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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旌摇

穿成笔下最惨美人受后 赵吉吉 5248 2024-07-26 09:08:56

“掌印, 紧急搜寻令已发出,相信很快会有公子的消息。”

唐戟跪于裴寻芳身后,他的束袖仍在滴水,滴滴答答, 拖着长长的水渍, 淌过手背,淌过长刀, 与血迹混成一片。

东宫这间狭窄闷热的阁楼里, 知了在角落里不知趣地吱吱叫。

房间里蒸腾着汗味与血腥味。

裴寻芳黑着脸沉默着。

他背对众人,立于窗下, 从头至尾只说了一句话:“更衣。”

唐戟使了个眼色, 小影卫壮着胆子上前,躬身为掌印脱下那件染血的蟒袍。

穿着时还不明显,一脱便觉触目惊心, 破碎的布料与血痂凝结在一起,一撕便又是鲜血淋淋。

“掌印,处理一下伤口吧?”脱的人手都在抖。

裴寻芳没有回应,那便是不必。

小影卫不敢再吱声,他屏住呼吸, 一点点将那衣袍从掌印身上剥离。

他还有些胆怯, 他是新升入甲字组的。

在这个庞大的影卫体系里, 层级森严,只有甲字组的人才有机会接近掌印, 他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小影卫非常珍惜。

他没想到这个传闻中神话一般存在的司礼监掌印竟然这么年轻, 跟他想像中的白胡子罗刹完全不一样。

他偷偷踮着脚尖,掌印个子很高, 皮肤很白,肩背很宽阔,肌肉线条遒劲又漂亮,似蕴藏着无尽的力量。肩背上新伤旧伤交叠着,冒着血气,又叫人望而生畏。

腰腹处更有一些不知名的痕迹,像猫儿爪儿咬过挠过的一般,看得人脸红心跳。

年轻的影卫心旌一摇,一个不小心,手指触碰到了掌印的腰。

裴寻芳垂眸凝过去,冷森森的,煞是吓人。

小影卫还不知自己犯了忌讳,涨红着脸,只顾盯着掌印看。

“退下!”唐戟见势不妙,忙令道。

小影卫这才一哆嗦,放下衣裳,倒退着出去。

裴寻芳没再让人伺候,他取过干净衣袍,往身上一套,墨黑色,沉甸甸的浅金暗纹缎面,光华流溢,腰带一系,满身的伤便看不见了。

“掌印。”唐戟递上一块干净的手帕子。

裴寻芳接过,他仔细擦拭着手指,若细心一点便能发现,他的手在微微发颤。

唐戟仍在忐忑地等着主子的指令。

主子素来心思缜密,行事乖张,唐戟跟了他这许多年,仍然猜不透他,他若发怒那还好说,但若像眼前这般不动声色的沉默,才是真的可怕。

这是东宫视线最高的一座阁楼,门口的牌匾写着三个大字,续梦阁。

阁中只有一扇窗,一张小榻,榻上用具皆有磨损,想必是有人经常来。

透过木窗正好看到那道长长的朱红宫墙,墙外的梨花树早已过了花期,只剩一片郁郁葱葱的绿。

唐戟不敢直视掌印,只盯着窗外那红墙绿树,仿若从狭长的血红伤口里长出来的一抹生机。

太子李长薄还未抓到,公子又弄丢了,作为甲字组影卫的头儿,唐戟惶恐不已。

李长薄太狡猾了,他沿着水道从永寿宫一路逃至如意殿的热泉,很快便隐入东宫,消失了。

东宫是他的老巢,找起来并不容易。

掌印下了死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李长薄受了重伤,跑不了!

却不曾想,在这时收到了公子出事的消息。

后方失火,前方大乱!唐戟速速将最得力的甲字组全部召回,调去寻人。

吴小海弄丢了公子,唐戟本以为掌印会大怒,没承想,他出奇地平静。

这让唐戟很是担心。

秦老一再叮嘱了,千万莫让掌印再次陷入心魔中,轻则迷了心智,重则要命。

掌印的症结在公子,千万千万要小心!

