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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错位

穿成笔下最惨美人受后 赵吉吉 4169 2024-07-26 09:08:55

“贺佥事一介武将, 竟也喜爱香囊这种精巧小物么?”

贺知风以粗粝的手指刮刮额角,露齿一笑,正要答话,却见那太子殿下不知何时神色已变, 大有雷霆暴怒之势。

贺知风怔了一瞬, 而后扑通又跪下了,他摘下那香囊, 道:“此物乃下官一旧友所赠, 若殿下觉得不合适,下官以后不再佩戴便是。”

李长薄盯着他手中的香囊, 眼里都快渗出血来了, 他两鬓青筋狂跳着,但终是没有当场发作,他说道:“既然这桥一时半会修不好了, 就请贺佥事护送孤回天宁寺吧。孤带的人少,今夜,就劳烦贺佥事留下来为孤守夜了。”

贺知风不知自己因何惹恼了太子,听他此话当然不敢拒绝,便惴惴不安拜道:“下官遵命。”

李长薄瞧见贺知风恭顺的模样, 心中的怒火更盛了。

李长薄不信。

他不信季清川会看上这个贺知风, 会与他在车厢中厮混还将贴身香囊赠与了他。

他不信!

一定是谁搞的鬼, 就像上次的玉竹哨一样。

可他反复强调着自己不信,却依然不能控制心中翻涌的妒火, 就算是有人从中作梗要陷害季清川,就算有人故意要激怒他, 但想到季清川下马车时的模样还有季清川的香囊挂在那人身上,他便怒火中烧。

季清川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即便是一根头发丝,也只能属于他。

侍卫长听闻要回天宁寺,忙跪地说道:“殿下,今晚若还是不回宫休息,太后那边问起来,怕是难以应付了。请殿下三思啊。”

李长薄双目通红,眼中犹含利刃,杀气腾腾道:“那又如何?”

侍卫长被这眼神怔到了。

他在太子十岁时便入了东宫,做了他的贴身近卫,过去的太子殿下温雅端正,从不行差踏错。

即便被老太傅罚着通宵背书、被东宫那帮强硬的谏臣劈头盖脸地指责,太子殿下依然可以面色不改地应对。

因着没有母妃的庇护,太子殿下十分看重与太后的关系,较其它皇子也更高的要求自己,更小心地周旋于圣上及朝臣之间。

他一直做得很好。

可自从认识了这位伶人,太子殿下屡屡犯戒、屡屡失态,朝中已经流言四起,甚至已经有人奏到了圣上跟前,若是此番将一向维护太子的太后也惹恼了,怕是会积患成疾,不可收拾。

侍卫长担忧得很,可也不敢多劝,只想着太子殿下从小被束缚得太紧,如今终于遇着一个喜欢的人,如此少年心性般行事,也是人之常情吧。

等到他腻了、淡了,自然也就恢复如常了吧。

马车内。

苏陌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一边听着外头的动静。

这贺知风竟然就这样明晃晃地将香囊戴在身上了?

这是苏陌没想到的。

苏陌原本只是想借此机会留样东西在贺知风身上,利用李长薄这次的疑心,以后好借机发挥,谁承想,这小子竟然直接将香囊戴在身上,还被李长薄看到了。

事情的发展再次超出苏陌的意料。

若今晚在天宁寺留宿,那事情就变得有些棘手了。

苏陌转动着手中玉盏,望着盏中倒影,等着李长薄进来发难。

可李长薄没有再上马车。

直到马车再次启动,再次奔驰于山林间,李长薄都没有出现。

苏陌等得累了,索性扯过一件披风盖在身上,枕着一条干净帕子睡着了。

李长薄拿走了贺知风那匹赤鬃马。

他用马鞭狠狠抽打着那匹马,乘着赤鬃马如闪电一般飞驰于山间。

黛色山峦就像天边翻涌的巨浪,一波又一波涌向李长薄,李长薄避不开,也逃不出去。

猎猎山风掠过他的脸,荆棘树枝划过他的衣裳,李长薄将所有的怒火与嫉妒都发泄在这场策马狂奔中。

他此刻不能见季清川,他怕自己见到他便会控制不住。

他明明下定决心不再伤害季清川的,可当这些事情涌来,他想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季清川剥光了压在身下,操他、弄哭他、质问他香囊究竟是怎么回事。

赤鬃马被抽打得身上渗了血,跑得愈加狂燥。

血色夕阳映红了半边天,李长薄奔跑于一片火焰中。

天宁寺门口。

一群太监正领着为太后六十大寿新选的乐僧到达天宁寺,一行人正忙手忙脚地下车、卸东西,忽见一人乘着赤鬃马从漫天红霞中飞沙走石而来,众人吓得直后退。

赤鬃马高高扬起前蹄,嘶鸣一声,在人群前停住。

李长薄坐在马上,俯视着惊恐的众人。

那领头的太监正要斥责是谁敢在皇家寺院纵马,待看清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呼:“拜见太子殿下。”

其它人听闻纷纷跟着跪地,这些都是尚未经过训练、也尚未受戒剃度的小乐僧,连跪拜的声音都参差不齐。

李长薄双目赤红,喉中干涸得仿若着了火,他扫了一眼这群跪地的奴才,忽然在人群中注意到一个单薄的身影。

那少年一身白布粗衫,抱着把黑色瑶琴,肤若白雪,细腰粉颈,一头乌发仅用一根草绳松松束着,垂着头的模样与季清川有三分相像。

李长薄骑在高马上,握着缰绳的手愈加青筋毕露。

“嗒嗒嗒”,赤鬃马烦躁地踢踏着泥土,靠近跪着的人群。

李长薄用马鞭挑起那位少年的下巴,问道:“叫什么名字?”

