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黟他们乘坐着驴车回到客栈, 阿旭抱着惠夷曹在客栈门口处等着他们。
少年郎穿着朴质的衣衫,看到熟悉的驴车,露出憨笑来。
许黟打起帘子看向他:“怎么不先回去?”
“我想在这里等着郎君你们回来。”阿旭抱着惠夷曹上前, 开口问,“郎君,你们去哪里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去城北义诊了。”许黟笑吟吟说着, 撩起帘子出来, “接下来的两日,我要在房里研究下药茶, 若是研究出来了, 还需要你们尝下味道可好。”
“只有两日可来得及, 需要我做什么?”阿旭虽然很相信许黟的能力,可就短短两日时间,看起来够呛。
“足够的, 我要做的不是什么麻烦的药茶, 做两回实验一番,就大概知晓用的量多少了。”许黟拢了拢两面宽袖,步伐轻松地往客栈楼梯走。
阿旭在后面看着自家郎君,又看了看一楼多出来的两个食客。
那两名食客也在看着他们,重点一直盯着许黟看。
阿旭快走两步,挡住了那两人的视线, 那两人看着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他低声地开口问:“郎君, 你看那两人, 瞧着可有不对的?”
许黟眼睛余光瞥过去,淡定地收回视线, 说道:“嗯,暂且不管他们。”
他们四个人,都会拳脚功夫,一般的劫匪和强盗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过,这两人真的盯着他们看,难道是想偷窃?
许黟回到房中,拿过阿旭手里的惠夷曹,让他去装食物的箱笼里面,拿一包之前炒熟的白芝麻给他。
他随手把惠夷曹擦干净,倒了些芝麻在里面,戴上襟脖,开始干活,仔细地把里面的芝麻碾碎。
惠夷曹里的芝麻越撵越碎,芝麻香也越来越浓郁。
阿旭吸着鼻子闻着这香味,很好奇许黟到底想做什么药茶。
但很快,他就知道许黟做的药茶是怎么样的了。
这会儿阿锦提着一壶滚烫的茶水进来。
“郎君,红茶来啦。”
一刻钟之前。
阿锦独自拎着他们自己的茶壶,来寻客栈店小二,向他借用了客栈的灶房。
她担心店小二不同意,拿了几个钱塞给他,店小二见着钱,哪有不答应的,还笑着主动拎过茶壶,要帮她烧水。
阿锦没有假借他人之手,自己根据许黟交代给她的,倒了五钱红茶叶子,煮了一壶茶水回来。
许黟头都没抬,继续着手中动作,在碾磨成细粉的芝麻里面,加上少量的盐巴,用水调成稀释的糊状,提过阿锦递过来的茶壶,将里面滚烫的红茶一边倒入到芝麻糊中,一边用汤匙搅拌调和。
片刻间,房中彻底弥漫着芝麻的油脂香味,这香味很诱人,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很少能接触到的绝佳美味。
许黟看向阿旭他们,见他们也有点犯馋,笑着说道:“这叫芝麻茶,有润肠补肾之效,对于身体虚弱者来说,是极佳的延年益寿珍品。”
而且芝麻富含着丰富的脂肪油,味道芳香浓郁,贫血乏力,皮肤燥涩,大便干结等情况,都可以食用。
许黟把做出来的芝麻茶分给三人吃,问他们味道如何。
阿锦喝了一口,眼睛里当即露出惊艳,这芝麻茶的味道是咸中带着一丝不明显的红茶的苦甘味:“好喝,好香啊!”
