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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箭痕

穿成笔下最惨美人受后 赵吉吉 4708 2024-07-26 09:08:56

“凭……凭什么要我道歉!”五皇子挣扎着去掰李长薄掐住他脖子的手, 可那手如铁钳一般,根本掰不动。

“李长薄……你太子宝印都交出来了……你算什么太子,你算什么东西!”

李长薄没怒没恼,面容冷峻, 像一座孤傲的山。

众人畏惧不敢上前。

太子自从跪请慈宁宫后, 整个人就变得沉默寡言,听闻关禁闭的这段日子, 他一个人呆在寝殿里, 几日都未曾说过一句话。

众人一开始以为太子这次完了,可是过了这么久, 慈宁宫压而不发, 东宫岿然不动,众人又看不懂了,这风向……或许还会有变?

今日吉空大师为贺太后六十大寿开坛说法, 阖宫之人都盛装前来,而太后,独独特宣了禁足中的太子一同前来,这是要给东宫解禁的意思?

难猜啊。

大太监跪在地上,既不敢触怒太子, 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五皇子出事, 战战兢兢移过来劝道:“太子……太子息怒啊, 今儿为太后六十大寿祈福,可不能闹出人命啊……”

李长薄不言一语, 转眸冷冷瞥向他,手上的劲更重了。

众人甚至听到了那喉管骨头咔咔移位的声响, 吓得通通跪地:“太子息怒。”

李长薄不为所动。

五皇子整个痛苦得扭曲起来,两眼翻白, 求救道:“四、四哥……”

五皇子与四皇子素来亲近,从小便仰仗着这位四哥。

四皇子神色变了又变,上前一步道:“老五不懂事,冒犯了太子和季公子,明焕在此替他道歉了,请看在他已故母妃的面上,不要同他计较。”

“老四倒是惯会坐收渔人之利。”李长薄乜眼睨向四皇子,道,“不像某些蠢货,被人当枪使还浑然不觉。”

说着手劲一松,五皇子如一滩烂泥跌落在地上。

“往后谁敢冒犯清川,形同此人。”李长薄冷声道。

惊慌的宫人这才围上去,抱人的抱人,叫太医的叫太医。

李长薄置若罔闻,只盯着四皇子,压低声音道:“孤不管你是何意图,若是想挑起事端,孤奉陪到底,若是想伤害清川,孤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四皇子眼见着伎俩被李长薄看穿,也不装了,直言道:“老五若有个三长两短,太子难辞其咎。”

“死不了。”李长薄道,“你以为,孤现在还会在乎这些吗?”

四皇子嘴角抽了抽,道:“当年三王为了一个大齐郡主,兄弟反目,同室操戈,血淋淋的教训仍在眼前,太子可不要受了什么蛊惑,也犯起了糊涂,重蹈覆辙……”

“老四你错了。”李长薄笑了,“孤同你不是手足,孤同清川才是。”

“你、不、配。”

“李长薄!”四皇子激怒李长薄不成,反倒让自己恼羞成怒,转身吼道,“你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孤若不是为了清川,早就没有耐心陪你们这样玩了。”

李长薄揪住四皇子的衣襟,压低声音道,“太后今日请吉空大师开坛讲法,讲的就是‘灭谛’,老四心中有业障,真该去听听佛法,莫要成日使些见不得光的旁门左道,觊觎那些不该属于你的东西!”

“李长薄,心有业障的人是你吧!”四皇子笑得诡异:“你与季清川之间,当真是清白的吗?”

“若季清川真是你我同父异母的兄弟,你还下得去手吗?清川清川,呵呵,叫得如此亲昵,若季清川真的回归正位,你觉得东宫还有你的立足之地吗?你连活路都没有!李长薄,你占据他的身份长达十八年,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李长薄,你完了……你将一无所有……”

李明焕仍在说着话,他的脸在强烈的日光下逐渐模糊、扭曲,李长薄只觉鼓膜嗡嗡作响,天地间的每一样事物都在摇晃,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上一辈子日日夜夜折磨着李长薄的咒语。

李长薄眼中杀意渐浓。

忽听得佛堂那边梵音乍起,隔着一层又一层的院墙,那吉空说法的声音却声如洪钟,听着一清二楚。

众人俱是心门一震。

只听那佛音道:“灭尽烦恼业因,灭尽生死果报……”