可眼下,掌印既没发怒,也没暴走,相反,他很平静,他仿若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幕,只是有点……太过平静了。

“报!”一人来道,“在东宫搜出三只箱子,似乎都是公子的东西。”

“抬上来。”唐戟立马道。

果真是三只齐整的衣帽箱。

一只箱子里是一整箱的字帖、琴谱、银两、衣巾手帕子,一把摔断的瑶琴,以及一些公子曾在不夜宫用过的旧物。

一只箱子里是分类归列的的衣裳,几乎都是全新的,还有一只旧妆奁盒,放在最上头的,正是公子赠与李长薄的那支花簪。

而第三只箱子里,则用名贵的黄绸层层包裹着,非常宝贝的样子。

“打开。”

影卫小心翼翼打开黄绸,抖开一看。

是两套崭新的大红婚服!

都是男子婚服,织龙绘凤,华丽至极,恰是帝后大婚的形制!

“偷制帝后婚服,光凭这一点,便能定太子谋反的死罪了!”唐戟道。

裴寻芳的脸都绿了。

他一眼便看出来了,那套较小的、更为精美的婚服,是苏陌的尺寸,他再熟悉不过了。

而摆在一侧的红缎软底婚鞋,鞋面上已有了褶皱,仿若被人捏过许多次一样。

这种软底婚鞋是民间洞房花烛时穿的,上床时需由夫君亲自脱下,红缎鞋一剥,罗袜轻褪,纤纤玉足揽入怀,婉转碾磨,娇软莺啼……

裴寻芳仿若看到了苏陌穿着这双鞋被人捏在手里的模样,登时血流涌上头顶。

箱子底下还放着一幅复刻的《大庸舆图》,那图中被人用朱笔从北向南圈了十余个圈,每个圈都用小楷密密麻麻标注着。

而那些被圈的地方,正是苏陌曾提过的想去的地方。

裴寻芳挑起那幅舆图,细细看着上面的字句。

“苏陌,你说,他想要的,不是你?”裴寻芳暗自道。

这条精心描绘的南下路线,一笔一划里,全是苏陌的影子,这是李长薄为他们准备的第二条生路。

成功或失败,他都准备好了,生要同衾死要同穴,没有苏陌,他绝不会独自离开。

苏陌,你以为他还分得清你和季清川吗?

雄性的本能让裴寻芳早已嗅出,日子久了,李长薄对苏陌,早已不单纯是一开始那种对季清川的欲望与情感。

他渴望苏陌的灵魂。

正如这世界许许多多的人一样,他们本能的、不自觉的,便会被苏陌吸引,渴望他的垂爱,渴望触碰他的灵魂,渴望他能像末日之光照耀着自己。

裴寻芳便是其中最卑微的一个。

他明明已经离苏陌那么近了,他拥抱过他,吻过他,侵入过他,弄哭他,可他触摸不到他的灵魂,他摸不到最真实的苏陌。

裴寻芳快被自己逼疯了。

“掌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公子找到了!在钟楼!”

裴寻芳如获大赦,他飞快扑到窗边,架起望远镜,对准那座风云涌动的钟楼。

“是假和尚阿烈带走了公子!”影卫补充道。

裴寻芳捕捉到了,他眼里放着光,迅速调整着望远镜。

可很快,他的脸色被更可怕的阴云覆盖。

“原来是他!”唐戟请命道,“唐飞、唐迢的死均与此人有关,请让属下亲自去宰了他!”