“嗯,真好喝。”阿旭没忍住,连着喝了好几口。
二庆除了上回在永兴茶坊喝到不加料的点茶外,就没喝过其他点茶了,他看着茶碗里的芝麻茶,先尝了一口,紧接着,他懵在原地,对这奇妙的味道感到非常神奇。
“如何?”许黟笑着看他。
二庆猛地又喝了一口碗里的茶,眼睛迸射出亮光,将碗里剩下的芝麻茶都喝完了。
“好……好喝!”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喝得有点太急了,都给喝光了。”
许黟:……
好吧,还是个傻孩子。
不过从他们的反应来看,这次做的芝麻茶应该是成功的。
也从侧面的证实了,古人真的爱吃这种咸口的茶,加上有些茶还会加入其他的佐料,吃着其实不像茶,更像是茶粥。
而他做的芝麻茶,出自清朝李华楠撰写的《醒园录》,这是一部饮食专著,记录了很多古代食谱。
里面的芝麻茶,便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药茶方。
虽然不起眼,可它的用处不小,许黟在蜀中这么久,还没看到茶肆茶馆里面有卖芝麻茶,才会想到拿芝麻茶出来参加比试。
……
半夜三更,客栈入了夜,将楼中照明的灯笼熄灭。
城中百姓都进入酣睡的梦想中,阿旭却没有睡,他还想着白天看到的那两个人。
一时睡不着,他便摸索着爬起来,轻手轻脚地穿上衣裳,拿出平时防身的小刀,坐到客房中的桌椅前,目光紧紧盯着门的方向。
“铛铛铛——”
外面有更夫巡逻,敲打着手中的铜锣,五更天了。
外面一片寂静,不知又过去多久,在阿旭以为不会有人来时,外面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
阿旭顿时警惕地抓紧手里的小刀,小心地摸索着来到门这边,很快,他就看到两个被月光拉长倒映在门上的身影。
是那两个人!
阿旭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头次一个人面对坏人,心里很是忐忑。
那是两个人,他不一定能打得过啊啊啊。
郎君就在隔壁的房间里,他不能让这些人坏了许黟的好梦。
“咯吱——”
突然,隔壁有门被打开,在寂静的夜里变得格外明显。
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也明显吓了一跳,透过窗户,警惕地慌张扭头看向隔壁。
阿旭目光骤然一亮。
接着,他们都听到了一个很淡定的声音:“你们在找什么?”
那两人:“……”这人什么情况!
许黟看他们有些慌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看起来也是没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醒来,还来质问他们。他抬眸看向外面,天边有一道蓝色的微弱光线,但视野依旧很差。
黎明前,快要天亮了。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他们没把握能悄无人声的解决面前这人。
两个互看一眼,打算撤退。
这时,他们旁边的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紧握小刀的少年郎。
他们认出来了,这少年今天还一直盯着他们看!
两人骤然头皮发麻,他们这是早就被发现了,两人在一前一后地蹲守他们呢?
“跑!”
他们低声喊了一句,快速朝着许黟那边的楼梯跑。在他们看来,许黟瞧着斯斯文文的,穿着还是宽袖长衫,看起来就比那个穿着朴素的随从更加容易对付。
“郎君……”阿旭看到他们跑向许黟,紧张地大喊起来。
那两个人听到这话,心中大喜,或者他们还可以要挟眼前这个人,让他的随从把身上有价值的东西拿出来。
孰料眼前这人丝毫不见慌张,反而先发动攻击,朝着他们抓来。
廊道狭窄,两人躲避不及,抵挡的手臂被擒拿住,下一刻,“咔嚓”声响起,接着一阵疼痛袭来,他们的手臂当场脱臼,疼得冷汗冒出来。
痛嚎声响彻寂静的夜,片刻,阿锦和二庆都被惊醒,来不及穿上外衣跑出来帮忙。
当他们看到许黟脚边躺着两个抱着胳膊的男人,愣了愣。
很快,楼下也有动静过来,掌柜席柔和店小二提着灯笼过来了。
他们看到躺在地上的人也愣了一下。
这两人,是今早在客栈落脚的客人,两人扬言是从广元来的,行为举止却猥琐,果真不是好人。
席柔忍着暴脾气,朝着许黟问明情况:“这两人是干了什么,怎么在你们屋外?”