少年闭着眼,战战兢兢答道:“小槛……小槛枕清川的小槛。”

李长薄扬起马鞭,“噼啪”一声抽在地上,吓得一地众人齐齐一颤。

“凭你也敢叫小槛!”李长薄怒吼道。

“殿下恕罪,”领头的太监慌忙跪移过来道,“这孩子才到,还不懂规矩……”

“孤允你开口了么?”李长薄怒斥道,而后指向那少年,“你,随孤来。”说罢,他翻身下马,拎着马鞭大步入了寺门。

门内侯着的僧人见状慌慌回避。

其它众人也惊恐未定,不敢吱声。

少年更是吓得脸都白了,他环顾一圈,竟无人敢救他,他只眼巴巴望着那领头太监,带着哭腔低声唤:“……公公……公公……”

领头太监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快走。

少年不敢哭,也不敢求救,只抱紧手中的琴,一步一软地跟了上去。

李长薄带着人进了一间简陋的寮房,他背对着少年说:“知道孤要你做什么吗?”

“不、不知道……”那少年跪在地上,声音都在抖。

“不夜宫的《临江仙》,艺师教过吗?”

这寮房窗小门窄,落日余晖斜斜照进来,将李长薄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黑漆漆一团投射在地上、墙上。

暗影中,他的声音尤为骇人。

少年颤抖着答道:“教、教过……”

“弹。”

少年浑身一颤,瑶琴摔在地上,他眨着双泪眼,颤颤巍巍重又拾起那琴平放于膝上。

他入乐坊并不久,这曲子他才学过,并不熟练,他整个手臂都抖似筛糠,弹出来的琴曲更是离谱得厉害,干涩不成调。

李长薄掀袍在一侧的杌凳上坐下,眼神凌厉命令道:“脱了衣服弹。”

少年惊恐抬头,一双泪眼十分可怜。

“脱!”

少年伏地磕头:“殿下饶了贱奴吧。”

李长薄挥出一鞭抽在地上,扬起的尘土在金色夕阳里飞舞着,包围着地上那个白色身影。李长薄斥道:“不许自称贱奴。”

少年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再看李长薄,只低垂着头一边簌簌掉眼泪一边开始解自己的衣服,先是上衣外袍,而后是中衣、衵衣……

李长薄目光如炬盯着他。

少年清瘦的肩背洒满了阳光,乌黑长发贴在背上,更显肤若白雪,他较季清川年幼,身子骨更弱,似一折便能断,弓着背跪坐在地上,像一道被折弯的月牙。

貌有三分像,却无季清川那种让人抓心挠肝的神韵。

李长薄冷声问他:“谁让你模仿季清川的?”

那少年颤抖伏地,道:“没、没有人……是贱奴……是奴仰慕着季公子。”

李长薄低笑起来,笑得肩颈都在颤抖。

“仰慕?”他嘲笑道,倏地起身一鞭抽断了少年怀中的那把瑶琴。

“嘣嘣嘣——”。

七根琴弦依次崩断。

少年抱着断掉的琴还有裸露的上身,呜咽着瘫软在地。

李长薄扔下马鞭,摔门出去,只留下一句:“你不配弹《临江仙》。”

李长薄走了几步,而后狂奔起来。

他想见季清川。

一刻也等不及了。

苏陌在一阵心悸中醒来。

马车剧烈前倾了一下,而后停住,苏陌揉揉眼睛,掀开车窗帘一看,外头已是一片金色红霞。

时间竟过得这么快么?

苏陌挑开车帘正要唤人,却见白天迎接他的那位青衣老僧已双手合十候在车外。

“施主,你又回来了。”老僧捻着掌中佛珠说道。

“给大师添麻烦了。”苏陌道。

“施主跟天宁寺有缘。”老僧道,“客舍已经为施主准备好了,这边请。”

苏陌刚睡醒,也未多想,跟着老僧下了马车,寺门前静悄悄的,人都走空了,白天热闹的场景全然不见了。

苏陌问道:“太子殿下呢?”

老僧道:“殿下已经到了,在等着施主呢。”

苏陌被带到了一处偏院,这里极为僻静,院子周围种满了高高的松柏,看上去非常肃穆,像守卫在此的士兵。

苏陌发现随行的人都没跟来,便问:“其它人呢?”