李长薄鼓膜震痛,用力晃了晃脑袋。

又听那佛音说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李长薄心头如受一击,他骤然松开李明焕,转眸看向那间厢房,窗下垂着的竹帘后隐隐坐着一个身影。

那么熟悉,是他的清川。

他怔怔走向那扇窗子。

“清川。”

隔着竹帘的缝隙,李长薄目光灼灼望着那道身影。

“清川。”李长薄再次唤道。

窗内身影微微侧过脸,声音微凉:“殿下冲动了。”

得到回应,李长薄显得很高兴。

“不,你别动。”李长薄的声音极其温柔,好像生怕那身影会突然消失一样,“不要动,让孤这样看看你就好。”

窗内人道:“殿下过于冒险了。”

李长薄笑了起来:“清川关心我?”

他明明就在窗内,与他一帘之隔,可李长薄却觉得清川远在另一个世界,遥不可及。

李长薄仿若又要失去他了。

这感觉让李长薄焦灼不安,他攥紧五指。

想要越过这扇窗,想要亲他吻他。

苦海无边,若那苦海是清川,李长薄永不回头,他宁愿那片海没有尽头。

李长薄心中欲念如烈火灼烧着。

必须克制自己。

只消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便能重新拥他入怀。

清川。

李长薄望着他的身影,将想对他说的话藏在心底。

我原本可以毁灭一切,夺回该属于我的东西。

包括你。

可我又想好好爱你。

为此,我甘愿冒着失去一切的风险,将身份还给你,只求你能原谅我,清川,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清川。

我只有你了。

你能回到我身边吗?

苏陌原本以为李长薄会有何动作,可他只是静静站在窗外,一动不动,甚至话也没多说一句。

时间一点点流逝,苏陌被看得全身发麻。

许久,李长薄才缓缓吐出四个字:“清川等我。”

掌心的玉竹哨微微一颤,待回过神时,李长薄已经转身,扬长而去。

苏陌松了一口气,安抚道:“没事了。”

可大庸五皇子受了重伤,怎么会没事呢?

有人故意放大声音哭喊起来:“五皇子啊五皇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哭声引来了更多人,小院里很快人满为患。

“发生了何事?五皇子怎么了!”是安阳王的声音。

“禀王爷,是……是太子殿下……”

“五皇子与太子起了冲突,太子殿下就……”

安阳王检查了下五皇子的伤势,气冲冲呵斥道:“李长薄,你又在发什么疯!太后就不应该放你出来!”

李长薄面无惧色迎上去,声色凛然道:“老五当众羞辱清川,长薄看不过,才出手教训了他,此事是长薄的错。”

“清川在宫里无名无份、不清不楚地住着,难免有人会欺负他,今日之事便可见一斑。”李长薄说着,忽然朝安阳王跪地一拜,“长薄恳请,王爷出面为清川验明身份,为清川正名!”

安阳王显然没料到李长薄会有此举,一肚子骂人的话硬生生噎了回去。

而扶着老嬷嬷匆匆赶来的太后,气得差点当场厥过去。

“薄儿啊!”

-

苏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今日之事分明就是一个明晃晃的陷阱,而李长薄,心甘情愿地往里头跳。

苏陌心里发慌,正要唤红姑,却见红姑红着双眼掀帘进来了。

她换了身红色束身武服,与平常的装扮完全不一样。

“红姑你……”苏陌惊讶道,“你怎么了?”

红姑理了理衣袖,扑通一声跪下,以头磕地道:“红姑特来向公子道别。”

她抬起头时,已是清泪两行。

苏陌这时才发觉,红姑年纪其实并不大,高束的马尾让她看起来更加英姿飒爽,完全不像是之前唯唯诺诺的奴婢模样,倒像是行走江湖的女侠。

“红姑此生有幸,得以照顾公子这些日子,红姑夙愿已偿,此生无憾了。能亲眼看到公子好好的,红姑总算有脸去见九泉之下的大齐故人。”

竟是大齐故人!