裴寻芳仍旧死死凝着钟楼的方向,没有回应。

“掌印,请让属下去吧。”

“你杀不了他。”裴寻芳的声音极冷,“这世上只有公子能杀他。”

他攥紧望远镜,细细看着苏陌的神情、动作,又扫向玄衣人,两人每互动一下,他眼里的杀意便增加一分。

“是公子召唤了他。”裴寻芳声音里的寒意更浓了,“公子最终还是召唤了他。”

“什么?”唐戟竟听不懂了。

“他是公子的杀手锏,是公子身边最凶悍的狗,公子那般聪慧,又岂会轻易丢弃这条狗?若他只是一条听话的狗也就罢了,偏偏他还对公子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整个天空都阴郁下来了,疾风卷着细雨从窗口扑进来。

唐戟全身冷飕飕的。

明明是初夏的正午,竟突然寒气逼人。

就连阁楼里叫得正欢的知了,也被这突来的寒气冷得安静下来。

裴寻芳沉在那片阴郁里:“公子在拿自己做饵。他在引诱李长薄,也在威胁我!咱家怎能没想到呢?我的苏陌,从来不是温顺的小羊羔……”

忽而,裴寻芳甩开手中的望远镜,腾的站起来。

他变得焦躁起来,来回跺了几步,复又一把抓起望远镜,重新看向钟楼的方向。

唐戟心道不妙,一定是钟楼那边发生了什么。

“公子不是笼中鸟,公子有他必须要做的事……咱家不会再愚蠢到试图关住他,咱家、咱家……”

裴寻芳几乎要将望远镜拧断了。

“他去了钟楼,他不要命了!他要救季清川,要救李长薄,要救帝城百姓,他要救天下人,他召唤了玄衣人,却独独放弃了我为他准备的生路……他放弃了我和他的未来……”

数不清的戾气如黑雾一般在裴寻芳周身集聚,张牙舞爪的,攀咬着他:“他再一次,抛弃了我。”

“一次又一次,抛弃了我……”裴寻芳双眼浑浊起来,梦呓一般,“为什么?他答应过我的……他明明知道我有多爱他。”

唐戟察觉到不对劲:“或许、或许公子不是这个意思……”

裴寻芳转过头来,眼睛已红得吓人。

他双目无神,脚步虚浮,他胡乱地扯了扯衣襟,又扶了扶发冠,含糊道:“我要去找他。”

“掌印!”唐戟想要去扶。

“我要去找他。”他拨开众人,快步冲向门口,却在跨过门槛的瞬间,“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乌血来。

“掌印!”候在门外的小影卫忙扶住他。

裴寻芳推开他,扶住门框,四肢却因痛苦而抽搐发抖,他甚至站不起来,数度站起又跪了下去。

“哐当!”悬于门上的那块牌匾忽而掉了下来,砸在面前,尘土飞扬。

“续梦阁”三字,碎成三截。

九死一生,旧梦难续,到头来,皆是一场空。

裴寻芳的眼泪如失控的珠子,簌簌直往下掉。

“快、快来人啊!”小影卫吓懵了。

唐戟也冲了过来,他神色大变,丢下大刀,大呼着要是秦老在就好了。

他生疏地握住裴寻芳的手,那双一贯翻云覆雨的手,如今僵硬地蜷曲着,一直在抖。

唐戟学着秦老的手法,用力揉搓着他的掌心,一遍一遍说道:“公子会回来的,会回来的……别担心,公子没有走,公子会回来的……”

裴寻芳弓曲着肩背,跪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小影卫的心都快跳出来。

他想要安抚掌印,却又不敢。堂堂司礼监掌印,大庸朝只手遮天的人物,这是怎么了?

一个人究竟要经历过什么,才会如此伤心。

“公子的银铃还在……”唐戟一把拽下裴寻芳腰间的银铃,塞入他掌中,“吉空大师说了,公子再不会走了。”

裴寻芳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那颗刻着苏陌名字的银铃。

“不会走了,再不会走了。”唐戟也跟着要碎掉了。

“苏陌。”他垂首吻着苏陌的名字。

“苏陌。苏陌。苏陌。”

渐渐的,缠绕着他的黑色戾气一点点消散,他的双眼渐渐清明起来,僵硬的身体也松弛下来。

唐戟一身大汗,吓死人了!