老僧道:“他们不与施主住一处,老僧不便进去了,施主自行安置吧。”

苏陌谢过他,径自入了院,瞧见这里倒是一处说话的好地方,又想着白天太匆忙,还有许多问题未与裴寻芳说到,便关上窗,对着空空的房梁说道:“你们掌印呢?请他来见我。”

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室内异常安静,没有人回答苏陌。

“唐飞。”苏陌唤出了年纪最小的那位影卫的名字,他素有千里耳之称,不至于听不到。

依然无人应答。

苏陌心生狐疑,再次唤道:“唐飞,你在吗?”

仍旧无人应答。

苏陌只觉背脊一寒,怎么回事?

他忽而转身,推开刚刚关上的窗,却见一轮红日挂在天边,温煦的阳光照着他的脸,那是东边,不是夕阳,而是朝阳!

再细看那院中,隐秘处皆用铁链拴锁着,而那密密麻麻的松柏树下,似乎站满了腰配长刀的侍卫。

这不是一间普通的客舍,而更像是一间囚房。

苏陌大惊,这是青天白日撞见鬼了么!

天宁寺的人想做什么!

苏陌扫视房间一圈,竟没有一样坚硬可用的什物,他最后拿起一根长箫,冲出房门,却发现院门已经被关上了,苏陌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又听院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吧嗒”一声,锁开了。

门从外边被推开,熹微光线中,一个身穿墨黑织金蟒袍、头戴黑纱官帽的高大身影出现在门外,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正掀起狭长且诱惑的眼皮看向苏陌。

挑飞的凤眸,眼尾染着艳色,正是裴寻芳。

苏陌握紧手中的长箫,警惕道:“你怎么才来?”

而落在苏陌耳中的,却是一个尖细的宦官声音:“殿下终于学会等咱家了?”

苏陌头皮一麻,这阳光不对,院子不对,称呼不对,声音也不对。

他又堕入梦境了?

苏陌转身便跑,可还未跑出两步,便被裴寻芳拦腰抱起,扛在了肩上。

苏陌的心突突狂跳,双手双脚并用踢打他、捶他:“你放我下来!”

裴寻芳将他放在圈椅中,跪于地上,牵住苏陌的手,吻他手指:“昨夜没有咱家伺候,殿下睡得好么?”

苏陌被他一碰,周身如有千万只虫蚁爬过,啃肌噬骨,难以忍受。

裴寻芳垂着眸子,温柔地将苏陌的双手放于圈椅的扶手上,“咔哒”一声,将苏陌的双手锁住了。

“你做什么?你放开我。”苏陌喘着气道。

“明日便是狗皇帝的出殡日,李长薄勾结獠人集了十万残兵守在城南,叫嚣着不交出殿下便要攻城,成败在此一战,殿下,我们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

裴寻芳仿若聊着寻常小事一般,打开食盒,端出几样精巧小食,挑了一块荷花酥喂入苏陌口中。

他继续说道:“咱家说过,咱家可以不介意这天下是大齐的天下、还是大庸的天下,咱家要守护的,始终是殿下的天下。”

他强调道:“有殿下的天下。”

“可如今,殿下却要弃咱家而去,一走了之。”裴寻芳拿帕子擦擦苏陌的嘴角,说道,“殿下好狠的心啊。”

苏陌又是惊,又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他在胡说些什么。

“这盘棋,没有殿下就不好玩了。”裴寻芳又拿开一层食盒,从里头拿出一个花鸟纹球形银香囊。

他转动着那个银色小球,解开搭扣,里头是鎏金香盂及两个平衡环。

“这是咱家新得的好物,拿给殿下品尝品尝。”他瞟了苏陌一眼,眼角的魅色更甚了,他用银勺挑了两勺不明物体放于香盂中。

苏陌曾在史料中见过这个,内里的装置类似于陀螺仪,无论外头的球形如何滚动,里头的香盂如同永远平稳的水平面一般,永远保持着平衡,滴水不漏。

裴寻芳拿手指钩了那银香囊的链条,靠近苏陌,银香囊叮叮作响,响得苏陌头皮发麻。

裴寻芳抬起苏陌的腿,俯身吻他。

银链拖着香囊,在苏陌衣袍上滚动着。

叮叮叮,叮叮叮。

苏陌仿若被下了咒语般,陷在圈椅中,动弹不得。

裴寻芳细致地吻着他:“咱家早已对殿下抱了不死不休的念头……无论殿下是谁,来自哪里……咱们之间的交易,只要咱家不喊停……就不能停……”

苏陌目光越过裴寻芳弓张着的肩背,看着空荡荡的房梁,在微光中睁大着眼。

忽觉后背被人重重一叩,苏陌呼出一口浊气。

苏陌从令人窒息的梦魇里清醒过来。

夕阳已收起最后一缕光线,室内没有点灯。

昏暗光线中,可以看清自己依然在那间客室。

而不同的是,苏陌枕着双臂趴在书案上,里衣都汗湿了。

而裴寻芳,学着他的模样,交叠着双臂,枕着侧脸,正认真地凝望着他。

他微蹙着眉眼,低声问道:“公子做什么梦了?”

妈的,狗东西。

苏陌几乎是本能反应,他怒而拽下身上那件披风,劈头盖脸朝那无辜的裴寻芳狠狠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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