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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吾爱

穿成笔下最惨美人受后 赵吉吉 2763 2024-07-26 09:08:56

这一夜, 不夜宫灯火通明。

整个帝城乐坊的伶人几乎都涌到了不夜宫。

都督府以预防闹事为由,派遣了大量京军前往不夜宫周围维持治安,领兵的正是贺知风。

而另一侧,数百驾豪华马车从四面八方涌来, 纷纷避开正门, 在偏门落轿,通过贵宾通道入院。

及至凌晨寅时, 一百七十余名客人全部提前到达。

他们此行只有一个目标:帝城第一伶人, 季清川。

春三娘胆颤心惊了一日,没承想, 拈花巷风波不仅没有让一个客人中途退出, 相反,弁钗礼的竞逐氛围似乎愈演愈烈了。

这就像一场百年一遇的豪赌。

对手是大庸最尊贵的太子,以及各路豪强世家, 拿到入场券已经是财富与实力的象征,若能赢得帝城第一伶人,那便是值得炫耀一生的成就。

没有人会中途弃权。

春三娘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在向自己飞过来。

纵然变故不断,春三娘算是看明白了,只要季清川本人还在, 人在银子在, 其它根本无须担心。

而后院里, 苏陌服下第三副药后便沉沉睡去。

他睡得很不安稳。

他紧紧捏着指上的君韘,仿若握着生命的指环, 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这个梦比以往任何一个都要真实。

他发现自己裹着一身厚厚的白裘,坐在城楼上。

暮霭沉沉。

红日沉入地平线, 长河几乎被冰封,枯败的芦苇垂在泊岸边。

苏陌倚在轮椅里, 手里抱着袖炉,却依然手脚冰凉。

他似乎在等人,可他不记得自己要等谁了。

忽闻马蹄声踏破这沉寂暮气,青鸟在旗杆上欢呼跳跃起来,身后老臣的声音却如死气的老钟,他道:“陛下,人回来了。”

苏陌用手支着下额,缓缓抬起眼皮。

远远天际处,出现一片小黑点。

那些黑点迅速移动着,越来越近,卷起漫天雪雾。

苏陌脑中一片空白。

骑兵阵前那名身穿黑色披风的男子,让苏陌不自觉地心跳加快。

坚硬的马蹄踏破冰河,碎冰夹着泥水飞溅起来,他弓着肩背,像一只搏击长空的苍鹰朝苏陌飞奔而来。

苏陌看得口干舌燥,然而可怕的是,苏陌想不起他是谁了。

“陛下,裴贼已近护城河,可以下令了。”老臣道。

苏陌从身侧侍从手中接过一把轻便弓弩,搭上一支弩箭,瞄准那领头的人。

“此人犯了何罪?”苏陌问道。

“抗命回京,意图谋反,亵渎圣上,罪无可恕,陛下。”老臣道。

苏陌闭上一只眼,扣住悬刀,道:“杀。”

“咻”的一声,刻着“人”字的弩箭破开长风,朝归来人无情射去。

与此同时,数不清的利箭如暴雨落下,城外响起厮杀声:“缉拿裴党,一个都不许留。”

战马嘶鸣。

骑兵纷纷坠马。

苏陌不愿再看,道:“回宫。”

还未动身,忽闻一阵惊叫,那穿着黑色披风的男子已单枪匹马跃上城墙,他身上全是血,如死神般拽住那老臣的发冠,长刀一抹,生生割断了那项上人头。

头颅滚到苏陌脚边,男子跨过它,将苏陌一把高高抱起。

苏陌惊叫出声。

弓弩掉在地上。

其它人吓得纷纷拔刀,围成一圈。

苏陌任由他抱着。

熟悉的身体接触,熟悉的檀香味,尤其是他看苏陌的眼神,苏陌猜他一定曾经是他的爱人。

“陛下要杀咱家?”裴寻芳贪婪地嗅着苏陌颈间的香,声音尖细却有力量,他抱住苏陌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他们说,你必须死。”苏陌淡定地看着他。

“陛下都放你走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打开山海关就往北边跑啊,为什么要回来?”凌舟手里举着刀,一边哭一边喊。

“我的陛下还在帝城,”裴寻芳捧起苏陌的脸,道,“咱家就算死,埋骨也要埋在帝城。”

凌冽寒风掠过城楼,却不如怀中人身上冰寒。

苏陌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不是来自于那些被斩杀的士兵,不是来自眼前这人身上的血,而是来自苏陌这具躯体深处,属于苏陌的那一部分几近被吞噬殆尽的气息。

苏陌似乎忘记了很多事情,甚至已记不清自己是谁,为何在这里。

而眼前这人的触碰,让苏陌有一种超越生死的归属感。

“陛下的腿怎么了?”裴寻芳声音在抖,他用披风将苏陌裹紧,很快裹成个连体婴儿,他转而朝凌舟怒吼道,“你有没有让陛下按时用药!”