许黟看向她,言简意赅道:“行窃未遂。”
席柔眉眼挑了挑:“……”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竟敢在她的客栈行窃。
她冷笑道:“辛苦许官人抓人了,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吧。”
说完,她回头看向畏畏缩缩在后面的店小二,皱着眉道,“你去拿绳索来,把这两人给捆了关进柴房,明早就去衙门报官去。”
店小二听到这话,脸色白了白,不敢去。
席柔耐心渐渐消失,对着他骂道:“没用的,怎么还怕上了,平时里见你怕鬼就罢了,这等软脚虾你都怕,可还是男子汉了。”
店小二支支吾吾的反驳:“我,我还小的……”
席柔一个巴掌拍向他垂着的脑袋,气笑了:“快去拿绳索。”
店小二揉着被打痛的脑袋,没敢继续反驳了,灰溜溜地跑去拿绳索来。
席柔二话不说,抢过他手里的绳索,亲自把那两个人捆绑住。
绑到脱臼的地方,这两人还在那里嗷嗷痛叫,也被席柔两个大巴掌给拍回去。
“都给老娘安分点,要是听到你们再叫唤,看我不削了你们一层皮。”席柔说完,推搡着他们起来,把这两人交给店小二,让他带下楼。
许黟:“……”好彪悍的娘子。
阿锦眼睛亮亮地看向她,这掌柜好厉害。
席柔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回头看去:“还有别的问题?”
许黟说道:“没有了,剩下的事就劳掌柜费心。”
席柔道:“好说好说,这两人想在我客栈里偷东西,也要问我答不答应。”
她说完,就让许黟他们继续回房休息。
许黟看着天边挂上一丝亮光,突然想到什么,向她询问道:“掌柜的,你可知道城中有个姓李的推车老丈吗?”
“推车老丈?”席柔柔顺的眉眼微微挑起。
与她的脾气不同,席柔有一双柔情的丹凤眼,不发脾气时,瞧着姿色不错,跟乡下做农活的村妇有着很大差别。
饶是如此,许黟也不敢小瞧她。
他没有忘记出门前,唐大叔委托给他的事。白日时,便一直在留意街上来来往往推车的老汉。
但推车的汉子、老汉不少,想要在这城中找到他,可不容易。
既如此,何不找个当地人问问。
席柔听完他的描述,很快就锁定一个人,她道:“你说的那个人,莫非是李老汉?”
许黟道:“应该便是他了。”
席柔仔细说道:“这李老汉十几年前来的昭化,当初我刚嫁人不久,曾在夫家时见过他几回,那时候他被人叫做李跛子,我记得他住在城南老巷,你要是寻他,可去那里问。”
许黟听后,谢过席柔,打算明日去城南老巷找人。
……
翌日,他们起来不久,就有两个皂吏过来提人。
经过一夜的捆绑,两人神色萎靡,眼睛底下乌黑一片,当在人群里看到许黟,拼命地挣扎跑过来,跪到地上求饶。
“这位郎君行行好,将我们的胳膊接回去吧……”
气呼呼跑来抓捕人的皂吏听到这话,这才注意到两个偷窃者其中一条手臂不对劲,一摸肩膀处,发现那里都肿起来了。
两人也是嗷嗷叫着,看着额头冒出来的汗,可见有多疼。
皂吏看得头皮跟着发紧,看向许黟的神态都好了不少:“昨晚就是你抓拿住的他们?”