苏陌惊讶不已,扶案意欲起身。

红姑却跪着移了过来,扶住苏陌的双膝,道:“公子别动,小心摔着。”

她眼泪止不住地流,却仍在细细叮嘱:“公子一定要记得,药要按时吃,药浴要按时用,公子体弱,不比常人,一定要好好养着,切莫思虑过度……”她说得愈发伤心,“若不是……若不是公子出生时受那一箭,身体也不会这般差,是红姑没用,红姑对不起郡主……”

苏陌心头发紧,她在说什么?

她为何哭得如此伤心,她今晨明明还很开心。

“无论公子将来作为何人,生活在这世间何处,请公子记住,你父亲是大齐万人拥戴的太子殿下,你母亲是大齐最勇敢的女子,大齐所有百姓都感激殿下与郡主。公子,是大齐对不起你,这些年,你受苦了。”红姑伏地又是一拜,“红姑只愿公子余生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苏陌有种不祥的预感:“红姑,你要去做什么?”

“御林卫红绡,拜别嫡皇子。”红姑以头磕地,随后毅然决然起身离去。

苏陌独自惶惶坐在窗下。

一切太过意外,苏陌之前竟然全然没有察觉。

御林卫,是由大齐洛阳顾家千挑万挑及训练出来的一支精英御刀侍卫,专门献给大齐皇室作贴身侍卫。

而红绡,正是当年大齐太子特意派去保护长乐郡主的唯一一位女御林卫。

没想到,红绡竟然还活着!

这些事,完全超乎苏陌的预料之外。

而显然,安排这一切的人,正是藏在幕后的裴寻芳。

苏陌只觉心口发烫。

裴寻芳……裴寻芳他何时掌握了如此多连苏陌都不知道的信息!

很快,红绡的声音在小院响起。

她大声说道:“我有办法证明季公子的身份!”

乱哄哄的小院,倏地安静下来,众人纷纷循声望过去。

只见一名红衣女子双手举着一个布包,清冷如雪中傲梅,她道:“我家郡主曾说过,大庸安阳王公正严明,心怀天下,是真正的正人君子。”

她说着跪地一拜:“请安阳王为我家公子正名!”

安阳王听得心头一颤,问道:“姑娘是谁?”

红衣女子抬起头道:“红绡。”

安阳王惊了一瞬,又仔细看了看,此人……此人可不就是当年长乐身边那个不苟言笑的御刀侍女红绡吗!

虽然时隔十八年,模样已大变,但仔细看,清秀挺立的五官是能认出来的。

“你竟然还活着……”安阳王惊喜不已,“你当真有方法证明季公子的嫡皇子身份?”

红绡不卑不亢道:“红绡需要更多人见证,当堂验证。”

安阳王兴奋起来:“好!”

-

俄倾,所有人来至慈宁宫正殿。

“下跪何人?”太后问道。

“长乐郡主的侍女,红绡。”

“大胆!哪来的长乐郡主!”太后拍案斥道,“大庸没有什么长乐郡主,只有已故皇后甄氏!”

红绡面色不惊。

安阳王起身道:“红绡你不是说你有方法证明谁是嫡皇子,快快说来。”

“我有证据。”红绡说着,从身后抽出一个布袋来,她徐徐展开,里头竟然是一支箭!

“大胆!护驾!”宫人们纷纷慌起来。

“诸位莫要惊慌,这不过是一支废箭。”红绡说着,双手托着箭,高高举过头顶,道,“请王爷过目。”

安阳王掀袍起身,大步走过去,接了那支箭。但见那支箭非常特别,箭头前尖后五棱,环穿五孔,黑雕翎,上头还带着陈年血渍。

安阳王见着眼熟。

“此箭从何而来?”

红绡道:“此箭正是当年湄水刺杀案中,刺客用的黑翎箭。”

安阳王仔细一看:“没错,正是它,本王有印象。”

红绡又道:“此箭上抹了一种罕见的毒液,名唤蚀骨草,此毒一但入人肌骨,便伴随一生,日日夜夜如万蚁噬骨,直至将人身体彻底摧毁。”

“那人是下了死手,要置先皇后与嫡皇子于死地!”安阳王托着那支残箭,已是双目通红,他问道,“先皇后遇袭时,你在哪?”