“好了,好了。”唐戟拍拍裴寻芳的手背,“没事了。”

他退后道:“属下冒犯了。”

裴寻芳仍旧垂着头,缓了许久,这才扶着膝慢慢站起。

过了好一会,他才恢复了一贯的语气,只是声音还有些许抖:“不许同公子提起。”

“是。”

裴寻芳回头望了一眼:“召集所有人,上钟楼。”

“是!”

小影卫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来,待掌印走远,他小声问道:“掌印这是怎么了?”

唐戟后怕不已:“这若是真的走了,可怎么办啊。”

“谁走了?”小影卫问。

唐戟拍拍小影卫的肩:“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

乌云压城。

钟楼上早已是刀飞血溅。

埋伏于钟楼周围的人都涌了上来,玄衣人拉开架势,开始无差别大屠杀。

“公子乖乖呆着别动。”玄衣人怕误伤了苏陌,不得不放开了他。

苏陌在厮杀声中趁乱摸向钟楼的顶层。

风变得更大了,吹得脸生疼,也将他眼上的束带吹得呼呼飞舞。苏陌什么也看不见,他摸着阑干一点点挪动,底下是高达十余丈的高楼,宫墙外是规模浩大的帝城。

这种登高迎风而立的感觉太熟悉了,在原书中,在苏陌穿书进来的各个版本里,类似的情景是不是曾出现过许多次?

他最终还是被命运推向了预设的高楼。

“抓住嫡皇子!”有人追了上来,抓住了苏陌的脚踝。

“放开!”苏陌想蹬,蹬不掉。

更多人攀上来,争抢着拽住苏陌,将他往下拽,他们兴奋地叫嚣着:“抓到嫡皇子,赏金万两!”

苏陌被拽得直跄,衣裳都被拽破了,忽而听得身后连番惨叫,苏陌回头,温热的鲜血便溅进了他的脖颈里。

“看,这便是公子怜惜的笔下人。”戴着乌金手套的手在苏陌颈间抹了一把,玄衣人的气息贴近来,“贪婪,无知,为了一点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扯出一抹笑:“天道崩裂,信仰崩塌,乱世之下,人们都成了食人的鬼。”

“求生是人类的本能。”苏陌颤抖着抱紧阑干,“书中生灵千千万,绝大部分都是善良无辜的百姓。”

“公子变了。公子原本杀伐决断,从不含糊。”玄衣人凝着苏陌的脸,“公子让笔下人沾了身,变得越来越像书中人了。”

玄衣人盯着那雪白脖颈上的点点红血,看迷了眼。

三寸弱翰点红梅,尺素传柔情,不及公子半分。

他昏了头了,照着那点点血迹,湿漉漉舔了一口。

苏陌先是震惊,旋即捏紧拳头,狠狠揍向他。

玄衣人尝到了人间美味,既惊奇又欢喜,苏陌的反应让他更兴奋了,他擒住苏陌的手腕,笑起来:“公子好甜。凶巴巴的,更甜了。”

“怪道都说美人如馐,”他意犹未尽,盯着苏陌樱红的唇,“阿烈还想再尝尝……”

他说着说着觉得不大对劲,皱了皱眉,疑惑地看向自己腰腹。

狮子老虎的尾巴般,隔着衣裳,扑腾了一下。

待意识到这是什么,他涨红了脸,他曾与南院的小唱试过,可那并不是他想要的。

人不对,氛围也不对。

他只想要公子。

这感觉从未如此明确,他一把抱住苏陌:“爱欲之于人,究竟是什么?今日阿烈终于懂了!”

“阿烈的爱欲,是公子!只有公子,唯有公子。”

他说了那么多浑话,从未真正实践过,今日总算明白了。

“李长薄的爱欲是季清川,阿烈的爱欲,是你。”他捧住苏陌的脸,越看越爱,“阿烈喜欢公子,特别特别喜欢!”