“是的,差爷。”许黟规矩回话。
皂吏道:“既如此,那你们等得留在客栈中,要是此案需要审问到你们等,还得听我们的召唤。”
许黟点头,这个流程他还是明白的。
不过若是这两个人如实招了,也不用他们什么事。
许黟想着他们两个的胳膊被卸了一夜,想将它们接回去。
但皂吏没让,嘲讽地说道:“让他们疼着,要是老老实实招了,自会有大夫给他们接回去的。”
两人当场求饶认罪,可皂吏却不管,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催促着他们爬起来。
皂吏都这么说了,许黟自然没有多此一举。
见着两人被皂吏挥打求饶的模样,许黟心里很平静,这事见多了,也就没那么触动了。
他静静地看着两人被推搡着离开客栈,唤了看呆的二庆,叫他跟着出门。
二庆回神,牵着小黄跟上许黟,去到马槽里拉来吃饱喝足的旺财,把绳索套到它身上,驾着车,带着许黟去到城南老巷。
这回是二庆驾车,路上安静了不少,许黟也难得清静,在车厢里闭目养神。
二庆是半途加进来的,对盐亭的一切不算毫不知情,相处之下,他知晓许黟和他有着天然之别,他有很多知心友人,还有关爱他的长辈们,这些都是他未曾体验过的生活。
所以,他贪恋地留在许黟的身边,汲取着他们带来的温暖,也深深地依恋上了他们。
可是……许黟不想买下他,说他没有买仆从的习惯。
阿旭和阿锦两人是意外,这样的意外,一次就够了。
这话是许黟亲口说的。
就在二庆闲不住地有些患得患失时……
在车厢中养神了一会儿的许黟,撩起车帘看向上首少年的背影。
他的旁边,趴着的小黄朝着许黟歪着脑袋哈着舌头。
许黟对它一招手,小黄蹭地一下跑过来,趴到他的腿边。
二庆察觉到小黄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车厢,看到许黟在逗小黄玩,开口道:“许大夫,你是有什么事吩咐吗?”
“你在前面停下车。”许黟抬头看他。
“好。”二庆闻言点头,吁了一声把驴车停住。
城南老巷,都是低矮的茅草屋,这会儿周围静默无声,好像每家每户都没有人在家里。
许黟目光扫视一圈,客栈掌柜娘子也不清楚李老汉住在哪里,他们只能一间间地问过去。
他们一路去敲门问,问了好几家,才有个步履阑珊地老妪出来开门。
看着外面站着的年轻后生,老妪浑浊的眼睛打量着,问他们有何事。
许黟行礼问道:“这位老人家,可知李老汉家在哪里?”
“李老汉?”老妪思索了一下,反问他们,“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啊,他这人每日去拉车,要日落时才会回来。”
许黟说他们是受人之托来拜访,要是老人家知晓,还请告知。
老妪看他们没有恶意,这才抬着微微颤抖的手臂,指向了斜对面那间破破烂烂的屋子。
“那就是李老汉家了。”老妪有些不信地问他们,“你们真是受人之托?那李老汉是个老鳏夫了,膝下没有一儿一女的,如今这岁数,还要靠拉车挣钱过日子,辛苦得很嘞。”
这老妪自个也过得不好,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的,打了好些个布丁,脸部枯槁消瘦,嘴巴牙齿掉得精光。
许黟看在眼里,回身去到车厢中,挑了几块可口不费牙的茯苓糕包在帕子里,送给老妪当做谢礼。
老妪闻到果子香味,没拒绝地收下了,有些局促地问许黟要不要进屋喝杯水。
许黟笑了笑,却没拒绝。
他带着二庆进到这家破旧的茅草屋,里面收拾得比他想的干净不少,家中本就不多的物事,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周围墙角。
家里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一套没有打磨过的家具,还有茶壶和两个茶碗。
茶壶里装的是清水,看着很清澈,再去看老妪皱巴巴的双手,十指不见污垢,可见这个老妪,是个极爱干净的。
“老人家,白天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许黟温柔地看向她。
老妪点点头,苍老的脸上露出笑容:“我儿和媳妇白天要去田里做活,晚间才能回来,不过我有两个孙儿,都在城中酒楼里当酒保哩。”
能在酒楼里当酒保,对他们家来说,已是极好的运道了。
如此下来,他们再过二十几年,就可以攒到在城中买房的钱了。
许黟一听惊叹,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并非自己的。
老妪苦笑:“你别看这老巷里的房子都如此破旧,买下来可不便宜。要不是想让乡下老屋离着城里太远了,来回一趟太麻烦,我这老妇也舍不得呐。”
这光是每年赁房子的钱,就要五贯银子了。可这钱不得不出,她儿子媳妇是大户人家的佃户,佃了五亩地,都在城南郊外,若是不在这边住,他们老村要在离城郊三十多里地,这么远,如何能赶得过来。
许黟再问,才知晓,这个看起来已有七十多岁的老妇人,她本来年龄才刚过半百。
许黟:“……”
何处都有百姓疾苦。
老妪问他:“这位郎君,你是哪里人呐?”