“红绡在为主子挡箭。”红绡说着,眼睛都未眨一下,一把扯下外袍,露出只着心衣的上半身。

众人一声惊叫。

年幼的甚至被嬷嬷赶紧捂住了双眼。

只见红绡那匀称秀美的后背上,竟密密麻麻分布着数十个箭痕。

触目惊心!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震惊的不仅是她一个女子竟然敢当众脱下衣袍,更惊讶的是,她一个女子,中了这么多箭,居然还能活到现在!

真乃奇迹。

红绡面色不惊,道:“这支箭便是从红绡身上拔下来的。此箭特殊,箭痕呈梅花状,非常好认。”

安阳王声音有点抖:“好红绡,本王信你。”

又问:“这支箭与你身上的箭痕,又同嫡皇子有何干系?”

“红绡护主不力,没能保护好主子,致刚刚出生的嫡皇子也中了一箭,就在右肩处。”

红绡利落地将衣袍重新穿上,继续道:“王爷只需看看季公子的右肩有没有一个同样的梅花箭痕,便可确认,季公子是否是真正的嫡皇子。”

“此箭特殊,又带着毒,箭痕终身不可退,无法做假。”

众人哗然。

原来如此。

“如此来看,这果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若是那个季公子当真有这箭痕,那可不就是真正的嫡皇子么?”

“这下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快快请季公子过来吧。”

那些一开始不敢吱声的妃嫔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安静!”太后斥道,“哀家为何从未听过嫡皇子中箭一事?”

“因为知道的人都死了。”红绡道。

太后沉下脸去:“既然死无对证,单凭你一人口说无凭,哀家要如何相信你?”

红绡抬眸,冷冷直视太后的眼,带着寂静无声的杀意,停了好一瞬,她才道:“还有一人,也亲眼目睹了嫡皇子中箭之事。”

太后冷声问道:“是谁?”

“司礼监掌印,裴公公!”红绡道。

众人又是一惊,可不是,十八年前,那位活阎王还是个十岁小太监,他当初就是因为救驾有功,才被提拔入了乾清宫,从此平步青云。

太后沉下脸色:“哀家为何从未听裴公公提起过?”

“嫡皇子确实中了一箭。”一个浑厚的声音在从殿后响起。

裴寻芳手里捻着串千年血玉做的佛珠,悠哉悠哉走出来,道:“咱家可以作证。”

那串佛珠色泽红润,鲜艳欲滴,在他手里,宛若雪地里的一簇红罂粟。

众人紧张不已,而这位活阎王宛若在自家院子里散步一样闲适。

“当时兵荒马乱,咱家也身中剧毒,待到醒过来时,皇子已被迎入宫中,封了嫡皇子,昭书一层层下达下来,举国皆知,咱家一个小小太监,已然没有了过问的权力。至于迎回的这位嫡皇子身上有没有箭痕,咱家未再有机会见到,所以不得而知。”

“分辨的办法很简单,将太子李长薄与季公子一同请来,一起查验下,便可确认了。”

太后脸色大变。

安阳王却兴奋起来:“快快去请,请清川过来。”

一直默默跟在安阳王身边快要憋坏的傅荣,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快冲了出去。

太后变得局促不安,她质问裴寻芳:“裴公公十八年隐而不说,今儿出来作证,是何居心?”

裴寻芳轻笑道:“皇家血脉,不可儿戏,当年嫡皇子已得到太后与圣上认可,咱家当然不能再平白无故去提什么嫡皇子中箭一事,若提了,倒显得咱家居心叵测了。”

“如今这事被人重新翻出来,于公于私,这个证人,咱家还是得做的,否则,倒是有负皇恩了。太后觉得呢?”

“你……”

不一会,便听殿前一声宣:“季公子到!”

此时正值正午,刺目的阳光从殿门口照进来,将铜铸鎏金的殿门浸染得灿烂辉煌。

“清川,你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傅荣紧握着轮椅的扶手,激动说道。

苏陌垂着眸子。

这一步,苏陌原本并不是非走不可。

可为了清川,苏陌必须走下去。

堂上那些人,各有各的心思。

安阳王喜气洋洋,满脸殷切地期盼着让季清川回归正位,李长薄目光沉沉,他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苏陌无从分辨,太后恨不能将清川关死在佛堂里,而其它那些人,都等着看李长薄的好戏……

只有一人,高高站在太后身后,一双眼如狩猎的孤狼,盯着苏陌,仿若只要苏陌给他一个眼神,他便会将苏陌直接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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