“你懂什么叫喜欢!有了心又怎样,你根本不懂人类的情感,爱不是一厢情愿,爱是相互的,我有心上人了,我不会接受你,永远不会,你到底听懂了没有!”

“嘘……”玄衣人轻捂苏陌的唇,“日子久了,人心是会变的,阿烈有的是时间。”

“我不愿意,你成不了!”苏陌要气哭了。

“无妨,阿烈会让公子愿意的。”

他仿佛已经在憧憬着未来,两眼直放光:“总有一天,公子会愿意的,阿烈会让公子的身体和心里都只装着阿烈。”

又一批人冲上来,玄衣人握住苏陌的手,拾起一把断刀,旋身之际,便砍掉了两个人的头颅。

他兴奋极了:“看,阿烈本就是为守护公子而生,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公子说得对,阿烈若与公子戮力同心,那还有那些人什么事!阿烈终于懂了,阿烈会陪公子重回巅峰,重新拿回这本文的主宰权!”他说着,如同获得了无尽的力量,他重新杀入人群中。

“他娘的,还不点火吗!”有人怒吼起来。

“还未收到命令!”另一人吼道。

“老子命都没了,操他娘的!”一人掏出个火折子,却被玄衣人一脚踹飞,飞出老远。

“你小祖宗还在这呢,谁敢点火!”玄衣人得意道。

玄衣人回头望了苏陌一眼,苏陌握着玉竹哨子的模样,叫人心旌神摇,他忽而产生了一种信念感,仿佛苏陌已经是他的爱人了一般。

不知为何,这一刻,他只想让苏陌高兴。

什么讨人嫌的阴谋诡计,什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改变主意了,他只想让苏陌高兴一把。

“不是想试李长薄吗?阿烈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后,若李长薄还未出现,这些人的生死,公子便不许再管了。”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公子,跟季清川和李长薄做个了断,一切结束后,阿烈带公子走。”

苏陌扶住阑干,半响没缓过神来。

玄衣人的纠缠让他头疼欲裂,可苏陌没时间想这些了,冷风灌入口鼻,将苏陌吹清醒了些。

风中尽是火油刺鼻的气味,帝城大火一触即发,他没有选择了。

他在打杀声中终于爬到了最顶端。

风声啸啸,将苏陌的衣袍吹扬起来。苏陌站起来,像钟楼上一抹随时会消散的云霞。

苏陌握紧玉竹哨子,问道:“清川,你害怕吗?”

玉竹哨子微微动了一下,发出莹润的光:“不怕。”

苏陌轻抚着它:“我们最后试一次,好吗?”

“嗯。”

苏陌必须让李长薄知道自己在钟楼,不管李长薄在哪里,不管用何方式,苏陌必须尽快让他知道。

“如果就此死去,你还会恨吗?”苏陌道。

“不再恨了。”

“如果……”苏陌又道,“我是说如果,李长薄为你放弃了焚城计划,你会原谅他吗?你会愿意跟他走吗?”

玉竹哨子静了一瞬,而后蹭了蹭苏陌的掌心。

“我明白了。”

苏陌将哨子紧紧按在心口,迎着风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刻,他仿若闻到了花香,他仿若又回到了那个开满鲜花的山坡,裴寻芳抱着他骑在马背上,马蹄踏着飞花,裴寻芳温柔地对他说:“我们回家。”

“该回家了。”苏陌轻道,将玉竹哨子放入口中。

“来不及了!殿下!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贺知风按住李长薄的肩背,强行将他塞入出城的密道中。

李长薄面如死灰:“孤要去找清川。”

“管不了了!义父已经布下密令,钟楼很快便会点火,整座帝城都将化为灰烬,十三处举火点,谁也跑不了!”

李长薄拖着废掉的残臂,只会说一句话:“孤要去找清川。”

“殿下!没有季清川!没有了,都过去了!”

忽而,清丽的哨声,从钟楼发出,穿透云层,如一支利箭,划破帝城昏暗沉闷的上空。

李长薄含泪回头,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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