许黟温和道:“我自梓州盐亭来,姓许名黟,是个大夫。”
“你这后生竟是大夫??”老妪惊讶不已。
她激动地站起来,问道:“那你可……可以给我儿看病吗?”
问后,她又慌张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我身上没银钱给你们。”
许黟笑说:“自是能看,老人家你莫担心,我收费不贵。”
“真、真的?”老妪手指都抖了抖。
许黟上前,握住她满是粗茧的手掌,向下的手掌心布满深邃的沟壑,这一道道,都是裂了又裂的皲裂和冻疮。
老妇人感激地又要给他倒水。
许黟说不必了,他车上就有茶壶。
说着,就让二庆回车厢里拿药箱和茶壶。
另一边的永兴茶坊,阿旭和阿锦顺利地拿到报名的牌子。
这牌子上面只刻了“盛茶会”这三个字,其他信息都没有,不过他们看其他排队报名的人都没有任何反对的,便知就是这东西了。
拿着这东西,他们打算去到昨日义诊的医馆。
里面的陈老大夫还在,只是今日没有义诊,他看到阿锦,便问许黟有没有来。
阿锦摇摇头:“郎君有别的事来不了,今日只我和哥哥来。”
陈老大夫问她:“是有何事?”
阿锦甜甜笑道:“来抓药。”
陈老大夫:“抓什么药,你说来。”
阿锦闻言,就报了几个药材名。这几样,都是许黟另一个药茶方子里需要用到的,他们带的药材里,正好缺了,就打算来医馆里买。
阿锦对这家医馆极有好感,自是带着哥哥过来。
陈老大夫听到她要抓的药材,并非出自哪个药方,用的量也不多,但许黟不在,他不好多问。
没再细想,就把这几味药材称了重量,包好。
阿锦和阿旭拎着药从医馆里出来,打算去南街寻郎君。
去到南街路上,他们在半道见到个遇到麻烦的老汉。
老汉推着的木板车,有个木轮卡在石板砖的缝隙里,他使劲推了很久,都没能将其推出来。
兄妹俩看到了,走过去,帮他将车轮给推出来。
“谢谢两位哥儿姐儿。”李跛子看向这两个年纪不大,五官长得又有五分相似的年轻人,笑着答了谢。
但很快,他的脸上露出心疼的神色。
被卡在缝里的车轮,豁了道两寸长的裂口,他心疼地蹲下身检查这道裂口,离着滚轴很近,若是装重的货物,可能会支撑不住裂开。
阿锦见状,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老丈人,我们不是故意把你车给弄坏的。”
李跛子抬头看向他们,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是你们,是这轮子卡在缝里太久了,迟早会裂开。”
要不是这两个年轻后生,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拔出来车轮。
“先不说这些,现在轮子坏了,老丈人你该怎么办?”阿锦看着眼前老汉的衣着打扮,就知是个穷苦的,这辆木板车,应该是他谋生的工具。
如今着谋生的工具坏损了,岂不是断了他的生路。
一想到这里,阿旭和阿锦都觉得,他们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管。
虽然郎君有告诉过他们,在外不可随意漏财。可他们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了,这人明显就与一些讹人的光棍不一样。
不过两人也留了个心眼,没有急忙说帮他把这车轮换了,而是帮忙把车扶起来。
阿旭道:“老丈人,我们送你回家吧。”
阿锦在旁边附和:“这车轮坏了,也拉不了货物了,我们先帮你把车子拉回去,你到家再看看能不能修好了。”
李跛子沉默一会儿,只能叹气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