凌舟噗通跪地。

苏陌看着这人面目狰狞的模样,一如他指上的臣韘,龇牙咧嘴,凶神恶煞。

苏陌攥紧自己指上的那枚君韘,君韘的內环里,刻着三个字:赶他走。

那是苏陌的字迹。

赶他走。越远越好。

可被人这样温柔地抱着,苏陌忽而贪恋起来,不舍得那么做了。

“我好冷。”苏陌将头埋进他怀里,道,“带我回宫吧。”

“不,我们回家。”裴寻芳将苏陌按进怀里。

老臣被斩,圣上被劫持,没有圣上的御令,亲军不敢擅自动手,眼睁睁看着裴寻芳将人抱走。

暮色笼上城楼,影卫已悄悄潜上城楼,他们如鬼刹一般,将参与击杀的亲军一个个放倒。

很快血流成河。

“这些亲军不干净,咱家为陛下换一批。”裴寻芳头也不回道。

苏陌窝在裴寻芳怀里有气无力道:“你不该回来。”

“陛下还想将咱家赶去哪?”裴寻芳道。

“可就算陛下将咱家赶得再远,赶去再凶险的地方,咱家也一定会活着回来。”

“为何要回来?”苏陌道,“天高海阔,任你去哪,这里不会有人在等你了。”

“陛下就这么不耻与咱家在一处吗?”裴寻芳那双凤眸边染了血,像冰天雪里妖冶的花,“是咱家将陛下伺候得不好,还是陛下至始至终都只是将咱家当作杀人的刀?”

“那一定是你我本无缘,不该绑在一起。”苏陌道。

“咱家就不信这个邪!”裴寻芳恨恨道。

“下一回我会亲手杀了你。”苏陌很难受。

“那就请陛下先将龙体养好。”裴寻芳一把捏住苏陌瘦削的下巴,“听说陛下又病了几场,还将自己关起来不见人,陛下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吗?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陛下不会养,咱家替你养。”

长街的风,刮起老宅屋檐上的雪沫,苏陌脸上冰冰的,寒声道:“养不好了。”

“什么叫养不好了?”裴寻芳不知怎的红了眼,“这些年腥风血雨,九死一生,哪一回不是咱家陪陛下度过,为何这次不行?”

苏陌道:“不行就是不行。”

“为什么?”裴寻芳颤声道。

大雪落了下来,沾在苏陌浓密的睫毛上。

衬得他如冰封的谪仙一般美。

苏陌冷冷望着他:“我不记得你了。”

苏陌在梦魇中不安地翻转中。

他沉进了一个混沌的空间里,压迫和不安让他感觉到窒息。

高大的红豆树在大雪中沉默地矗立着。

风雪刮过老宅的庭院,刮过那被凝固的滴漏。

霁青色床帐里,帐內挂着的那个镇魂银铃,叮当作响。

铃下的笺子随风摇动。

笺子的一面,写着两个字:吾爱。

而另一面,只着一字:陌。

庞大的金色字网又出现了,数不清的方块字在跳动着,而那字网突然疯狂旋转起来,如天罗地网般,将苏陌如同猎物一般笼罩在内。

“轰”的一下,如粒子束爆炸般。

苏陌化成了刺目的光,消失不见了。

-

苏陌在一阵丝竹声中醒来。

睁眼看见的是裴寻芳的脸。

两人身体之间隔着一人的距离,没有肢体接触,而裴寻芳的脸却挨得很近,几乎鼻息可闻。

苏陌第一次看见裴寻芳睡着的模样。

他从来不知道,那么狠戾的一个人,睡着了会是这般温柔易碎的模样。

苏陌想摸摸他的脸,而就在这时,裴寻芳睫毛动了动,也睁开了眼。

“你怎么还没走?”苏陌问道。

裴寻芳似乎仍未从睡梦中游离出来,他眸光有些散,眉眼间少了些平日的锐利锋芒,却因眼尾那抹自然而生的红晕,生出了无边魅色。

苏陌甚至想,有没有第二人,也曾见过他睡醒时的模样。

“那得问公子。”裴寻芳声音有点哑,“公子喝完第三副药便一直在梦呓,拖着咱家不撒手,咱家自然走不了。”

“天亮了。”苏陌说道,“今日谷雨。”

“我知道。”裴寻芳道。

“你知道什么。”苏陌嗔望着他,眼里不自觉已涌起水光,突然,他主动搂住了裴寻芳的腰,将脸枕在他心口,说道:“明日这个时辰,你若还在这里,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陌清楚地听见,裴寻芳的心脏“噗通”跳动了一下。

可苏陌很快起身,拿起一件寝衣披在身上,下了床。

他绕过屏风,走到妆奁前,望着铜镜里那张有些微烫的脸,大声道:“既然来了,就都进来吧。”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丝竹声、人语声随之涌入,春三娘领着一队婢女掀帘而入。

“清川昨晚睡得可好,王爷可是嘱咐了,天塌了也不让我打扰你。”她说着,还有意无意往那内室的床榻上瞄。

塌上空空的,月白色帷帐在晨风中微微动着。

苏陌看她们端着一叠叠沐浴更衣的物品鱼贯而入,问道:“不是午后才沐浴上妆吗?”

“那是寻常人,清川你可不一样。”

“眼下外头都快为你打起来了,清川可千万别紧张,今日啊,母亲为你请来大庸最会伺候人的婆子与技师来为你放松,只有身上舒服了,良主才会满意呐。”

春三娘扬了扬手上的烟斗,道:“来,都好好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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