盛沅皱眉:“那要是许黟没送我呢?”
“……”邢岳森道,“他要是没送,你不会先送他?”
鑫盛沅被他这个回答给怼得哑口无言,但苦恼的觉得,邢岳森说得挺对。
让他没法怼回去。
他从邢府里出来,越想越不对劲,那木头看着陌生,可他适才凑得近,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气,那气味很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鑫盛沅琢磨不出来,就没再继续想这个问题,打算听邢岳森的,先挑几件好模样的东西送给许黟。
他前脚刚回到院子,后脚大娘子屋里的女使就来请人。
“给鑫哥儿问好,娘子叫我来请你过去一趟,是舅娘家的来人了,要见一见你。”女使行了福礼,应声地说。
雪莲给鑫盛沅换了衣裳,再披一件到脚踝处的赤狐毛披风,衬得他更加的龙驹凤雏。
鑫盛沅跟着女使去到大娘子屋里,迈脚进入,就嗅到隐约似成相似的味道。
咦?是那块木头的味道!
鑫盛沅问:“阿娘,你屋里熏的是什么香?”
褚娘子笑着招手让他过来,说道:“不过是房里丫头点的沉香盘香,你要是喜欢,等会走前,让雪莲带一盒回去。”
鑫盛沅眉眼一抬,他知道那是什么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